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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连捷听着这家伙自称晚辈,忽然怔住了,反应了一下子。他没想到蔺和竟然能真的这么低声下气地认错,他还以为来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呢。

    连捷皱着眉没说话。

    蔺和便接着为了自己的前程和稀泥道:“连大人,晚辈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自幼便没怎么出过蜀中,不知道这川蜀以外也这样土匪遍布。想来是乱军横行,百姓心里慌乱,觉得过不下去日子,便落草为寇。晚辈让这些人绊住了脚,来得晚了,让南京城的将士们受苦了。晚辈深知自己办事不利,今后还望连大人多多提点着些。”

    他躬身向连捷行礼,连捷虽说是心里还气着,觉得他这几句话根本抵不了南京城的损伤,但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对着人家破口大骂,于是只能把起往自己个儿肚子里咽,牙疼道:“非是要苛责蔺总兵,这是这南京城不同与旁的地方,实在不能丢,老夫心焦,便着急了些。今日既然蔺总兵和九宝太监到了,那老夫便在这南京城中设宴,替大人和九宝公公接风洗尘罢。”

    蔺和听连捷话里还带着气,赶紧连声道不用:“不必了不必了,我们今日且在帐中休息休息便是,不用劳烦连大人。”

    蔺和觉得这连捷是话里带话给他下套呢,如今南京城这般形状,自己要还大剌剌地要闽浙巡抚给自己接风洗尘大摆宴席,那就纯属是吃饱了撑的,打算找死了。

    他咽了口唾沫:“我明日就与穆指挥使交接南京城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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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回: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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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靖宁是在酒楼当中等谭怀玠来的,是他们从前常去的那一家。其实若是议事的话,还是余靖宁家里最妙,世子府中就余靖宁一个人住着,其余人中还各家有各家的事儿,这又是还在过年,不方便的时候也多,就世子府没有旁人打扰,想通宵也没有关系。

    但是余靖宁有的时候也不愿意在家里议事。

    他觉得家中没有“人气”。

    所以反而愿意选酒楼这种人气更重的地方来议事。

    他在雅间儿当中坐着,这雅间儿在二楼,有一扇向着一楼开着的窗子,能听见下头嘈杂的人声。

    没一会儿,他就瞧见小二引着谭怀玠上来了。今日是初三,前天百官宴,昨天谭怀玠陪着陈月蘅回门子,今日衣裳没换,穿着簇新的道袍,披着氅,噔噔往楼上走。

    余靖宁把头缩了回来,端正坐了回去,抿了一口茶。

    就这功夫谭怀玠就上来了,他笑着道:“路上下雪滑得很,险些就惊了马,差点儿来迟了。”

    “你小心些。”余靖宁刚刚好把茶杯搁在了桌上,交叉着两手抬起头来。

    谭怀玠没待万卷,自顾自扯开了余靖宁对面的椅子落了座儿:“好在我早就让人把车轮用铁链缠上了,只是滑了一下,没甚么大碍。”

    余靖宁早就习惯了谭怀玠说话大喘气这毛病,于是也没觉得奇怪,扁了扁嘴,把茶壶往谭怀玠那一头推了过去:“菜还得等一会儿,先喝点儿茶罢。”

    谭怀玠抿了一口茶,正打算开口说话呢,就瞧见底下一群人正高谈阔论着。

    余靖宁抬头往下瞧了瞧,见着几个穿了襕衫的学生,还有几个没做儒生打扮的,大约是贩夫走卒之类。大衡长治年间很流行“清谈”一类的事儿,像是在论政,却总是在政治的边缘打转,没聊到甚么实际上的东西,想让人抓把柄也难。

    “嗐,您说如今海禁这事儿,我看刚开始就不该开那十三港。”这声音一听就是皇城根儿底下混大的,京腔颇重,但大约介于权贵和老百姓之间,只怕也不是清流文官。余靖宁这一种,不是京城里长大的,虽说官话也说得不带旁的口音但显然没那么重的京腔。而像原先陈月蘅这种名门闺秀、高邈这种世家子弟,也惯不会这般油腔滑调,谭怀玠、陈晖这样的清流文官更不会咬着这样一口话拿腔作调。这口音听着倒像是余知葳刚被余靖宁从倚翠楼接近世子府那一会儿。

    “您了可又知道了。”旁边人问他。

    “可不嘛。”方才那人两手一摊,扬眉道,“你瞧瞧,自从开了海禁,甚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往里头进,如今闹得大衡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另一人颇是不服气的样子:“得了罢您,这‘礼崩乐坏’都喊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传进来的东西又扔出去啊。”

    “只要如今关了禁,那就有回去的时候,过两年说不准这风俗就回去了。”先前那人一边挑着碗中的鱼刺,一边冲着人嘟嘟囔囔,“如今这广州港不也关了嘛!这南边儿到处都在打仗,再不关,等着洋人进来趁火打劫啊。我方才就说了,一开始就不该起这个头!”

    这家伙把自己卡在牙缝中的鱼刺挑了出来,呸了一家伙,把自己手里头的筷子王捉上一拍:“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当初十三港开海的时候,一张起帆令办下来,前前后后要花多少银子?这银子都上哪儿去了?还不是给当初十三港市舶司的督查太监给吞去了。如今没了十三港,这些捞钱的地方都没了,你还觉得不好?再说了……”

    他好像是说话说太快了,口水呛着了嗓子,咳嗽了半天,又继续开口道:“那甚么……你想想,无商不奸,那群有本事拿着起帆令往洋外跑着做生意的,甭管是东洋西洋,那都是甚么来头。我看都是一群亦商亦盗的家伙,官商勾结起来还不够祸害老百姓的。哦,还有,如今不正闹着打仗呢嘛,又是倭寇又是乱军的,就更不用说了,倭寇就是开海的时候放进来的,和倭寇勾结的乱军那更是先前我说的那群祸害。照我说,如今朝廷的政策对着呢,重开甚么十三港,我看呐,别光天天骂阉党,新派那也是居心叵测的。”

    他这一番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噎的和他聊天那一位哑口无言,只闭嘴吃菜去了。

    说话那个觉得是自己把他说服了,登时兴奋起来,揪着人继续唾沫横飞地嘚啵嘚。

    余靖宁在楼上听着,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谭怀玠方才正摇头呢,听见这一声儿,便问道:“嫌吵罢?要不要咱们将这窗子关了,别听他们在那儿说大话了。”

    “别关了。”余靖宁一抬手,“吹牛又不用上税,听人吹牛自然也不用,咱们不如听听,他们还能说出些甚么东西来。”

    谭怀玠抿嘴一笑,道:“贤弟说的有理,听来下酒,倒也不错。”

    于是两人继续伸头朝下看去。

    底下散座儿上的人全都三三两两偏着头,朝着方才说话的人看去,那人便说的越发起劲儿,红光满面的,酒杯子在桌上直磕。

    终于,旁边那一桌坐着的学生看不下去了。

    一位手持折扇的开了口,这年轻人才十七八岁,穿着儒生襕衫,手中握着扇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方才那人酒喝的正上头:“怎么不对了!”

    那学生端坐着,道:“如今浙江福建乱军横行又与倭寇勾结,直接原因是因为军粮军饷被人克扣,此案如今成了悬案,到现在还在刑部挂着呢,没弄出个结果。就算是究其本源,那是我大衡常年重文轻武,对边防管控过松的结果,与开海禁关系不大。就算是要扯上关系,那恐怕也不该是这样说的。”

    他把扇子往自己手上一拍,朗声道:“关海禁才是倭寇横行甚至有百姓军户勾结的真正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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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回: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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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靖宁看了看那说话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这孩子,瞧着还有些眼熟。”

    楼下的“孩子”就比余靖宁小个一两岁,但已经入仕听政的天生就比这些当学生的高一辈儿,谭怀玠没对他这句“孩子”表示甚么异议,只是道“还真瞧着眼熟,这孩子是国子监的吧?”

    余靖宁点了点头,谭怀玠口中的这个国子监监生,说的不是那种捐出来监生名头的那种,而是真正在国子监中上学的学生。这样的学生常常随着自己的老师参与各种政事,写作各种檄文发表各样的言论,大衡又有祖训“非重罪不杀文官”,所以这些预备着要做文官的国子监监生们胆子都颇大,甚么都敢说。

    这也是余靖宁他们常能见到这群人的身影的原因。

    “我想起来了。”谭怀玠忽然道,“这是李家四郎罢?是伯朝兄的学生。”

    余靖宁听了这句话,也仔仔细细把底下正说话的学生打量了一番,道“是他。这孩子是叫李知吗?”

    谭怀玠点头,示意余靖宁继续看下去。

    “关了十三港,原本讨生活的商贾根本没有办法存活,商税又高。如今的土地不都是让各大旧派世家和阉党的人给占了,就算一条鞭法几年前就实行下去了,那也没办法解决他们吞并土地的问题。”李知说的对,一条鞭法清丈土地计亩征银,的确是对缓解土地兼并有作用,但这也只是“缓解”,清丈土地的时候,只能把他们“非法”侵占的土地算出来,但若是这土地是“合法”得来的呢?

    旧派的法子,新派的执行者,雷厉风行地开了一个好头——可是如今大衡哪项改革,不是开了个头而后再往下进行的时候都是乱七八糟得过且过的,党争还在继续,土地兼并还在继续,甚至战争还在继续。

    余靖宁谭怀玠陈晖他们拼命把大衡往前拉,可是仿佛大衡都在拖后腿。

    “阉党不清,乱军不除,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余靖宁听着李知的话,心中翻江倒海的,跟做菜的时候把调料打翻了一般,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儿。

    楼下的少年人还在朗声说话“他们没有土地,便没办法回到土地上去,若是能好好过日子,谁乐意刀头舔血讨生活?这还不都是把十三港关了的恶果。都说如今是盛世,可逼着百姓落草为寇,还有半点儿盛世的样子吗?”

    “新派怎么了?改革又怎么了?都有错儿吗?究竟是当真有错,还是动了分了谁杯中的羹,难道这还不清楚吗?”李知摊开了两手,做了一个疑问的姿态。

    他不仅仅是在问面前与他辩论的人,还是在问大衡中所有的官员。

    难道你们都不清楚吗?

    刚开始高谈阔论的那一位没被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这样反驳过,脸红脖子粗的,怒道“黄口小儿,胡说八道。”

    李知折扇一开“有志不在年高,有理更不在声高。”

    那人又道“你们新派这样混淆视听,本就不是甚么好东西。”这人说的话已经开始毫无逻辑了,只能靠着声音大来给自己壮声势。

    “你听了这些话这样恼羞成怒,莫不是个阉党!”李知合上折扇,气势万千地朝面前人一指,好一派少年风流。

    “噗。”余靖宁在楼上轻轻笑了一声,“这样的气势,倒是不像伯朝兄的学生了,像是你握瑜的学生,颇有你当年为甘曹辩驳当堂怒斥蔺太后的风采。”

    “哦?”谭怀玠也笑了,“那不是年少轻狂嘛。我当年真有这般吗?”

    “那可不是。”余靖宁哼了两人,“看着不声不响温润如玉的,真要说话做事了,那就露了马脚,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谭怀玠笑着摇头“别总当年当年的了,弄得咱们俩老了似的,你余靖宁还没及冠呢。”

    “你我二人年岁尚幼,离白发尚早。”余靖宁难得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听了这话,谭怀玠和余靖宁都不禁在楼上大笑起来。

    楼下的少年郎还在挥斥方遒,那脸红脖子粗的大汉几乎要冲上来打人了。

    楼下乱了一阵子,几个学生都挡在李知面前,嚷嚷着“打人了打人了!”“打国子监的学生了!”

    拉架的拉架劝架的劝架,最后与李知辩论那一位自知理亏,付了钱就灰溜溜地走了。

    李知向自己的几位友人道了谢,摸了摸钱袋打算这一顿自己请这些友人吃了,可是摸了半天,竟然没摸出来。

    他细细地回想了一阵,好似是他们正混乱地拉架的的时候,有人接着拉架的名头,摸走了他的钱袋。

    李知这回是真生气了,大喊道“谁偷了我的钱袋!”

    没人回应他。

    李知的几个友人都安慰他道“算了算了,这回请不了大不了下回嘛。”“啊呀,李四哥这回倒霉啊,回去烧香去去晦气啊。”

    说着就要替李知付钱。

    谁知道,等人要付钱的时候,掌柜的却与他们说“你们这一桌的钱付过了。”

    “付过了?”李知的友人们也愣住了,“是谁付的钱?”

    掌柜的道“楼上雅间儿的人,哦,对了,那两位爷唤方才与人辩驳的那位小哥儿上去呢。”

    “哟,知哥儿。”李知的友人把胳膊肘搭在了他的肩上,冲着人笑道,“遇上贵人了,还不快上去好好道谢一番?”

    “莫要胡说。”李知也带着笑,轻轻一拳打了回去,“道谢那肯定是要道谢的,只是怎么从你这家伙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呢?”

    几位友人哄笑一番,让李知自己上楼去了。

    正当李知在哪儿喊自个儿钱袋丢了的时候,余靖宁就吩咐小二下楼去,给李知把钱付了,说是“给这位小哥儿解个围。”顺带着吩咐了那小二,等一会儿把账给人家结了,就将那位小哥儿请上来,他们投缘,要与人交谈。

    那小二自然点头,下去给李知付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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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回:海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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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心里有点忐忑,听闻京中好些人好男风,他刚被开完玩笑,便总是往偏里想,有点儿战战兢兢的。

    他在门口犹豫了好长时间,才伸出手来敲门。

    “进来罢。”是余靖宁开的口。

    李知听这声音,听起来应当是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少年人,这才放心地推门进去了。

    “世子爷?谭大学士?”李知是和这两人打过照面的,虽说说不上多么熟识,但李知好歹也能把他们的脸和名字对上。

    “来了。”先开口的是谭怀玠,他手里还捏着茶杯,“你是伯朝兄的学生罢,我记得我舅兄就收了一个学生,你唤作李知对不对?”

    “正是在下。”李知向他二人躬身行礼。

    “坐罢,别太拘谨了。”余靖宁冲着人道。

    谭怀玠继续对着人笑,把杯子放了下来:“我与世子爷原本是打算在这酒楼之中谈些政事,不曾想这楼下也在论政,于是就一时兴起听了一阵。李四郎少年风流,我听闻上回国子监群监生雨中谏言,领头的也是你,是不是。”

    李知含蓄地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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