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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余知葳被拿住了武器,周遭又乱成一锅粥,实在是危险无比。她不愿与这种家伙较劲,只好又扯了一下梨花枪上的火绳,期待里面还有火药。

    方才才打过一仗,根本没来得及回去补充过,如今还能不能喷出来基本听天由命了。

    梨花枪果真还是没给她丢脸,果真还是噗噗喷出两簇火花来,烫得巴雅尔龇牙咧嘴,实在是受不住,果真是松开了。

    这时候那梨花枪才咳嗽两声,吹灯拔蜡一般熄了火,彻底成为一杆冷兵器了。

    巴雅尔之前见余知葳虚晃一枪的时候,本是以为她的梨花枪里再喷不出东西了,这才大着胆子攥她的枪尖的,没想到余知葳竟是留了一手。脖子上被烧了一串,像是带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脖套儿的巴雅尔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冲着余知葳一连几刀,刀刀都带着劲风。仿佛就是拿刀背朝着余知葳拍去,也照样能把余知葳浑身的骨头敲的节节寸断。

    余知葳拿着枪左拦右挡,连连朝后退去,险些就难以为继了。

    “姑娘小心!”车四儿离得远,一时间救护不及,只好冲着余知葳大喊出声。

    余知葳正竭尽全力抵挡着面前的巴雅尔,根本不知道这是要她前头小心还是后头小心,冲着巴雅尔一拦一拿,一口气别住了他的马刀。

    她嘴唇一撮,朝着巴雅尔一声呼哨,蓦的吹出了一根小指粗细的银针。而巴雅尔根本就没注意到她是甚么时候把那东西含到嘴里的!

    还没等余知葳松一口气,她后心蓦的一凉,仿佛浑身的血都冲着那一处去了。

    原来是让她小心这个!

    车




第一百二十六回:生死
    余知葳混混沌沌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死没死,几乎没甚么意识,只听见周围人嘈杂纷繁。

    她微微动了定身子,身边人到底在喊甚么也听不清楚,只觉得好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这时候才稍稍清明了些,稍微清醒那么一点儿可就了不得,她被后背处的箭伤疼得一个激灵,抽冷子似的睁开了眼睛。

    活着,余知葳心道,死了哪能这么疼。

    伤口一疼,五感就全都清晰起来,四周人乱七八糟的喊话也全都听清楚了:“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身下垫着几个兵士的衣袍。

    余知葳下意识就想把自己撑起来,没想到随便一动,疼得她冷汗稀里哗啦地往外冒,差点儿就再次昏过去。

    车四儿俯下身,尽量压低,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在她耳便道:“姑娘别动,那箭没拔。”

    余知葳没明白,很吃力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嗯”她顺带着迷迷蒙蒙看了看周围,发觉竟是树木葱茏的,好似是在山里。

    “箭矢离着心脉太近了,这儿都是粗手大脚的汉子,不敢动。”车四儿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颤抖,“姑娘,姑娘千万撑住了,小的已经遣人去找世子爷了……姑娘……”

    他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实在觉得这种时候还说让人撑住这种话简直是混账,连抽了自己几下嘴巴。

    军中的人大都久伤成医,平日也不是没给同袍处理过伤口。甚至余知葳身边的确是有着几个通医理的,但都只是能处理些一般的伤情,包扎止血倒是无甚问题,可旁的就不敢说了。

    余知葳身上一阵一阵得发冷,脑子却难得清醒了起来,冲着车四儿低低说了句甚么。

    车四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恍惚了,睁大了眼睛俯下身,目眦欲裂地问道:“姑娘说甚么”

    “拔”余知葳又重复了一遍,“别顾虑,拔。”

    “这……这怎么使得!”车四儿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她,也觉得自己好似没甚么能劝服她的道理,一张脸急得紫红。

    余知葳强打精神,说不出太完整的句子来,只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来:“都……都是死……”

    一周急得火急火燎的汉子竟然把她这话无师自通地给补全了。

    就这么一直让那箭矢插在后背上,止血也没法好好的止,稍微动一动就血流如注。还没百斤重的小姑娘能有多少血,要是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机,那简直就是必死无疑。

    那一千多个兵士死伤过半,如今才不过几百人,势单力薄的。而方才有斥候大着胆子去探过,回锦州城的路上几步路就能瞧见一群兀良哈兵士,要是硬闯,根本敌不过。

    那就只能躲着等。

    要么等兀良哈彻底放弃追捕他们的行踪,自己退散开来;要么,就等着去找余靖宁求援的人能好端端地把援军带过来。

    前者基本不可能,兀良哈的打算就是把他们分而化之逐个击破,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可万一余知葳根本撑不到等来援军呢

    那还不如大着胆子先试一试,哪有把活生生的人耗死的道理。

    余知葳这话说完,仿佛力气又耗尽了似的,眼前无端黑了黑,好像又昏过去了。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谁来动手呢

    虽说如今行军打仗上场厮杀的时候不分男女,但毕竟处理伤口是要见着肌肤的。余知葳



第一百二十七回:旧梦
    箭矢上是有倒钩的,不敢直接拔出来,怕伤及旁边的脏器,直接催着余知葳去见阎王,所以只能靠挖。

    车四儿狠了很心,拿匕首围着余知葳的伤口周遭割了下去。

    切肤之痛没人忍得了,余知葳当场闷哼了一声,好像原本想大叫来着,硬生生咬着自己的舌尖儿给憋了回去。

    车四儿又不是军医,见惯了伤号鬼哭狼嚎的场面,下刀比杀猪还狠。余知葳生怕自己嗷一嗓子把车四儿叫唤得手抖,她去见阎王了不说,车四儿这死心眼儿的肯定也得以死谢罪。

    再者说,以她如今的状态,也搞不清周遭是个甚么地方,只拼命绷着精神,总害怕自己喊得林鸟惊飞,直接将敌军引过来了。

    那就都玩儿完罢!

    她艰难地喘了几口气,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护臂。

    护臂是皮制的,胳膊上还缚着环臂甲,周遭一圈兵士生怕她一使劲儿把牙给崩掉了。赶忙一团乱七八糟,觉得自己罩衣太脏,中衣上又不是汗就是血,实在不敢往姑娘家的嘴里塞。最后不知道谁掏了半天,从自己身上摸出两块手帕来。

    几个丘八全都凑上去看,见那上头绣了一团鸳鸯戏水。

    ……

    方才把这东西掏出来的兵士脸上“蹭”地一下就红了,将那东西卷了两卷想塞回去。

    一群丘八没眼看地别开了眼神,继续乱七八糟在自己身上找起东西来——这一看就是人家心上人给留的念想。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现下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活,断然没有夺了旁人的念想的道理。

    最后一群人翻遍浑身也没找到甚么软点儿的东西能让余知葳在嘴里叼着,只好让她自己咬着自己的护臂,一群人在旁边看顾着,以防她真的崩掉自己的牙。

    疼得半死不活的余知葳到底是没再昏过去,反而越来越清醒了。一片混乱之中心道,生个孩子恐怕就也是这个待遇了。

    割肉挖箭到底痛彻心扉,余知葳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漏的,不是冷汗就是鲜血,没完没了往外头冒。几乎要将她浑身的水都抽干了。

    她心性再怎么坚韧,到底也是**凡胎,哪有话本子里关二爷刮骨疗毒谈笑风生的本事,实在是无法让自己忽略这种痛处,只好在舌尖里卷了一个名字,无声地念了出来。

    实在是没有甚么别的挂念,能让她在这种时候勉强定住心神。

    那个见天儿黑着脸、躲了她一个多月的混蛋的名字,没甚么镇痛止血的作用,但却勉勉强强给了她点别的东西。

    譬如让她知道,这种生不如死的时候,她还是该活着。

    这混蛋伤心不伤心她实在不想理会,只是她死了,余家这一两年的局就白做了。

    办法的确是能再想,但光阴时不我待。余家的路越早铺完越好,再往后只能越来越艰险。

    难道要让余靖宁在一个旁的人身上,重新耗费好几年的心血

    生死一线,她早已经说不清楚这想法究竟是出自私心,还是当真在考虑大局,总之一想到此处,仿佛要随着她的七窍冒出去的魂魄就全都收回了躯壳当中,跟着受伤流血的躯体一起共同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战栗不已。

    但都说体弱而意志轻,魑魅魍魉逮着缝隙就在人眼睛跟前作乱,原本该是三更而至的噩梦头一回在白日找上了门。

    血洗过的视线当中,早就死在她剑下的狰狞恶鬼全都回过了魂儿,张牙舞爪咆哮



第一百二十八回:回城
    余知葳流了太多的血了,哪怕是个初夏时节,却也连指尖都是凉的。余靖宁惊恐万状地看着余知葳冲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之后,在他面前散了眼神,吓得男女大防都不顾了,伸手去摸余知葳的指尖儿——他只敢摸到这个程度。

    结果摸出了一把死人温度。

    千军万马阵前我自岿然不动的辽东总兵余靖宁,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再次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来,探了探余知葳的鼻息。

    还好,还有。

    余靖宁一把脱下外袍来,罩在余知葳身上,将背后那个包扎住了却依旧在不断渗血的伤口盖住,也遮住了因着背后的衣服被划开而露出的一小截儿女孩儿的脊梁骨。

    他伸出手去,似乎很想将她抱起来,却哆嗦着手半天不敢动作。

    世子爷的心里那道坎儿迈不过去。

    车四儿好似是瞧出了甚么,走到他身前,轻声对余靖宁道:“世子爷是姑娘的亲兄长,这儿除了您,旁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不敢动姑娘。”

    果然他和余知葳之间这层兄妹关系奇诡不已,迈不过去的坎儿是因为这关系,有的时候要抛开男女大防了竟然还是因为这关系。

    不过余靖宁没工夫思考这些问题,他蹲在昏过去了的余知葳跟前,抱着胳膊皱紧了眉头,好像连牙齿都发着抖。

    车四儿上前又补了一句:“世子爷,人命关天啊!”

    余靖宁听了这句话,好似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将余知葳轻轻从地上抱了起来。

    从来没抱过女孩儿的世子爷忽然愣住了,好半天才迈开步子。

    她太轻了。

    余靖宁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余知葳这么轻还是所有的女儿家都是这般轻。

    不对,上回和他切磋的时候还没轻到这种程度,像一片一撕就碎了的纸。

    “身比纸薄”的余知葳轻飘飘地浮在余靖宁的两手之上,被没了魂儿似的余靖宁一步一挪运回了锦州城。

    此后几日,余靖宁一改被拉着跑打游击省火药的作风,见了胡人就砍,野战重炮和大连珠炮全都拉到了野地里,弹药不要钱了一般使劲往兀良哈铁骑当中炸。

    兀良哈方才把人溜过瘾,一时间收不住,更是觉得辽东总兵是急了,连弹药都不顾了。于是更加猖獗,日日骚扰,一触即走,打算把衡军的火器弹药消耗个干净。兀良哈军在大小凌河之间来回窜,仿佛是要打出一场“四渡大小凌河出奇兵”。

    丧心病狂的辽东总兵管你打算要几渡大小凌河,来者一律火铳加大炮,连人带战马全都一视同仁地往天上炸,毫不含糊。

    谁知道还没把辽东总兵的火炮消耗完,他们自己先撑不住了。

    兀良哈手里头毕竟没有火器,只能拿人墙战术和衡军对战,虽然一触即走,但大炮的射程毕竟远,人和马总不会有炮弹落得快。每次不管是开战还是撤退,总是打得人仰马翻,血肉残肢乱飞,到处都是人狰狞的白骨——实在来不及把残肢往回收了。

    好在是野战,旷野当中自有飞禽猛兽替两军打扫战场,还不至于因着在大热天当中因着尸横遍野而染上时疫。

    要染上也是兀良哈军先染上,衡军军中早早就备下了防治的药物,每天人人不落地要喝上两碗,居住的地方也都撒石灰,熏药草,几乎算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天气越来越热,从北地南下的兀良哈众兵卒渐渐受不住这样的天气,别说是打仗了,就光说是把甲胄穿上就热的的大汗淋漓,恨不得光膀子上阵。

    可是谁也不敢拿命开玩笑,于是只能受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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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回:广宁
    广宁卫城的城墙不能阻隔夏日的热浪,兀良哈兵卒在城中煎熬不已,尽数都脱了上衣,在城中抓耳挠腮起来。

    他们在旷野当中待惯了,没怎么长期呆在这样龟壳一般的城池当中,更觉得天地窄小,心情憋闷烦躁。

    几天之内就出了好几起兵士斗殴的事件,必勒格为了稳定军心干脆杀鸡儆猴,尽数杀头处置了。

    于是广宁城中憋闷出一种蠢蠢欲动的暴躁情绪。

    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必勒格好像是被这蠢蠢欲动的暴躁情绪感染了一般,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他本来溜着衡军,衡军也知道往圈套里钻,虽说那日大汗也伤着了,但显然余靖宁的副将更是生死未卜,好歹算是险胜。

    谁知道后来衡军不买他的账了。

    龟缩在广宁城中总归让人觉得浑身不舒坦,必勒格朝着“那边”去了好几封信,得到的回复不管是长篇大论还是言简意赅,总归都是一个意思“你自己看着办”。

    必勒格有些慌,虽说原先跟他的傀儡大汗巴雅尔道“身为强大执棋者手里的棋该是一种荣耀”,但总不能真的任人摆布,也更不想把自己走成一步废棋,被人随意抛弃。

    他总归是想要更多,想从大衡手里讨着些好处。

    但如今慌不是办法,必勒格只能压制住广宁卫城中蠢蠢欲动的人心,加紧布置着城防。

    广宁卫指挥使在广宁沦陷的时候,一把火点了弹药库,将广宁所储存火器一口气炸了个干净,人为的来了个坚壁清野。

    现在广宁城上几门大炮全然成了没甚么用的大铁管子——就算还有弹药,兀良哈这群人也未必会用。

    必勒格只能忍着,等挨过了夏天,天气越凉对他们越有利,等到秋冬之时再一举反攻,等到冬天,辽东大地就又是他们的战场了。

    可是余靖宁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长治七年六月十九,辽东总兵兀良哈率军攻打为兀良哈所占的广宁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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