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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Xve小新
魔法棘
作者:Xve小新
他捻出灰色手帕的一角,慢慢擦拭左眼角下那近一寸长疤痕里溢流出的水分。魔力损耗得他周身疲惫,他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沿着罗德索伽大街行走,直到在6号门前驻足。这里是黑白菱格棺材铺,棺渡亡灵之外,他们还做着另一笔地下买卖。



第1章 香水蚁
    黑蚁用触角探她的指甲盖,她故意保持不动,为它搭建手指桥想帮它度过碗柜的沟壑,但这只小蚂蚁折返了。

    天穹像一个擎着巨大阴霾的老人,面色黯淡,雨海快兜不住了,云层压得低低的,却又迟迟没有动静。

    蜡烛撒下的惨淡烛光并没很好地起到照明作用。小焕-殇瞅着黑蚁爬下了碗橱,于是收起自己的手指桥,望了一眼还在沉思的父亲,父亲的脸背着窗户,阴影打在他全部脸上,让他成了一个没有生机的雕塑。小焕-芙描摹好最后一张画后打了个哈欠,她困了,于是脱掉鞋子跑上床榻,钻进了被窝,只露出拨锣鼓似的小脑袋,用一只胳膊杵着,圆咚咚的眼睛瞧看着父亲和姐姐。但很快她的目光迁移向另一处地方,她看见一排列队整齐的蚂蚁越过门槛进驻向屋子里。

    母亲失踪的这两天,父亲如同失去了说话能力,但如果能越过人皮囊去探瞧内心深处的精神世界,就会发现那里如同汹涌的波涛拍打着海岸,愤怒的海浪此起彼伏,与狂躁的暴风撕扯、纠缠成一体,上空飘散着忧郁愁苦的雪花,不时被卷入到愤怒的涡流之中...好久这风暴才平息,好久这海浪才退去,可是落到海底深处探看,那里最适合埋藏布满怨念的咒币。

    人从本来心满意足的幸福生活一下子失足跌落谷底真是命运最拙劣的手段。

    窗外有了动静,父亲大步走过去。

    是一只信鸽。

    他取下字条,短短的半页纸却够他凝视好久。

    “万恶的筑梦师!”

    这几个字纯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泪水伴随着愤恨的言语顷刻涌出,但他又马上抑制住了这种情绪。

    蚂蚁排队路过焕-殇的脚边,然后便迷失了方向。

    焕-殇和焕-芙在父亲宽阔的背后呆呆地张望,她们希望能够从父亲口中得到只言半语,以打破这种死寂的气氛,却谁也不敢张嘴去问他。

    良久,他终于转过身,目光从仇恨回归到一个父亲对之于孩子的凝望,只可惜他无暇让自己做深刻的考量,情况已经恶劣到他不想让自己再来做最坏的打算,此刻的情感冲破了理智要求他只能执一颗义无反顾的心相信问题可以被解决,不这样的话他就会疯掉。

    “我出去几天...”这位父亲欲言又止,他低下头,一会儿向左看,一会儿向右看,似乎在愚蠢地奢望能够从脏乱的地面上找到什么可以让情绪平复的药剂。

    忽然间他好像下定决心了,他大跨步走出屋子...两个女孩儿慌张地追了出来...他忽地转过头来,吓得她们立即停住了脚步...他不是要喝令她们老实回房间去,而是忍不住要回头再看她们一眼,他的两个亲爱的孩子们...他又走回去,蹲下身子,伤痛的吻着孩子们的小手...

    ...终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临走前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有告诉他的两个女儿山下迷竹林的走出方法。

    他可能以为他只离开几天,他以为他还能够回来,就像每一个以为不会是诀别的诀别场景中经常发生的那样。

    两个女孩儿只一味地哭泣,想不及对离别的父亲说上最后几句话,哪怕是再叫一声“父亲”,她们不能清楚,这一天过后,命运是不是还会给她们机会叫出这两个字。

    较高个的女孩儿捡起父亲丢下的半张纸条,上面写着:梭朗,厄贝斯加,罗德索伽大街......

    这两个女孩儿同时降临在这个世上,新生对于世界总是给它带来了勃勃生机,可世界并不是对每一个新生儿都眷顾得到的。有人说人来到这个世上是来受罪的,这就是为什么人——有别于其他动物——出生的时候是带着哭声的,而且没一个人能记起来他们那时候为什么哭。哭得那么响彻,难道人在刚出生的时候是比人生中其它任何阶段都最聪慧的时候吗那时候人就已经洞察到世间的苦难与不易然后随着慢慢的长大,渐渐淡忘了之后,有的人学会了开心,有的人继续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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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筑梦师的委托
    在黑夜这个绝佳势力的掩护下邪恶与丑陋四处游荡,寻找着猎物,无所顾忌的放矢...不,是有所顾忌的,它们害怕光的侵扰将夜取而代之,这样它们便不能像在黑暗中自由自在、肆意狂欢,任凭怎样将邪恶的气息释放进空气,它们沉浸于弥漫着邪恶的黑暗之中,得意的狞笑,让邪恶随着那可怕的笑声传播、蔓延开来,无穷无尽。只有永久的黑暗才能满足它们,它们极度奢求要得到永久的黑暗。

    魔法拥有者们分属了不同的立场,立场不同就会激发出对峙,对峙达不到妥协,便进一步扩大分歧,分歧再发展迈向了分化,零散的粒子不断被周围已经聚集的、较大的团体所吸引,直到最后魔力拥有者衍生出了两个如同白昼和黑夜的最大阵营:昂族和魔族。它们也顺其自然成为了两个最大对峙的代名词,而排除在昂族和魔族之外的非魔力拥有者是占多数的。

    焕-殇和焕-芙就是湮没在这绝大多数中的两个普通女孩儿,她们出生于一个没有魔力甚至没有见识过魔力实质的普通之家,普通人中的普通人,但命运并不按这条路给她们作安排,能够解读命运的,恐怕不是疯子就是死人。

    她们的父亲焕-托特,她们的母亲叶-璠儿,当他们还是一对年少夫妻时就已经名声在外,即便他们才刚刚稳固了焕氏家族世代传承的生计——入殓师。

    这种生计很特殊也很具有争议,也许没有多少人知晓入殓师这个行业,但它确切的存在。说白了,是与死人打交道;说深刻些,是为已亡人祈祷,安抚尸身内游离未散的灵魂。尽管非魔力拥有者的大众并不相信灵魂的存在,但是对于死后未知的揣测使他们选择让自己相信祈祷是起一定作用的。

    入殓师的行当并不是个敛财路,他们生活过得一直很拮据,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筑梦师的男人上门找到了他们。

    筑梦师的名字叫让蒂-汉留塔,他的来历绝非托特和璠儿两个非魔力拥有者所能揣度,如果他们当初知道这位筑梦师带着四十几岁的面相活过了一百一十多年,知道他是个魔力拥有者,知道他曾与什么样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面颊靠左耳处伤疤里没完没了流出的液体代表什么,知道他的人生观、处世观,知道他将给他们命运带来的转折,他们绝不会接手他的这笔委托。

    筑梦师的工作是为已对现实生活无所留恋并全然将其摒弃的人筑造一个个人理想中、往往与现实有着巨大反差的梦境,从此这个人的余生就进入了另一个美好的世界,过上他理想中的生活,在梦里面。

    活在梦里,死在现实里。没错,要以魔力为酬劳,生命作代价。

    让蒂-汉留塔曾经接手的一位客人跟魔族统领有着密切联系,那是在九十多年前了。

    而现在,这位伟大的筑梦师,如果可以给出如此的评价,他要为他自己筑梦。

    汉留塔拥有的魔力足够为他自己筑造一个美轮美奂的绝佳梦境,只要他能够想得到的他就可以运用得上。筑梦是筑造思想的余生,同时代表**的终结,他为何要摒弃这个现实中的世界,是厌倦了,亦或是逃避,对此他自己心知肚明,但对于他的委托人他只能守口如瓶,即便他向他们透露只言片语,两个非魔力拥有者也不会选择相信,他们会把他说的当成一连篇鬼话听进去然后从眼神中以安慰和同情的方式流出,事实上,对于他说他自己是个筑梦师的说法他们也是以如此方式对待的。

    什么筑梦师会有人让自己永远活在梦里面,并且可以自己建造梦境...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只是个厌倦了生活、想要自杀的人希冀自己死后会有人为自己的躯壳做祷告,所以他找到了他们,入殓师...在托特和璠儿看来就是如此简单,唯一不简单的就是这个人会给他们一笔不菲的酬劳,因此他们答应了这宗委托。

    筑梦师已经为自己选择好了死亡地点。他带他们来到厄贝斯加边境,进入了一片竹林,然后到了竹林的尽头,他们上了山,人迹罕至,这种地方最适合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诡异事件,托特感受到了些许异常,但还没有到让他却步的程度。

    筑梦开始了...

    事实上在两个入殓师看来,是自杀开始了。

    让蒂-汉留塔喝下了他为自己配置的药水,念了一句很长的咒语后便平静的躺进了玻璃棺材。

    他们并没有立即为他合上棺盖,因为他还有呼吸。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筑梦师汉留塔再三嘱咐过他们,他的躯体会在服下药水后的十二个时辰内停止呼吸,躯体生命体征的丧失就表示着梦境的筑造完毕,所以他们要不定时地察看他的呼吸状态,确保他的筑梦成功。当然,另一种情况也存在,这即是汉留塔委托入殓师的真正意图:梦境有可能筑造不成功,出现这种状况是十分可怕的,一旦筑梦失败,这个人的思维就会游离在单调色的梦境里,而躯体还保持着各项生命体征,就像一个有生命的人身体失去了活动能力、意识困在了单调的空白领域,直到他的躯体受到损伤或是自然衰老到真正的死去,他的意识也就跟着死去了...故而,入殓师的作用在他而言,就是利用他们防备以及应对这种最坏情况的发生。

    按他跟他们讲的,如果十二个时辰过后他仍存有气息,那就要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参与进到他的梦境里,帮助他从空白领域中找寻出口,然后重新筑梦。

    焕-托特在听到筑梦师的这番嘱托时心中想的是:他喝了自己为自己配制的毒药水在十二个时辰内不死亡的可能性不太大,所以他并不觉得答应这位筑梦师死前一系列古怪的要求有什么不妥。

    只是再小概率的事件也有其发生的时候...不幸在这位筑梦师身上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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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非魔力拥有者的宿命
    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记忆中的熟悉身影没有回来。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换来的是那张纸条和上面的一行字。

    “梭朗,厄贝斯加,罗德索伽大街...”

    梭朗...这个人肯定和父亲有联系,这也是她们唯一能知道的联系。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山林里,对于山下的大千世界她们连幻想的根基都没有,她们把这唯一的线索牢牢地打了个结系在心底,带了些必需品下山了。

    下山后是一望无际的竹林,她们像十六年前的父母一样在这里迷了路。

    “这块我们来过不止一次了。”焕-殇带着不相信如此怪异的惊讶看着面前的一截断竹。

    焕-芙有些着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怪地方!”

    她们绕了不知多少圈,直到没有力气再走下去,这时她们又回到了那颗断竹处,席地而坐,困乏让她们很快进入梦境,梦中她们仍在竹林中行走...

    一只黑蚁爬到焕-殇的指尖处,嗅了嗅,离开了。

    风有了音调和气味,惊扰了她们...

    “谁”

    空气中一道无形之门被推开,黑蚁的巢穴出现了...

    一个人。

    若非一副纤长婀娜的身条,若非举手投足泰然自若,一个周身遍布黑蚁的女人绝对是会吓跑她们的。

    现在她们脑中可以形容这幅场景的话,就是一个穿着黑蚁裙裳裹着黑蚁面具的女人旋转在半空,而且这绝对是梦。

    “你是谁”焕-芙在发问的同时拉着姐姐焕-殇的手,做好随时躲避危险的准备。

    “我是看林人,很高兴和你们见面。”裹被着蚂蚁的女人说道。

    “可是你从空气里冒出来”就算再怎么没接触过世面她们也是了解的,人不可能凭空从空气这样的东西中冒出来,这真吓着她们了。

    “就像草儿从土里长出来一样。”看林人微笑着说,因为在她的角度事情就这么合情合理,不过也不排除她想淡化事件的怪异性。

    殇和芙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芙其实更想问的是她为什么全身都是蚂蚁,不过能看出来这群蚂蚁不是在啃食她的躯体,可终归是一只蚂蚁爬在身体上可以接受,一群蚂蚁包在身体上就会带来视觉冲击。芙索性不说话了,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个人。

    “这片竹林是座迷宫,它可以让一个人走到死都走不出去。”看林人还在旋转,双臂微张,胸前倾,颈部纤细,头微扬。虽然她的面部也布满了黑蚁,但露出的五官布局精致,柔和而富有美感。

    焕-殇鼓起和陌生人说话的勇气向前迈了一步,“我们要找失踪的父亲和母亲,你能帮助我们走出这里吗”

    “可以。”

    这个回答过于直接和简单,焕-殇反而替对方感到不那么肯定了。

    “香水蚁会为你们带路。”看林人最后说了一句,关上了那道无形之门。

    “等一下...”

     



第4章 刺
    “噢天啊!”芙定是把那些刺当成鹿自身生长出来的,才发出惊恐的一叫。

    “受伤了吗”殇慢慢靠近,除了移动着的脚步她尽量控制身体其它部位不发生任何哪怕十分细微的动作,以免惊吓到这头受伤的鹿,但很快她感知到这么做没有必要,那头鹿没有露出半点畏惧或是抵制,它的目光直视焕-殇,让焕-殇惊诧那目光里不含提防和敌意,它居然在用目光邀请她过去。

    她跨过灌木,看着它身上的灰刺,每一个都扎得很深,伤口处的孔洞清晰可见,她不知道这是否正确,可她从它眼光中读出它要她为它把刺拔出来。

    芙看到姐姐把手握在一根刺上,她惊讶地动了一下,觉得殇是不是过于自作主张,这样不会让鹿更遭受痛苦

    鹿没有抵触殇的做为,它缓缓降低身躯,蜷腿坐在了地面,仿佛开始准备忍受苦痛了。

    灰刺的长度竟超出了殇的食指,她紧蹙眉头,为了减轻波动带给伤口的疼痛她用双手稳稳握住刺,那种小心和力量的倾注是尽力不让受伤者感受得到对刺的触碰,然后一瞬,她将刺拔了出来...

    鹿头上扬又低俯了两次,疼痛过后,伤口自动愈合了...

    如果换成是另一个旁观者站在焕-芙的位置一定会以为殇知道这中缘由。

    焕-殇的惊奇感被伤口愈合的欢愉覆盖了,她把手中沾着血的刺扔掉,却没留心发现鹿血是紫色的。

    焕-芙看到拔刺有助于这头可怜的鹿,便想上前帮忙,鹿感知到她的靠近,把头扭转向她,护犊时的神色也没有它这般凶恶,她退却了。

    鹿的脖颈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地垂下,殇观望着它晶莹美丽的眼睛,她在专心地等待它缓息一段时间再为它拔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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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暗影逃离着黑夜的追捕,夜的步伐渐趋加快,直至完全吞噬他们。

    月光下,最后追杀与被追杀三个人一同失足跌进了水潭。

    “无论信还是不信,我真诚的提出建议。如果你是个孩子,不要尝试养成这种习惯;如果你有一个孩子,看住他不要让他尝试这种习惯:

    一个没事总是舔自己下巴的孩子,天长日久他下巴的那块皮肤会变成暗红色,就像一块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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