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没有千里镜,一群人朝前行着单靠自己的眼睛瞧,多少有些不方便,余知葳看了半天才发现前头有火光,再走进些还能隐隐听见有些兵戈想见的声音。

    余知葳暂且停下了脚步,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低声下令道:“把家伙都拿好了。”

    她让四周之人将火把全都熄灭了,十分谨慎地策马靠近过去。

    他们在暗处,对方在明处,自己这一方能清楚地瞧见对方的动作,而对方却未必瞧得见他们。

    余知葳和一众人躲在暗处,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一愣。

    不过愣也不过一瞬间,她在这么一个惊诧的神色之后忽然出手,两枚铁器闪着银光,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回不是能用来混淆视听的三星百步追袖箭了,而是两枚柳叶镖。前方有两人正在缠斗,正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余知葳这两枚柳叶镖飞出去,一枚打在了其中一人的兵器上。他没注意这个方向忽然出现了旁人的攻击,一个不防让人打偏了武器,再下一瞬,另一枚柳叶镖就正好穿过了武器被打偏的空隙,划开了他的颈侧。

    鲜血在尖叫之前狂喷而出,那人哆嗦着捂不住伤口,狼狈地跌下马去。

    与他对战之人丝毫不带停顿,一路势如破竹连杀几人,这才停下——周围大概已经没有敌方的人了。

    这时候,那少年郎才转过头来,看向余知葳方向,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

    余知葳冲着他笑了一下。那少年这才说出话来,他唤了一句:“小六?”

    “是我。”余知葳这样答道。

    大概同袍之谊一个奇妙的的地方就在于,在这种时候很合时宜的心有灵犀。

    “诶”忽然不止从何处冒出一张带着血污的脸,猝然打断了余知葳的如释重负,“你怎么也来了”

    这当然就是前两天把鱼丢在了余知葳脸上的高邈,他见了余知葳,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你怎么自来了我家那口子呢如今在哪怎么样了”

    余知葳被这问题砸了满脸,叹了口气答道:“在你们自家的庄子里呢。那边家丁护卫不少,应当还算是安全。”

    高邈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谭二郎也还好,正着急着要给他家那位去个信儿呢,我怕他乱跑,把人给锁起来了。”

    “……”余知葳心道您可真够狠的,转头吩咐了个高家的护卫,“这会子太平了不少,劳烦你去替陈二爷给陈二奶奶报个平安罢。”

    那护卫看了一眼高邈,高邈自然是扬扬下巴让他去了。那护卫领了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别光顾着问我。”余知葳把手里的大枪夹在腋下,保臂道,“那大哥哥和高三哥哥怎么也在外头”

    余靖宁的面色在月光下瞧着冷冷清清,沉声道:“我问过谭二,修堤工匠的工钱是否有问题,或者这几日修堤可曾出过甚么事故,他一概说没有。谭二郎的性子我清楚,他断然不会说谎的。那么这群工匠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报仇一类的事儿,有甚么理由让他们做亡命之徒呢”

    “那




第一百七十五回:忠烈
    听完了余知葳这话,余靖宁忽然一夹马腹,高声道:“走!”

    余知葳打马赶上:“去哪儿”

    余靖宁的声音在夏日的风里磨出了一点特别的味道,丝毫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少年意气,剐蹭得满满都是强逼出来的少年老成,他那一瞬间,几乎像是长大了十岁:“去西郊大营,没有虎符,当初同袍作战的,总归得给我这个总兵一个面子。”

    虽然他的总兵印早就收回去了。

    余靖宁在这种场合,竟然忽然笑出了声儿,那笑声放在因着许多人的死亡而寂静起来的夏夜里,听着悲怆无比:“余家……余家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绝后罢了。”

    这话一说出来,余知葳的眼眶一下就热了,迎着风酸的要命,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余知葳不是没动摇过,她今日从高家别院中走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们若是当真调兵回京,那余家、还有她一直装在心里头的顾家,那就全完了。

    他们如今,就是在给阉党和蔺太后送把柄,就算是唾沫星子也能把余靖宁淹死了。

    可他们当真就能抛下这么一个大衡不管了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要么就彻底躲在高家的庄子里当缩头乌龟,既然出来了,那就只能拿自己的心头血全了那余家满门忠烈的名声,全了他二人“靖宁”“绥安”的名号!

    高邈策马几步跟了上来,冲着余靖宁嘶吼道:“宁哥儿你疯了!你何至于此你们余家凭甚么做到这种地步!”

    “凭甚么。”余靖宁常年表情麻木,实在是因为在京城中不便于露出太多的喜怒,让人落了把柄,可自从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后,所有的表情竟然全都鲜活起来,“凭我爹给我取名作靖宁,凭这江山有我家的一笔。”

    “余靖宁!”这会子还骑着马,高邈的表情也被过快的速度冲的狰狞起来,龇牙咧嘴冲着余靖宁嚷嚷,“你这‘无旨擅自调兵入京’的罪名我给你担!我高邈给你担!我最多大狱里头走一遭,你这可是必死无疑啊!”

    余靖宁苦笑:“你这又是凭甚么……”

    “凭……”高邈一时语塞,“凭我爹是个文官!太祖爷亲下的令,不杀文官,家眷也从轻处罚。最多……最多就把我的官职给我薅下来,再打一顿板子,死不了人的。”

    太祖爷的话是个很奇特的幌子,有心人要用的时候那就是金科玉律,用不着的时候那就是屁话。不杀文官这种事情,那就是有人要保你的时候的借口,要真是铁了心要把人杀了,怎么都能把人弄死。就是打板子,那还分外八字内八字两种打法呢,谁知道挨得到底是哪一种。

    “高三哥,你的好意,靖宁心领了。”余靖宁笑了起来,他很少笑,但很难否认他笑起来很好看,在这个时候瞧见颇有一种昙花一现的易碎敢,“只是,你这个谎撒出去,不会有人信的。锦衣卫调不动西郊大营。”

    余靖宁是平朔王世子,是正二品武散阶的骠骑将军,是拿下过兀良哈的上任辽东总兵,西郊大营只可能买余靖宁这个总兵的面子。他高邈,就只是个侍郎的儿子,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连真铳真炮都没摸过一次的京城少爷,连逞个强都不够资格。

    “你们兄妹两个,全都是疯子!”高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的,鼻涕眼泪



第一百七十六回:京况
    京城的夜里如同余知葳她们想象的一样,根本就不太平。

    一瞬间,京城里头甚么莫名其妙的贩夫走卒、唱戏的、说书的、叫花子,还有一群僧僧道道,忽然就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暴徒,失心疯了一样砍向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弱。

    京城三步一富五步一贵,满街的权贵全都大门紧闭,生怕自家遭殃。

    也不知道叛军在地上浇了甚么火油还是别的,满地滚的都是火,把地上尸首一把火全都烧了个面目全非,烧着的人体滋啦作响,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是香还是臭的味道。

    烧过一遍连石板都烫脚,京城里的老百姓吓得哆哆嗦嗦,连大气都不出,仍由人摆布。

    现在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良民哪些是叛军了,趁火打劫的数不胜数,甚至有些百姓被抓了去做俘虏——用处当然是有,京城内锦衣卫与东厂手里都没有火器,又不能背上杀自家百姓的锅,所以这群俘虏被拉来当人盾还真是刚刚好。

    陈府那处正是京城权贵圈,自然也没能幸免,刚刚遭受过一夜强攻的陈府大门上沾满了人的头发和脂膏——那是泼过滚油和石灰之后留下的,乌黑发沉。

    叛军没能破开陈府大门,但陈家也没讨着太多好处,在清晨的时候,叛军终于退去了。

    陈晖一晚上没合眼,在自家大门之后看了一晚上的守门,这会儿才从椅子上起来,浑身上下都是僵的。

    陈府上下一大家子还需要他安抚,说实话,这样惊心动魄的夜晚,估计不会有人当真睡得安稳。

    陈晖腿有些麻,正当他一瘸一拐往内院去的时候,从里头慌慌张张跑出来个人,甚至还穿着团领的官服。

    是陈暄。

    他们兄弟二人昨日归家的时候连身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外头就闹哄哄地开始了,两个人忙了一晚上,连个换衣裳的时间都没有。

    陈暄见自家大哥腿脚不便,赶忙上来一把扶住了他。

    还不等陈暄说出两句话来,陈晖却先开口了:“父亲如何了”

    一提这个,陈暄就像泄了气一般摇了摇头:“府医说,只能先吊着命,此后能不能缓过来,那只能看天意了。”

    陈开霁年事已高,昨夜忽然听闻京城当中闹叛乱,又是惊又是怒,怒急攻心之下,当场白眼一翻厥了过去。陈家人七手八脚将老头子安顿了,又忙着对付府外的事儿,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抛开父子情谊不说,陈老爷子还当真不能在这时候死了。他要是这时候蹬腿儿了,陈晖陈暄兄弟俩就得丁忧,而如今这种形式,显然不是能让人安心回家丁忧,不过问朝廷的时候。

    陈晖想了想,迈步要往内院里头走。

    陈暄赶忙将人一把拦下了:“大哥,爹那边儿有我呢,娘那头也有元娘和大嫂呢,你先歇一歇,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了。”

    陈晖在自己的眉心狠狠掐了两把,忧心忡忡问道:“月儿呢她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陈暄摇了摇头道,“现在京城里的消息出不去,外头的消息也递不进来,根本不知道如何了。刚刚我瞧着咱们家外头的那伙贼人撤走了,我才安排了个小厮,让



第一百七十七回:提督
    【】(iishu),

    余知葳一众赶到西郊大营的时候正是半夜,造反的叛军大概没那么大胆子摸老虎尾巴,或者说,京城的消息已经完全封锁住了,西郊大营半点儿反应都没有,还静悄悄的。

    这时候离叛乱开始才不过过去了几个时辰,直隶附近的几个卫所才刚刚开始动作起来和附近的叛军开始对峙,而京郊竟然还是一副没接到消息的模样。余知葳一见这种情况就觉得形势不妙——京城的消息已经透不出来了,这绝对不是甚么太平的兆头。

    几人顾也没顾西郊大营守卫小兵诧异的眼神,策马直接就冲进了大门。

    西郊大营没看清人,还以为是甚么歹人,当即鸣钟敲锣,一口气将人全叫了出来,准备开打。

    西郊大营的提督胡端明睡得真香,忽然听闻锣鼓大作,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就弹了起来,来不及穿甲,随便抄起身边的武器就跳了起来。

    等到他跑到帐子外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世子爷?!”

    完全没想到这尊佛会跑过来的胡端明赶忙挥舞两手,扯着嗓门让正将余靖宁几人围得团团转的人撤开:“放肆!都快停手!”

    他自己一人走上前去,正打算与余靖宁打个招呼,忽然发现他旁边那人也有些眼熟,仔细一看,这小厮打扮的人竟然是今年新鲜出炉的绥安郡主,不禁更觉得头疼,他上前拱手揖了揖,客气道:“不知平朔王世子与绥安郡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他又朝旁边看了看,发现了红着眼眶黑着脸的高邈,不太认识,但又害怕是甚么大人物,于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位是?”

    高邈看起来很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冲他拱了拱手:“高邈。”

    胡端明不认识这号人物,刚刚睡醒,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京城里有哪些姓高的人家,只好略略与他打了个招呼。

    余靖宁这才冲着一头雾水的胡端明道:“今日前来,自然是有要紧事相求。”

    “世子爷但说无妨。”胡端明隐隐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却又分辨出来何处不对,只好先这么客气着。

    余靖宁清了清嗓子,道:“京畿周遭叛乱四起,我近日来找胡提督,为的是借兵进京,清剿叛乱。”

    胡端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世子爷请的是谁的旨意?要多少兵马?如今听来情形耽搁不得,世子爷宣旨就是了。”

    余知葳生怕余靖宁不会撒谎,赶忙接话道:“传圣上口谕,调兵三万,进京勤王。”

    胡端明立即躬身道:“下官领旨,还请绥安郡主将虎符交予下官,下官立即调兵。”

    余知葳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当时事态紧急,皇上来不及翻找虎符,只有口谕,还请胡提督尽快点兵出发。”

    胡端明虽说是刚睡醒,可到底不傻,眼珠子转了两轮,忽道:“不对啊?你们若是从京城过来,又怎么会走这么个方向?”他思量一阵,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我的郡主啊,我的世子爷啊,您俩这是要无旨擅自调兵入京啊,要砍头的啊!下官就这么一个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好了,现在这家伙八成儿是要怀疑余靖宁要造反了。

    余靖宁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从马上下来了,一改之前居高临下看着胡端明的姿态,他垂下眼睫,沉声道:“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实在不得不出此下策。但胡提督要清楚,西郊大营是离京城最近的,若是错过了,今日余某再上旁的地方借兵,那就当真赶不上了。”

    胡端明又惊又疑,看着余靖宁往后连连退了几步:“世子爷,您身份尊贵,做事之前万事都要考虑清楚了。您父亲是亲王只尊,只要您不谋反,老老实实待着,没人能拿您如何的。”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您不想要命了,下官还想要命呢,我那一家妻儿老小可怎么办。

    余知葳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忽然出言道:“胡提督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倘若今日京城当真是被叛军围困住了,你作为西郊大营的提督,叛乱发生几个时辰了都不作为,连点儿消息都没收到,就真的不会被问责了?这么一算下来,好像也是死罪罢。或者说,您打算干脆等到京城里头改天换日了,好顺顺利利投敌?”

    胡端明仔细一思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惊愕道:“郡主莫要给下官扣大帽子。”

    余知葳刚冷笑一声想要开口,就听见余靖宁的声音:“你若是今日借兵给我,等事儿了结了,胡提督尽可以说我是假传圣旨,诓了你前去,我也会承认你并不知情。胡提督只管放心便是,到时候朝廷只会对我口诛笔伐,不会拿诸位怎么样的。”

    “你给我担罪名?”胡端明皱眉看着这兄妹二人,觉得他们两个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余知葳忽然咬了咬牙,心想,要不干脆真的绑了这胡端明,光顾着在这儿与他废话,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候。

    她差点儿就要甩手飞袖箭了。

    忽然她愣住了,因为她瞧见余靖宁忽然一揖到底,对着胡端明煞有介事地拜了三拜:“胡提督若是不反驳,那我便当胡提督是答应了,我就替这京城百姓与皇上娘囊,谢胡提督一谢。”

    胡端明一夜只能受了太多的惊吓,已经跳不起来了,赶忙上前去扶他,口中喃喃道:“世子爷何至于此……这……这我哪能受得起……”

    余靖宁就着胡端明扶他的势,抬头直直望进了他眼中,这胡端明本就动摇,如今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神:“胡提督当年,在我父王手下做过事罢?”
1...4041424344...10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