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无所畏惧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初云之初
乔毓心生警惕,道:“那你待如何”
似乎是看出她此刻心思来,那人竟轻轻笑了。
“也罢,直说倒也无妨,”他收刀入鞘,自怀中取出银鱼符与她看,颔首致礼,道:“苏豫,苏怀信。”
“……”乔毓挠头道:“我没听说过。”
苏怀信为之一顿,又道:“家父便是雍州苏靖。”
“……”乔毓不好意思的笑:“我也没听过。”
苏怀信盯着她看了半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迟疑之后,终于道:“辽东战事正急,我为偏将,假死惑之,实在不好暴露身份,原本只想悄无声息的潜回长安,不想竟在你这儿翻了船……”
乔毓听他话中有所漏洞:“既然如此,为何不早备路引这于你而言,应当并不算难。”
苏怀信言简意赅道:“前几日我在雁荡山遇见一群山匪,激战之中,不慎丢了。”
“哦,”乔毓将信将疑:“那你现在是……”
苏怀信看她一眼,道:“我没有路引,无法入城,你又见到了我面容,或许会泄露消息。”
“……”乔毓:“所以”
苏怀信道:“我们可能要在一起呆几天了。”
乔毓一本正经道:“我还有事要忙呢。”
苏怀信道:“等辽东战事结束,我便告诉你与荆州有瓜葛的都是哪几家。”
“……”乔毓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只得道:“好吧。”
苏怀信大略在她身上一扫,忽然想起此前包袱里的那套女装,神情复杂起来:“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乔毓道:“你觉得呢”
“……”苏怀信:“难道是女的”
乔毓懒得回话,往床榻上边一躺,倒头睡了。
苏怀信顿了顿,桌案前的椅子上坐定,倚着墙,合上了眼。
……
这夜两人都睡得不安稳。
乔毓见了苏怀信,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看过银鱼符,观他身手非凡,并非凶狠嗜杀之辈,对他身份倒是信了三分,只是心下迟疑,该不该以真面目相对。
苏怀信则是在想,一个年轻女郎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又伪装的如此相像,且对路引看得极重,这其中是否另有缘故
两人各怀心思,前两日倒还相处的平安无事。
只是,乔毓原本就不是能安稳下来的性情,到了第三日,便有些耐不住性子,向苏怀信道:“雁归山还有劫匪在吗咱们去转转吧。”
苏怀信原就是正义凛然之人,听她主动提议,并不反对,反倒跃跃欲试:“好。”
他的斗笠坏了,已然无法
15.结拜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连乔毓自己都惊住了。
首次出阵,连斩三将,难道自己从前是个将军
哪有女郎做将军的
简直是闻所未闻。
总不能是造反头子吧
……为什么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猜测更可靠点。
乔毓乌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脸色却平静如初,看一眼许樟,轻轻道:“先处理残局吧。”
与许樟同行的侍卫们尽数战死,于情于理,都不能暴尸荒野。
许樟回首四顾,潸然泪下,向二人长揖到地,自去寻了工具挖坑,将侍卫们掩埋,乔毓与苏怀信心生不忍,同样下马相助。
收拾好一切,已经是午后时分,几人或坐或立,静默无言。
许樟坐在地上,面色灰白,唯有眸光还带着几分光彩,直勾勾的盯着那草草立就的墓碑看。
半晌,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湿泥,哑声道:“我叫许樟,樟木的樟,家父宁国公许亮,二位应当听闻过。”
乔毓对此一无所知,下意识去看苏怀信,后者顿了顿,解释道:“宁国公许亮,乃是追随太上皇与今上起兵的功臣,也是大唐十六卫之一,至于这位许兄……”
他从不说人长短,又是私隐,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许樟知晓他好意,微微一笑,道:“我母亲是宁国公的结发妻子,年老色衰之后,又被他抛弃,我们母子二人,也被送回老家。这是我第一次到长安来。”
乔毓能理解自己问起父亲时,他那句“也死了”是怎么回事了,静默片刻,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许樟以手掩面,长叹口气,道:“我心里乱的很,头脑中更是毫无思绪,劳烦二位暂且收留几日,届时自会离去。”
乔毓看了眼苏怀信,再看眼许樟,总觉得自己像是屎壳郎在滚粪球,身边人越来越多。
这想法叫她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那就走吧。”
……
骤然遇到这等惊变,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许樟随他们回到客栈,勉强吃了几口饭,便仰面栽倒,就此昏睡过去。
乔毓左右看看,心头愁的紧:自己那点儿事都没捣鼓明白,身边又添了别的事。
她禁不住想叹气,见苏怀信坐在一侧擦刀,心下一动:“方才你说起大唐十六卫……”
苏怀信看她一眼,道:“圣上定鼎中原之后,论功行赏,平定了十六位出力最多的功勋,便是大唐十六卫。”
乔毓挠了挠头,道:“你听说过新武侯府吗”
“听说过,”苏怀信道:“十六卫之中,新武侯府居第十三。”
“哦,”乔毓松了口气,道:“那也不怎么样嘛。”
“……”苏怀信哽了一下,道:“已经很不错了。”
乔毓想了想,道:“那卫国公府呢”
苏怀信道:“太上皇与圣上征战天下时,乔氏一族居功甚伟,又是明德皇后的母家,居十六卫之首。”
乔毓点点头,又好奇道:“第二是哪一家”
“常山王李琛,”苏怀信道:“常山王出身宗室,是太上皇的从侄,身份自然贵重,他的妻室,便是明德皇后的长姐,也是乔家的长女。”
乔毓又道:“第三呢”
苏怀信道:“郑国公魏玄多谋善断,乃是圣上的肱骨心腹,十六卫中居第三位。”
乔毓没听说过这个人,眨眨眼,又道:“那第四……”
苏怀信剜她一眼,忍无可忍道:“你是哪个屯子里冒出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乔毓与他有些相熟,迟疑几瞬,坦然道:“我之前生了场病,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苏怀信目光微动,诧异的看了她一会儿,道:“原来你不叫葛大锤”
“……”乔毓额头青筋绷起老高:“你不也不叫铁柱吗”
苏怀信听她如此说,竟忍不住笑了,忽然明白她为何孤身在外了:“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居何方了”
乔毓闷闷的“嗯”了一声。
苏怀信想起她专程向自己打听京中是否有与荆州有所牵扯的门户,又问是否有无走失儿女的,心下明了,失笑道:“既如此,告诉你也无妨。乔氏一族起于江东,祖地便在荆州;光禄寺卿、刑部侍郎都曾在荆州任职,也与此地颇多牵扯,此外还有些人家,稍后我一并写与你看便是。”
乔毓只听了第一句,便觉心脏咚咚跳的飞快:“乔家祖地便是荆州吗”
苏怀信道:“正是。”
乔毓怔在当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醒来后,便只记得自己叫“乔毓”,有一副同明德皇后相似的面孔,对于乔家祖地荆州又颇觉熟悉……
难道她真是乔家的女儿
可是,依据苏怀信所说,乔家居大唐十六卫之首,长女嫁与实权宗室,幼女更是今上元后,这等家世,怎么会叫自家女儿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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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老太爷专程去打探乔家动静,怎么就没听说他们家丢了女儿
乔毓心绪有些乱,好半晌过去,方才道:“乔家现下都有谁,你能同我具体讲讲吗”
苏怀信看似肃然冷漠,实则古道热肠,否则,也不会救助许樟,更不会听闻乔毓忘记亲眷,便主动将荆州之事和盘托出。
“乔家能有今日,固然是祖辈世代积累,但更多的,还是老国公与其弟荣国公战场厮杀得来的。”
乔毓听得微怔:“荣国公老卫国公的弟弟十六卫之中,他排第几”
“荣国公战死沙场多年,国公之位乃是追赠,”苏怀信徐徐道:“他膝下只得一女,爵除,圣上登基之后,便封其女为韩国夫人,礼同一品命妇。”
乔毓“哦”了一声,又道:“还有呢”
苏怀信继续道:“乔家的男人不纳妾,关系相对简单。老国公业已过世,现下乔家辈分最高的,便是其妻乔老夫人,她也是常山王妃、卫国公、昌武郡公与明
16.畅快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在这儿的是卫国公,亦或者是常山王妃,只听乔毓这句话,就知道她又要惹事了。
可惜,在这儿的是苏怀信与许樟,年少气盛,满腔热血,即便是阎王殿,怕也敢闯一闯。
乔毓跃跃欲试道:“雁归山中劫匪甚多,奸/淫掳掠,屡行不义之事,又依仗山势陡峭,官兵难至而肆意妄为,现下咱们既有闲暇,不妨将起一举歼灭,还此处太平。”
苏怀信与许樟果然赞同:“干了。”
“痛快,”乔毓赞了一声,又同二人商定如何行事,计划完之后,又有些奇怪:“长安乃天子脚下,帝都所在,怎么会有盗匪横行即便我们不动手,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京兆尹剿灭的。”
“岐州不久前遭了水患,此地距离长安颇近,流民涌向长安,也不奇怪。”
“再则,”苏怀信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当年圣上登基时,便同太上皇闹的很不愉快,现下将此事闹大,未尝不是……”
许樟默契的接了下去:“未尝不是借机打圣上的脸。”
苏怀信道:“是这个道理。”
“管他呢,反正同我们无关。”乔毓既不涉官场,对此也不甚有兴趣,眼前天色渐黑,便叫那二人各自回房歇息,养精蓄锐之后,明日再行出发。
……
第二日,乔毓起个大早,照常妆扮过之后,又去后厨要了二十个包子,两壶热水,带着上楼,充作早饭。
许樟昨日听那二人谈吐不凡,相貌却寒碜的紧,隐约猜到是易容了,可即便如此,第二日清早,见苏怀信英俊凛然,乔毓明俊非凡的模样,也禁不住吃了一惊。
“长安果然是好地方,地杰人灵,”他笑着赞誉道:“二位兄长都这般出众。”
苏怀信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苏豫苏怀信。”
许樟忙作揖道:“铁柱哥哥客气了。”
苏怀信忍俊不禁,许樟又问乔毓:“大锤哥尊姓大名”
“实不相瞒,我前不久生了场病,之前的事情,统统都忘光了。”
乔毓既然已经对苏怀信明言,也就没必要再瞒许樟:“别说是姓名,连我家在何方,家中还有何亲眷都忘了。”
“啊,”许樟从未听过这等情形,眉头大皱,略一思忖,又笑道:“忘却前尘,未必不是件好事。”
乔毓心知他是想到亲身经历了,略微一笑,不再提此节:“吃完之后,我们就出发。”
昨晚那场雨下的不久,虽沾湿了路,却不至于泥泞难行,只是林木蓄水,枝叶沾露,不慎拂动时,免不得落人一脖子,倒抽一口凉气。
寻常人到了雁归山,往往避之不及,恨不能多生几条腿,赶紧避开才好,这几人却是艺高人胆大,顺着山路,专门往山中钻。
安营扎寨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乔毓问店家要了份地图,勾画一阵之后,便选出了位置,带着两个义弟,轻车熟路的奔赴那几处。
苏怀信见她骑射非凡,心中敬佩,再看她似乎懂得些排兵布阵的道理,更是奇怪,加之她早先所说的“连斩三将”,不禁问了句:“大锤哥,你是否出身武家”
乔毓头也不回:“我要是知道,还能有家不回,在外边儿溜达”
苏怀信与许樟都笑了,后者道:“我倒觉得铁柱哥说的有理,看你这等做派,倒真像是在军伍中待过的。”
这话若叫葛老太爷等人听见,必然要怜悯的说一句:无知真好。
不过他们此刻不在这儿,也只有乔毓模棱两可的说了句:“谁知道呢。”
他们的运气不算好,但也不算坏,总共圈定出五个位置,走到第三个,便发现了山匪们暂时搭筑的简易山寨,相隔一段距离停下马,借助茂密林木遮掩,细细观察敌情。
“人数不少,约莫百十号人,”苏怀信略一打眼,便估量道:“不能硬闯,先除掉山寨门口的负责警戒的,再剪除两队巡逻的,剩下的再分而划之。”
另外两人颔首,表示赞同,乔毓自背后取下弓箭,调试弓弦:“我负责左边那两个,右边两个谁来”
许樟有意一展身手,笑着应道:“我来吧。”
几人将马拴在此处,向前几步,寻了个好些的位置,举目去看,正好见一支巡逻队经过。
许樟大略点了点,讶异道:“一队十二人,巡逻队起码有两支,山匪可能比我们想象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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