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浮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虞安逸
第一百二十七章 璇玑孤岛(下)
恕儿控帆,诸葛掌舵。离开金滩,茫茫海天之间,除了日月星辰,就只有他们二人。
恕儿问道:“昨日疑惑,不知少爷的另一半答案是什么”
诸葛从容舒朗一笑,说:“我的另一半答案,还望主公听了不要生气。”
恕儿挑眉:“生气”
诸葛从容道:“昨晚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在陈国时要和你结伴同行为什么在西岭之中传授你乌衣剑法为什么助你打遍十门八派无敌手为什么替你扳倒陈国秦氏为什么暗中扶持你当上陈国首富”
恕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说:“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诸葛从容正色道:“颜姑娘,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我诸葛从容,也不是一个招蜂引蝶、怜香惜玉之人。”
恕儿的心,忽然一沉。
诸葛从容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解释道:“昨晚我所说誓言,绝无半句虚假。但你要知道,那绝对不是我一时兴起、心痒难耐之言,因此,也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绝不会轻易忘却。颜姑娘,我怕你生气,是因为三年以前,在冰湖镇的相识并不是偶遇,而是我一开始便对你有所图谋。”
恕儿不解:“我那时候,不过是个做妆品生意赚了些小钱的繁京商贩罢了,你这富可敌国的诸葛少爷,对我能有什么图谋是谋我微不足道的财还是谋我女扮断袖的色”
诸葛从容摇头笑道:“都不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子。我只是想找个有经商才华的陈国人,为我所用罢了。找遍陈国,探了许多陈国商贾的家底,包括秦氏一族,都不是我想要的。”
“不知诸葛少爷想要什么样的”
“唯有一条,为我所用。不论世家大族还是后起之秀,只要对我诸葛从容言听计从,我就扶持他横扫陈国商界。世家大族的秦氏,几代为商,有陈国王亲国戚做靠山,秦氏的几个小辈平日里嚣张跋扈,恐怕难成大器。更何况,我早在繁京就教训过那三个姓秦的小子,我看到他们就想揍他们,日后又如何与他们一同谋事至于后起之秀,整个陈国上下,也就只有你颜老板的剑走偏锋、孤注一掷,令我刮目相看。”
“于是你就在冰湖镇舞剑烤鱼,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和我‘偶遇’”
诸葛从容笑道:“怎么在主公眼里,我竟成了如此心机小人其实,我是大大方方地去繁京找过你的,想要真诚与你结交、商谈。但是我到了繁京,却听说你启程去了蜀国,于是我只好南下蜀国找你。我虽有意找你,但冰湖镇的相遇,确实是偶然。”
恕儿冷静问道:“所以诸葛少爷当初找我做什么如今又要利用我做什么”
诸葛从容坦言道:“若你只是繁京的颜老板,今日我并不需要带你去璇玑孤岛,他日起事,我有所需要时尽管利用你便是。当时,我主动提出与你结伴去西岭,又教了你一些剑法,只是为了与你结交。可是后来,相处数日,发现你是女子,我渐渐对你动了心、动了情,便不能再谈‘利用’二字。可是我说过,我不是一个怜香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私定江山(上)
报灭国之仇,复齐卫版图恕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凉凉笑意。
诸葛从容以为,眼前这个无畏挑战的女子,就算不会惊喜于这样一场盛大邀约,至少也会惊讶于这样一件隐秘筹谋。可是,她的表情竟然十分冷静,眼神也冰冷了下来,似是若有所思。
恕儿忽然明媚一笑,坦然看向诸葛从容,问道:“少爷,你难道不知道,我出生在宋国吗你想要从宋国版图上,生生挖掉齐卫两国之地,难道不怕我这个祖籍宋国的小女子,跑回去告密领赏吗你凭什么信任我”
诸葛从容笑着反问:“你虽出生在宋国,但平心而论,你对宋国的了解,会比对陈国和楚国多吗你说你在宋国与养母生活七年,可是七岁以前的事情,你记得多少你又在乎多少若说以前我还有些许疑虑,现在却已经完全没有。你若真当自己是宋国人,为何要以陈国富商的身份,带着两个蜀宫侍卫,在白玉宫里,在宋王的大婚喜宴上,当众忤逆宋国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为何会有胆量和勇气大闹宋宫、劫持宋王你真的是宋国人吗你满嘴楚地方言,陈国的半壁商界你都了如指掌,而对宋国,你连回宋国的一纸通关文书都没有。你甚至可以冒充蜀国人,却冒充不了宋国人。宋王没有贴出悬赏告示满宋国通缉你,已经是你的福气,我又为何要觉得你会冒着被抓进宋国天牢的危险,回去宋国告密领赏”
恕儿歪头看着他,笑得比海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诸葛从容被她笑得糊涂了,茫然道:“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恕儿依旧笑眯眯的。她问道:“你不也是一样的满嘴楚地方言吗但你是齐国旧人,还是卫国旧人为什么要替齐卫报灭国之仇为什么要收复齐卫失地”
诸葛从容答道:“我义父诸葛遁迹,其实姓姜名稷。卫国灭国之时,他正是卫悲王嫡子,是卫悲王亲封的卫国太子。宋武王灭卫国,还不到十五岁的他,拼死逃出东阳灵犀宫,独自漂泊四方,一直暗中寻访卫国旧将,肆机复国。可是一国倾覆,卫国大将十有都战死沙场,散兵游勇,难成虎狼之军。连盟国齐国,也在几年之后瞬间倾覆。复国,又谈何容易连一片屯兵练兵之地都没有,人才、钱财,全都没有,仅凭心中仇恨而擅自行动,只能是有去无回的莽夫之举。于是义父隐姓埋名,认璇玑孤岛的诸葛老爷为父,化名诸葛遁迹。离开东阳三十年,他一直都在暗中集结齐卫旧人,积攒招兵买马的钱财。在这三十年之中,他收养了我。我一出生,便是由他一人抚养我长大。二十年来,他带我游历列国,踏遍九州,他教我武功剑法,教我读书写字,还带我一起,瞒着诸葛老爷,以巡视各地生意为名,密会齐卫旧军还尚在世的将领、旧臣,商谈复国之谋。义父无子女,我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待我却比亲生父亲还要好。我和义父,亦师亦友,亦父亦兄。我虽不知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但我随义父长大,他一生所图,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他完成。”
恕儿收起了笑容,认真问道:“倘若你能帮你义父收复卫国国土,能帮你义父登上卫王之位,那么等你义父百年之后,你想要继承他的卫王之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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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私定江山(下)
诸葛从容惊奇地看着眼前明眸璀璨、笑容烂漫的小女子。
恕儿坦言道:“宋王刘璟不会杀我,是因为我在宋国住过的七年里,曾用过一个名字,叫做‘刘恕’。我的养母,不是普通宋国人家的女子,而是与楚国七王同辈的楚国九公主林珑,她是晟王林琅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二十多年前,她嫁给了宋怀王刘瑛,从此一直住在白玉宫里。我对宋国知之不多,因为我在宋国的七年之中,也一直住在白玉宫里。七岁那年,我被人从玉河里捞了上来。把我扔进玉河里的老宫婢,前些时日我在宋王的婚宴上亲眼所见,她就站在太皇太后的身边。所以,我虽没死,但我知道,我的杀身之仇,该算到那太皇太后老太婆的头上。我虽没有替自己报仇,但别说她要的是我的怀王剑,是我答应送给蜀王的怀王剑,就算她只要我的一根汗毛,我也不会给她!”
诸葛从容不可思议道:“你竟是……宋国那个从未有人见过的公主江湖上有许多种传言,有的说,宋国的公主早就夭折了,但宋王那个‘王权狂人’平日太忙,所以一直没得空替他的妹妹发丧。有的说,宋王一直没为他唯一的妹妹张罗亲事,不是因为他太忙,就是因为他妹妹太丑,实在有损他‘王权狂人’的冰冷颜面。他甚至为了颜面,私下里给手书九州美人榜的赵王写信,让宋国那没人见过的公主登上美人榜。原来,宋国的公主并没有夭折,也不是因为长得丑而足不出户,而是……”
恕儿展颜笑道:“而是,乘船在东海之上,扬帆,和一个不恋王权的浪子,孤男寡女地去一座荒岛,寻访周乐王远在天涯海角之外的古墓,更敢和卫国太子的义子私定终身,在这百里无人的海上,商议着一桩掠夺宋国囊中之地的大阴谋。不知这个版本的关于宋国公主的江湖传言,少爷可曾听过”
诸葛从容故作掩面惊讶状,瞪大了眼睛,说:“此乃秘辛,不可为外人道也!”
恕儿学着适才诸葛从容在她面前摇摆着大手的动作,也将小手在他面前挥舞着,挑衅笑说:“现在诸葛少爷知道了我的身世,还敢和我击掌为誓吗你在宋国公主的面前畅言收复齐卫失地的大计,你就不怕,就算没有赏金,我也会回去告密吗”
诸葛从容握住了恕儿在他面前摇摆的小手,认真地看着她,说:“我还听过一个江湖传言,说宋国公主的生母,是齐国的亡国公主萧忆。你既然说宋宫里的林太妃是你的养母,那么除非你和宋王是同母所出,否则,你的生母,的确只能是齐国公主萧忆。你……是齐国王族的后人!”
恕儿任由诸葛从容紧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不报任何希望地问道:“你既然听说了我的生母是齐国公主萧忆,那你听没听说过,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诸葛从容道:“我若说我所听过的传闻,你别生气。”
恕儿苦笑:“这些年我听过太多传闻,早就糊里糊涂了,哪里还会生气”
诸葛从容继续道:“我听说,齐国公主在去玉都行
第一百三十章 周王古墓 (上)
恕儿看着无边无际的东海,怅然道:“恐怕我一辈子也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索性,我就做齐国公主的女儿吧!不过我的身世,我想让你替我保密。我虽在白玉宫里大闹一场,却没有与任何人相认。我虽可以随你一起帮你义父收复齐卫失地,但我不想被世人认作齐国公主的女儿。她对我没有养育之恩,我也不必替她背负世人的议论。我就是一夜暴富的陈国富商,就是打遍十门八派无敌手的西岭主公,就是走在你诸葛从容身边的女人。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去追究我到底是谁。”
诸葛从容仍旧握着恕儿的手,此时他忽然一用力,恕儿便被拽到了他的面前。近在咫尺,他温柔地抚着她的鬓角,说:“主公,你刚才要和我击掌为誓,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了三件事。一次击掌,怎么能够”
恕儿笑问:“不愧是拥有诸葛氏九州通商大印的诸葛少爷,你算的倒是精明!那你倒说说,我们要击掌为誓的,一共是哪三件事”
诸葛从容仔细答道:“第一,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不能伤你的哥哥,宋王刘璟。第二,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不能告诉除了你我二人之外的任何人,你是齐国公主萧忆的女儿。第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为权力所惑。待到报了义父之恩,帮他重建齐卫两国之后,便远离战场,远离朝堂,与你一人,袖手天下、浪迹江湖。”
恕儿点头道:“少爷记得很清楚。主公希望少爷永远不要忘记。”她又不禁哈哈笑道:“我发现,少爷不仅精明、记性好,而且还很会碰运气!陈国那么多商贩你不找,偏偏相中了齐国公主的女儿。你说,我是齐国公主的女儿,你是卫国太子的义子,咱们两个联手操办复国大业,岂不是天作之合”
恕儿话音刚落,连忙从诸葛从容炙热的眼神里反应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她猛然低下头,吱吱呜呜地说:“那个……我是说……齐卫两国本就是盟国……我虽然挂着个宋国公主的头衔,但是从血缘来说,我并不是宋国人……我不会背叛你和你义父,不会去跟任何人告密……”
恕儿正在低眉构思一篇冗长的解释,用来掩盖“天作之合”那样露骨的词。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下巴已被抬起。海上的阳光晃眼,眯起眼睛的功夫,嘴角已被印上了轻轻一吻。
恕儿紧张地闭起了眼睛,嘴也不禁抿了起来。诸葛从容笑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得将俏脸皱成一团的小女子,脑海里闪过她刚才挥手指点江山的样子。她刚刚还自信满满、振振有辞地说什么两人联手操办复国大业,现在竟是这样一副害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可人模样。诸葛从容不禁又凑到她的面前,在她红润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
恕儿偷偷挣开一只眼睛,正瞥见诸葛从容目不转睛、笑而不语地看向她的样子,她索性睁开眼睛,瞪了一眼号称美人榜首的坏男人。
诸葛从容笑道:“仙子让我这样精明的凡人一次答应你三件事,击掌可不划算。前两件事,我答应了。第三件嘛……我答不答应,取决于你让我亲……”他本想说“哪里”,可是话音未落,却见恕儿垫起脚尖,迅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诸葛从容心中一荡,放开手中的舵,忘情地将恕儿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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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周王古墓(下)
二人上岛时,诸葛从容牵着恕儿的手说:“你知道吗,我从岛上出发去金滩见你时,觉得三日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可是与你一同回岛,却还没过够只有你我的三日温存缠绵。”
恕儿笑嗔:“谁与你‘温存缠绵’了不过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少爷可别轻易就被我骗得倾家荡产!”
诸葛从容领着恕儿向一条开满各色野花的清幽小径走去。他说:“主公,你知道这璇玑孤岛上有多少绝世珍宝吗倾家荡产,对我来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恕儿慧黠一笑:“你不带我瞧一瞧,我怎么会知道有多少”
诸葛从容正色道:“主公先仔细记着路。这岛上道路弯曲奇怪,是根据周易八卦所建,若是走错,很有可能被机关暗器所伤,为的就是不让顺水漂来的俗世中人轻易在岛上找到周乐王的墓葬。你想要看绝世珍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恕儿点头道:“我看出来了。周乐王所创《玄女步》的舞蹈,舞步也是根据周易八卦的卦象所定。这支舞,我很小就会跳,步法烂熟于心,这岛上的路,其实只要根据这支舞蹈的步法,就可以轻易破解。”
诸葛从容不禁赞叹:“娶妻当娶颜老板!”
恕儿捏了一下他的手,故作傲慢道:“谁要嫁给你”
诸葛从容哈哈大笑道:“不嫁给我那我就把你困在这个岛上!”
恕儿扬起下巴,毫不在意地说:“好啊,你将陈国的半个国库闲置于东海孤岛之上,还谈何复国大业我倒是乐得清闲。”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璇玑孤岛上弯弯绕绕如迷宫一般的小路,避开重重机关暗器,来到位于孤岛中央的一片开阔之地。
恕儿看到一个硕大的墓冢被蓝紫色的龙胆花环绕着,墓碑上的周朝篆书已被五百年的海风侵蚀得有些模糊,七个大字,却尚存风骨:“周乐王甯忘之墓。”
那七个大字旁,还有几个略小一些的字:“诸葛素仙之墓。”
恕儿问道:“诸葛素仙,是诸葛家的一位女子吗她与周乐王在此合葬”
诸葛从容拧动玉石机关,打开墓门,答道:“诸葛素仙,是大周名门望族诸葛世家的最后一个儿子。”
恕儿疑惑地看向黑暗的墓穴。
诸葛从容走入墓穴,回头对恕儿招手道:“主公不是要看璇玑孤岛的财产吗诸葛世家的五百年积蓄,全在此处。”
恕儿疑虑地向前一步。阳光照进墓穴,她看清了脚下的石阶,却看不到石阶的尽头究竟通往多幽深的地方。诸葛从容点燃了一支白烛灯,右手掌灯,左手牵起恕儿的手,领她下石阶往墓穴深处走去。
恕儿从未去过墓穴,本就有些忐忑,此时白烛灯火微微摇曳,四下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越往深处走,越觉得这像是一条通往阴曹地府的路。恕儿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间,她听到身后有声,小腿处像是被一只软手抓住。她“啊”地一声惊叫,不禁一头扎到身旁诸葛从容的怀里。
诸葛从容哈哈笑道:“主公,你快看,是谁来看咱们了”
恕儿缩在诸葛从容怀里不肯睁眼,大声壮胆地说:“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诸葛世家(上)
诸葛从容随意靠在堆砌成山的周朝古金币上,缓缓笑道:“周乐王的确是个亡国昏君,导致五百年前大周江山凋敝,一夜玉碎,但是,他却也有他的才华。”
恕儿挑眉:“他一生沉迷于琴曲歌舞,除了这些,他还能有什么才华”
诸葛从容见恕儿一脸不屑,于是带她离开了这间墓室,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富贵闲人,而是一代七弦琴宗,一代书画大师。七弦琴曾是关外乐器,几经民间乐师之手,传入大周王朝的九州大地。虽然传入大周之后,七弦琴经过了几代改良,已经与当时关外戎族的马尾琴不甚相同,但是七弦琴与马尾琴还是同宗同源。大周与关外蛮人征战百年,周朝王族痛恨蛮人,岂会将从蛮荒之地传入九州的七弦琴作为宫廷礼乐之器可是周乐王这个叛逆昏君,却一生钟爱七弦琴。不仅在洛华的无忧宫里日日演奏,不仅亲自动手砍树锯木、雕刻琴身,试用了许多种琴弦的材质,还创作了近百首流传至今的七弦琴曲。如今的七弦琴和周朝时的七弦琴大有差别,成为九州乐器中最受欢迎、最动人心弦的一件,实在要归功于甯忘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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