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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两个肥壮的仆妇无声地越过哑姑小小的身躯,直接逼近炕边,冷冰冰盯着炕上这个拼死护着幼子的女人,只等管家娘子一句话,她们就扑上来直接把孩子夺走。

    “呀!”乔妈妈被锥子扎了一样尖叫一声,忽然她双手松开,露出怀里死命护着的那个孩子,她把他高高地举起来了,举到了头顶上,她蓬乱着头发,眼里闪出血光,忽然嘿嘿嘿地笑,“好啊,来啊,来抢啊,只要你们再上来一步。我就把他摔地上去,等你们抢出去扔到山里喂了饿狼,还不如我这当娘的亲手弄死了他!哈哈,哈哈哈。我也一头撞死,我跟他黄泉路上做伴儿去!”

    浓深的夜安静极了,只有这刺耳的声音野兽吼叫一般在磨坊里鸣响。

    哑姑退后一步,望着管家娘子微微一笑,一个清亮的声音一字一顿敲击着夜幕。也敲击着管家娘子的耳膜,“究竟是不是妖孽,还是叫大太太决定吧,我觉得我们要做的只是把这孩子带去给大太太看上一眼。是人是妖,自然明白。”

    管家娘子嘴角很不懈地一撇,“我说过,大太太早就歇下了,她身怀有孕不便见人。”

    哑姑冷笑:“如果,九个月后,她也生下这样一个孩子。你们也当是妖怪吗”

    “胡说什么啊你你怎么能诅咒大太太呢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活腻了你”

    不等管家娘子发话,一群仆妇乱纷纷围住了哑姑,斥责声恨不能淹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子。

    她们一个个高大肥胖,在她们面前,哑姑单薄的身子简直不堪一击。

    兰草慌得赶忙挤上前,吓得身子一个劲儿颤抖,却用自己小小的身子紧紧护在哑姑前面,“不许你们欺负我家小奶奶,她没有做错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兰草的声音带着哭音,她完全被这阵势吓懵了。

    “李嫂还不动手。不用抢了,直接把那小兔崽子捏死在乔妈妈手里!”

    “好啊——”李嫂扑上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裹着一个胖胖的身子小跑进来,却是李妈。她风风火火地在人群里寻找,“在哪呢万哥儿媳妇在哪里呢”

    目光落在哑姑身上,顿时惊喜地大叫:“你在这里,果然在这里!快跟我走,大太太叫你马上走一趟呢!”

    乔妈妈一听到李妈的声音顿时浑身都软了,她以为这是前来查看她的孩子丢出去没有。奇怪的是,想不到她根本顾不上过问孩子。

    哑姑点点头,“兰草,把孩子包起来,我们带去见大太太。”

    “什么”

    相同的两个字,从不同的嘴里异口同声追问出来。

    乔妈妈是惊诧的问,难道,这个刚刚为自己接生的小奶奶,原来不是一番好心,原来她也要把这孩子带去,带到大太太跟前领赏,然后交给大太太处死

    管家娘子是气愤的问,你一个小哑巴,哦不,就算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不是哑巴了,可你算什么东西啊,府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这不,李妈亲自来找你了,带去见大太太,肯定是做错什么事儿了吧,等到明天受罚都不行啊,连夜要提审了,真是活该!

    李妈受到的惊吓最严重,她忽然一屁股靠在一把椅子上,那椅子太破,如何承受得住李妈的重量,轰然一声,顿时散花,李妈肥胖的身躯扑通坐在地上。

    她顾不得自己屁股疼,伸出一根指头直直指着面前的哑姑,好像半夜睡梦里看到了鬼,结结巴巴:“你你你刚才说什么是你在说话吗你居




93 公开
    兰梅和兰心双双跪坐在软垫上,面前的炉火烧得很暖,暖烘烘的夜的气息在室内弥散。

    远处传来更鼓声,兰梅用心数了数鼓声,已经是四更天了。

    陈氏歪在枕上,她睡着了,枕边传来鼾声,从这鼾声上听得出来,她这是实在困倦难耐,才暂时进入小睡。

    她外衣鞋子都没有脱,只有头发散开披了一肩,从那凌乱的头发和压皱的衣衫上可以看得出,她不久之前还在疼痛中挣扎、熬煎。

    主子终于不闹腾了,兰心困倦难当,忍不住打个哈欠,把头靠在兰梅肩头上,闭眼浅睡。

    兰梅轻轻摇醒她,压低声音:“不敢睡,万一大太太再疼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大群人,脚步杂沓,在这静夜里听上去显得十分纷乱噪杂。

    是谁李妈回来了

    兰梅赶忙起身,赤脚悄声挨过去守住门口,心里狠狠地骂着李妈真是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这大半夜的,就不知道轻点,大太太好不容易才合上眼,惊扰了她睡梦,你有几条命来赔

    她没有骂出来,因为隔着门缝,她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不是李妈,而是兰草,和兰草并肩而立的,是一个比兰草稍微矮一点瘦几分的玲珑身形,借着满院子白晃晃的月光看,那正是柳万的童养媳妇,角院的小哑巴。

    快要圆满的月光,十分皎洁,清亮,像一匹清澈的透明绸缎软软洒落,那小小的身子全部笼罩在月光影里,恰如披了一片圣洁的白纱,显得朦胧如梦境,灿烂如花开。

    兰梅顿时看呆了,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小童养媳是那么美,美得不可言喻。不能言传,不可贸然惊动,只能在远处静悄悄地打量。

    兰梅深吸一口气,那句骂人的话被强行咽回嗓子。不敢骂,她可是大太太连夜请来救治病痛的人。

    李妈气喘吁吁赶上来,所有跟着的人未得允可哪能继续上前,敛步守声,不敢跟进门来。

    管家娘子眼看着李妈带人进门。她想跟进去,又没有得到大太太许可,这大半夜的,她也不敢要求面见,就这样离开回去睡觉,她又不甘心,谁知道屋里要发生什么事儿,是不是和自己会扯上关系,万一扯上呢,只怕自己还在睡梦里做梦里。就已经被人狠狠参了一本,思来想去还是守在这里妥当,有什么还可以随时辩解一两句。

    跟着管家娘子的几个婆子自然也不敢回去睡觉。只有磨坊的几位妇女跟进来,远远看了看,也瞧不出有什么现成的热闹可看,不敢近前,更不敢逗留,悄悄溜回去了。

    陈氏睡得很浅,哑姑一进门她就闻声醒了,兰梅兰心赶忙搀扶。她急切地看一眼,看到哑姑终于来了,顿时放心;可是目光扫到旁白的兰草,顿时眼里隐然闪动火花。声音沉沉,“大半夜的你们居然不在自己屋里乖乖睡觉,跑到磨坊那样的肮脏地方去给一个低贱的推磨婆子接生,真是胡闹,万哥儿媳妇不懂事,身边伺候的人难道也不懂事吗兰草你这贴身丫环究竟会不会当”

    兰草不敢动。也不敢辩解,大太太一向以宽厚待人,一旦用这样重的语气跟人说话,说明她真的很生气了。

    “不懂事的小蹄子,还不跪下自己掌嘴!”李妈在身后低喝。

    兰草一哆嗦,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她怕摔着了怀里的孩子,赶忙抱在胸口护着。

    陈氏苦着脸,摆摆手,“罢了,现在不是立规矩的时候,以后小心提醒自家主子别再重犯就是了。她是个哑巴,有些事儿不太懂,可你不聋也不哑,你就要当好你家主子的耳目。李妈你歇息去吧,这里有兰梅伺候呢。”

    兰草小声说了句谢谢大太太恩典,赶紧爬起来躲到哑姑身后。

    陈氏眉头一皱,“你躲着干什么快告诉你主子,我身子不舒服,今晚天刚黑就有些不舒服,本以为贪吃多吃了一块肉闹肚子呢,谁知越到后来越难受,后来竟然疼起来了——你快问问你家主子,是不是腹中的孩子有什么



94 盘算
    青棉绣花软枕,上面五彩丝线一针一线刺绣的喜鹊登梅图中,那一朵朵梅花的颜色没有搭配好,一色的粉红,一针压着一针,密密麻麻刺绣出大团大团的粉。

    哑姑目光静悄悄落在那花朵上,这样的纯色花朵鲜艳倒是极为鲜艳,却缺乏一种生机,她脑子里回想着那棵被自己移植到角院并且带人摘取了全部花瓣的老梅树,她曾经长时间对着那些花朵凝视过,真正的梅花其实颜色多变,从粉红到浅白到淡白,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只有那样的过程才能显示出花开的清新和鲜亮。

    而眼前这簇簇开花虽然艳丽热闹,却也没什么生趣,肯定是某个没有文化不懂审美情趣的绣娘做出来的,所以才这么呆板单调。

    倒是蹬在梅枝上的一对交颈喜鹊通体乌黑,眼白透亮,萧瑟中显出一丝儿灵活的调皮来。

    目光久久留恋在喜鹊眼睛上。

    兰梅兰心分左右两边,半跪在软垫上,一个帮陈氏捶腿,另一个无声地望着哑姑把脉,随时准备进行服侍。

    哑姑悄悄合眼,凝神静气,五指神经敏感地捕捉着对方脉管里血液的滑动和跳荡。

    她无声地沉默许久,暗暗笑了,没事,一切正常,只是陈氏年龄大了,属于高龄孕妇,怀孕过程里出现一些不适感是正常的。

    只是肚子稍微有点不舒服,就大张旗鼓满府寻找自己,并且大半夜的喊过来,由此看见陈氏对腹中这个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命根子。渴望拥有自己的亲骨肉,以后传承祖业,为生母守住这一份尊荣富贵,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同样都是生命,为什么有的还怀在腹中就这么尊贵,而有的已经苦苦挣扎来到人世。却面临着被扼杀的危险,这是为什么生命难道真有贵贱之分

    孩子你记住了,生命是没有贵贱之分的,都是由父精母血育化的精灵。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都是高洁可贵的,虽然社会会为我们的出身人为地划定了高低,但是在我们医者的眼里,是不能有这些观念的,我们的眼里只有生命。没有贵贱,没有贫富差别,我们只对生命负责。

    一个声音在耳畔说,循循善诱,耐心,慈悲。

    师父,那时候我其实不明白你的话,我调皮贪玩,也不愿意花时间体味你的苦心,现在我算是懂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以眼前的契机为筹码,适当做一些交易呢

    可是,这样做合适吗

    她咬着嘴唇无声地说服着自己,这不是交易,并不违背医德,这只是为了救另一条无辜的性命。

    都是生命,为什么偏偏要分出贵贱之别呢不公平!

    她眉头暗皱,换了左手来继续把脉。

    陈氏目不错睛地盯着面前这张小小的面孔,三根蜡烛分别蹲坐在一高两低三座雕花青铜烛台上。

    烛火静谧,这张小脸一半被照得明亮。另一半隐藏在阴影里。

    这是张孩子的脸,可是这只是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如今她早已不把这个人当作孩子来看待了,不是有多看重她。只因为这孩子做出的事儿实在不容她继续将她当不懂事的孩子去轻看。

    十来岁的孩子,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把难产将死的九姨太活生生拉了回来,而且打破了柳家无法养活一个健康男孩的神话;帮助她这个多年难以怀孕的大龄妇女心想事成顺利怀上了男胎。

    这些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已经足够了。

    可能外人还没有看明白,但是她,早就看出了端倪,断定这个童养媳不简单。身上怀着她看不明白的秘密。

    陈氏悄然打量,那张小脸上细细的双眉时而舒展,时而微皱,显然在全心判断自己的脉相。

    &



95 奇人
    一个穷佃户的小女儿,柳家之所以娶进门来只是为了给傻瓜儿子冲冲喜,从后来的效果看,这冲喜真是没什么道理,童养媳进了门,傻瓜柳万也没怎么变好,所以这童养媳在大家眼里就是花了几个小钱买进来的一个摆设,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在偏僻的院子里慢慢地自生自灭去吧。

    谁知道她活过来了,以她自己的方式忽然就冒出了头。

    她首先不声不响地露了一手。

    更意外的是她能开口说话了。

    哑巴忽然说话

    要不是这个小哑巴活生生就坐在自己面前,那温润的小手正一动不动搭在自己腕上,五指传递出薄薄凉凉的骨感,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哑巴会忽然开口说话。

    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陈氏忽然心里乱乱的,这问题这疑惑其实一开始就纠缠自己了,只是一直没有这么明显罢了。

    等明天一定要问问谢先生,这哑巴忽然开口说话的事例,他作为大夫究竟听说过没有这女子别真的有什么邪门的地方吧

    陈氏这一番肚皮官司打了很久,三根蜡烛几乎同时燃到了根部,兰梅及时更换上新的点燃。

    这么久,眼前这个小身影,居然也跟着沉默了相同的时间,她还是那个样子,不急,不燥,不慌,不忙。

    好像在无声地告诉你,你能坚持多久,我就能等待多久。

    这样的定力,有哪个小孩子可以做到

    陈氏两手心里攥满了凉汗。

    终于,是哑姑打破了沉默,因为她听到襁褓深处的婴儿在哭泣,包裹太厚,孩子虚弱,哭声极为微弱,但是凭借多年接生练出的听力。她捕捉到了那饥饿的哭声。

    清亮亮的双眸定定瞅着陈氏,“你最近是不是出门走动了尤其是迈过了前院的那道照壁”

    陈氏一愣。

    兰心嘴快,“你怎么知道我们大太太到照壁那里去了大太太您忘了吗,前天傍晚您饭后到照壁那里绕了一圈儿呢!”

    陈氏横了一眼兰心。迟疑着点点头,“是啊,我饭后有漫步消食的习惯,顺便也看看家里各个地方,前儿晚饭后。我好像的确是到前面走了走。难道,这有什么不妥”

    面前的小脸忽然抿嘴一笑,笑纹沿着好看的下巴扩散,那眼里却已经转换出一片肃穆,嘴里念念有词,“前青龙,后白虎,左朱雀右玄武,阴阳相依,阴阳相克。先生相克,相辅相佐,生生不息……”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像蚊子在嗡嗡嗡盘旋,在座的各位只能听到她唠唠叨叨念着什么,大家听得似懂非懂一头雾水。

    陈氏自然知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说,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因为这好像和风水命相占卜一类有关,难道自己是走错了地方,冲撞了什么

    真要是这样。是不是晦气落在了腹中胎儿身上

    她赶忙伸手抚摸肚皮,因为慌乱,那手腕竟然酸软得抬不起来。

    同时冷汗潸潸地往下冒,她感觉眼前这哑姑已经不是一个忽然开口说话的小哑巴那么简单了。她竟然也懂风水懂阴阳五行。

    难道竟然真是一个奇人

    偷眼打量,只见这小妮子一脸平静,果然是个高人才有的气度。

    陈氏暗吐一口气,顿时在心里念了一声佛,怪不得呢,怪不得自己运气这么好。想要儿子就真的怀上了儿子,原来是有奇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只能说明自己福气好,命里有贵人相助的福气。

    骤然想通了这一点,陈氏的心情顿时转换了过来,她一脸虔敬,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那么,请问,我这腹中孩儿,该吃点什么药呢还是请一个大夫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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