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然籇
徐德言叹息道:“话虽如此,但是总归还是要未雨绸缪,而且国公不知,战火一起,西北民间就多有传言,天之将覆,大汉无力阻挡吐谷浑进攻,所以大家当各自逃命。属下这几个月来除了要来往调动粮食兵马之外,倒是有很多精力都落在平息谣言、安抚百姓上了。”
裴子烈笑道:“西北重入华夏不过数年,一代人尚且不足,且多年来西北受困于突厥和吐谷浑,百姓虽同为我华夏之人,但是对于大汉没有多少信心也在情理之中,修远也要多担待担待。”
裴子烈当然清楚,徐德言在西北这么长时间,所见到的人情风物毕竟比不上江南。从晋室南渡之后,江南倒是一直没有受到胡人的干扰——假如先降后叛的侯景不算的话——所以颇有几分华夏正统的感觉,看北方的这些胡人王朝自然觉得其名不正而言不顺。
至于中原以及关中、河北等地,虽然在鲜卑人的掌控之下也已经很久了,但是鲜卑人一直以来推行汉化,所以这些地方的百姓至少还知道什么是华夏,也知道自己是华夏子孙、是曾经的秦汉晋朝之百姓,随着汉军北上,这些百姓自然而然的也就愿意归附于大汉。
但是西北不一样,西北这里,当初五胡乱华的时候,已经被羌人、氐人杀过一通,除了武威等寥寥几个隶属于凉州的州府得以保全之外,其余地方十室九空。之后北魏之类的为了稳定西北,也的确曾经迁移百姓并且修缮边塞,不过这些对西北元气的恢复自然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所以大汉拿下的西北,是一片胡人和汉人已经混居不知道多少年,百姓基本上已经丧失了民族或者家国概念,单纯的只追求温饱,别的一概不问。当然了话说回来,连温饱都没有办法保证,也不能苛求这些已经和华夏正统文化圈子分开太久的百姓能够对保家卫国这种概念有多少了解了。
当时大汉立足西北的时候,别说是寻常百姓了,即使是地方世家也都是首鼠两端,差点儿在大汉和突厥血战的时候背后捅刀子。之后大汉摒弃前嫌并且带来先进的生产技术以及经商等发展思路,这才让西北世家能够甘心听从于大汉的命令和调遣。
不过短短数年,能够让这些世家因为获利颇丰而快速发展起来,并且对大汉有忠诚感和归属感,但是还远不足以将这种情绪和思想落实到每一个百姓身上。尤其是西北百姓早就已经血脉混杂,不少人都是汉人和羌人等等混居之后,对于华夏的认可和对于国家的忠诚自然无从谈起。真正想要培养起来这一种情感,只能从娃娃抓起,也就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
还好裴子烈之前了解过,徐德言已经着手推进西北书院的建设,再加上地方世家的积极响应——经商虽然来钱很快,但是在绝大多数世家眼中,到底只是应急之策,让孩子接受正统的教育并且去参加科举考试,以求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进入大汉朝堂为官,从而能够代表整个家族、甚至于代表整个西北人发声,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现在受到战火的影响,这件事恐怕又要推后了。好在只要是稍微有点财力的家庭,现在都已经开始把孩子送到长安接受教育,不过这距离大汉最终想要实现以及甚至已经在江南等地实现了的全民教育还有很大的差距。
徐德言叹息一声:“西北不稳,在于外有吐谷浑,何日我大汉能击破吐谷浑、直入西域,此时西北便不是前线而是后方,则西北稳矣。”
裴子烈笑道:“我大汉南北征战、所向无敌。击败一个区区吐谷浑,又有何难?”
徐德言看向裴子烈,武威战局紧张,给了西北文武官员很大的压力。大家都很清楚,一旦前线崩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徐德言也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天辗转难眠了。
现在裴子烈的豪言壮语,让他觉得心神为之一振。
是啊,久在西北,看到的都是大汉如何在吐谷浑的强大压迫下苦苦支撑,却忘了大汉之所以在西北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姿态,还是因为大汉的主力都已经集中在中原地区、为天下一统而战的缘故。现在大汉主力都已经从战火之中解放出来,荡平吐谷浑,又有何难?
徐德言对着裴子烈拱了拱手:“西北局势,全看国公的了。”
裴子烈摇了摇头:“修远说的有些差错。”
徐德言眉毛一挑。
裴子烈对着东南方向拱了拱手:“天下百姓,心系西北,而陛下更是以西北为大汉未来征战之主要所在,所以此次西北局势,要看陛下的统筹安排。”
徐德言不由得大喜:“这就好!”
陛下已经重视西北之战,则大汉必然倾尽国力而为之,西北之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安定西北,当真是指日可待了。
“援军会在几天之内陆续抵达,如何安排部署,到时候还得多听修远的建议啊。”裴子烈笑道,“只希望修远一身谋略没有遗忘干净就好。”
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府衙外。
西北巡抚并凉州刺史实际上是在一起办公的,凉州刺史长孙晟此时身在金城,因此前来迎接的文武官员以安定本州府为主。
权倾南北 第二一六九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凉州各个州府的官员各自守土有责,这个时候也不敢跑到安定来。
裴子烈和徐德言一前一后走入府衙。
“参见晋国公!”文武们齐齐行礼。
“战事紧张,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裴子烈摆了摆手,“诸位可见,某亦是轻车简从,连夜赶来。咱们废话不多说,当前武威局势如何,谁能告知于某?”
裴子烈的开门见山,让文武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战事紧张,大家都是忙碌的时候,要是这位国公来了之后又是接风洗尘、又是客套寒暄,甚至有要事找他还得投递名剌、把架势摆一个十足,那大家就真的要崩溃了。
好在裴子烈本身的口碑名声在大汉军中那素来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大家恐怕都要找理由不来了。
之前裴子烈并不是没有来过西北。大汉在西北和突厥决战的时候,事关的当时成立未久却战线很长的大汉之生死,除了东线的吴惠觉所部之外,几乎大汉现在数得上的名将都曾经坐镇西北战场。不过那个时候能够和裴子烈共事的官员,现在都已经多为一方主官,因此裴子烈环顾周围,发现府衙之中也都是陌生的面孔。
议事堂的中央已经摆好了沙盘,一眼看去武威局势便尽收眼底。
吐谷浑的兵马从武威的西侧和北侧前来,作为曾经前凉和后凉的都城所在,武威也的确堪称一方雄城了,要真的论城池的规模还有城池的防御体系等等,安定实际上是比不过武威的。只可惜武威到底距离吐谷浑太近,而距离长安太远。
武威地处大漠和祁连山之间,北侧大漠边缘有延伸过来的长城,南侧群山伫立,又是天然的屏障,实际上真正需要防范的就只有从东侧或者西侧前来的敌人。汉代长城实际上是一直要延伸到敦煌的阳关和玉门关的,不过因为黄沙戈壁之中本来就不适合修筑城墙,因此过了武威、正式进入河西走廊之后的长城,实际上是以烽燧的形式存在的,反正敌人也不太可能从沙漠之中钻出来。
而武威这一带的城墙,到底还是完整的,并且凉州立国之后,还将城墙向平地上延伸,遮蔽武威城的西侧,防止当时的草原部落或者西域强国从西侧杀过来,直接凿穿都城。
宇文忻驻守武威之后,便着力修缮武威周围的这些残留长城和烽燧,逐渐形成一套完善的防御体系。
现在汉军就依托武威城外不只是一层的长城和烽燧,构筑壕沟和土垒,节节抵抗,尽可能的利用自家武器器械的优势来换取和敌人之间兵力上的巨大差距。
不过人尽皆知,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
再怎么坚固的防御,终究抵不过敌人不间断的进攻,尤其是现在吐谷浑兵马更多之后,逐渐开始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也就是用人命向上堆填,再加上打造大量的投石机集中攻击。
壕沟再深,总是能够被尸体填满的,城墙再高,在投石机的轰击下总归是有倒塌的那一天。武威城外的土质之类的也就是那个样子,垒起来的城墙虽然内部还是有石头作为支撑的,但是毕竟改变不了外围只是夯土的事实,石弹砸击必然能够起到效果。
而且当敌人的投石机数量足够多的时候,汉军火炮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一门火炮再怎么强劲,总归是不可能弥补数量上的巨大差距、战胜远比自己多出十数倍的对手。现在前线就面临一个很尴尬的局面,火炮一开火,立刻会受到不知道多少投石机的集中照顾,很快连带着火炮所在的那一段城墙都会被直接扒干净。
这也就导致前线将士只能把火炮布置在城墙后搭起来的土丘上,或者干脆尽可能的垫高火炮,在城墙后平地上开火,尽可能实现吊射。但是如此一来火炮的威力和准度自然就比不上直射来的好了,而且射程也跟着大打折扣——毕竟距离远了,又是高抛物线了不是?
这也是前线频频告急的原因。
敌人突破外围城墙不过旦夕之间,到时候一座武威城,处于敌人四面包围之下,能守多久可想而知。而且更重要的是,吐谷浑的骑兵完全没有必要局限在武威城下,尽管越过武威向西北各城继续进攻就是了。
现在羌人兵马又很有可能从南侧抵达武威战场,这就意味着武威薄弱的南侧侧翼防线会受到很大的威胁,南侧没有城墙作为依托,一旦被羌人攻破,则西侧和北侧的防线就算是再坚固也只能丢掉。
徐德言和几名武将三言两语,就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武威面临的局势。裴子烈皱眉说道:“前线两侧战事惨烈,但是终归有拼杀之机会,一旦羌人从南方也发起进攻,则我军必然只能主动放弃武威,不然的话被包围在武威城中,局势更难挽回。”
“因此属下等之前曾经和刺史商议,主动从金城出兵,一路向西北支援武威,一路则直接插入湟水,截断羌人出兵之路。”徐德言径直说道,旋即又有些无奈,“只可惜现在兵马不足······”
“等巩汉军和镇林军抵达之后,可直接前往金城,再沿着湟水向前推进,另外西北灵武等处兵马,现在都要做好回援安定的准备。”裴子烈沉声说道。
灵武是当初大汉和突厥决战的地方,现在也已经变成大汉在西北边塞防范草原来敌的一处重要城塞,不过因为突厥人已经销声匿迹,而薛延陀部的活动范围并没有这么向西,顶多就是抵达平城一带,因此灵武等地的屯驻兵马自然就显得有些多余。
武威失守之后,就算是主动放弃灵武等屯驻重镇,也得先确保安定能够守住,不然的话安定再失守,灵武孤悬塞外,也没有什么用了。
“这是自然。”徐德言急忙说道,“这个都已经安排妥当。”
裴子烈倒是怔了一下,旋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敢情你们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些可能的应对方略,徐德言他们都想到了。
可是没人,没兵,想到了又有什么用?
徐德言等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扎心了老铁。
权倾南北 第二一七零章 廉颇未老,尚能饭否?
陛下亲自登门,这是萧摩诃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说句实话,他自己都已经快记不清楚上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是在哪里了,或许是大汉都城犹在建康府时候的一次朝会上。
退居二线的生活,属实是有些枯燥乏味。
不过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已经出息了,萧摩诃实际上还是很欣慰的。毕竟有收获就要有付出,萧摩诃很清楚自己此生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从政能力的不足。
他是一个敢打敢冲的猛将,在杀敌上从来没有怕过谁。但是他确实在政治上是一个失败者,历史上的萧摩诃一心为南陈征战,可是到头来甚至还没有受到陈叔宝的喜爱,以至于自己在前线征战,自家家眷都能够受到陈叔宝的骚扰。
这个时代的萧摩诃虽说不至于这么倒霉,但是他也是经历过当初东宫和陈叔陵之间直接政治斗争的人,心中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萧家已经出了一个萧世廉了,现在萧世略也在之前的北伐之中崭露头角,自己既然没有办法保证父子三人在朝堂内外都能够稳坐钓鱼台,那就索性离朝堂远一点,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是自己为了避嫌主动做出了让步,你们总不能追着我攻讦不休吧?
虽然萧摩诃对于这个时候就隐退多少心有不甘,但是为了家族的繁荣、为了自家两个孩子能够逐渐成才,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今日李荩忱竟然找上门来,这是萧摩诃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臣参见陛下!”萧摩诃匆匆迎出来。
陛下来得很快,并且根本就没有派人提前通知,天气炎热,不用想也知道萧摩诃肯定在家是光着脊梁的,不然的话不至于现在披着衣服、甚至就连衣带都歪了,露出一点古铜色的肌肉。
察觉到了陛下的目光所在,萧摩诃尴尬的说道;“臣不知陛下前来,正在院中摇椅上午间小憩,衣冠不整,让陛下见笑了。”
李荩忱笑道:“无妨,爱卿都已经一副闲云野鹤之心了,又何必讲究俗世礼节。不过朕看爱卿身上并无赘肉,显然并不是真的打算当闲云野鹤之人啊。”
萧摩诃怔了一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别介啊,我没有不想当闲云野鹤啊。
虽然心里是真的不想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乖乖当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不会给任何人惹麻烦。
不过李荩忱都已经这么说了,萧摩诃自然也不可能矢口否认,只能讪讪说道:“臣早年久在军中,养成了晨起锻炼的习惯,多年打熬,现在只要稍微用心保持的话,倒也不至于荒废了。”
李荩忱笑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处道啊,朕看萧将军可远远没有廉颇老矣。”
跟在李荩忱身后一直含笑不语的杨素不由得点了点头,附和道:“萧将军犹是壮年,赋闲在家、廊下小憩,这等休闲自在,未免有些过分喽。”
萧摩诃顿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别闹了,赋闲在家还不是害怕你们这群家伙搞事情么,还不是害怕陛下您万一真的听信了什么谣传之后,我们父子三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么。
“处道谬赞了。”萧摩诃有点蒙,不过他也知道这里肯定不是说话的地方,当下把李荩忱和杨素迎入书房之中。
李荩忱并未推辞,握住萧摩诃的手腕,看上去很高兴,便要往前走。而萧摩诃本来还想要稍微落后半步,询问一下杨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和李荩忱一起往前走。
书房之中,正中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不看上面的标注,只是看土黄色的颜色就知道肯定是西北。果不其然,在沙盘的中央,就赫然写着“武威”两个字,而敌我军队的攻防情况尽数排列在沙盘上,分外清楚。
再看萧摩诃的书桌上,摊开的一本书正是《孙子兵法》,而还有好几本史书散落在旁边,多数都是和河西一带有关的地方志纪。
李荩忱不由得看向萧摩诃,脸上带着揶揄的神情,萧摩诃不由得老脸一红,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已经退居二线的将军在家里摆摆沙盘、自娱自乐,也没有做错什么。现在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将军退居二线或者离开官场之后就不能在家里自己推演战局了,甚至有的将军都还在军事书院中任职,沙盘推演之类的本来就是他们每天都会接触到的。
李荩忱想到了什么,收起来笑容,忍不住叹息一声:“让朕的将军胸怀大志却只能闭门造车,此朕之过也。”
萧摩诃吓了一跳,急忙说道:“陛下何出此言,臣休养在家,横竖无事,现在征战天下仍有众多小辈,臣下含饴弄孙,倒也怡然自乐。”
李荩忱摆了摆手,萧摩诃明显是有所担忧和害怕的,那自己干脆开门见山好了:
“而今西北战局紧张,爱卿当知之。敌军从西北进攻武威,而武威之要害就在南侧,一旦湟水的羌人开拔向北,则从天水到金城一线都会受到威胁,到时候武威南侧当全为羌人所有,羌人出祁连山就可以直接威胁到我军防线。因此现在必须要有一路兵马从汉中直插湟水。驻守在汉中的淳于将军已经年迈,难以当此翻山越岭、奇袭敌后之重任,因此杨爱卿向朕保举由爱卿你担任此偏师之统帅,直捣湟水,击破羌人营寨,迫使羌人不敢离开湟水、洮水一带半步,更遑论进攻武威,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萧摩诃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引兵出战,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梦寐以求的。
可是个中凶险,他也清楚,即使是不考虑自己重新出山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单纯是从汉中经过武都深入敌军驻防之地,便是不折不扣的孤军深入。历史上并不缺少名将走这么一条道路。姜维和邓艾就曾经围绕着武都、沓中一带来往争夺,而最后邓艾一战成名的偷渡阴平实际上也和这一带有关系。
这山高水远、重峦叠嶂,又岂是那么好走的?
这就意味着不仅仅是孤军深入,而且后勤粮草补给等等之类的都有可能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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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南北 第二一七一章 马革裹尸,犹然不悔
率军从汉中深入羌人居住之地,似乎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武都一带,从东汉开始一直到今日,都是传统意义上羌人的居住地,曾经的西凉马氏父子就是依靠震抚这一带的羌人而一战成名,成为割据一方的枭雄。后来羌人也是从此而出,入关中成为永嘉之乱而入华的胡人之一。
大汉之前曾经在武都一带建立过统治,那主要还是为了收拢本地的巴人部落而临时成立的。多年的战乱使得巴人星散各处,再加上蜀人这个族群实际上已经逐渐和汉人融为一体,因此巴人的活动范围更是从原来的巴山楚水之地一直向北延伸,遍布各处茫茫大山。
其中就有一部分巴人一直向北移动到了沓中、下辨等地。
没办法,人总是想要找口饭吃的,既然南面养活不了自己,就只能一路向北。
后来杜齐带着巴人归顺于大汉,大汉对巴人的安抚工作旋即拉开帷幕,对于生活在大汉军队可控制范围内的巴人,自然是划分田产、鼓励各个民族之间的来往交流,并且逐步进行汉化教育。而对于那些生活在群山深处、大汉一时间管理不到地区的巴人,则采用招引的方式,派遣巴人本部得力官吏深入大山,引他们下山。
而武都作为曾经两汉时期就存在的一处郡府,也是汉中的西北门户,自然而然的成为大汉临时聚集和安置巴人的一个地方。但是武都这里到底在群山峡谷之中,只是瘸子里面拔将军的一片较为开阔的土地罢了,自然并不适合长久的耕作,也没有那么多土地能够分给巴人,并且更重要的是周围羌人环伺,和巴人以及负责招抚的汉军多有冲突,因此短暂休整以及统计人数之后,汉军带着巴人向东南退到了汉中,分发汉中土地,设立还不过两三个月的武都郡随之再一次被废弃。
汉中能够在短短数年之间同样快速发展,不再只是巴蜀和长安之间至关重要、但是本身却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中转之地,和巴人的迁入以及汉军的努力屯田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时至今日,汉中产出的粮食以及其余的各种器械和物资也正在源源不断的供应着关中以及西北等地,让汉中已经不单单是货物集散的地方,本身也已经是整个生产、销售上下游线路之中的一员了。
不过不管汉中再怎么繁荣,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距离汉中很近的武都等处都已经被荒废,周围还有羌人零散分布,这就意味着一直有一把刀架在大汉关中和巴蜀之间大动脉上,一旦战火烧到汉中,则巴蜀和关中之间的之间联系就会受到影响。
这也是李荩忱想要派遣一路偏师从武都进攻的另一个原因。
稳定武都,就等于加强了汉中防线的纵深,让汉中不再只能依靠一个阳平关来防御从西部前来的敌人。
萧摩诃看向自己沙盘上的边缘,那里才是汉中到武都一线的位置。之前萧摩诃只是单纯的对西北之战有兴趣或者说感到担忧罢了,因此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是不是有可能派遣一路偏师,一箭双雕,既能够巩固汉中防线,又能够牵制住敌人一支战斗力可能颇为剽悍的援军。
说来也有些无奈,羌人自从鲜卑人入主关中之后,就已经主动向西退缩,并且一直退到洮水以西、湟水一带,这里已然在秦长城之外,实际上也是传统意义上的九州之外,这无异于等于羌人自己主动切断了和中原的往来。因此羌人这些年到底发展的怎么样,他们的兵马又有着怎样的战斗力,实际上并不知晓。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北魏以及后来的北周和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接触,恰恰相反,为了维持西北的稳定以求能够更加顺利的征讨南方,实际上北朝一直在通过努力拉拢羌人来实现在西北局势上和突厥、吐谷浑的平衡。
羌人当然也不介意你们几边都来拉拢我,我表面上看上去是向各方臣服,但是实际上却是哪边都不听,反正你们担忧于对方的实力以及自己在其余方向上仍然还有别的强敌,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打起来,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也不过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而已,所以羌人的小日子实际上过的还不错。
后来突厥消散,大汉和吐谷浑名义上还是朋友,但是背地里小动作不断,羌人因为受到吐谷浑的直接威胁,小日子当然也不可能这么悠闲,逐渐臣服于吐谷浑并且和大汉之间没有了往来。
至少在之前双方犹然还有联系的时候,羌人的兵力数量还是很多的,装备虽然很差,但是士卒剽悍,在西北也是不可忽略的力量。而现在就算是羌人和吐谷浑之间可能因为之前的冲突而导致兵马受损并且斗志不高,却也不是随意就能征服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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