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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329 交心
    温清秀本是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提,还好进了军营,在东凉国最偏远的西南边界上经历了磨炼,也算是练出了一副不错的身子骨。骑马的本事也是那时候练就的。

    他骑在马上,挥鞭打马,疾驰而行,速度之快,看不清路畔纷纷躲避的行人车辆,只能感到冷风在耳畔擦着脸颊簌簌而过,马蹄偶尔践踏飞起的石子蹦到脸上,打得面目生疼。

    他不敢停歇,不敢迟缓,只有一个念头,救人——救人——救白帅——

    他知道,领了天子圣旨的尹左相也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姓尹的也想马上赶到清州府,只有一举将白家全家拿下,他那颗心才能安稳,稍有迟缓,谁知道陛下那儿会不会又有变动,毕竟夜长梦多!

    出京都,奔清州,过清州府不入,绕道而行,边赶路边打听,最后可算是遥遥地望见了坐落在清州府百里外的白家府邸。

    温清秀望着那掩映在树木深处的所在,不由得勒紧马缰,仰头长叹:“谢天谢地,可算是到了,苍天有眼,不亡白帅——我温清秀小小兵丁一枚,想不到今日能干出此等大事,今后会不会在东凉青史上重重留下一笔呢”

    他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身下一沉,胯下马匹似乎受了重重击打,身子剧烈颤抖几下,随即轰然一声倒地,一头栽倒,将毫无防备的温清秀重重摔在地上。

    温清秀赶紧爬起来,摸着摔疼的屁股,查看马匹,马儿口鼻间喷出大股白沫,竟然脖子一梗,就这么死了。

    死了

    温清秀不由得抬头望远处,顿时急得要哭,刚才还庆幸马上就要达到目的地了,那是在骑马的情况下而言啊,现在马儿死了,靠他步行,岂不是要慢上三五倍

    “马兄呀马兄——你可是活活累死的,今后如果真有留名青史的一天,我温清秀一定让史官把你老兄也写进去——”他不敢逗留,跪在地上对着马匹重重磕三个响头,洒泪丢下死马,撒开腿徒步往前奔跑起来。

    平地上望山跑死马,本来一眼能望到的白府,温清秀足足跑了小半天,日落时分,温清秀终于跑到了白家大门口。

    他顾不得找人通报,扑上前就往偏门里冲。

    “谁呀谁呀,干什么横冲直闯的”门卫们呼啦啦冲过来围观。自从前两次钦差相继来过,尤其刘驸马带人闯进大门,白家门口的戒备加强了。

    温清秀抬起手,嗓子沙哑地喊:“救命——找白帅——救命——”说完一头栽倒,疲累过度,他昏过去了。这一路上活活累死了一匹健壮的战马,然后他又徒步奔跑了几十里路程,真是累到极限了。

    “哪里来的无名小子,讨饭呢还是逃难呢,竟然口口声声要见白帅!”门卫好奇,

    “昏过去了!”

    “还是通报一声叫里头知道,看怎么处理。”

    有人去里头通报。

    正好白峰饭后在小院里散步,听到这事亲自过来查看。

    他一看这人身上衣着初看没什么,细看却是京中大营的兵服。他蹲下去细看,很快断定这人没病,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

    “快,抬进去,拿热水来——熬点清粥来——”

    温清秀被直接抬进了白峰的卧室。

    老云赶紧低声阻拦:“老爷,他虽然穿的是京中大营的服饰,但现在非常时期,鱼龙混杂,这人身份不明,还是谨慎点好。”

    白峰大手一摆,“我有一种预感,这人非敌,是友。而且,能疲累得昏迷过去,可见是经历了漫长路途的奔走跋涉,要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且又十分关切别人,谁会这样的奔命”

    老云略一沉思,亲自拿热毛巾为这个不速之客擦拭面孔双手,接着用温水缓缓润唇,喂水。

    温清秀喝了几口水,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瞬间精亮,望着眼前的老者,这老者干瘦沧桑,一副仆从打扮。

    温清秀心里诧异,这是哪里,眼前难道是白峰白峰是这样不起眼的长相

    “醒啦”旁边一个清朗的声音问。

    温清秀移动目光,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这老人面容清秀,寛额剑眉,颔下有须,一身淡白色粗布衣裳,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看。

    白帅!

    温清秀一个骨碌翻起身,恨不能把眼前的老人装进眼睛里来,“你是白帅白老将军”

    这就是他听说无数次的白帅也深深影响了他这个无名小卒前程的人!

    他虽然是后来入伍的,但是因为家里穷给官老爷送不起礼,就被编进了甲子兵阵营,然后就遭受一系列甲子兵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在坚守哨所抵御外敌的时候,在从边地奔往京都报送战讯的时候,在京中大营里日日熬着日子的时候,耳边不断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谈论白帅,在怀念白帅,和平年代人们只顾着享受生活,一旦战乱骤起,人们才大梦初醒一般想起那个曾经像战神一样带给普天之下和平的将军。

    白峰上前,双手扶住温清秀肩膀,声音温和:“先躺着吧,喝点热粥,不管事情有多紧要,先歇过劲儿再说不迟。”

    这声音,怎么说呢,温和,却透着威严,他的面容,看似慈祥,但那英武的眉宇间,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天然流露了出来。

    温清秀认定这就是白帅,世上除了白帅还有谁可以具备这样的气韵!

    温清秀顿时心里一阵委屈,从军以来遭受的无数不公平的待遇,还有这一路偷跑出来承受的担忧、惊吓、劳累,等等,一股脑儿袭上心头,他有一种孩子终于见到亲娘的感觉。

    米粥来了,白帅竟然亲自给他喂。

    温清秀有点害羞,张开嘴喝一口,然后有些羞涩地咽了,爬起来,“还是我自己来吧——怎么能劳动您老呢——”

    “哎——”白峰一把将温清秀按回枕头上,“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就得好好听话,来,先把粥喝了再说。”

    口气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温清秀心里一股暖流横流,他大口大口喝粥,同时眼眶发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从京都来的吧”白峰忽然问。

    “但是,你不是京中大营的兵。”

    这回轮到温清秀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白峰和老云对视,同时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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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 夜火
    桌上的沙漏流泻过半的时候,白峰忽然一把掀掉了棋局,站起来,大手啪啪拍着胸脯:“生为男儿,立足天地之间,就当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我白峰,此生起起落落,坎坷起伏,也算是经历了困苦颠簸,但是,风雨难改男人志向,我哪怕是七十岁老翁,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要白某在世上活着一天,就不能眼看着摩罗小儿公然进犯我东凉土地,践踏我大好河山,残害我东凉同胞百姓!温兄弟,愿不愿意,跟着我干一番事业哪怕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不后悔!”

    温清秀胸中热血沸腾,挺直胸膛,提高嗓子回答:“愿意,鞍前马后,以白帅马首是瞻。马革裹尸,绝不后悔!”

    不知何时,一直默默无闻的老云赫然站在灯光之下,苍老的脸上似乎瞬间散发出年轻的光泽,他举起拳头,喊:“将军,终于下决心了对不对好,我忍辱负重这些年,可算是等到了你这句话!”他老脸上竟然老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

    仓啷一声响,原本挂在墙上的宝剑已经出鞘,白峰举起剑,“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开始,我白峰,反了,不再受他正禧小儿的窝囊气了!”

    “哗啦——”楠木桌子的一角,已被斩落地下。

    白峰吩咐老爷:“通知弟兄们,我们连夜走——府中大小家口迅速集中出发,除了个别贵重物品,细软一律不带!阖府下人,全都遣散了吧,每人一百两银子,还有府中细软设施,想拿什么随便拿,叫他们都速速逃命去吧,能逃多远逃多远。”

    “是,大哥!”老云干脆利索地回应,同时转身奔向门外。

    一时间,脚步声、人语声、悉悉索索声在静夜里乱乱地响彻。

    温清秀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走神。

    夜色浅淡,只见薄薄月色里,眼前的白家树木葱茏,屋宇层层,重檐交叠,一派繁华富裕气象。这就是大户人家啊,这就是钟鸣鼎食之家!温清秀这个穷秀才只在书本里见过这样的景象——难道真的要抛弃这些,出去造反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温清秀觉得恍如做梦。

    “爹——爹爹,为什么忽然要走去哪里这家大业大的,舍弃了多可惜”白玉麟踏着黑暗奔来。

    “逃命——再不走小命难保!”白峰懒得跟儿子多解释。

    白玉麟顿时吓软了,“可,可我的妾室们那么多,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颠簸”

    气得白峰抽手给了儿子一巴掌,“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娘们!问问她们,愿意走的一起走,不想走的拿上银子走人,从此都是自由身。”

    白玉麟跌跌撞撞真的去问他的妻妾们了。他就压根不相信,会有女人愿意离开自己,他料定这些可爱的女人们肯定要选择跟着自己走,哪怕是海角天涯吃糠咽菜也会跟着自己走的。

    温清秀注意到不知何时,白峰身边冒出好多人,这些人穿戴看似家常仆人,其实身上一个个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强悍气息,难道这些年,都是白家平时养在身边的死士也就是这些年暗中护卫着白帅安危的人

    白家大门打开,仆从们领了银子乱纷纷奔走离开,大家一听可以随意拿东西,便纷纷拿了手边的细软器皿,甚至有人搬了一个汉白玉石凳带走。

    白峰也不阻拦,目送大家离去。

    也有人舍不得就这样走,跪在院子里磕头,哭着喊老太爷要保重。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真是风流云散啊——白峰心里难过,人生不易,自己蜷缩在这里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随着今晚过去,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化作幻梦一场。

    但是,不走,只有坐在家中等死,死路一条。

    与其等死,不如拼力一搏。

    血性男儿,岂有等死之理!

    这时候白玉麟哭哭啼啼再次跑了过来:“爹爹,她们都是些薄情寡义的女子,平时一个个说的那么好听,说什么愿意一生一世跟着我,同生死共苦难,如今到了真正危急关头,她们一个



431 死战
    天亮了。

    又一个艰难的夜晚终于熬了过去。

    天空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鱼肚白,随着鱼肚白迅速褪去,曙色从东边弥漫,接着一轮红日从曙色当中慢慢探出大大的脸盘。

    手握长枪,静立垛口的小兵丁,望着高远的天幕,长长吐一口气,“可算是亮了啊——我们又熬过了一夜。”

    不等他一个懒腰伸完,无意中投出去的目光顿时僵直,停滞,呆呆望着远处,就在初升的太阳下面,那片摩罗军驻扎的地方,平时静悄悄的,此刻,一大片黑压压的大军像虫子一样正在蠕动,正在向着五胜关推进。

    大军难道是……

    小兵丁顿时心狂跳,腿发软,头脑里轰隆隆响,完了完了,他知道完了,他们终于来了,僵持了这么些日子,在没有一点援助的情况下,他们能守住五胜关不败,一方面是因为大家都是拼出性命在守关,另一方面,摩罗没有再派大部队进攻过,只是偶尔来一队游兵散勇,试探着在关下放几支冷箭,叫骂一阵,关上也不开门迎战,只是向下丢几颗滚木石雷,便吓得退走了。

    但是,就连他这样的小兵丁,也都知道,这五胜关如今有多脆弱,有多不堪一击。只要敌人认真进攻,很快便会失陷,因为他们这点人手在坚守,朝廷迟迟不来增援,他们等于是孤军作战。

    “来了——”小兵丁已经镇静下来了,他把长枪立在垛口边,这才稳步快步,去找杨晋文,“他们来了——估计有上万人。”

    杨晋文居然也不吃惊,他这些日子夜晚睡觉都不卸盔甲,枕边放着刀剑,枕戈待旦,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终于来了——”杨晋文喃喃,抓起武器,端起桌上茶盅,大大喝一口隔夜茶水,抹一把嘴,“走——通知全体弟兄,摩罗小儿们送死来了,我们为国捐躯的时刻到了!”

    顿时整座五胜关被一种悲壮的气氛笼罩。

    一名伙夫兵一早就烧火做饭,他总是担心弟兄们吃不到今天的饭食,所以能起多早就起多早。

    他已经淘米下锅了。

    但是耳边传来凄厉的牛角号声,集合了。

    “难道真的都不吃饭了可是已经做煮了啊——”他掀开锅盖,有些留恋地看了看饭食,这些日子艰苦,大家总是吃不饱,他今日早晨竟然把剩余的一点米全部投进锅里煮上,他似乎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大家的最后一顿饭。

    但没想到这最后一顿饭他们吃不上了。

    他盖上锅,抄起一把烧火棍,匆匆赶往楼头。

    楼下关口城门上传来震天的厮杀声。

    摩罗大军真的来了。而且是铺天盖地的阵势。

    杨晋文赶到瞭望口往下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他们的死期真的到了。足足有两万人,除了步兵,还有骑兵和弓箭手,还抬着云梯,这样的阵势碾压过来,五胜关五百人马只能是螳臂当车,只有几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才能抵挡得住吧。

    看来摩罗大军休养结束,缓过精神,要重新向东凉国进攻了。

    可是东凉国的朝廷啊,为什么迟迟不见派大军抵抗,也不来增援,岂不是眼睁睁看着错过最好的作战时机

    难道西南大营那帮老爷们还在继续醉生梦死扯皮推诿

    肯定是这样的。

    他是从西南大营出来的,深知那里头的肮脏龌龊。

    要不是看不惯那些恶心的嘴脸和得过且过的心态,他又怎么会丢下哥哥公然和秦简闹翻,跑出来流落到这五胜关

    如今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哪怕是战死,也不能后退,更不能后悔。

    这时候李泉匆匆跑了过来,“杨将军,五胜关被包围得水桶一样,看样子我们今日是插翅难飞了,怎么办”

    杨晋文好看的俊朗脸孔上一阵扭曲,他忽然扬天长笑:“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摩罗小儿们执意要来送死,我们便拼个鱼死网破就是!弟兄们记住了,摩罗贼子侵我大好江山,屠我无辜百姓,致使失陷之地田地荒芜,白骨累累,我们身为东凉男儿,当兵吃粮,为的就是这一天杀敌报国,护卫黎民,今日我们既然已经被包围,只有以命换命一条路可走!我们是好男儿,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苟且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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