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太妃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柔小意
谢贵人当即就一头冷汗地收了声。
臧皇后缓了语气道:“我也知道阿董如今越发魔障了,你过得难受,想搬出来也是有的。只是你正有孕,再重新铺宫动作未免太大,万一妨了你,反倒不美。过几月你腹内皇儿一落地,皇爷给你升几级,你到时候名正言顺地出去做一宫主位难道不好偏要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谢贵人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声道:“是妾短视了!还是娘娘看得明白!”
臧皇后一挥手道:“去吧,你之前不是和虎儿处得还好么我令她去永福宫陪你到生产,有她盯着,董妃想也能收敛些了。”班虎儿向来是以老实知事、公正厚道闻名于后宫的,也因此被臧皇后看重,她又不得宠,不会分了谢玉娘的宠去,实在是个合
135.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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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正是正月初五, 春节假的最后一天, 合宫都在为昨晚上沈长使越过姜宁训去伴驾的事议论纷纷。沈令嘉送了郗法出门之后就袖子一撸去了长秋宫, 路上遇见好几个与她一道进宫来的低等嫔妃,都陪着笑与她献殷勤。
沈令嘉只是不理,一路疾行到了长秋宫, 后头已经没人跟着了, 她一见臧皇后便扑过去跪下大哭道:“娘娘救救嫔妾吧,妾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她向来是个知情识趣懂大体的人, 猛可地这么一哭倒把臧皇后吓了一跳:“怎么了快起来!”春水已经去传了洗脸的家伙事来了。
沈令嘉由着绿波把自己扶起来, 口中呜咽不停道:“妾也是金陵士人之女,正经大挑进来的秀女,皇爷的长使,如今倒要被个奴婢骑在头上了!”觑着左右都是臧皇后与自己的亲信,不怕丢人丢到外头去, 便一五一十将昨夜里孔雯不守规矩,在妃嫔宫里邀宠的事说了。
臧皇后松了一口气, 先斥道:“为了一个奴婢,倒在这里慌慌张张起来,你的规矩在哪里”
沈令嘉啼哭不已,只管谢罪, 并不说话。
臧皇后又心软了, 道:“这孔雯原是在潜邸时就一路伺候过来的, 她打十五岁上跟了皇爷,向来老实知事,并不多要恩宠,这一回想是一时糊涂。你是主子,她是奴婢,你不要和她计较。”便命开了自己的胭脂匣子来,水带着沈令嘉道侧殿里去上妆。
一时春水替她梳妆毕,又重梳了个飞仙髻,将两鬟高高地立起,带到臧皇后面前去看。臧皇后左右看看沈令嘉妆容得体,并不像才哭过的,便从自己的妆奁里挑出对儿宝石满嵌的凤钗亲手替她戴上。又亲自折了窗下一枝西施粉,替沈令嘉簪在发髻正中间,低低垂着,半掩额际,十分婉约娇柔,惹人垂怜。
沈令嘉故作惊讶道:“娘娘……”
臧皇后笑眯眯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么着打扮真精神——你乖乖的,改日我叫孔雯去与你赔罪。”
沈令嘉见好就收,羞涩垂首道:“一切尽凭娘娘安排。”
两人便又闲话一回,沈令嘉问了些银作局的人情世故,又夸赞班虎儿能干,多亏了主子娘娘调理得好。
臧皇后笑道:“得啦,一会子小蘋与拂云还来请安呢,万一问起来,又是你的没脸。你快回去吧,我水给你开后殿的角门,你从那儿出去。”
沈令嘉含羞带愧道:“是妾莽撞了,这一大早起的,竟白劳动了娘娘一场,真是罪过了。”便要跪下请罪。
臧皇后莞尔道:“原不是你的错,怎么你倒在这里赔罪呢别麻烦了,找她们玩去吧,正月里,休丧气,喜兴些好。”
沈令嘉又行了礼,这方慢慢地退下去了。
沈令嘉前脚出了长秋宫门,后脚臧皇后就吩咐道:“去问问,看昨晚上是怎么回事。”
春水惊讶道:“娘娘不先传孔司帐来”
臧皇后教导道:“今年进宫来十二人,要论解语,阿沈当属第一,不过是为着出身的事才没有往高里封她罢了。孔雯一个九品司帐,如何敢得罪皇爷的宠妃要不就是有人在后头支使她,要不就是这孔雯心大了,往常欺负欺负低位嫔妃们的时候我不知道,今日阿沈是头一个敢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争执的。”
春水领命去了。
第二日长秋宫里就得了准信:孔雯不光在明光宫截过沈长使的宠,还在其余几个答应、家人子那里逞过威风。
臧皇后脸色阴沉:“这是当我是个死人呢!连个名分都没挣上,尚且在这里卖弄宠爱,真做了小主,她还能做出什么来!”
绿波劝道:“听戴凤公公说,前儿夜里沈长使叫人截了宠,皇爷却只是赐她金帛,并没有动过孔雯一指甲,可见这孔雯宠爱甚深。横竖是个奴婢罢了,又没欺负到娘娘头上来,娘娘何苦与她为难呢”
臧皇后冷笑一声道:“皇爷把后宫给本宫管,本宫就不能容这样荒唐事、荒唐人在后宫里作威作福。”又缓和了脸色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理,一个奴婢罢了,还犯不着我亲手料理她,反涨了她的脸面。”
春水、绿波皆不解其意。臧皇后陪嫁进宫的乳母严嬷嬷却笑道:“依奴婢看,沈小主怕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臧皇后莞尔一笑。
严嬷嬷便教二婢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孔雯之所以敢欺负到主子们头上,无非就是仗着皇爷的宠爱罢
136.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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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嘉道:“我听说, 凡做事不必做绝, 为的是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尹师爷这样往死里搜刮咱们家, 想来是不怕咱们报复了,不知道是他将高升,还是咱们家将破败若是他要高升, 那些礼也不必要回来了, 权当是结交他;若是咱们家将破败……”她沉吟了一下,“难道是尹师爷做的手脚”
沈父惊道:“何至于此!前朝也有选妃时候官员太监勒索当地大户的, 不过为了求财而已, 这种事史不绝书,岂有为了几个钱就要人的命的尹扒皮便做出些首尾来令咱们家破败了,他难道就不顾官声了吗”
沈令嘉道:“我听说选妃是皇上的旨意,拒选是不是要算抗旨的要杖几十吗还是要交钱赎罪不会流放砍头罢”
沈父也不确定了,可是家里已经给了尹师爷百多两银子了, 再下去就要卖房卖地,沈父虽然疼爱沈令嘉, 也不能为了一个女儿动摇家里的基业,只好收手,只是叮嘱她到时候打扮得丑些,说话村气些, 好顺顺当当落选归家。
初十那天早上, 天刚刚亮就闹腾起来了, 采选太监虽不能亲至,也使了得力的心腹来挨家查看,甜水巷里被找到了一家钱家的女儿,生的清秀,举止也合宜,他们家倒是不怕,兴高采烈将女儿送走了,还说要她好好侍奉贵人,光耀门楣。
沈令嘉觑着那几个穿红挂绿的娘娘腔要到了,连忙躲进屋里去换衣裳,她娘殷氏有一件棉袄,是她姥姥在殷氏出嫁前亲手给做的,年纪比沈令嘉还大些,就穿上那件,再往脸上抹点额黄粉,装成个病秧子的模样,保管谁也看不中她。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尹师爷的声音响起来:“大人慢些,小心门槛……对,这是我们这里的沈秀才家,他们家女儿是下官那继室的远房表妹,颇有可观处……哈哈哈,这一家都是士人,怎么会抗旨呢,那可是剥除秀才袍服的大罪啊……”
沈令嘉的心当时就冷了,这样简单的撇清关系与架桥拨火,分明是要为打掉了沈家的秀才头衔作引,她都听得出来,那百多两银子是白送了!
她迅速找出自己最好的衣裳来,幸亏方才头发不曾乱,此时也胡乱插上几只最好的钗环,风风火火洗净了脸,一脚踏出门外:“民女来迟了,大人恕罪!”
太监眼睛一亮:“你是沈氏”
沈令嘉纳头便拜:“民女沈氏,给大人请安。”
一个打扮得甚是体面的中年女子连忙扶她起来:“没那么大规矩,不须跪的。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沈令嘉低声道:“民女后天的生日,如今十四周岁了。”
那女子一点头道:“生在百花节倒好个时辰,便算十五罢。方才你父亲说,你叫令嘉”
沈令嘉含羞道:“民女因生的巧,父亲说‘令月嘉辰’不过如此,盼民女也‘令仪嘉德’以保终身,因此取名叫令嘉。”
中年女子更和蔼了:“你还读过书读过多少有才艺不”
沈令嘉答道:“民女父亲幼时为民女启蒙,至今不过读了四书与女四书而已,史书游记也读过几本,粗粗识得几个字罢了,至于才艺则不能了。”
中年女子颔首道:“这也尽够了,来,好孩子,走两步我看看。”沈令嘉便依言走了几步。
中年女子又看了她面孔牙齿、手脚肌肤,神情十分满足,回头对太监道:“不意闾巷有此佳儿!”便转头对沈令嘉说:“好孩子,收拾两件衣裳,随我走吧。”
沈令嘉松了一口气,连忙在殷氏的帮助下收了行李跟在后头。
这一行人拢共也只走了一条街,想来别处还有别人搜寻,沈令嘉便和那个钱家的女儿一起登上了驴车,车内还有几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儿,驴车缓缓向城外行去。
那个钱家的女孩行二,人称钱二娘。街上几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至少也听说过,就互相通了姓名——都不太雅,尽是些“大妞”、“二丫”一类的名字。这也难怪,这年头,读过书的人才有能力给孩子取些雅致名字,本坊读书人住的比较扎堆,都在甜水巷,别的地方所选来的女孩自然就不那么文雅懂礼了。
他们这一辆车一直走到驿站才停下,驿站里已经有许多女孩子了,沈令嘉左右看看,总有几十个之多,带她来的那个中年女人人称“孙女史”,这里还有些别的女史,都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
女史们给女孩子们分了房
137.交心
这是防盗章, 防盗比例30, 时间72小时喔 臧皇后早就吩咐下去,无论是今日所见的贵女,还是郗家两姐妹与段家三姐妹, 全都封了口, 谁也不准说出去, 又开了自己的珍藏, 用最好的药材为段思归治伤。
杨筝便领命去了,一时回来道:“禀娘娘, 都安置好了, 太医说石城郡主玉颜尚未流血, 不很要紧。”
臧皇后这时候才插话道:“若是将来留下后患,就真是打杀了二娘也来不及了。”便向柔吉长公主赔罪道:“孩儿犯的错,她娘来担。今日的事,我且对皇姐立下三桩誓:一是一定管叫这事烂在今天这几个目击的小女孩儿的肚子里, 绝不令二娘与思归儿不和之事传出,影响她们的清誉;二是绝不令思归儿脸上的伤口留疤;三是绝不令淑恭再这样戕害她的嫂子!”
柔吉长公主连忙笑道:“小孩子们打闹也是常有的, 哪里就到了要娘娘赔罪的地步了呢娘娘可别臊我了。”
臧皇后一意要致歉, 且道:“将二娘那个不肖女带来!叫她当着皇姑的面与表妹赔罪!”
曹贵妃吓坏了,连声求情,道:“宝儿年幼糊涂, 求娘娘开恩!若教宝儿当着满宫妃嫔的面赔罪, 她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呢”
柔吉长公主也劝道:“孩子年纪小, 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 娘娘慢慢着教她也就是了,何苦令她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赔罪呢淑恭岂不羞耻”
臧皇后道:“这时候知道羞耻了,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刺她表妹的时候怎么不羞耻呢”众人苦劝半晌,孟太后方道:“罢了,二娘既然小小年纪就这么狠心,想来也是不会真心对着思归儿悔过的了,不必叫她来了。”
臧皇后陪了这么多的不是,等的就是孟太后松口,忙道:“‘子不教,父之过’,淑恭是我的女儿,我没有教好她,是我这母后的不是。”
常太后本来已经不待见郗宝了,又听见臧皇后这般贤惠,将子女的教导都揽到自己身上,便道:“谁的女儿谁教,贵妃自己将个好好的女儿教养成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不过养了她几个月,又能怎么样呢”曹贵妃慌忙跪在地上请罪。
臧皇后也不看她,仍旧道:“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淑恭这孩子,论起聪明来是尽有的,只是心智还是个小孩儿。要她背个诗文、算个算数吧,样样都来得;要她周全些人事,就不能了。她又依恋父皇,四五岁的小孩儿,爹妈就是天,一听见亲爹被人家夺走了,不啻于天塌地陷,心里可不难受么”
孟太后想起来柔吉长公主幼时,口风便渐渐松了几分:“胡说,思归儿自有父王,如何又去抢淑恭的父皇再者,闹脾气也罢了,怎么还喊打喊杀起来还是对着亲戚喊打喊杀我听说淑恭在宫里甚至有折磨左右侍女,以流血为乐的时候,这是怎么回事”
臧皇后便道:“恐怕是刁奴教唆呢。”便将淑恭公主进长秋宫起居之后,长秋宫宫人勾结公主乳母贪图公主赏赐的事说了一遍,且道:“我后来翻了翻淑恭的妆奁,珍珠宝石等倒都还在,没有内造标记的赤金、素银首饰却没几样了。问二娘那傻孩子吧,她平时也不爱那些首饰,都不常戴。后来将那两个乳母送去了慎刑司才知道,这些都是乳母偷去的。”
孟太后听得勃然大怒,一腔怒火都冲着那两个不知在何方的乳母发作去了:“贱婢也敢欺瞒公主!”
臧皇后道:“儿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将那两户乳母家都刺配了,两个乳母发往浣衣局服役——因要留下性命来,就不敢下狠手,淑恭年纪忒小,要给她积德哩。”
柔吉长公主却触动了另一桩心事:“今日进宫来的不是宗室女么怎么她们说话时倒有个郡主之女混在其中”
杨筝答道:“是代王之女永平郡主与朱氏之女。”代王是远亲宗室了,因辈分高又会做事颇得郗法宠信。
柔吉长公主疑道:“朱氏不闻京中有此名门。”
杨筝便解释道:“永平郡主是侧出,因此嫁了个普通殷实人家的读书人。今年年初的时候皇爷除了先帝爷的孝,就推恩让宗室女择子女请封。永平郡主为儿女们请了封,宗正那里择了永平郡主的长子封了镇国中尉,长女封了抚宁县君,都是没有实封、不世袭,只领俸禄的。今日这个郡主之女就是抚宁县君了,因她年纪大,又懂事,就在去年宗室大宴的时候搭上了公主们,公主们也愿意与她玩耍。”
柔福长公主嗤笑道:“懂事懂事能在那里挑拨淑恭与思归的情分什么‘公主要受郡主的管’,这也是她该议论的”
常太后早使人去将这女孩儿捆在殿后耳房里,又赐物安抚了鲁王世子之女郗宏——就是她见机得快将匕首夺下来的。郗宏因年纪太小,父母还未为她请封爵位,只是含糊称呼着“宏县主”。但是有了这一回的经历,孟太后恐怕要亲自赐她一个嘉号了。
臧皇后看出来孟太后心思不在宫宴上,便道:“母后们饮了这半日酒,想也
138.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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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阿措“噗嗤”一笑, 眼圈儿却红了:“你昨晚上烧得直说胡话, 李嬷嬷跑来找我,偏晚上宫门落了锁,两个值班的太医一个在贵妃宫里,一个在夫人宫里, 我抢不来, 只好等到今早上再往太医院叫人, 谁知道昨天满宫妃嫔都吓着了,现人手不够, 竟也请不过来, ”她垂泪道:“我太没用了,对不住你的心!”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令嘉慌忙道:“这又是怎么了别哭,别哭, 你是不是昨天也吓着了正好叫太医也看看。”
施阿措大哭不止,李嬷嬷这时推门进来,喜道:“长使, 太医来了!” 后头跟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又看见沈令嘉坐了起来, 上来为她披了件衣裳, 口里不住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咱们小主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沈令嘉哭笑不得道:“哪里就论到‘大难’上了呢, 仔细阿措笑话嬷嬷, 她才是受了无妄之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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