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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想吃肉

    门前早停了准备好的马车,也不是梁家那辆寒酸的车,梁玉一眼望去,长长排了一列。

    梁玉跟南氏一车,这回车上就没有梁满仓父子了。车夫甩响了鞭子,马车缓慢的启动,而后渐渐加速。南氏才低声说:“玉啊,稳着点,别给你姐丢脸。”

    “哎。”梁玉心里是紧张的。见识过了袁家的真豪宅之后,她对“富贵”二字不敢有一丝轻忽了。皇宫,一定是一个比袁府更壮丽的存在。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没能从正门入,而是从永安门入内。这门比袁府的门还要大!梁玉




60.炼师很忙
    此为防盗章  但是!能说出这一篇话来的小姑娘, 就是不可以忽视的了。萧度敏锐地嗅到了这其中的意义。梁玉统共不过说了那么几段话, 加起来几百个字,却是条理分明、层次清楚, 层层铺垫,最后直指核心。完全可以视作梁氏的宣言书, 无论这些是不是梁满仓借女儿的口说出来的。甚至如果只是小姑娘的条理的抗议,它也代表了现在梁氏最有可能的反应。

    萧度认为自己必须认真考虑, 并且提醒父亲注意一下对梁氏的安排。眼下菜刀是收不成了,人都走远了,只给他留下背影。况且,这篇话说出来,收不收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与梁氏达成一个协议, 就算再给她十把刀,也不用担心她用这刀办出格的事。

    是的!是他的错, 他本就应该与梁氏划下一个道道来, 确定彼此的立场。是他过于自信、过于自傲,擅自就决定了梁氏的角色,引来了梁氏的反弹。知错就要改,必须立即修正。

    再去信京中请示萧范也来不及了,萧度已经有了腹稿, 但是此次主官是陆谊, 他还得走一个过场, 不能让陆谊觉得自己凡事都自作主张。

    目送梁玉去上课, 萧度也离开甲板去找陆、朱二人。

    如此这般一讲,陆谊也摩头:“梁氏还真出人物了那你看究竟是小娘子自己的意思,还是有梁翁的手笔在内”

    朱寂心烦得紧,本以为是一趟出门游玩兼混资历以及与东宫搭个桥的差使,不想却出了这许多操心的变故。他不耐烦地道:“管是谁这一家,傻的让人生气,聪明一点的更让人生气。恐怕于东宫无益!”

    萧度道:“不要说气话,且看眼下。七哥,谁的手笔都没有关系,要紧的是说的话是在理的。咱们得将这事处置妥当。七哥的意思呢”

    陆谊哀叹道:“你我这几天,想的不就是如今令梁氏能够不那么愚昧吗现在梁氏有明白的人,不是很好”

    萧度若有所思:“梁氏也没有根基,明白一点是好。”不至于争权,想争也争不了。再者太子地位不稳,梁才人无宠,梁氏也争不起权来。再能干,也只是为人家的事业添砖加瓦。

    陆谊道:“既然这样,就要让梁翁知道。”

    萧度笑道:“事因小娘子而起,就安抚一下小娘子嘛。”

    三人都不小气,送了金帛来,说是给梁玉压惊,并且绝口不提菜刀的事。这边不提,梁家父女心里就有数了,梁满仓将金帛一收,锁在自己床下的柜子里,让梁玉照旧去上课——不许再耍菜刀了。

    陆谊也与梁满仓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回,这次就直接指出来,我们是要跟危害太子的人顶牛的,梁家现在这个样子进京,什么用也不顶。除了干农活啥都不会的人,能指望你们干什么而且进京一准会被笑话的,请做好准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还有些想害太子的人,指不定就会从梁家下手,也请做好准备。您闺女生了太子,但是太子有嫡母,请摆正自己的位置。再蠢下去,又不让别人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个你就不用准备了,死都死了,一了百了,省心。

    梁满仓心说,你们仨心里不定笑话我们多少回了。有人会害自家,那就不好啦,最终结论,还得把儿孙们按着头读书。不但儿孙读书,梁满仓自己也开始认字,他拉不下脸跟儿孙一起上课,就让闺女给他补课。头天晚饭后,梁给他写一句千字文,四个字,他就颠来倒去的念。不但自己念,将没去上课的几个儿子也叫了来:“又不用做活计,也不过是懒在那里长霉,都跟我学。”

    ————————————

    日子不快不慢的过着,梁家与使者客客气气当无事发生,袁樵却不能当无事发生。

    无他,梁九郎真不是块读书的材料。有亲爹的死命令,有妹子持刀监视,他也想踏踏实实的学,可实在是学不进去。比较起来,无论是梁六这些叔叔辈的,还是梁玉的侄子们,学得有快有慢,总体不算太快,也都能硬着头皮啃下去。

    只有梁九,他崩溃了。一母同胞,梁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梁九,用梁满仓的话说是“搁爪就忘”。天赋这东西,真是老天爷赏饭吃,顺手点一下,点不着的你干瞪眼也瞪不来。连偷偷学字的梁满仓都识了几十个字了,梁九的脑袋里还是空空如也,仿佛南氏生他的时候在他脖子上生的不是一个人头,而是一个筛勺。

    重压之下,他又忍了十天。一旬!一点效果也没有,他的功课还是被一个“地”字拦着,无法进行下去。

    这回他连干嚎打滚都省了,直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挺尸,恨不得立时毙命免受这等折磨。梁满仓是想再打他一顿的,然而梁九郎是摆出了宁愿被打死的架式。梁满仓想了想,养这么大个子了,打死不划算,只好舍下老脸向袁樵讨情:“他是真个学不下去。天生的贱命呐!”

    袁樵看在梁玉的面子上,问梁满仓:“进京之后令郎总不能真去耕田吧梁翁要先想一想怎么安置他。”

    梁满仓老脸通红,极谦卑地问:“咳咳,先生,有啥指点不”

    袁樵道:“我不知圣上有何安排,如何能有主意梁翁看圣上旨意谨慎行事便是了。”他与梁满仓两个格格不入,站在一起都觉别扭。话说完了,很有默契的互相道别。

    梁满仓一身别扭,越想越不大对劲,索性叫了女儿来:“玉啊,你先生还说过啥”

    梁玉谨慎地问:“您说啥事哩”

    梁满仓道:“我是想啊,咱啥都不知道,这陆郎君他们现在待咱们客气了,可也不大管咱们了。我这心里呀,没个底,想来想去,就只有这袁先生能问啦。你去问问去。”

    自己要摆明车马扯旗单干的,别人当然不会再多管。梁满仓是旗扯出来了,架子没搭出来,没个帮手了。既然主意是闺女出的,出了事儿她得兜着。

    梁玉想了想,道:“行,我去。”

    ——————————

    梁玉觉得,自己跟袁樵也是有点默契的,就像之前与吴裁缝一样。袁樵用不着她养老送终,但是师生之间还算是比较亲近的,袁樵看样子也该是乐意为她解惑的。这就欠了袁樵的情,现在她也没啥好报答的,只好等活出个人样来再还了。

    又是一天活猴放风的时候,梁玉施施然往袁樵桌案走去,袁樵才起身想活动活动筋骨,一看她过来,便不想出舱透气了。梁玉心道,果然先生是乐意为我解惑的。

    岂料她往前走,袁樵却往后退,连退了三步,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袖上,问道:“刀,还带着呢”

    梁玉一怔,飞快地抽出菜刀,使刀背对着袁樵:“别怕,我不动你。”

    【听起来怪怪的。】袁樵马上说:“我没怕!”觉得声音太大仿佛心虚,感觉更怪了,又降低了声音,“你是怎么带着的”说着又瞄了一眼菜刀,不太大,颜色乌沉沉的。这是他此生见过的第一把菜刀,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把。

    梁玉笑道:“袖子宽嘛,我做了个扣儿。”

    穷的时候都是穿的窄袖短衣,布能省一寸是一寸。被接进县衙换衣服开始,衣料的使用就阔气了起来。袄是皮袄,外面还罩件大氅,袄袖窄而氅宽,就在这两者之间,她割了两道皮子、拗了点铁片,动手做了个小机关,把菜刀就搁那儿了。

    袁樵惊异地道:“你自己做的”

    “当然啦,您别不信,我们庄户人家,什么都是自己动手。除了绣花针和菜头锄头,这些得找铁匠,或者问人买,旁的但凡是针线衣裳、木工活计,粗浅的石匠活计,都是自家做的。我家盖房都不用别人,我娘供的菩萨都是我画。”

    袁樵梗了一下,匆忙点点头:“你,先收起来吧。”

    梁玉利落地将刀收了回去,袁樵又看了一眼她的袖子,梁玉将左手往后一别,看得袁樵一阵心惊,就怕菜刀伤了她。梁玉还记着自己的任务,凑前一步先起了个头:“我还在想先生要什么时候问呢,既然问了……”

    靠得太近了!袁樵有点慌:“啊啊,问了。”

    “那……先生看我得怎么办呢”

    “呃”

    梁玉带点抱怨的将自己与萧度的冲突简单说了:“我这是不是将他得罪得狠了”

    袁樵大吃一惊,虽没有萧度剖析得那般分明,他也听出这里面味道不对。想了一下才说:“那府上须要早作打算,要有自己的打算。”

    就等着这句话呢,梁玉又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先生就再教教我吧。两眼一抹黑,只有先生可以依靠了。”

    袁樵僵硬得像块被烘热了的石头,垂下眼就能俯视到梁玉侧颊与鬓边的细发。

    【摸一下一定很暖很软。】袁樵心思正乱飞,念头才动,手却像灌了铅,一下子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在想什么!我现在做她的老师!仗着为师的身份,就行轻薄之事,这绝不是值得炫耀的风雅,是无耻!师道尊严四个字都喂了狗了吗】袁樵知道,自己如果现在伸手就能摸到她的头顶,就能知道那触感,梁玉是绝不会反对,甚至因为他是“先生”而觉得此事就该如此。但是不行!他感谢自己及时清醒过来。

    袁樵对自己说,【她信你,是因为你是她先生。她

    带着信任来听你说的每一个字,你得做个人!你可做个人吧!门第有差,你能给她一个将来么不能就管住自己的手吧。】

    袁樵想哭,还是忍住了。

    “各有各的做法,你得想好,自己要什么,自己算什么,又要与什么人相处,”袁樵竭力让自己冷漠起来,“谁也不能教你每一件事,得学会自己想。要是对你,我会说,多读经史!一定要读经史!去把外戚传嚼烂了!”

    梁玉从未见过这么严肃的袁樵,心里没来由有点慌,胡乱点头:“自己想,弄明白,经史,外戚传,记住了。”

    袁樵无心讲下去,保持住了冷漠的外表,释放了活猴们。在梁玉不解的目光中,举止从容、内心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坐在榻上将脸埋在双掌中,直到杨氏来寻她。

    杨氏一个寡妇,只有这一个儿子,关切得紧:“佛奴,你怎么了”

    小名佛奴的袁樵狠狠搓了把脸,站起来又是那个淡漠疏离的公子了:“快到京城了,在想些事情。”将杨氏扶到榻边坐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开箱取出一柄短刀来,贴着杨氏的胳膊比了一下。

    杨氏



61.酷吏初现
    “啥”梁玉惊呆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凌珍珍要找谁了。可是她干啥要帮这对小鸳鸯传这种消息这俩人到现在一件正经事都没办成, 她疯了才跟俩病鸡抱团找人打群架!

    凌珍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认真地道:“没错, 就是托你帮我捎句话。”也许可以借无尘观一用, 这里也可以作为一个接头的地点,那样就更方便了。

    见梁玉依然不解,凌珍珍道:“反正,对你是有好处的。”

    梁玉还是摇头:“你这样说,我心里更不安稳了。你在京城里长大的,我不过才进京一年, 有什么事你自己办不了得我办的呢我现在就想读读书、念念经, 别的我也干不来。”

    凌珍珍已将利害关系想了又想,认为萧度、自己与梁玉三者的根本目标是一致的, 也就透露出了自己的意思:“我与萧郎都是一样的心意……”

    梁玉还装成不知道她跟萧度有一腿,问道:“你跟什么”

    凌珍珍脸上一红,真真小儿女态惹人怜爱。低声道:“就是, 萧司空家的第三郎, 我与他一见如故……”

    【等等!这位大姐,你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要不是亲眼看着你俩一块儿逛灯市,我能当你是骗子打出去你信不我跟你有这么深的交情吗你就敢跟我说这个你这么干,萧度知道吗】

    凌珍珍羞涩地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握着梁玉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真诚地道:“三娘, 萧郎常对我说, 东宫名份已定,阿姐再横生枝节恐有不测,不如彼此和睦相处。我阿姐这些年谨守本份,从未逾矩,都是小人离间想从中渔利才弄得如今朝野不安。所以我们两个就想,只要没有人挑唆阿姐,也就平安无事了。”

    梁玉真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人才!她听得有点发怔——这两人是不是傻

    见她不说话,凌珍珍又加了一把火:“我只求与萧郎永结同心,绝不愿意看到父母兄弟为了虚无缥缈置身险境。我从家里听到消息,传给萧郎让他有所准备,只有惩治了这些小人,才能让阿姐不再越陷越深。此事于你我都有利,三娘,真的是急事。”

    凌珍珍将自己当作与萧度志同道合的伴侣,萧度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萧度要保太子,凌珍珍也是要保太子而不希望贤妃与太子起冲突的,这样一个结果对梁玉当然是有利的。既然如此,大家就是同一阵线的了,为了这一目标,往日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不是么

    梁玉相信,凌珍珍这水平凌庆都不会派她过来干骗自己这事儿,凌珍珍说的大概是真心的。能在贤妃阵营里有一个己方卧底是很好的,如果是穆士熙,她举双手欢迎,如果是凌珍珍,那还是算了吧。这姑娘跟萧度一个毛病,都有点眼高手低,脑子不大清楚。

    这两个人以为他们能操纵一切,实际上萧度还在家里“病”着呢。凌珍珍现在连萧度的面都见不上了,还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着她的想法转吗简直痴人说梦!

    梁玉道:“你对我说实话,我也对你说实话,这件事儿,我也只能做到不外传。你见不到的人,我一样是见不到的。要见萧度,得先过了大长公主那一关。这份本事我是没有的。”

    凌珍珍满眼失望:“三娘。”

    梁玉揉揉额角:“这件事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听到。我劝你一句,别病急乱投医。”

    凌珍珍将脖子一挺,露出罕见的刚强:“多谢好意,我要做的事,是一定会做到底的。你的命好,可以等一个结果,我是不能等的。你要是还念着情份,就真的说到做到,不说出去。”

    “好。”梁玉答应得痛快。

    凌珍珍微微颔首:“不必相送。”

    “哦,”梁玉看着她的背影,又说了一句,“你以为他家里不知道你们的事吗”

    凌珍珍脚下一个踉跄,飞快地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的”

    梁玉觉得这事十分可乐,也真的笑了出来:“萧三都‘病’了多久了你我都见过他,他可不是会一病不起的样子。他的哥哥们怎么都回来了身边的儿子靠不住,找靠得住的回来呗。刘家为什么退的婚刘家可是诗礼大族,是宁愿女儿守寡,也不会女婿才病就主动退婚的。一件两件的要是还看不明白,你再将你们俩的事情说出来,不就全明白了吗”

    凌珍珍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道:“你是说”

    【还装!萧度肯定告诉你已经露馅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们家里知不知道,我是不清楚。不过看萧家的样子,那是真知道了。所以啊,你叫我传消息啧,你就是叫天王老子传消息,都没用。”

    凌珍珍又踉跄了一下,居然诚恳地说:“可是我们是真的想化干戈为玉帛的!炼师可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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