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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只是……”孙和风觑了一眼余知葳的脸色,发现她很专注地在听自己说话,“只是蔺总兵领川军往东,必要先过湖广,若是裘安仁与太后娘娘事先与人打了招呼,只怕是要借机抹掉好些证据,查起来困难些。”

    说到这里孙和风颓然往后瘫,靠在了椅子背上,不过很快又坐直了腰背:“抗倭的军饷军粮自两三年前便开始下拨了,若真能逼得两地卫所造反,那恐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都这样久了,实在是臣识查不清,还请娘娘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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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回:腕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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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葳当然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责罚他,看着孙和风又要往下跪,宽慰了几句,让人回椅子上坐好。

    如今余知葳和裘安仁两步棋都走完了,该退的退,该进的便进过了,如今再查,便是留个把柄,好握在手上留与今后用。

    陈晖和谭怀玠几个人把这件事儿把此事讨论了一遍,便放了下去,几人散了。

    余知葳说了几句吉祥话,送各位大人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如今雪已经落得很大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又下起雪来。今儿早上的路都白扫了,刚刚扫干净的路,很快就又落了薄薄的一层。

    快过年了,宫中要忙的还有好些事儿,余知葳把惊蛰留在了坤宁宫,让她领着宫人内侍准备过年的东西,便没让人跟来,今儿是自个儿上文渊阁去的。

    于是往坤宁宫的时候,便只有冷长秋和余知葳两个人。

    惊蛰在的时候气氛还松快些,余知葳和惊蛰都不是甚么性子沉闷的人,一般是一路走一路说着话。

    可如今只有他们俩,那便是一路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冷长秋在文渊阁侍奉笔墨的时候的确是学得会与人相处了些,但那些都像是表面上装出来的,进不到骨子里去。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不堪的过去,面前站着的人是冷长秋和小叶,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余知葳却甚么都知道。

    她知道他心底的仇恨,也见过他手腕子上不堪的伤疤,甚至碰巧见过他发疯。他没办法在余知葳面前装作那些事儿都没发生过,他手腕上被裘安仁扎出的疤痕依旧狰狞地长着,根本消不掉。

    所以,他没办法像见到孙和风的时候那样与余知葳交谈。

    余知葳站在风雪上,而他陷在泥地里。他没法子在余知葳面前装作自己干干净净不染尘埃,也没法子装作很会说话的样子。

    好在余知葳没有强人所难非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于是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只能一路沉默。

    冷长秋没有资格和余知葳并肩而行,只能错后她半步,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前行。

    他低着头看余知葳踩出来的脚印,一个一个地排着向前,于是他就像个孩子似的,跟着这些脚印行走。

    不是好玩,也不是因着踩着旁人的脚印走不滑——否则那样该由他先开道才对的。

    是好似只有这样跟着余知葳的脚印行走,才能找到方向似的。

    这么一路沉默的走着,从文渊阁绕回内宫,再到坤宁宫的路好似就很长。但是他很喜欢这种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时候,情愿走得再长一些。

    可是不可能永远都这样的。

    惊蛰在院中远远的瞧见了,欢欢喜喜地迎了过来,冲着余知葳笑道:“娘娘,这新换的帘子,您瞧好看不好看?”

    “好看。”余知葳也笑,“颜色挺鲜亮的,又不扎眼。回头问内务府多要些。”

    “好嘞。”惊蛰跟在余知葳身后叽叽喳喳,把她新换的帘子打了起来,还抬眼瞧了瞧,“皇爷晚上要来,现在就备下饭吗?咱们宫里新来的那个厨子做点心好吃,不如备上些?”

    “你这是打算等皇爷和你家娘娘用完了,剩下的你私吞了是不是?”余知葳冲着惊蛰挑眉毛,一脸“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的神情。

    惊蛰把十指放在嘴唇之上,悄声道:“嘘,娘娘,看破不要说破。”帝后二人用餐的时候都必须极其克制,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夹超过三筷子,剩下来的东西,大多是要赏赐给下人的。

    惊蛰可乐意吃这些个玩意儿了,皇爷娘娘要克制,她又不用。作为余知葳家里家生的奴婢,又是坤宁宫当中年轻的掌事女官,她每次都能分到好些,乐得不行。

    “你一人吃了,也不怕齁死。”余知葳笑话惊蛰道,“别忘了给大小寒那几个分些,多照顾照顾小孩儿,别到时候一指使人没人乐意给你干活,那多丢面子。”

    “奴婢知道。”惊蛰把余知葳脱下来的斗篷抱在了怀里,拿手掸了掸上头的雪,“哪回亏着那两个小的了?可不是给她俩人吃得满脸掉渣。”

    冷长秋站在后面看着,眼见着余知葳就要挂惊蛰的鼻子,惊蛰眯着眼睛,笑呵呵地受了。

    冷长秋终于开口了:“娘娘。”

    余知葳抬头瞧他,见他还穿着氅站在廊檐下,两肩落的都是雪:“你怎么不进来?快进来罢,换了衣裳歇着就行了,快过年了。”

    冷长秋却站在廊檐之下没有动,余知葳挑眉还要再问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奴婢想出去转转。”

    “哦。”余知葳明了,大大方方冲人一扬手,“去罢,自个儿好好玩儿。一年到头就这么些歇着的时候,等破五一过,文渊阁又是你轮值。”

    她这意思就是让冷长秋想干嘛干嘛去,别这么小心翼翼了。

    “谢娘娘。”冷长秋冲着余知葳躬身行礼,两肩上的雪还黏在大氅上,并不往下落。

    他转身走了。

    余知葳瞧着一步一步往外走的冷长秋,摇着头喝了口茶,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心思太重了,对自己没多大好处。”

    惊蛰正收拾茶具,备着贺霄来要用的东西,愣头愣脑:“啊?”

    “容易红颜薄命。”余知葳舔了舔小虎牙,吐了一口气出来。惊蛰皱了皱鼻子,没管自家主子的胡言乱语,接着收拾东西去了

    冷长秋才出去,贺霄便来了。

    余知葳还持续着和惊蛰方才打闹时候的高兴,便也欢欢喜喜迎了上去,抱住了贺霄的胳膊:“皇爷,瞧瞧我们新挂的帘子,这颜色好不好看。”

    余知葳噘着嘴,娇娇俏俏地翘着手指给贺霄指着帘子,新染的蔻丹粉粉嫩嫩的,看着就可爱。

    贺霄见着余知葳修长的手指,心里头有些痒痒,拦住余知葳掐了掐人的脸蛋儿:“好看。”

    余知葳正高兴,窝在贺霄肩上,眼神飘着:“我也喜欢。”

    帘子上头是海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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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回:无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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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长秋从余知葳的坤宁宫中出去,自个儿往御花园的水池子边上去了。

    他绕着池子走了好几圈,环顾四周,见没几个人,便摘了柳枝下来,握在手里编着东西。

    看着像是小篮子。

    这水池子已经上冻了,之前那些肥如猪的锦鲤都给请了出去,内务府应了余知葳的意见,说是明年改养小金鱼儿。

    冷长秋盯着冻得快能滑冰的冰面,心道,金鱼儿都那样小,扔在这么大哥池子里,能瞧得见吗?

    这会子冷长秋不知道正在回忆甚么,脸上还稍微带着点儿活气。他死气沉沉惯了,一时间嘴角弯起来,竟然分外好看。

    估计让蔺太后见了,能再让他到跟前去服侍一回。

    不过余知葳是不会给人的。

    冷长秋正捏着自己手里的柳条儿编得正欢,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忽然冒出一张脸来,眼神从他肩上过,正盯着他手里的“小篮子”。

    “诶哟,冷小公公还会做这些个东西呢?手巧啊。”那声音道,“这是要讨好你家娘娘去?”

    冷长秋陡然站了起来,那人正躬着身子,这样冷不防一抬起来,照理来说能把身后的人撞个鼻血横流。

    可是身后那个人轻轻朝旁边一避,就轻轻巧巧避开了,还差点儿让冷长秋自己一个仰倒栽在地上。

    冷长秋转过身去,就瞧见裘安仁那张好看过头的脸了。

    裘安仁生的白,此时两颊的耳垂上揉了些胭脂,真正的好颜色,甭管是男人女人见了,都要心动。

    可惜,冷长秋半点欣赏不了裘印公这好颜色,直把绝色当红粉骷髅。

    “印公怎么有兴趣来这里?”冷长秋脸色一阵黑一阵青,最后终于吐出了这么句话。

    冷长秋一见裘安仁就要失态,上回大寒都差点儿把人拉不走,被惊蛰回去好生教育了一番。

    冷长秋自出了安乐堂之后,余知葳一直在让他吃药,渐渐地也没有那么疯了,但他就是心里不知是甚么坎儿跨不过去,见了裘安仁就是还想发疯。

    上回被惊蛰姑娘叉着腰训斥道:“你如今已经好了,见着裘安仁就不能再疯疯癫癫的了,这不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你难不成就怕他裘安仁,别这么想,除了样貌比不过,还有哪里比不过的?你若是见了他还是打摆子发疯要打人,那今后在司礼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次次要娘娘帮你给司礼监文渊阁打招呼,把你俩的班排开罢?你要是想报仇,以后就不能怕他裘安仁,要想着你怎么把他堂堂正正地比下去。知不知道?”

    冷长秋不太同意,他没觉得裘安仁长得有多好看,分明就像是个假人。

    惊蛰恨铁不成钢,长吸一口气,恨恨道:“那就是你比他还好看!这他还有甚么能比的上你,下回见着了,你就想着要比他还淡然,他肯定生气。”

    冷长秋这倒是记住了,于是这回见到裘安仁,生生忍住了,手抖得跟筛糠一样,但还是跟裘安仁不打磕巴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冷小公公能在这儿赏雪看冰池子,咱家就不能了吗?”裘安仁抱着自己雪白的拂尘,眯着眼冲着冷长秋笑。

    “印公来了,那我走便是了。”冷长秋转头就要走。

    “别介啊。”裘安仁冲着冷长秋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拂尘,谪仙似的冲着人一笑,“与我说说,你家娘娘是不是就喜欢这样手工做的小玩意儿,是以你才编来讨她欢心?要我说,你可也忒不上道儿了,你这还不如亲自拧了花汁子,做胭脂给皇后娘娘呢。都是女儿家的,她定然喜欢,说不定就更宠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如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对冷长秋好呢,装的跟真的一样。

    冷长秋听了这话,手也不抖了,脸也沉了下来,道:“印公究竟是在想甚么?”

    “我想的难道不对么?”裘安仁瞪大了自己那一双狐狸眼,瞧着冷长秋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冷长秋本不欲与他多言,可是说到这的时候还是忍无可忍,冷声道:“皇后娘娘于我,那是知遇之恩,印公莫要胡思乱想,随便坏人清白。”

    “可是太后娘娘于咱家,那也是知遇之恩啊。”裘安仁扬着眉毛冷笑像是听见了甚么特别好笑的事儿,“还清白,咱们两个谁比谁更清白?我当怎们见你这奴才这般眼熟,原来不止在太后娘娘跟前服侍过,还在我跟前服侍过。”

    “啧啧啧。”裘安仁在冷长秋不知道甚么地方扫了一眼,“性子烈的呀,怪不得皇后娘娘喜欢。”

    冷长秋终于忍不住了,差点儿就要握拳要往裘安仁脸上打去。几年前裘安仁把匕首钉在自己双腕间,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和如今面前的裘安仁重合在了一起。

    冷长秋面前鬼影重重,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嚣叫——“杀了裘安仁!杀了裘安仁!”

    裘安仁可是有功夫傍身的,轻飘飘就闪开了,看着冷长秋袖子底下的拳头:“诶哟,这是要打我。厉害啊小孩儿,有了皇后娘娘傍身,那可是了不得了!”

    冷长秋咬着自己的舌头,他觉得血腥气都要冒出来了。

    这血的味道一出来,倒是让人清醒了不少,冷长秋狠狠把自己的心魂钉在躯壳之内。

    他是故意激怒自己的,一定是。那么他一定不能乱了,一定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事儿,不然就是彻头彻尾的输给了裘安仁。

    “印公。”冷长期一说话,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这声音简直不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听着像是个陌生人,“这人世间最蠢的行为,不过就是以己度人。印公是怎么在司礼监做的掌印大太监,又是怎么提督东厂的,世人都知道。可不是人人都是像印公这般进的司礼监。”

    冷长秋说到这儿,竟然笑了起来,虽然只是干巴巴地提了提嘴角:“印公只靠着自个儿生的好看,可咱们没老天爷眷顾啊,就只能靠着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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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回: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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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规矩,年三十儿吃家宴,年初一等皇爷走一趟长安街,回来吃百官宴席。

    宴分内外,外宴自然是百官与贺霄,原本还有个蔺太后。但是这回余知葳愣是把人给挪到内宴里头去了。

    照她的话来说,便是“儿臣不坐珠帘后,母后也别坐珠帘后;儿臣不上外宴,母后自然也不能去”。

    蔺太后才宣布贺霄亲政,自然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好纡尊降贵去了内宴饮食。

    余知葳是个笑面虎,当着一众诰命夫人的面,露着小虎牙,把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一双小月亮,好好地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回“天下婆媳”的戏。

    余知葳这样“贤惠”又笑容可掬,还嘴甜讨人喜欢,让一众诰命夫人夸得赞不绝口,连连恭贺蔺太后有福气。

    皇后娘娘才十五六岁,正是娇花儿一般的年纪,仪态挑不出错处,却又不端着架子,瞧着当真是可人疼。况且,这在座的好些夫人少奶奶,当初都是在余知葳生日宴上见过她的,当年皇后娘娘还年幼的时候就是这般俏生生的,如今也不会变化太大,便都觉着余知葳如今的神色态度是真的。

    蔺太后这会儿又不好拽着人到处嚷嚷,说这皇后就是口蜜腹剑虚情假意根本就是个笑面虎,如今这般样子那全都是装出来的,你们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这不是掉她自己的身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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