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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这番对话结束,已经快行至宫禁了,他二人这才闭了嘴,调整了一番姿态,自宫门口下马,步行进入了宫城之中。

    宫禁门口,内侍三唱三诺,拖着长调宣辽东总兵余靖宁及其副将余知葳觐见。

    唱完之后,里头没反应,门口的内侍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旋即冷静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不至于罢余知葳心道,蔺太后总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法子来驳余家的面子罢。宫里别是出事了。

    内宫一个内侍脚步飞快,冲出来对着尝诺的内侍耳语了几句,顺带着打了好些眼色。

    那内侍听了之后有些尴尬,转过脸来对着余靖宁和余知葳赔笑脸道:“世子爷稍安勿躁,再次稍稍等一会儿。尚衣监的不知哪个新来的奴才,笨手笨脚的,给皇爷备错了衣冠,耽搁了些时候……”

    余靖宁忙着跟那内侍客气,余知葳却在心中暗暗叹起气来了。

    要是有内侍宫人当真这么不长脑子的,估计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恐怕是这小皇帝自己出了甚么差错,耽搁了时间,这才闹得来不及更衣罢

    不等余知葳把脚站麻,终于自内而外传出了宣他们进殿的话语。

    余知葳很守规矩地一路没抬头,只在行三叩九拜大礼之时借着机会,飞快地瞥了一眼御座之上。

    清瘦的小皇帝穿着面见藩王朝贡的皮弁服,整个人裹在宽大的绛袍红裳之中,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子,十二缝的皮弁每条缝都饰以金线玉珠,璀璨无比,就着乌纱乌压压地扣在头上,感觉快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倒是他身旁的裘印公眉眼风流,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座下的余知葳和余靖宁看。

    余知葳是个副将,这会儿没她说话的时候,只能听着余靖宁和小皇帝贺霄一问一答些战中事宜。

    贺霄说话活像是上课背书的




第一百五十三回:父子
    余知葳换衣服的时候,大殿中的君臣们已然行完了藩王朝贡的礼节,这时候已是入夜十分了,蔺太后还嫌闹不够似的,又在宫中摆了家宴。

    余知葳忙里偷闲,冲着换上了朝觐天子所用八旒七章世子衮冕的余靖宁眨了眨眼睛,无声道:“你热不热”

    余靖宁当然读懂了她的唇语,脸色铁青,仿佛是要被冠冕上的朱纮勒死。

    有了这么个表情作下饭菜,余知葳终于不觉得这顿饭食之无味了。

    待到这所谓的家宴结束,几乎到了夜半,这华服大妆几人就算是都换回了常服,也实在打不起精神骑马了,步行至宫门外之后,世子府自然派了车架来接。

    方才在大殿上就瞧见平朔王余璞了,只是宫中繁文缛节又多又麻烦,根本来不及说上一句话。直到出了宫门,余靖宁才有机会跟自家爹真正说上几句话。

    平朔王余璞冲着余靖宁一招手:“儿子,过来!给我看看。”

    余靖宁整个人板得比朝见天子还直,冲着自家爹行礼道:“父王。”

    “怎么成这个德行了”余璞眉头拧了拧,一把将自家儿子捞了过来,搂着肩膀拍了好几下,“哪学的这么多臭毛病”

    余靖宁快十七岁了,很久没有父辈对着他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了,这少年人很不合时宜地露出了羞赧的情绪,小声道:“爹。”

    “这才对嘛!”余璞哈哈笑了几声,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那年我送你上京,你还只有这么高一点儿,如今可比我都高了!只不过我还能认得出,像我!小时候还总觉得你长得像你娘,如今看着可不还是像我,等我回家好好跟你娘说说去。”

    余靖宁在余璞大力的拥抱和拍打之下,总算是露出一点儿笑模样:“娘怎么样”

    “好着呢,三天能跟我吵两次架。”余璞和余靖宁五年没见了,忽然见到了自家儿子,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点儿也没看出累来,嘴上根本不带停的,“我说儿子,你这是随了谁了,怎么越大越不爱说话了……”

    余知葳在一旁看着这久别重逢的一对儿父子俩,嘴角不经意就带上了笑意。

    她本来以为平朔王余璞是个胡子拉碴的半老头子,再要不然也是跟余靖宁差不多的,两个人凑在一起面孔严肃得能从春暖花开之日重回寒冬,不曾想竟然是个爱笑爱闹的。

    余璞是当初四位异姓藩王之中年纪最小的,成亲又早,十六七岁就有了余靖宁,如今还未及不惑。大概是因为生得好,也看不出来有三十余岁了,感觉比老成持重的陈晖大不了几岁,跟余靖宁站在一起活似一对儿兄弟。

    余璞好像是感受到了余知葳的目光,转过身来,问余靖宁道:“这是我闺女”

    不等余靖宁点头,余知葳当场龇出两颗小虎牙,笑得眉眼弯弯,脆生生叫了句:“爹爹!”

    “爽快。”余璞一胳膊肘怼在余靖宁肚子上,“比你强多了。”

    余靖宁受到了这一记肘击,脸色更差了。

    余璞就着月色仔仔细细看了看正忙着“嘿嘿嘿”的余知葳,很快下了定论:“好看,是我余家的姑娘,像你娘。”

    也不知道这个长得像是真像,还是因为这余家老爹觉得“天下的漂亮姑娘大致都生得一样”。

    不管怎么说,反正余知葳倒是很受用,笑了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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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回:琐事
    余知葳从宫里回世子府,当日一觉睡到了中午,连余靖宁都颇为仁慈地没让尤平家的唤她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忘了。今日有个常朝,余靖宁余靖宁大概是第一回上朝,还是第一回跟自己爹一起上朝,比较激动,忘点儿旁的也很正常。

    自余知葳从倚翠楼出来之后,还没这么昼夜颠倒的睡过觉,一觉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尤平家的拿帕子给她擦脸,一边儿擦一边儿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姑娘哟,诶,奴婢该打,如今是郡主了,昨儿给您洗澡,瞧着那一身都是伤……”

    尤其是后心那一处,瞧着触目惊心的,光看着就觉着疼。

    尤平家的颇是心疼的模样,支吾着半晌没往下说。

    余知葳一个哈欠打得险些把擦脸的帕子吃下去,迷迷糊糊道:“打仗嘛,在所难免。”

    “照奴婢来看,世子爷就不该把您带上辽东去。”尤平家的把余知葳拉到梳妆镜跟前儿,手里拿着她的头发,“瞧瞧,原先好好一把头发,乌亮乌亮的。如今弄得跟一把稻草一般,虽说咱们家总不会缺桂花油用,但这得花多少时候才能养回来又弄得一身是伤,手上都起茧子了!姑娘家的,娇花儿一般,在家中好好娇养着不好吗”

    在辽东的时候余知葳天天束发戴网,随便团两把绾起来就行了,好长时间没梳头,果真就跟稻草一般了。稻草头发不好梳,被尤平家的扯到头发的余知葳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头更疼了:“虽说如今我这郡主诰封看着来得容易,但毕竟是拿着我北上辽东打兀良哈有功做由头。若是不去,他们又寻个甚么由头给我诰封呢”

    尤平家的略略一顿,又道:“姑娘是亲王嫡女,出阁之前总归是会有诰封的。”

    “那就晚了。”余知葳迷瞪着两个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睡肿了头,“京中那么多闺秀,凭甚么我比旁人就要高贵几分出阁前就封了总比出阁的时候封要来得高贵。更何况,来的容易的东西,去的也容易,随便个甚么由头就能给我封了,那就也能随便找个由头将我的诰封薅下来。如今我是军功受封,有着实打实的军功傍身,也没人那么容易就能动我。”

    尤平家的取了桂花油,擦在余知葳的头上,好浓一阵桂花香气。擦过一遍之后,拿梳篦梳顺了,又用绢布细细擦过一遍。

    余知葳觉得这味道怪好闻的,这会子头发梳开了,扯着也不疼了,于是不禁又有些困倦,揉揉眼睛道:“尤妈妈,我回去再睡一阵。”

    “我的郡主小殿下啊!”尤妈妈一把将余知葳转了过来,似乎很想晃两下的模样,“还睡啊,您这可一日没吃东西了,身子都饿坏了。”

    余知葳朝一边儿歪过去,靠在尤平家的的胳膊上,喃喃道:“用晚饭的时候再叫我就是了。”余知葳在辽东的时候常常整夜不睡,逮着兀良哈连着打三天不带停的也有,结束了照样能好端端骑马回去。但一回家来,就好似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了一般,甚至还在尤平家的胳膊上蹭了蹭。

    “那也不成。”尤平家十分无奈,拿她没办法似的揉了揉余知葳的脸蛋儿,“谭二奶奶来了,刚好您醒了,我就跟她说稍微等一等,我给咱们郡主收拾一下——总不好让人家



第一百五十五回:改封
    抱着婵姐儿的余知葳有幸被小家伙涂了一脸的口水,觉得这湿哒哒的情感她无福消受,只好将她还给了廖妈妈,一边掏出帕子来擦脸:“我还没将备的礼交到她手上呢,她倒是先给我了礼,倒是我礼数不周全了。”

    陈月蘅就拿帕子甩她:“方才还说你长大了呢,如今看来,还是个猢狲样子。”

    尤平家的听余知葳提及,刚好将给婵姐儿备的礼就拿了出来,余知葳不落俗套,没给送甚么金锁玉锁之类的,反而是另辟蹊径打了一柄玉如意,通体温润。

    陈月蘅推辞了一番,便也收下了。

    余知葳这才笑道:“月姐姐既然来了,不如就在我家用饭罢。”

    陈月蘅搁下面前的茶盏:“这么早就用晚饭还不到时候啊。”

    “晚饭”余知葳有点儿愣,转头问尤平家的道,“如今是甚么时候了”

    这是她睡得连时辰都糊涂了吗

    尤平家的颇是无奈,摇头道:“郡主,都过了用午饭的时候了。”

    余知葳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下回真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耽误事儿。还没等她想完,另一个问题忽然就涌上了心头:“都这个时候了,上两个早朝都该回来了。爹爹和大哥哥怎么还没回家来”

    余璞在京中自然也是住在世子府,之前还跟余靖宁打趣来着,说如今可是我住在你家中了。

    余靖宁如临大敌,绷着脸请罪请了半天,感觉自己十分不孝。

    余璞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丢下一句:“好生没趣。”便径自睡觉去了。当时余知葳还在心中小声道,其实就是因为他如此,逗他的时候才有意思啊。

    面对余知葳的疑问,尤平家的思量一阵,答道:“大概是皇爷有甚么事儿要与王爷和世子爷说,这才耽搁了。”

    有甚么话不能昨儿晚上说,余知葳心道,净知道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还是说,昨晚专门喂甜枣,今日大棒就到了。

    余知葳心里装着事儿,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和陈月蘅聊些最近的事儿,加上有婵姐儿依依哦哦的,气氛倒还算是喜乐。

    陈月蘅最终还是没留下来用晚饭,由余知葳领着亲自送出门去,好一番告别。

    送走了陈月蘅,余知葳站在门口,朝着宫城的方向望了望,一点儿踪影也无。

    她也只好皱着眉进了院子。

    好似又过了半个时辰,余知葳险些又要瞌睡过去的时候,终于有人通报,说世子爷回来了。

    没见到自家老爹,余靖宁脸色又不好看,余知葳当即就觉得出事儿了,骇的几乎是从圈椅上弹起来的:“宫里那位难为爹爹和大哥哥了吗爹爹呢怎么没回来”

    余靖宁冷笑了一声:“难为倒是没有,还给了好大一个恩典。”

    余知葳一愣:“甚么”

    “赏了块儿块封地。”余靖挑了挑眉毛,行至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尤平家的赶忙给他倒茶,余靖宁端起茶杯来,才将后半句话补上,“南昌。”

    余知葳顿了一下,觉得这绝不是封赏那么简单:“这是要改封”

    蔺太后这种精打细算的人,绝对没那么好心,给平朔王府多一块儿封地出来,更何况还是与嘉峪关风牛马不相及的南昌。

    南昌那是在江西,与嘉峪关隔着几千



第一百五十六回:孑孓
    天色擦黑,一众阁臣才并一个平朔王余璞刚刚自文渊阁中出来,**个人三五成群,稀稀拉拉地步行出宫。

    内阁首辅于见行在最后,身旁是个被蔺太后吩咐“送各位大人一程”的裘安仁。

    人前的时候,裘安仁自然是人模狗样,面上自带三分笑意,在月光底下白得几乎要反出光来,被大红蟒衣一衬,漂亮得像个假人。

    很少有他这种二十余岁了,瞧着还像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一般的人,像是个不老的少年。

    于见微微朝左边儿一撇,只看见一柄雪白的拂尘搭在裘安仁臂弯里。琵琶袖宽大,裘安仁的胳膊就显得越发得细,那拂尘躺在他臂弯里就红的红、白的白,分外分明,瞧的人喉头痒痒的。

    于见喉头滚了滚:“印公。”

    裘安仁一笑,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清越,正是他给蔺太后读书那个声线:“于大人若是这么说,那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原先不是与大人说了吗唤我句‘安仁’便是了。”

    “安仁。”于见听他这话,便觉得这两个字黏黏糊糊的,黏在他的嗓子眼中,像堵着一团甜乎乎的糕点,虽是腻,但还是从喉头甜上了舌尖儿。

    “诶。”裘安仁应了一声,眼波流转,冲着于见一笑,“大人有何吩咐”

    “这……”于见笑了笑,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上颚,“怎是会有吩咐,就是想与你说说那建生祠的事儿。我看旁人都不大乐意,便想着自己先在老家捐上一座,我于某旁的不说,簇拥到底还是有许多的,到时自会有人跟着的。”

    “那安仁先谢过大人了。”裘安仁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得亏是娘娘默许了的,不然大人这般抬举我,得引着多少人妒忌啊”

    “诶。”于见否认了这个说法,“印公为着大衡鞠躬尽瘁的,当得这个赞誉。”

    裘安仁抿着嘴笑了笑,在月色底下瞧着朦朦胧胧的,竟然生出某些女相来,瞧着更不像真的了,在于见的眼里,竟然隐隐生出一种谪仙人的味道来:“这可当真不敢当,不过是最近忙些罢了。诶,说到这个事儿,我倒是想起来——我与那位要避嫌,实在不方便亲自见他,还得麻烦于大人替我谢谢他了。若不是他出的这个主意,我也在娘娘面前讨不着巧。”

    这个主意当然是说平朔王改封南昌,彻底收拢兵权之事。

    于见当然应允,还笑道:“安仁的苦处我明白,你放心,明面上瞧着我与他虽不是同一阵营的,但到底朝堂上还是避免不了要多接触。我去谢他,借着公务的名头就是了,旁人不会怀疑的。”

    “于大人可得让他藏好了,千万别被人瞧出来。你看看田信那几个,一张嘴就有一群人等着揪错处,若不是朝上诸位大人怕斯文扫地啊,恐怕连我这干儿子的祖宗都要问候上了。这田信都快在我面前哭上了,想说点甚么太难了。不过就田信那样的,也只能给咱们当枪使了,今后还是得靠着那位这般的人,暗中推波助澜。”不知为何,裘安仁走得缓慢,从文渊阁走到宫城门口没多远的路,其余人早都不见了人影了,就只这两个还在后面晃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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