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李妈瞅一眼这半路冒出来的小哥儿,只是皱眉头。
管家娘子笑了,“这不是小驼子吗,小猴儿崽子,你什么时候又认了尤大娘做干娘”
小驼子何等乖觉,赶忙冲管家娘子跪下,嘭嘭嘭磕头,求她绕过尤大娘这一次,保证以后不犯就是。
尤大娘知道自己这次祸事闯大了。吓得脸色都变了,只是啪啪啪自打,两边脸颊早已高高肿起。
管家娘子叹一口气,“这事儿到这里就打住。我不追究了,下回要是被我们逮住有谁在背后议论主子,胡嚼舌根子,一定一顿乱棍打了出去。不过尤大娘我看你年事已高,也不适合在灶头掌勺了,你话多。谁知道炒菜舀饭的时候多少唾沫星子喷进了锅里。你从今儿起就捡菜剥葱做些杂活儿吧。”
接着又点了另外一个中年妇女来替代了尤大娘的岗位。
吩咐完走了。
尤大娘面如土色,顿时瘫软在地,悔恨交加,掌勺可是肥差事,所有吃饭的下人哪一个不来巴结着她呢,看谁不顺眼一勺子下去舀给你大半勺子清汤,叫你吃了哑巴亏没地方说理去!现在可好,捡菜剥葱啊,那就是低贱的粗活了,呜呜,她尤大娘可真是把捧在手心里的金饭碗给砸了
76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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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各个州府之间的官道上行人寥落,早饭过后,太阳已经冒出头了,远行的旅客们才陆续出门踏上行程。
渐渐地,各处的官道上有了人迹,骑马的,赶车的,徒步的,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为了利益贩卖货物的商人,有不畏艰难远途跋涉虔诚传播宗教的行脚僧人,有加急传递朝廷公文的官府人员,有押车保镖的走镖队伍……
梁州府通往灵州府的官道上,很快聚集起一群人,大家走到一个山包前不走了,下马的下马,停车的停车,纷纷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围观什么。
“加急、加急——五百里加急——让道——让道——”一位身穿皂衣的公差甩着鞭子骑在马上,远远疾驰而来,路人纷纷躲避,躲闪不及的话那牛皮鞭子就会毫不客气地恶狠狠往头上脸上招呼。
但是,没人让道,公差也被挡住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家拧成一团在围观。
公差很不耐烦,哟喝半天,那人群不但不躲,反倒越发拥塞,根本没人注意到身后来了公差。
公差只能减速、下马,上前看个究竟。
路面上躺着一辆摔碎的马车,一匹青色大马还套在车辕里,却仰面倒地,躯体扭曲,死在血泊里。一个车夫模样的人也死了,脖子里一个巨大的血口子,血已经结冰了。还有一个下人模样的小伙子正跪在地上哭,向着路人磕头,嘴里在嘟嘟哝哝诉说恳求着什么。
一破车一死马一死人一活人,就这么把交通给堵塞了!
就算交通堵塞,作为身负紧急公务的他。应该绕道而行,不能耽误时间去凑热闹,所以他只是匆匆扫视一眼,就一勒马缰。向着人群最边上走,准备从路旁擦边而过。
不过他的目光被那匹死马的鬃毛吸引了,那是一匹大青马,久经行伍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居然是一匹大青马他不由得再次注目细看。两眼扫过已经碎成片儿的马车,盯着车厢的后帮打量,忍不住在心里自语:这车上的标记看着有几分熟悉啊,黄铜打造,精细雕刻的一朵花,这、这分明就是黄娟花儿,只有伯爵一类的人家才配用得起,难道是……
公差嘴唇暗动,差点出口询问,不过一想到自己身份特殊。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悄悄舒一口气,按下好奇之心,准备抽身离开。
小伙子还在一个劲儿恳求,看样子他又饿又冻快不行了,抬起的脸上面色钳紫,浑身颤抖,声音很微弱了,“各位好心人……求求你们,快去报案……不。去我们府里报个信儿……小九子死了不要紧,公子爷昨夜被歹人掳去,生死不明……叫我们老爷快想办法救人……”
公差浑不在意,悄然摇头。原来是富家子弟夜行遇上了歹人,主子被带走,只留下小厮一人在这里呼救,事情很简单,那公子哥儿不是被杀了,就是被绑了肥票。或者是被某个山头的女大王看上了带回去做压寨丈夫。
呵呵,富家子弟嘛,一定长得娘们似的油头粉面,吃饱了没事干半夜跑出来晃悠,难怪被歹人相中。
公差被自己奇葩的联想逗笑了。
公差牵马迈步,准备离开。
不知道那小厮说了句什么,忽然人群里发出了一声惊叹。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原来是梁州的白家白老将军的家人啊——白家公子被歹人掳去了呀肯定是绑票,这伙歹人这些年盘踞山头,打家劫舍,拦路抢劫,常常干一些绑紧的勾当!”
“欺负欺负我们小老百姓也就罢了,想不到连当年威风凛凛威震天下的白老将军的孙子也敢动,看来他们真是越来越猖獗了。”
“只怕这一回是伸手摸老虎屁股呀,白老将军虽然解甲归田多年,可是虎威肯定犹存,到时候重新出面,带兵来把这窝蟊贼一锅端了也不一定呢。”
“这就不好说了,毕竟白老将军归隐田园多年,只怕如今早就对打打杀杀的活儿生疏了,也上了年岁呀,年龄不饶人呢。”
……
公差耳边噪噪
77 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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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柳府正房夫人陈氏怀了身孕,而且确定是男胎,这件大喜事带来的喜庆笼罩了整个柳府,午后柳老爷收养义女的仪式就办得分外热闹,更显出了一种喜上加喜的味道,柳老爷穿了新做的锦色宽袖长袍,大太太一身素色九紫绸,夫妻俩端坐上座,下面各房的主子和下人依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座,大家刚刚坐定,一对小丫环一左一右搀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子,袅袅婷婷走进大家视线。
大家不由得同时屏住了呼吸,定睛细看。
丫环搀扶的那女子走得很慢,脚步柔软,稳当,不骄不躁,一步一步踩在朵朵莲花之上。
她下面的长裙细细逶迤拖地,沿着裙摆上升,一件浅紫色九紫绸靠衫紧紧裹住了饱满细长的身躯。
身姿玲珑,曲线毕露。
九紫绸本来柔软贴肤,这衣衫裁剪故意窄小紧身,越发衬出了一段天然腰身的美妙。
男仆们的目光在那身子的曲线上留恋徘徊舍不得挪开。
想不到这个平时看着风风火火的小丫环竟然已经发育成熟,看着很诱人啊。
一截细白、柔嫩、滑腻的粉颈从浅紫的绣花衣领里伸出,脖颈里的金线穿着的玉石项链烁烁闪光,一张鹅蛋形嫩面,施了薄薄一层粉黛,轻眉入鬓,双目含笑。
无数双丫环仆妇的目光齐刷刷从下看到头顶,最后在那一个新鲜艳丽的发髻上定格。
“啊,这又是什么发式看着好新奇呀”
“就是,从来没有见过。”
“兰花本来瘦脸,窄额头,头型也不好看。想不到这发式梳起来,竟然遮挡了她所有的缺点,全部缺点都成长处了,这发式真是精致巧妙。”
“肯定是万哥儿的小童养媳想出来的。她不是最擅长捣鼓衣衫发式吗”
“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谁能想到兰花这小蹄子平时看着挺不起眼的一个人,这一打扮倒是很惹眼啊,竟是比府里嫡亲的小姐还有款儿。”
“嘘——你胡说啥呢,小心五小姐听到拧嘴巴呢——”
嫡亲的五小姐柳映早就看呆了。她一张圆圆的脸盘上,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巴不停,不等大家从惊叹里醒悟过来,她已经脸色铁青,把一把握在手里的瓜子全部灌进嘴里,恶狠狠地一通乱嚼,心里的恨只能压着不能流露,今天在座的各位,谁有她心里憋屈、窝囊呢听闻消息,她简直要被气炸肺了。一直和自己平分秋色的四姐姐柳颜死了。虽然她心里有过一刹那间的难过,可是很快就释然了,死了好,死了就没人凭借着脑子的聪慧来挑战她这个柳府嫡女的权威了;意外的是她刚死,这边父母又宣布要收一个义女。收义女父母这玩的什么把戏啊不是已经有了大一堆女儿吗,难道还缺女儿巴巴地收一个低贱的下人做义女,又搞这么大动静,这不是明摆着叫她这位嫡亲的女儿脸上无光吗更气人的是这个兰花还比她大一些,叫四小姐,那以后难道让自己对着这小丫头片子喊四姐
柳映摸摸自己气歪了的鼻子。从前柳颜活着,她从来不愿意喊她四姐,更不要说现在换一个小丫环来,哼!
柳雪天真烂漫。心里没那么多小九九,她骨碌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早就被兰花那一身打扮吸引了,笑呵呵跑过来拉兰花的手,“这个姐姐好漂亮啊,难道要做新娘子吗等我长大了也要打扮这么好看。我也要做新娘子。”
兰花不看柳雪,只管随着搀扶的丫环走,一直走到老爷大太太面对,望着那夫妻俩轻轻含笑,盈盈下拜,竟然轻轻跪落在地,对着他们盈盈一笑,“父母大人在上,不孝女兰花给双亲见礼。”
语声轻盈,婉转好听。
埋首磕头,恭恭敬敬磕了三个,陈氏早就面露微笑,“好孩子快起来,跪久了膝盖疼——”
丫环轻轻搀扶起来。
柳丁茂轻轻捋着下颔胡须。
一切寒暄自有妻子陈氏周全。
果然陈氏也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她翻起袖边,从腕上褪下一枚硕大肥厚的碧翠镯子来,轻轻一笑,“怪不到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分外亲切,原来我们有着母女缘分在这里等着呢,可见这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呢,以后就给你改了名字,叫柳缘吧,母女亲缘的缘。望你能谨遵女儿家的德行要求,做姐姐妹妹们的模范,你们能兄友弟恭,姐们和谐,我们一家人相扶相挟,和和美美,方不辜负了我们做父母的一番苦心。”
陈氏本来出身大户人家,这一番话说得字字清晰,逻辑严密,透露出大家正房太太自有的风范。
兰花跪下,伸出的胳膊被大太太亲自套上了玉镯,然后她再次磕头,声音温婉柔和:“缘儿拜谢父母赐名之恩,父母大人对缘儿恩同再造,缘儿此生肝脑涂地难报父母大恩,缘儿一定恪尽女儿本分,事事处处尽心,绝不叫父母大人烦恼。”
大圆桌上的茶盏里轻雾徐徐,酒盅里清冽飘香,但是没有一个人喝茶端酒,大家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
想不到老爷夫妻对这个义女这么疼爱。
想不到兰花一个小丫环出身的人,口齿这么凌厉,而且那仪容、举止哪里还能看出是一个低贱的侍奉丫环呢,分明比嫡亲的柳家姑娘柳映等人还有范儿
78 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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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十二,她们来过流云堂,今儿十三,又来了,中间只隔了一个夜晚,想不到这流云堂里竟然恍若换了天地,到处冷冰冰的,一片死寂,白幔挂满四壁,一应器物都苫上了惨白的粗布,好像世界落了一场泼天大雪,把一切和喜庆、欢笑有关的色彩都遮蔽了,只剩下暗淡愁云笼罩着这个小小的院落。
哑姑无声地扫视着周围。
兰草轻轻低语:“看来下人都跑光了,人就是这样,就知道一个劲儿攀高枝儿,眼看着这里死了女儿失势了,他们一个个就想尽办法地离开了。就连那贴身伺候的丫环兰穗,也被抽到老爷认义女的仪式上帮忙了。听说是大太太的意思呢,说兰穗稳妥,以后就跟着伺候新认的四小姐吧。想必这一去是再也不会回这流云堂了。”
哑姑悄然点头,人情冷暖,淡薄如纸,只是这也冷得太快了啊。
一抹冷笑噙在了嘴角。
绣花鞋的木底轻轻搭在门槛上,微微一停顿,然后轻轻掀起帘子,探步进门,脚步轻快无声。直挺挺躺在炕头的四姨太张氏懒洋洋睁开眼,目光虚荡荡扫过来,落在炕前那一对藕荷色绣鞋上,忽然她双眼一亮,惊喜得差点喊了起来,难道是女儿回来了
可是她很快就颓然了,怎么可能,颜儿已经死了,她亲手摸到她停止呼吸后的口鼻,也摸到了她冰冷的手心和脸颊,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是她眼看着刘管家带人来将女儿尸身卷裹带走的,终究送去了哪里,都没有人告诉自己。她自己也懒得去追究了,左不过是柳家家庙吧。
她只是遗憾,女儿死了也就罢了,居然没有得到老爷一句好好安葬的话。而是那么简单地卷起来带走了,这会儿那孩子是睡在一口薄木棺材里呢还是冷冰冰躺在地上
老爷绝情,对自己的女人绝情也就罢了,想不到对亲生的骨肉也那么绝情,这大户人家的骨肉亲情。说白了真是比白开水都淡薄啊。
一个柔软的小手伸出来,搭上张氏额头,手心温温的,润润的,不是死人,是大活人,不是丫环,丫环没有胆量直接来摸主子的额头,只有女儿柳颜会这么做,常常望见母亲不舒服了。就捋起袖子,踮着脚尖来摸,一边抱着脖子安慰她。
这个人自然也不是女儿,颜儿死了,再也不能回来了,阴阳相隔,怎么能回得来呢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飘进鼻翼,想必这小手的主人长期侍弄药材,才在指缝衣袖间沾染了一二分药味儿。
一夜骤变,她感觉自己已经瞬间看透了生死。也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所以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去在意了,不管是哪房的姨太太来看望自己。叫她们愿来就来吧,看完了就走吧,谁的命运谁承担,谁的苦难谁承受,她懒得继续和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周旋。
可是那小手摸完了脸颊,又顺着脖子往下摸。最后又抓住了她一对手,轻轻地摩挲,许久许久,好像那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玉雕品,需要慢慢地摸索品鉴。
要是过去的张氏,早就不耐烦了,抬手推开了这样过分亲近的爱抚。
一夜工夫之后的张氏,心死了,成灰了,连脾性都大打折扣,她悠悠拖着一口气,眼皮都不愿意抬起来看一眼。
“四姨太,我们小奶奶来看你了。”一个清亮亮的声音,在耳畔一字一字说道。
张氏眼皮软软地搭拉着,想不到自己在这柳府里只活了一个人,交了一个,还是个哑巴!从昨夜女儿骤死,到今天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和安慰一句。最后有人来了,却是那个素无来往的小哑巴。
哑姑在炕边的绣凳上坐了,目光静静地望着张氏。
张氏冷冷躺着,不愿意睁眼,不愿意说话,就算来的是小哑巴,她和她没什么亲厚的关系,也没一点点仇恨,她还是不愿意睁眼理睬,她觉得人生到了这样的地步,真的是万念俱灰。
可是对方的目光像两道清亮的泉水在自己眼前闪动,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浮在耳边,慢悠悠地说道:“四姨太,柳颜死了你也不想活了是吗我可是听说你一整天都水米未进了,这么下去,你肯定能得偿所愿去另一个世界找你的女儿去团聚了。可是四姨太,如果我告诉你,等过了十六那一日,你的柳颜又会活过来,活生生站在你眼前,那时候你是选择死呢还是活下来”
张氏忍不住慢慢地睁开了眼,眼里闪出愤怒的光,她忽然抬起手,恶狠狠去扇面前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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