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黔国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暮色下的游光
有这般亲昵的表示,也是沐天波内心真实情感的体现。
沐忠秀也是有些感动,他是两世为人,既有这一辈的情感和经历记忆,也有上一世的记忆在,老实说,沐天波才三十来岁,在后世完全还够格当个钻石王老五,这种年龄不曾经婚的大把。眼前这位,已经儿女七八个,妻妾十来个,从年龄来说,叫沐忠秀认其为父,实在有些为难……但眼前沐天波的表现,还有这一段时间的支持,还是叫沐忠秀有些感动,也是生出一些父兄的感觉……纯粹的认作父亲,实在是太困难了些。
“多谢大人夸赞。”沐忠秀很沉稳的道:“一切俱是按事前的计划来做,有钱粮支持,其实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田庄增收,得看实效,现在儿子不打包票,也不敢随意吹牛。”
“嗯,不骄不躁,很好。”沐天波笑了笑,也算是将屯田这一个话题揭过去,原本就不打算细谈!
沐天波才不打算令沐忠秀四处奔波,替那些亲族兄弟打点田庄,修造水车。
凭甚么
要么将土地全纳入公中,管理权上交,这还有得商量,否则的话,就淡化此事,有什么事,当然是他这个黔国公顶在前头。
料想也没有人敢借着此事来为难小五,更不要说在他这个国公面前叫唤!
若是开了
第五十一章 过去,现在
周鼎再迟钝也知道于锡朋说是提点,其实是在为难沐忠秀,当下颇为焦燥的道:“战场上千变万化,怎可一概而论”
“兵家战法,万变不离其宗。”于锡朋又笑道:“五公子不可拘泥兵书,战场经验才最为要紧。不才上过几次战场,算是有些见识。造反土司兵俱**上身,断发纹身,漫山遍野冲下来。与之相敌的土司亦是这般,手一挥,两边勇士疾冲而上,挥舞兵器,杀的漫地伏尸,血流成河。我大明官兵,则以骑兵,家丁为主,纵骑驰骋,马上驰射,来回奔腾,以壮土司兵声色,如此这般,方可获胜……”
沐忠秀沉着脸听着,待于锡朋说完,才不急不燥的道:“要说兵法万变不离其宗,我倒是以为,练兵以忠,勇大道才是最要紧之事。先要是忠,其次是勇,抛开这两条,谈别的都是虚谈。至于骑战之法,无非是来自辽镇,现在大明各镇俱是这般战法,结果如何,东虏已经五次入境,敌人有数万主力,北虏也有十万骑,东虏五次入境,北虏入大同,王师俱是毫无办法。因为总兵不过千余家丁,副将几百家丁,一镇之兵不过几千可战,营兵训练不佳,缺乏粮饷,如何与敌交战是以我练兵,除了家丁要练骑术之外,射术只要步卒来练,骑兵,要紧的是架梁,传讯,哨敌,通信,还有突袭,追击!阵战之法,多练步卒,当漫山来敌时,步兵要有一往直前,与敌决死而战的决心,再以阵列破之,不比依赖土司兵去打土司兵强的多我大明鼎定天下,卫所兵所向无敌,什么时候我沐家只能依靠土司兵去打土司兵了”
沐天波强忍内心激动,只是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眼这个最小的儿子。
光是语气铿锵有力,那仍是可以当成小儿辈的意气,小孩子不知世道艰难,实事难为,所以常出大言,不足为怪。
而沐忠秀的话却是不光语气有力,还有理有据,说的层次分明,道理明白。
要紧的是,他已经是在实际去做,当然是比于锡朋的话,更具有说服力和冲击力!
试想一下,确实是如此,现在只能靠土司打土司,大明兵将以少数骑兵家丁在一边督战,打到要赢时上场策马狂奔,驰射追歼,占些便宜。
长久下来,哪个土司能瞧的起大明官兵
播州的杨应龙,那是个头等聪明人,其家族传了二十九代,从唐时就执掌播州,只要中原出现强权,杨家会是第一个归顺的。
但如果中原王朝衰落了,杨家也是第一个能感受到的。
杨应龙倒霉的就是在万历早年经过张居正的梳理,财政上有了改观,而又有一群猛将还在,平哱拜,援朝抗倭,都是这一群猛将在打,杨应龙一叛,明军就是派那几员猛将率部赶至,一战就平定了播州,杀掠甚惨。
若是其再忍十几年,怕又是个西南的努尔哈赤,因为明军打建州部的第一战,将士,武将,战法,几乎都是和讨伐播州之役没甚区别,但两战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明军,越来越弱,一直在滑向深渊,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其实是历史的必然。
皇权的扩张,天灾,对外贸易银本位造成的通货膨胀,突然的财政危险,三大征损耗的国力,不健全的失败的财政体系,异常失败的军事体制……
到了万历之后,兵为将有,将领盘剥营兵,依靠家丁已经成了朝野共同的认可的事实。
包括于锡朋所言的云南驻军,大体上的战术战法和实力,也是和北方的边军一样,所以也是异常的尴尬和虚弱。
若真的能如沐忠秀所言,这才是固本强源的正道!
再联系到沐忠秀的屯田……沐天波两眼一亮,小五的心思一直没变,果然是奔着固本强兵的路子去的!
若是旁人,或是别的家族子弟这么做,沐天波怕就是要有所怀疑,“图谋不轨”这帽子便是能扣下去。
可是沐家的人,固本强源,富民强兵,就算是皇帝听到了都不会有所怀疑!
这是沐家二百六十年来世镇云贵换来的信任,别的家族,可是没有这一份信任。
“五弟说的当真不错……”沐忠焕死死看了于锡朋一眼,又转向沐天波,态度平和不带戾气的道:“就是不知道是知易行难,还是知难行易”
这说法不伦不类,不过沐天波不喜理学,喜欢阳明心学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沐忠焕的疑问,切合沐天波的喜好,角度相当的刁钻。
“多说无益。”沐忠秀看了沐忠涣一眼,对沐天波抱拳道:“大人,请允儿子击鼓演练家将阵法。”
“可以。”沐天波道:“不必勉强,家将练的还不久!”
“儿子省得。”沐忠秀微微一笑,转身
第五十二章 兄弟
晚间所有人还沉浸于震惊和各种复杂的情绪当中,石城庄的厨子拿出全副十八般武艺,在座的大人物们还是相当的漫不经心,厨子老李窥探多次,最终失望而回,只能抱怨是前一阵大锅粥熬的太多,将手艺都熬荒疏了。
晚饭后沐天波和沐忠罕与沐忠秀父子三人聊天,沐忠焕对沐忠秀始终有些不满,自然不会参加,沐忠白和沐忠文早就呵欠连天,早早的便去睡了。
“这一次带了百十匹马过来,看样子还是不够……”沐天波换了家居长袍,坐在正堂圈椅之中,态度很闲适的对沐忠秀道:“小五,你对练骑兵,有把握么”
“戚帅练骑兵练的不多。”沐忠秀道:“而且我感觉,戚帅对北虏,并不追求获胜斩首,而是立足于安定蓟镇防线,使敌人不敢轻易来犯。看隆庆,万历长编,戚帅坐镇蓟镇的那些年,几乎无有北虏犯边,十余年间,戚帅练兵,修造敌台,以骑兵配车营,连挫北虏兵锋。在他镇守蓟镇的时间,几乎没打过一场大仗。与此同时,辽镇的李帅,大同的马帅,都是动辄斩首过千……”
随着沐忠秀的话语,沐天波也是渐渐坐正了身体,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原本以为今天受到的震撼已经足够多,但沐忠秀还是给了他更强烈的冲击!
沐忠罕白皙的脸上有一些病态的潮红,显然也是心情相当激动造成的。
看着父兄如此,沐忠秀脸上浮现出笑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眼前的父兄显然都不是笨蛋,自己煞费苦心的一番话,还是收到了明显的效果。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这话在戚继光身上得到了明显的印证。
在其镇守蓟镇期间,数次以微小代价逼退北虏大军,以车营,骑兵,步兵组成的庞大军阵,令敌人望而却步。
以空心敌台和藏兵洞加城墙构筑了难以逾越的防线,蓟镇在戚继光手中就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险峻山峰。
如果是戚继光的时代,建州部想以几千战兵冲破蓟镇防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甚至戚继光能轻松包了他们饺子。
什么是名将,这便是名将!
李成梁和马芳倒是动辄斩首过千,但他们镇守的大同和辽镇经常被袭扰,百姓动辄被杀害,妇人被掠走侮辱,田地,房舍被毁坏,焚烧。
李成梁因为斩首多而封爵,戚继光却渐渐默默无闻,最后倒在文官党争之下,被撵到广东当总兵,后来渴欲回北方防区而不得,郁郁而终。
对沐天波来说,沐忠秀的话等若是以前所未有的角度,以极高的战略眼光点评了一下国朝几十年前的过往,沐天波的身份,地位,当然是要关注前朝军政大事,对戚,李,俞,马诸帅的事迹都相当熟悉,但沐忠秀的角度却是令沐天波大吃一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觉得有道理,便越觉得吃惊。
“是以在蓟镇,骑兵是辅助所用,戚帅可不是那种率一两千精锐家丁骑兵,追亡逐北,野地浪战的主帅。儿子想,我们此前的路子,是不是走错了只重家丁,只重骑兵,不重营兵和旗兵,骑兵是利器,但若钱粮不继,战马不足,当因地制宜,不可以自己之短,击敌人之长……”
“我明白了。”沐天波含笑道:“那么战马还要不要骑兵练不练”
“要!”沐忠秀语速极快的道:“虽然儿子欲练步阵步战,骑兵却也是缺不得的臂助。至于练骑兵之法,可以慢慢摸索便是。”
第五十三章 效死
清晨之时,太阳刚冒出来,天气就变得温暖起来,夜晚的寒气和露珠一样,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丁大贵脚步轻快的走向石城庄,心情愉悦的他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四周是一些销假回庄的伙伴,大伙陆续都请了假,将发下来的银钱搬运回家。
外围有一些护院持着樱枪在戒备,看到家丁们的时候,护院的眼光都有一些复杂。
和家丁不同,护院才发五斗粮,也没有银子,家丁们的待遇令护院们感觉相当嫉妒……这种差别使护院们也甘心辛苦训练,他们期待着在每月一次的考核中挤掉伙伴和落后的家丁,成为家丁中的一份子。
经过若干次不愉快的对视后,丁大贵逐渐清醒过来,收敛了脸上笑容,开始挺直腰板,两手摆动,并且大步行走。
这样走了一阵之后,背部发汗,整个人都好象精神了起来。
总旗官钱处雄和另外几位总旗俱在营房外,几个军官或是背手站立,监督着厨房给所有人熬粥和蒸饼子,用新下市的萝卜切丝当小菜,这是早起的功课,军官们负责轮流监督饭食,并且在每个家丁和护院都端上碗之后,军官们才能落座,并且宣布早食开动。
丁大贵对这个流程已经相当熟悉,并且他注意到钱处雄的臂膀处扎着一块红布,这是轮值军官的标识,当下立刻大步走过去,报上自己的姓名,送上假条销假……
钱处雄手里持着铜烟锅,拿起假条扫了一眼,说道:“他娘的,你自己说吧,老子不认得字,看了有屁用。”
丁大贵道:“俺也不识得字。”
两人面面相觑,钱处雄吸了口烟,吐出大片的蓝雾,挥手道:“去找你小旗官吧,就说销过假了。”
众人在一旁强忍着笑,张国禄对钱处雄笑道:“老钱,还是要认得几个字,不然往下去,五公子的这一套规矩你根本玩不转了。”
“知道了,老子有空会找司书学。”钱处雄又吐了口烟,脸上还是无所谓的表情。
“昨夜到现在,有没有说怪话的”周钟问着众人,眼光却是看向那些从营区外回来,正在洗漱换衣袍的家丁们。
“有是肯定有。”张国禄有些担忧的道:“早晨我见到五公子和他说了,家丁们还好,原本拿饷钱吃俸禄就是要替主上拼命,护院们有不少说怪话的,说是拿五斗粮一个月,不值当拿命去拼……”
“我也听到了一些。”周钟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五公子会怎么处理这事,我感觉还是有些伤士气。”
昨天沐忠秀击鼓不停,众人踏着湿滑的淤泥不停的往水中列阵而行,虽然事后博了大彩头,心生不满的,说怪话的肯定是不少。
如果不将每个人当成数字,而是把每个人视为活生生的人,这样的情形根本不足为怪。
不要说家丁护院们才训练了一个月不到,就算训练一年,如果将众人处于危险的境地里,怪话也是不可避免。
叫各人有些欣慰的便是,昨天所有人始终听令行事,说明此前的训练还是颇具成效。
“说司书,司书到。”钱处雄看到吏员李浩匆匆出现,看到众武官站在一起,便是向着这边赶过来。
沐忠秀招募了不少吏员,除了派到各村任巡检的,还有几个在家丁营中任司书。
戚继光的军中也有司书,教将士认字,读书,读邸抄文报,宣读将令等等,都是要识字的小吏来做这样的事。
那些秀才,举人都是相公老爷,自然不会纡尊降贵的到军营里来做事,只有事吏员最好用,身份卑下,使唤得动,虽然不懂八股经义,不能开笔做文章,诗词歌赋也不通,但能看的懂将令邸抄,解释律令,这就足够了。
沐忠秀成立了中书房,用吏员传达军令,帮着制军训练计划,管理军需后勤,同时也建立严格的文档制度,一切都要依制度来。
这对很开家丁,武官都造成了很多不适,但和沐忠秀训练时的严格相比,对这些文档流程沐忠秀也是丝毫不肯让步,钱处雄提了几次,说了不少怪话,却仍然是无用。
并且沐忠秀叫钱处雄等人隐隐感觉到,如果他们不能比家丁们更强,更紧随沐忠秀的步伐,被淘汰也是很容易的事……
当然
第五十四章 官袍
转眼快到底年,石城庄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当然,是在沐忠秀主导下的正常。
脱掉湿透了的里衬,洗漱过后,换了一身新的箭袍之后,沐忠秀对紫娟和沧月点点头,微微一笑。
两个月时间过去,沐忠秀的身体素质越发出色,身上筋肉盘结,两手变的更加阔大粗糙。
就是个头,也是又猛而向上窜了一下,似乎较此前又高了好几公分。
这是一个标准的,样板一样的男子身体,高大,壮实,肩宽腰细,充满劲力。
早晨和家丁护院们一起跑圈,二十里路跑下来,头发都湿透了,沐忠秀的身上充满汗水味道,赤着上半身洗发换衣时,几个丫鬟俱是看的脸热心跳。
待沐忠秀出门时,才发觉有长随在院门口等候,刘方,李宝,周钟,张国禄,钱处雄等人俱是满脸笑容,待沐忠秀出门之后,各人一起躬身行礼,替沐忠秀贺喜。
“石城所百户,试副千户”
“这算什么”沐忠秀笑着道:“你们也太没成色了,一个试用副千户就高兴成这样。”
其实对沐忠秀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上回沐天波过来,一切都叫黔国公相当满意,其后没几天,总府那边又送了两千银子过来,并且将准备起运到总府的五千石粮食也留在了石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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