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太妃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柔小意
郗法吞了,笑道:“难道还有端上来了还不知道里头是什么馅的馒头不成”
沈令嘉正色道:“这是自然,民人哪
128.臧常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 时间72小时喔 第二天一早正是正月初五,春节假的最后一天,合宫都在为昨晚上沈长使越过姜宁训去伴驾的事议论纷纷。沈令嘉送了郗法出门之后就袖子一撸去了长秋宫, 路上遇见好几个与她一道进宫来的低等嫔妃,都陪着笑与她献殷勤。
沈令嘉只是不理,一路疾行到了长秋宫,后头已经没人跟着了, 她一见臧皇后便扑过去跪下大哭道:“娘娘救救嫔妾吧, 妾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她向来是个知情识趣懂大体的人,猛可地这么一哭倒把臧皇后吓了一跳:“怎么了快起来!”春水已经去传了洗脸的家伙事来了。
沈令嘉由着绿波把自己扶起来,口中呜咽不停道:“妾也是金陵士人之女, 正经大挑进来的秀女, 皇爷的长使,如今倒要被个奴婢骑在头上了!”觑着左右都是臧皇后与自己的亲信,不怕丢人丢到外头去,便一五一十将昨夜里孔雯不守规矩,在妃嫔宫里邀宠的事说了。
臧皇后松了一口气, 先斥道:“为了一个奴婢, 倒在这里慌慌张张起来, 你的规矩在哪里”
沈令嘉啼哭不已,只管谢罪, 并不说话。
臧皇后又心软了, 道:“这孔雯原是在潜邸时就一路伺候过来的, 她打十五岁上跟了皇爷,向来老实知事,并不多要恩宠,这一回想是一时糊涂。你是主子,她是奴婢,你不要和她计较。”便命开了自己的胭脂匣子来,叫春水带着沈令嘉道侧殿里去上妆。
一时春水替她梳妆毕,又重梳了个飞仙髻,将两鬟高高地立起,带到臧皇后面前去看。臧皇后左右看看沈令嘉妆容得体,并不像才哭过的,便从自己的妆奁里挑出对儿宝石满嵌的凤钗亲手替她戴上。又亲自折了窗下一枝西施粉,替沈令嘉簪在发髻正中间,低低垂着,半掩额际,十分婉约娇柔,惹人垂怜。
沈令嘉故作惊讶道:“娘娘……”
臧皇后笑眯眯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么着打扮真精神——你乖乖的,改日我叫孔雯去与你赔罪。”
沈令嘉见好就收,羞涩垂首道:“一切尽凭娘娘安排。”
两人便又闲话一回,沈令嘉问了些银作局的人情世故,又夸赞班虎儿能干,多亏了主子娘娘调理得好。
臧皇后笑道:“得啦,一会子小蘋与拂云还来请安呢,万一问起来,又是你的没脸。你快回去吧,我叫春水给你开后殿的角门,你从那儿出去。”
沈令嘉含羞带愧道:“是妾莽撞了,这一大早起的,竟白劳动了娘娘一场,真是罪过了。”便要跪下请罪。
臧皇后莞尔道:“原不是你的错,怎么你倒在这里赔罪呢别麻烦了,找她们玩去吧,正月里,休丧气,喜兴些好。”
沈令嘉又行了礼,这方慢慢地退下去了。
沈令嘉前脚出了长秋宫门,后脚臧皇后就吩咐道:“去问问,看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春水惊讶道:“娘娘不先传孔司帐来”
臧皇后教导道:“今年进宫来十二人,要论解语,阿沈当属第一,不过是为着出身的事才没有往高里封她罢了。孔雯一个九品司帐,如何敢得罪皇爷的宠妃要不就是有人在后头支使她,要不就是这孔雯心大了,往常欺负欺负低位嫔妃们的时候我不知道,今日阿沈是头一个敢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争执的。”
春水领命去了。
第二日长秋宫里就得了准信:孔雯不光在明光宫截过沈长使的宠,还在其余几个答应、家人子那里逞过威风。
臧皇后脸色阴沉:“这是当我是个死人呢!连个名分都没挣上,尚且在这里卖弄宠爱,真做了小主,她还能做出什么来!”
绿波劝道:“听戴凤公公说,前儿夜里沈长使叫人截了宠,皇爷却只是赐她金帛,并没有动过孔雯一指甲,可见这孔雯宠爱甚深。横竖是个奴婢罢了,又没欺负到娘娘头上来,娘娘何苦与她为难呢”
臧皇后冷笑一声道:“皇爷把后宫给本宫管,本宫就不能容这样荒唐事、荒唐人在后宫里作威作福。”又缓和了脸色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理,一个奴婢罢了,还犯不着我亲手料理她,反涨了她的脸面。”
春水、绿波皆不解其意。臧皇后陪嫁进宫的乳母严嬷嬷却笑道:“依奴婢看,沈小主怕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臧皇后莞尔一笑。
严嬷嬷便教二婢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孔雯之所以敢欺负到主子们头上,无非就是仗着皇爷的宠爱罢了。有皇爷的宠爱,她就立于不败之地,别的小主们要动她,先要承受皇爷的雷霆之怒,这是个不划算的买卖,因此不受宠的小主们都不敢惹她,而受宠的小主们孔雯也不敢欺负。如今咱们要拿走皇爷的宠爱,就要先给孔雯些甜头尝尝。”
臧皇后便笑道:“难为阿沈十五六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心胸,”又道,“春水往养心殿去问问,就说我有事与皇爷商量,问皇爷晚上过来用膳不。”春水依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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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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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实际操作上来说,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小娘子, 行动气度也的确是不如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小娘子。打个比方, 皇后宫中那些好茶和精美的瓷器,沈令嘉自己就只能喝出来“不同”,与她同年进宫的知府之女向采冰就能说出哪一种好哪一种不好,而侍郎之后姜克柔往往会与皇后和贵妃她们讨论点茶的技巧、不同瓷器的渊源、怎样搭配能使它们相得益彰等等,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隐晦地讨好她们。
沈令嘉曾经对着施阿措感叹:“我也很想学习这些高雅的技巧, 只可惜没有途径。”
施阿措笑道:“那就安心服侍高位嫔妃吧,兴许耳濡目染久了, 咱们也能多懂得一些了。”
沈令嘉无奈一点头。
而姜克柔虽然生得不那么美,可是说话十分有见地, 端午宫宴上和乞巧宫宴上沈令嘉都曾经看见她与皇爷讨论天文地理、四书五经, 可见姜克柔并不是寻常被囿于后宅的女子,而是真正能够在见识上与皇爷齐头并进的。她身份又高,有个做侍郎的祖父在前朝站着,使皇帝时时想起:“朕纳了他的女儿。”那么后宫里皇爷的宠爱就来得理所应当了。
除了施阿措、姜克柔以外,受宠的新人还有韦凝光和沈令嘉。韦凝光虽然是新人中年纪最大的, 足有十八岁,却生得一张娇俏可人的脸, 她又是自幼受父母宠爱长大的, 脾气更加天真单纯, 更难得的是两宫太后都喜欢她, 常常赐给她别的妃嫔没有的衣料首饰,又明里暗里对着皇爷提起这个小表妹来,皇爷岂能不笑纳这份大礼慢慢的知道了这个小表妹的好,很快就进她做了贵人。
至于沈令嘉,那完全是附带的,因为她生性好学,唯恐自己哪一点儿不如人,郗法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东问西问,希望能让自己渊博些,郗法看她勤谨得可怜,一个月也来她这里一二回,又因为她位份低微,有一回闲话时就说:“朕教了你这些人情世故,也算得上你的老师了。”沈令嘉以为他要玩些不一样的把戏,当即跪下奉了拜师茶,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郗法起床时就口谕进她做了上家人子,把她惊了一跳。
这么贵重的拜师礼,沈令嘉还真没收过,她不禁心中暗喜,这是不是证明皇爷心中也是有她一席之地的呢
她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无波无澜地过下去,直到她熬够了年资进位,或者运气好生个孩子来打破这寂静。谁知道乞巧宫宴上出了件大事:董德妃忤逆了。
那一天天气甚好,夜空晴朗,星月皎洁,众妃嫔在太液池处宴饮,宝光花树交相辉映,又有掺杂了花汁的烛火照明,点燃之后并无半点烟火气,又以无数鸡子大小的夜明珠点缀在灯托上作补,真个亮如白昼。
沈令嘉恐怕自己没有见识丢了丑,刻意严妆一番才与施阿措同至:外穿件水红遍地金褙子,里头系一条绣大朵红芍藤黄月华裙,上身衬着浅黄的素绸抹胸,额黄剪作莲花形,宝髻高堆,中间用一枚嵌石榴石金压发固定,周围错落有致插几枚赤金钗,大朵大朵的宫花盛开在发上,腕间扣着一对深红漆手钏,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甚为娇嫩妩媚。
施阿措亦精心装扮过,只是她手里的好东西更多些,因此并不支绌:上身穿银白色高领单袄,绣几串浅碧色葡萄;下身穿一条素白长裙,并无多余修饰;外头罩着粉绿色的褙子,领口袖口皆绣缠枝莲花,以一枚嵌珍珠银攒领压着,那一圈珍珠硕大饱满,更难得个个一般大小,是低位嫔妃中见不到的好东西;头发梳作个堕马髻,使缥碧绸带系了,缀些珠花,耳上颤巍巍吊着两串珍珠葡萄,十分清纯动人。
一时二人联袂而至,并肩与帝后行了礼,又问了诸嫔妃好,曹贵妃笑道:“果然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皇爷有你们这一对姊妹花,是可谓美人恩矣。”
郗法无奈道:“朕说乞巧节是你们女人的事,原不欲来,你非要强拉着朕来;朕真来了,你又在这里酿醋,朕看你不当住永华宫,当住御膳房罢了,回头就号作‘醋贵妃’,岂不便宜”
曹贵妃是老人中最得宠的,膝下又有皇爷的爱女淑恭公主,他们两个戏笑,沈令嘉与施阿措都不敢多话。
谢才人则不然,她自教坊司歌姬一直做到六品的才人,非极宠不可得,向来是在皇爷面前肆意惯了的,因笑道:“小施之美貌,六宫难寻,这也罢了,原是比不了的。妾难道不比阿沈美艳贵妃怎说她美,难道妾就不美了不成”
曹贵妃一撇嘴儿:“玉娘是最可恨的,总要来与我抬杠,你这样皮粗肉老牙尖嘴利,怎如新人鲜嫩妩媚”谢才人闺名玉娘。
 
130.战败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 时间72小时喔 臧皇后也不敢说是因为陛下偏宠之故,只能连声请罪。
郗法虽然不悦, 倒也还没到了迁怒皇后的地步, 依然温声道:“真娘起来,那些人自己要往下贱里走,原不干你的事,你要拦也是拦不住的。”
臧皇后起身, 仍旧羞愧道:“要按着先帝那会子的规矩, 该请后宫太后、太妃或者访求民间有德有才的女子进宫为诸妃嫔公主讲学的,便如曹大家或韩兰英故事。如今宫内虽也有些女博士, 总不过是为公主启蒙而用,没什么真才实学, 怕不能直接拿来教导宫妃。”
如今女子多以女红针黹为尊, 妇人则以能主持蒸尝,也即祭祀为贤,一个女子知书达礼不算贤能,若能精通女红、厨下事,那才算一个顶顶能干的好姑娘。寻常乡下人家, 连男人都未必识字,唯有十分重视读书的书香世家才会连着女儿一起教了。像沈令嘉家里那样, 父亲不过是个秀才, 却肯教女儿读四书五经, 那才是真正的怪人。要不是殷氏精通商事, 又将自己刺绣与下厨的好手艺传给了沈令嘉,沈令嘉还未必能在溧阳县本地的未嫁少女圈子里打出名气呢。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此,宫内的女师傅多是贵族人家头脑灵便的年青寡妇,或者年老之后家事都交由媳妇们打理的老封君。她们往往长日无聊,囿于礼教,富人家再嫁的寡妇也不那么多,很多人都是空有才学而无事可做的。这个时候,皇后就请其中门第格外高贵、才学格外出众的进宫教导公主。这不光是面子上的风光,实际上,由于她们服侍了公主一场,后妃们也会找机会照顾这些女博士的子孙。如果某个女博士没有子孙,那么看在宫内贵人的面子上,这位可怜的寡妇也不会在族里被欺负得太厉害——有个寡妇在这里立着,族中少不得就要找个子孙来承继这一支的香火,更要分给这一支足够供养香烟的家业。一块饼就这么大,你多了我就少了,有不少人家为了产业用尽手段逼着无子的寡妇去死的,不过是面上说得好听,叫个“思夫忧伤而死”罢了。
郗法便皱着眉头道:“先帝时候后宫三千,那是没办法了才要发民间有才德者为妃嫔授课的,如今后宫主子连着奴才不过几百人罢了,竟就到了这地步了”
臧皇后劝道:“妾以为,访求有德者为妃、主等人讲学是赶早不赶晚的,有善者熏陶总比没有强。万一晚了一星半点,再出来一个昭淑贵妃怎么办”
她说的是先帝的贵妃魏氏,谥号昭淑。此女深受宠爱,心如蛇蝎,曾经独占后宫宠爱长达十数年之久,害得不少妃嫔不育,偏偏先帝跟没长眼睛似的一味宠着她。要不是这位奇女子三十来岁上一病死了,恐怕要揭露此蛇蝎美人的真面目还要不少时候。
虽然常太后是魏贵妃死后十年左右,因后宫多少美人都生不出孩子来才进的宫,郗法也听说过这位昭淑魏贵妃的事迹,当下打了个寒噤:“朕明日就发旨访求民间有才德者入朝为官,你一块儿发个访求贤德女子入宫讲学的旨意,这就不显得显眼了。”郗法也被自己亲爹生不出儿子来,结果宗室震荡,逼着他过继别人的儿子的事给吓怕了。
要知道常太后生出郗法来的时候先帝已经四十多岁了,比较着先先帝与先先先帝等的寿数,他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去,到时候郗法才几岁,万一母后垂帘听政,外戚篡权怎么办“国赖长君”不是开玩笑的。一直到郗法十五岁之前,断断续续地都有宗室仗着自己辈分高,血缘近举荐不同的宗室子进宫,说得好听是“陪侍”太子,说得不好听就是打算万一先帝死得早,可以仗着自家势力逼宫捡漏。
臧皇后应声道:“妾明白了。”
郗法又揉了揉额头,也有些苦恼:“红云是母后所赐,可是她这一回也实在是不像话,不罚不足以服众,就让她禁足柔舒殿,无令不得出门一步吧,大不了朕一辈子不放她出来就是了。对了,把红叶迁出来,叫她且在后殿——”
臧皇后连忙道:“后殿住着小施,右殿还空着。”
郗法便道:“那就叫红叶去右殿住着吧。”
臧皇后答应了,又道:“还有一件事,要问问皇爷的意思。”便将孔雯的事说了,且道:“虽然这一回不是她推的人,总也是她阴阳怪气地与阿谢对嘴对舌才闹得红云找着了借口发狂。她平时又不听说,又爱欺负人,妾打算将她送去行宫先料理皇爷的寝居事,反正阿孔也是司帐出身,想来能干得了这事的。”
郗法略有些迟疑,终究还是怀着身孕的宠妃压过了好久不见的前宠妃,便道:“在你。”
臧皇后便笑道:“那妾就安排了,横竖阿孔向来机灵,略磨一磨性子就懂事了,到时候还接她回来。”
郗法略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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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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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别说什么“宣夫人出身比谢良范高贵,所以宣氏子比谢氏子有更多继承权”的话,假如真的令谢玉娘生下来皇三子而宣夫人自己生的是皇四子, 那么论继承权, 谢氏子实在宣氏子之上——皇家选继承人, 不看母家。寻常人家选继承人看母家是因为寻常人家大权更迭时家里总要震荡,这个时候如果新的继承人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 则本家更容易尽快稳定下来。而皇家的动荡,从来不是臣子能够稳定的,要稳定皇室宗亲, 除了新帝本人之外, 得靠太后与宗室元老,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加上嫡太后的娘家——圣母皇太后是嫔妃出身, 地位总不如母后皇太后高, 相对的,圣母皇太后的娘家也不如母后皇太后强势。
这也是郗法登基之后对于孟氏家族竭力帮助他这么感恩的缘故——出于孝道, 新帝需要好好安抚嫡母及其家族,而母后皇太后的娘家对于新帝就没有什么义务了。毕竟太后的娘家帮新帝是出于舅甥情分, 而外家不帮着新帝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母后皇太后身后的家族往往位高权重, 一句“此天子家事, 外人何得预耶”就能推得干干净净, 而皇帝也无法对他们做什么。
话说回来, 宣夫人要动谢玉娘的胎,还真是趋利所致,这个简单的利益导向,不光沈、施两人能想明白,臧皇后与谢玉娘也能想明白。
因此臧皇后一到永福宫院里,就听见谢玉娘在里头痛哭失声:“妾身自知妾身卑贱,并不敢招惹娘娘们的,怎么娘娘们就不能放过妾身呢”
郗法还没有下朝回来,臧皇后无奈地一撩门口珠幕进去道:“你也别在这儿和我诉委屈,是你折腾的孔氏不是你先招惹了别人,这才给了别人动你的借口,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好歹也做到了五品良范,怎么这点事都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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