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就是她,提出送紫蓝去忘世塔的,也是她,陪伴着我们紫蓝,悉心帮助调理,这才让紫蓝这么短时间就病体痊愈,活活泼泼地站在我们面前。”

    哑姑在众人的目光下站起来,深呼吸,神情平稳,落落大方,先喝下一盅酒,再斟满一盅,双手端着,望着张知州,说:“小女子初来乍到,对于梁州地面的人情世故都不太熟悉,这饭桌上的规矩更是不太懂得,只能按我们灵州府的规矩,向大人和夫人敬这一盅酒,这盅酒入口之前,小女子还有两件小事想请知州大人帮忙。”

    这话一出。张知州似乎有些吃惊,但是他久经官场,早就预料到这小女子这么一路殷勤跟来,肯定不单单是和自己女儿情感深厚,而是另有所图。果然,她要开口了。不会是又来要钱了吧,不会狮子大开口吧上次给了一万银票,一来是为了女儿能好起来所以也就下了血本,二来嘛,其中有个秘密只有他知道,那笔银子是去年遭水灾时候他从朝廷发给乡民的抚恤款里克扣的,后来听风声紧,说朝廷要派人下来查账,他紧张了,赶紧送了出去,当时哑姑说要修缮忘世塔,他心里想这个正好,到时候万一真查出来,他就有的解释了,抚恤款不是他贪污,而是用于修缮民间建筑,也算是用到了民生上面。

    可气的是朝廷没有真的来查,风声过后,他就后悔了,但是覆水难收,支出去还能指望这小女子给你送回来

    可是,现在难道她还没有满足,又想来乘机敲诈一笔

    这回是真的不能被这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这小丫头年纪小小,但是浑身透着精灵,上次要不是女儿实在病入膏肓走投无路,夫人哭着说反正是有病乱投医,要不就把女儿交给这姑娘试一试,他也实在没底气把姑娘交给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他沉吟着,随即呵呵笑起来,举起手中酒盅:“喝酒——姑娘先喝酒——”

    秧儿顿时紧张,悄悄攥紧了拳头。

    “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来,我们老爷肯定会帮的。”张夫人一看气氛瞬间尴尬,她笑吟吟起来,扶住哑姑肩头,赶紧接过去说。

    哑姑坚持双手举着酒盅,朗声笑道:“小女子所求事情其实很小,一,这些日子相处,我发现小姐身边的丫环秧儿实在是伶俐能干,而我身边一直缺这么个得力的人手,所以——”她目光看着张知州,“请大人割爱,把秧儿送给我做个丫环,让我早晚身边也有个照应的人手。”

    “就这么个事儿”张知州有点不敢相信。

    这条件算不上条件,一个丫环,他一百多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回来。

    “第二件事。梁燕街头的聊大夫,和官府勾结,这些年制造谣言,愚弄百姓,还贩卖假药,没少干丧心病狂的坏事。而我,想在那里开个万记妇婴馆。但是我




376 抄检
    一大早,柳丁茂家门口就有人登门,传话,说府衙里有人里请,官老爷有事情商议。

    柳丁茂一看果然是皂衣衙役,不敢怠慢,匆匆换上官府直奔府衙。但是临走吩咐刘管家,着人好好照料双鹤苑,如果三姨太再出现腹疼等情况,及时去请张大夫。

    刘管家哈着腰点头。

    但是柳丁茂前脚出门,后面刘管家就蹬蹬蹬直奔中院,站在门口献殷勤:“大太太,老爷走了,看样子没几个时辰一时回不来。临走还留下话来,说照顾好那边那位——”

    他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

    门口的李妈给门里的大太太传话:“三姨太。”

    陈羽芳忽然爬了起来,但是她终究失血太多,失子之后饱受打击,这一翻起来便有软倒了,她梗着脖子喘几口气,心里气愤难忍,又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吩咐:“我苦心设计,可惜天意作弄,最后害了自己腹中孩儿。而那个不要脸的虽然在门外青砖地上跪了一夜,却还是安然无恙,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把孩子生下来不,世上没有这样的美事!我要她跟我一样,付出血的代价!”

    她眼仁通红,嘴角起皮,披头散发,那模样就是一个半夜出没的恶鬼。

    兰梅吓得不敢吭声。

    李妈却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主意,凑近去,“太太,怎么办您快吩咐就是,难得老爷不在府里,机会难得。”

    陈羽芳想了想,“李妈,你去传话,就说刚去观音庙里求了一签,签上说了,我肚子里好好的孩子竟然流产都是因为犯了小人。我们府里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现在我要查这背后的小人。去查吧,各房各屋,包括我们中院,都要抄检一遍。”

    李妈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响亮地答应一声,跑出去马上组织人手,喊:“通知各屋的人手,没事都乖乖回去坐着,我们奉了大太太的命令,要好好查一查阖府各屋。”

    几个平时最喜欢跟着她作福作威的仆妇一听有这好事儿,顿时欢喜,一个个马上眉开眼笑聚到了中院。

    “为了公平起见,那就从中院开始吧。”陈羽芳传话。

    一场抄检,迅速从中院展开。

    双鹤苑里,兰蕊神色忧虑,爬到三姨太枕边,“三姨太您觉得怎么样肚子还疼吗奴婢听说老爷被府衙的人请走了,他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

    三姨太睁开眼,有些淡薄地笑:“他在和不在又有什么区别他就算在,我遭受的欺负还少吗”

    兰蕊紧张:“您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面中院里就放出话来,说要抄检全府。现在各房各院都不许随便走动,都在自己屋里等着李妈带人来抄检呢。奴婢是怕,是不是她又在针对我们找什么茬儿”

    三姨太冷笑,“她整人还需要找茬儿吗,这不就是明火执仗地开始了吗兰蕊,你去把我们的院门打开,叫他们随便査。反正我走得端行得正,我敞开门叫他们搜查就是。”

    兰蕊知道三姨太这是在赌气,她悄悄抹眼泪,“三姨太,奴婢真是担心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这么三番五次地紧逼,奴婢心里不踏实啊——唉,要是她在就好了,说不定她有办法对付那个恶婆娘的。”

    三姨太望着窗口的亮光愣了一会儿,苦笑,脸上显出欢喜和怀念来,“她呀,真是个奇女子呢。兰蕊,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女子有时候我想起她觉得恍惚,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在我们府里出现过,只是我们的幻象罢了。有时候我甚至忍不住想,我自己要是她就好了,她那个人啊,看着弱小,但是装着一肚子的主见,和谁都敢斗,连中院那个老奸巨猾的老手,也没在她手里占到便宜。所以我就想啊,我要是她,像她一样聪慧有主见,又懂很多事情,我

    就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再也不像金丝鸟儿一样困在这高墙内熬这半死不活的日子。”

    兰蕊却摇头,“三姨太。您这状态可不好,不好胡思乱想啊,我们只管养胎,您是太孤单了,才容易胡思乱想的,等腹中的小公子生下来,我们双鹤苑的日子就好过了。”

    三姨太却伸手摸肚子,脸色忧戚,“只怕有人不愿意我们如愿啊。”

    一声叹息未了,门口啪啪啪拍门,擂得山响。

    “这么快就来了不是从中院开始吗”



377 永别
    秧儿一大早就起来了,伺候小姐梳洗,又把小姐住的小楼里里外外都打扫了,还是觉得不够,把小姐所有的衣衫抖开来,又折叠好,裙子和裙子放在一起,上衫的上衫放一个箱子里,甚至还把内衣、袜子都替小姐整理了。

    最后实在没有什么活儿可干了,坐在绣凳上发呆。

    哑姑起得迟,昨夜确实喝的有点多,上头了,脑袋现在还疼呢,她摇晃着压乱的头发,披散着衣衫,光着腿脚下床。她昨夜醉了,竟然被张紫蓝安排在她的闺房里和张紫蓝一床而眠睡到了天亮。

    哑姑回头瞅瞅自己睡过的地方,被褥被蹭得一团乱,枕头上也落了一片口水痕迹。

    再看看人家张紫蓝,不愧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她睡过的床铺已经叠放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人本身也已经打扮得齐齐整整,有模有样地坐着了。

    哑姑望着她不由得叹一口气,揉着眼窝很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佩服你啊,什么时候都能保持那一份很好的教养和优雅,行动温婉,举止有度,优雅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你这样的女子,我要是个男子,我看了也会爱上你的。我这辈子估计学不到你的十分之一了吧——”

    说完很不好意思地抬手搔了搔头。

    旁边秧儿看着想笑,要是过去她肯定已经忍不住出言嘲弄了,但现在她已经能接受哑姑的做派了,深知哑姑自有哑姑的风格。

    哑姑瞅一眼外头,太阳升起来老高,她慌了,抱怨秧儿:“为什么不早点喊醒我这都日上三竿了。”

    秧儿抹眼泪,“起得早,离开小姐的时间就早,我想陪我家小姐多待一会儿。”

    哑姑匆匆洗脸,那边夫人已经来请大家去吃早饭了。

    早饭虽然简单,但绝不凑合,几样小菜都透着精心的准备的细致。

    但是大家都没有心情吃,草草吃过,哑姑就站起来,要告辞离开。

    张夫人忽然喊人来拉桌子,马上就有几个仆从进来,抬起刚才吃饭的桌子出门。

    “这是干什么”哑姑好奇。

    张大人笑:“送给姑娘啊,昨夜你不是说这桌子好吗,紫檀木的,老爷吩咐了,只要姑娘喜欢,就送给姑娘了。我们会专门派车给你送去的。”

    秧儿深呼吸,差点把一口惊讶喷出口。

    哑姑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摸着桌子笑了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子先谢谢张大人和夫人。这桌子送到万户巷子的马掌柜那里吧,叫他替我先存着。我回头会去找他。”

    张夫人真的派人把桌子送到马掌柜跟前去了。

    哑姑自己轻便,但是秧儿啰嗦,张紫蓝送了她一包衣裳,她自己这些年也攒下了一些旧衣旧鞋,她怕这一去吃苦受罪,所有能带的都带了。哑姑看着,不阻拦,这个一惯自负惯了的小丫头,看来现在也知道自己要面对怎么样的生活了,叫她乘早明白也是好事。

    两个小女子先在院子里跟楼上的张紫蓝小姐挥手告别,再跟送到第一道门的张夫人告别,最后走出府衙门,就剩下哑姑和秧儿两个人。

    张夫人本来要派车相送,哑姑拒绝了。她说过,出了这道门,在和张知州没任何瓜葛,就是素不相识的路人。既然话说出去了,就没有再麻烦人家的道理。

    走出一段距离了,秧儿回头,最后望一眼梁州府衙的门,悄悄抹泪:“哑姑姐姐,我和小姐这辈子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吗难道这是永别”

    哑姑接过她肩头的一个包替她背着,脚步悠闲,说:“你想大家都活得长久一点的话,最好听我的劝。当然,如果你实在是活腻了,想尝尝梁州府衙牢饭的滋味,还有被砍头的滋味,你就尽管跑来找她吧,最好把长念也带上,告诉全世界的人,你们和张紫蓝小姐的关系。让整个梁州一片哗然吧。”

    秧儿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话太难听了,语调也很不温柔。

    她偷偷瞅一眼哑姑,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小女子就是奇怪,有时候对人很好,那些你自己都想不到的细节她都会替你想得很周到,还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比如小姐的待产、生产和这次护送回来等一系列过程,之所以整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你不得不承认,多亏了这小女子操心费神。可是,她有时候为什么就变得那么可恶了,脸色不好,说话更难听,一句一句夹枪带棒,恨不能把人给活活地呛死。

    这不,眼前就对自己这么凶,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她了。

    秧儿心里委屈,但又不敢说什么,自从迈出身后的知州府门,她就是无依无靠的一个弱女子了,接下来只能紧紧依靠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大,但是远比自己能干的“弱女子”了。

    秧儿点头,慢吞吞说道:“那我一辈子保证不见她就是了。”

    哑姑回头看秧儿,笑了,说:“还有,以后不许再动不动自称奴婢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你不是任何人的奴婢。”

    秧儿也跟着笑了,确实,她兜里就揣着一纸卖身契,从此真的自由了,自由都感觉还是不错的。

    “那,现在我们去哪里”秧儿抬头看街头,觉得迷惑,甚至还有些抱怨哑姑,夫人都已经说要派人和车送她们的,可哑姑拒绝了,要按秧儿的想法,坐着车离开,又气派又舒服,有福为什么不享呢。

    “雇一辆车吧。”哑姑目光在人群里寻找,说实话今天的梁州街头和昨天没什么两样,难民乱纷纷的,要在这种情况下找一个可靠人赶车送她们,好像有些困难。

    “姑娘,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好心的姑娘,我们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转眼就三五个,围着两个小女子团团转,目光**裸望着两个人身后的大包袱,他们以为那里头都是金银细软了。

    哑姑倒是坦然,大胆地望着他们看,问:“灵州府那边的难民还在往来跑吗你们还是没饭吃吗朝廷为什么不管呢”

    一个难民打量哑姑,冷笑:“指望朝廷姑娘你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千金小姐吧,你们这种人衣食无忧,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苦楚,朝廷才不管我们呢,摩罗兵打过,我们能逃出一条命来就是苍天有眼了,我们死了活着跟朝廷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些贱民,就跟蚂蚁一样——”



378 旖旎
    马车出了梁州府就开始疾驰起来,一路奔走,车轮滚滚。

    路面颠簸,坐在车厢里的人不由得身子起落,要是在一般的马车内,免不了身子受苦,这车厢里铺着厚厚一片毯子,座凳也包了一层绵软的毯子,车里的人丝毫没有受罪的感觉。

    秧儿身子靠住一壁,闭上眼感受这一起一落的颠簸,这颠簸一点都不难受,相反,因为车厢里对面坐着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秧儿觉得此刻的气氛真是一种享受。

    她不敢看白子琪的脸,因为她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困意,一直盯着她身边睡觉的这个哑姑看。她怕碰上他的目光,大家都尴尬。

    哑姑却睡得很沉,娇小的身子靠在秧儿身上,随着颠簸,甚至深深陷进她怀里来了。秧儿自然不能推开她,只能伸出一只胳膊撑着。

    时间长了,秧儿的胳膊又困又酸,她难受,决定换另一个肩膀给她靠。

    这时白子琪的大手忽然伸了过来,他轻轻阻拦秧儿,用他的大手撑住哑姑身子,慢慢地代替了秧儿,示意秧儿抽出身子。

    秧儿会意,轻轻腾出右臂和身子,躲到一边。

    白子琪坐到了秧儿的位置,秧儿只能坐到白子琪坐过的座凳上。

    可能外面路面走完了一段崎岖路面,眼前道路平坦下来,车速变得缓慢匀称,车厢里感觉不到颠簸,只有一种沙沙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秧儿现在不仅仅是不看白子琪了,连他斜着胳膊半搂半包的那个身子也不敢看了。

    这个白表哥看着挺儒雅文气的一个人,好像是不近女色,想不到这么直接大胆,竟然敢直接去碰这个倔强的哑姑。

    秧儿这才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她们在忘世塔居住的时候,白子琪不怕路途遥远,一次次从清州府赶到山茂子,最后进不来小院,干脆在院外搭建草庐居住,还经常跑到街市上买来菜蔬肉食送进院门来,那时候她也曾和张紫蓝小姐当笑话议论过,说那白子琪肯定是个富家出来的纨绔子弟,吃饱了没事干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胡闹,现在想来,原来他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却是为了靠近这个叫哑姑的姑娘。
1...114115116117118...15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