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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散尽似曾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懿儿

    所以蔺太后只能憋着,还不能看着对余知葳太差了,不然别人瞧着余知葳这样讨人喜欢,她还这样的冷落万般嫌弃,也不知道底下人要怎么想她。

    嗯,虽说禁止,但是谁都知道民间喜欢拿皇家的奇闻异事来嚼舌根子,当做茶余饭后的下酒菜,她要是这会子还热衷于给余知葳甩脸子,那估计第二天这位“恶婆婆”的故事就能在京城中传出十几个版本。

    于是她还不得不陪着余知葳演戏。

    酒过三旬,余知葳脸都僵了,还是在招呼着周围的众人推杯换盏,看女乐们弹琵琶,看着舞女甩着长水袖戴着锦云肩跳舞。

    这都是礼部教坊司专门调教的女乐与舞女,若是当初顾家的那位“淑和郡主”没有“死”在倚翠楼,变成小六子,小六子也没有变成余知葳,说不准还会在这里,只不过是在下面弹琵琶或是跳舞罢了。

    她想云翠了。

    宫里不能烧纸,一张席子裹着去了乱葬岗的云翠,没有人为她哭丧,也没有人在她死后给她烧一片纸钱。

    你说,这人生如蜉蝣,朝生暮死的,在这世上走一遭,连个痕迹都留不下来……

    那这活着是图甚么呢?

    余知葳心里有些堵得慌,再看着这些弹琵琶跳舞的莺莺燕燕就觉得难受,转头问惊蛰道:“我脸上红了没有。”

    她没醉,但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上脸了,她好装醉,趁着这个机会溜出去。

    惊蛰看了看余知葳的面颊,冲着人点了点头,而后在悄悄地道:“娘娘要是觉得还不够,那不如再揉些胭脂上去好了。”

    余知葳冲着人一皱鼻子,以示责备,装着醉态朝着蔺太后连声告罪,说要去“更衣”。

    她如今这神情,脸上这红晕,显然是醉了,蔺太后也不能说:“你出去干嘛不许去,就给我在这儿坐着。”于是只好放人出去了。

    余知葳接着装醉,扶着额头,由这惊蛰扶了出去。

    等出去走了一阵,余知葳瞧了瞧左右,也不扶着头了,眼神登时清明了起来。

    她喝酒上了脸,脸上便烫,如今出来风一吹,便觉得凉飕飕的,更清醒了。

    她把手反握住惊蛰的手,问了句:“想你娘吗?”

    惊蛰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好一会儿才如实回答道:“想。”

    余知葳迎着风口站着,这会子又有点儿飘雪花,雪花就全往脸上飘:“我的不是。我总想着这两年我父王都不入京述职,我也没必要回世子府归省,倒是没想着你们。你与我差不多年岁,跟着我在这浑水里面趟,不容易。”

    余知葳考虑的其实很周全,她要是归省,也该上嘉峪关平朔王府归省,回世子府,那名不正言不顺的,算是个甚么事儿。

    “娘娘。”惊蛰握住余知葳的手,不知道说甚么好,“奴婢通事理的,咱们如今是在宫中,哪里有那样方便回家去看,奴婢知道娘娘的难处。奴婢像娘亲爹爹,难不成娘娘就不想了吗?娘娘自幼就在王府外头长大的,就没见过父母几面,虽说兄长如今在京中,但也是难见面。奴婢起码前十几年都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奴婢觉得如今在娘娘身边便挺好的。”

    “越来越会说话了。”余知葳嗔了惊蛰一句,“我在想啊,要不早点儿把你这个冤家找个人家嫁出去,寻个会疼你的夫婿,到时候回娘家瞧瞧也方便,起码不会像如今一般。”

    惊蛰扁了扁嘴,对她这个方式的可行性表达了质疑。

    “啧。”余知葳见她神情,便想打趣,“我与你说,要是皇爷哪日瞧上你了,你就得在这儿跟我做一辈子而伴儿了,想出都出不去。”

    “娘娘。”惊蛰终于恼了,皱着眉头道,“娘娘怎么说这样的话。”

    “觉着逗你挺好玩儿的。”余知葳把惊蛰逗生气了,觉得自己心里头好多了,也没那么堵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坏了,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过惊蛰也习惯了了,气鼓鼓了一小会儿,鼓着的两腮被余知葳一戳就漏。

    两个人都埋在毛领子里,偷偷地笑了起来,不敢让别人瞧见。

    余知葳笑了一会儿,才把脸抬起来,就瞧见远处有个人,穿着赤红的蟒纹圆领袍,带着翼善冠,手里领着个三四岁大的小崽子,在雪地里面团雪。

    崽子她认得,是高邈家的大哥儿。

    领着崽子的人她也认得,这个人她太熟悉了,烧成灰都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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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回: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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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余靖宁。

    余知葳的面前是一面墙,上头大大小小开了好些窗子,她就站在雕花镂空的窗子之后,日光从乌云当中透出来,余晖洒在她镂金百蝶穿花的洋红披风之上,看着跟一幅挂在墙上的画似的,看着不像真的。

    她扶着窗框,视线透过一层窄小的束缚,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事儿。余靖宁蹲下了,给高邈家里的大哥儿拍了拍膝盖上的雪。

    那小家伙方才闹得厉害,膝盖上滚得到处都是雪渣子,鼓着脸像是要哭了。

    “今年百官宴怎么不仅有女席,怎的还设了娃娃席?”开口的是惊蛰。

    余知葳看得太专注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蛰说的是甚么,恍恍惚惚地答:“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想抱孙子了,要多些个娃娃来冲冲喜气。”

    往日能见到余靖宁的场合,都是在大殿之上,她连头都不敢偏一下,一个眼神都不敢给,鲜少有能这样能定定地盯着他看的时候。

    她快不敢呼吸了,生怕呼吸声重了,就把这梦境一般的场景给打破了。

    余靖宁不是眉眼温柔的人,可是那团子大的小崽子就黏在他左右,刚刚摔了一跤,不敢哭,扯着余靖宁的衣摆,委屈巴巴地皱着小脸儿,呼哧呼哧地憋着眼泪。

    余靖宁蹲在地上,还是板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一言不发,摸出了怀里的帕子,满面严肃地给高邈家的大哥儿擦了擦眼泪。

    小崽子见他这张十分严肃的面孔,仿佛是被震慑到了,吭哧了两下还真的不敢哭了,连连打着哭嗝儿。

    余知葳看着这两个人笑,余靖宁是个典型的旧派父兄,是绝对不可能把大哥儿抱起来哄的,当初教训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

    果然,不出余知葳所料,余靖只是蹲下了身子,拍了拍大哥儿的背。

    余靖宁应当是出来陪着大哥儿玩儿的,等到大哥儿不哭了,就就团了两团雪给人家。他也不会带着小朋友玩儿,就只能给他团雪,而后再看着小家伙自己瞎折腾。

    高邈家的大哥儿和高邈高三奶奶都很像,有些活泼得过分了,玩得高兴了就要又笑又尖叫。

    这时候却见到余靖宁把手指竖在自己的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余知葳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在说甚么:“宫禁之中还敢喧哗,能会儿你爹来了都救不了你。”

    说不定还要再补充一句:“说不准还要治你爹的罪呢。”

    果然,这件事狠狠地震慑到了站在雪中的小团子,小家伙跟着余靖宁的手势就噤了声。

    余靖宁把人牵到手里,领着小家伙往回走。雪一直在下,地上来不及扫,就积了许多。大哥儿迈着一双小短腿,艰难地在积雪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也不敢哭。

    余知葳看了莞尔,心说也不知抱一下。若是今后她……余知葳脸色微变,他们俩,早就没有今后了。

    余知葳一手扶在墙上,被风吹的发白,冻得发僵,可她还是这样扶着墙,盯着余靖宁和高邈家的大哥儿,眯着眼睛笑。他虽说严厉,也不常给自己好脸色看,但他真的是个好哥哥。如果真的有机会,他今后自己做了父亲,会是怎样一番场面?

    余靖宁的父亲是个爱玩爱闹孩子气的人,却意外地养出了一个少年老成又正经过头的儿子,那不知道他这样的人做了父亲,又会将自家的孩子养成个甚么样子。

    她也会有孩子的,她的孩子会是甚么样呢?

    世人都说,外甥肖舅,若是真像余靖宁,那倒也是还不错。她以后就可以像逗余靖宁那样逗自家孩子了。

    可是她明白,她的孩子,恐怕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余靖宁的。

    余知葳很享受这一种感觉,没有人知道雕花窗之后有一双眼睛,余靖宁瞧不见她,她却瞧得见余靖宁,看得见他的一举一动,静悄悄的,像一个从来都不存在的人。

    她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看着他艰难地在朝堂上生存,看着他将余家和大衡带入一个新的局面,如果今后余家脱离了困境,那他也会娶妻,也会生子,就想这样看着他到老。雪纷纷落在头发上,余知葳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在一场纷纷扬扬的雪下白了头发。不是和余靖宁并肩白头的,而是看着余靖宁,在大雪之中领着一个小娃娃,大雪落了满头。

    她忽然有点满足,安安静静地看着也挺好,就这样她已经十分满足了。别让他瞧见她,就让自己偷偷地看着他就好了。

    余知葳感觉到了,自己的脸上凉凉的,不知道究竟是雪还是泪水,她喃喃道:“我好想他。”

    惊蛰愣了一下子,不知道出言安慰甚么,她只当余知葳是在想念家人,根本不知道余知葳究竟在想些甚么。

    余知葳方才开了个口子,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了:“我真的好想他。”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还上了妆,等会子还要回宴席之上,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帕子来,在自己面上按了按,一片红。

    是今儿早上揉在面上的胭脂。不知怎的,余知葳就忽然想起了一句诗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此非夜里,余知葳的眼泪也没流多少出来,可就是被一口气闷得上不来。

    惊蛰见余知葳忽然哭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娘娘,咱们为何不上前去,与世子爷说几句话呢?”

    余知葳按了按脸上,把脸上的泪水都按了个干净,开口道:“不必了,这般看一会儿就行了。”

    惊蛰被她这话说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既然已经这般思念,那为何不上前去,不说上几句话呢?

    没等她把这话问出来,余知葳却忽然又笑了:“别了。哭成这个德行,脸上胭脂都花了,再去见人,那他还不以为我在宫中被人怎么样欺负呢,回去又要担忧。我在这儿瞧上两眼就成,再瞧上两眼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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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回: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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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的年过的不太舒服,这个不舒服是包含多种方面的,基友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南京军在坚守二十二天之后,终于等来了支援的川军,当时两万南京军已经打得只剩下八千了。

    川军险些就没进成南京城的门——南京城中草木皆兵,把这群人直接当成了乱军过来诓他们开城门的队伍,任凭这群人在门外怎么嚷嚷都死活不给开门。

    最后还是蔺和跟九宝把文书和闽浙总兵的大印全都递了进去,让城中之人开了城门,将援军放进了南京城。

    蔺和一进来瞧见的就是吊着胳膊的前任浙江巡抚如今的闽浙巡抚,还有没了只眼睛,拿着布包上的南京指挥使穆成业——据说当时乱军的箭都射进穆成业的眼眶里了,被他生生拽了下来,眼珠子直接就带出去了,这才保下了一条命来。

    蔺和一下马,习惯性地就想恭维,谁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没管他的马屁,与人拱了拱手冷冷淡淡把人迎进了城中。

    南京城中凉飕飕的,血腥气都被冻在了冷气里,只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死气,有的人还带着几分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暴躁。

    穆成业阴沉着脸没说话,跟在一旁,光是连捷不咸不淡地开了口:“蔺总兵姗姗来迟,想必是路上遭遇了甚么难处,蜀道难呐!”

    蔺和比这连捷还小个十多岁,连忙答道:“的确是遭遇了些麻烦,路上土匪不断,耽搁了不少时候。”

    没人接他的话,蔺和自觉尴尬,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是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连捷冲着蔺和摆了摆手,“南京军还未战至全军覆没,南京城中也尚又百姓存活,老夫也有幸还能站在蔺总兵跟前说话,实在不算来晚了。蔺总兵行军辛苦,顾不得南京城,还不忘剿匪,不愧是川蜀之地所出,天生便是土匪的克星。”

    说实话,蔺和说的话,连捷是不信的,别说连捷不信,连穆成业都不信。湖广江西哪儿来的那样多的土匪,平时不出来,这时候却全都跳起脚来要和川军对着干,想想就觉得荒谬。土匪是作甚的?打家劫舍抢银子,欺男霸女鱼肉百姓,见着了正规军就抱头鼠窜,滚在山里头谁也找不着。可这会子这群土匪是抽了甚么风,竟然要和川军对着干,难不成还是要抢军粮吗?

    再说了,这路上的土匪要当真遍地滚的都是,那连捷一个半点儿功夫底子都没有的书生,是怎么留着性命从杭州一路逃到南京的。

    其实蔺和也奇怪,为甚么这群土匪偏偏要往正规军的枪口上撞,他们又没火铳没大炮的,总不能是活腻了为了找死罢?

    可是这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地发生了,蔺和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别扭,也无怪乎连捷和穆成业不信,

    九宝在路上和蔺和早就混熟了,一听这话阴阳怪气的,立马就要给蔺和打抱不平:“连大人这是怎么说话的!”

    “老夫怎么说话,这是老夫的事儿。”连捷仄了一眼细细瘦瘦的九宝,哼道,“老夫是个文官,不说话的文官还做甚么官?在其位谋其事,先问问自己再来问老夫罢。”

    连捷不愧是都察院出身,说话既不顾人面子又句句带刺,明里暗里都是说川军实在是来的太迟了。穆成业原本就只是来替蔺和顶一下,却几乎把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打完了,他心疼自己手底下的人,自己又完全是个受害者,所以根本不替人打圆场。非但不和稀泥,还转着那支独眼,对着那两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九宝气得脸色涨红,京中的太监颐指气使惯了,从上到下都有样学样,开口要骂人。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蔺和就赶紧把人给摁住了:“都是晚辈的不是。”

    照理来说,战时的一文一武,本该是平级关系,虽说大衡重文轻武,武将总是比平级的文官要矮半头,但是放在明面儿上,至少瞧着都是一样的。

    起码到不了要自称“晚辈”的程度。

    但这蔺和是真的怕闹出事端来,赶忙开始和稀泥——尤其是当他了解到这蔺和在外放做巡抚之前,乃是都察院出身的时候,更是怕的要命。这文辞犀利的,这一本折子参上去,那就不是他晚到了十天的问题了,估计他整个人的前途就要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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