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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红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春生




073 一别天地宽
    塔娜狠狠地扒开红棉的手,“我不是你朋友,你是我的仇人,红巾军,还有李宝珍,我恨你们,我一定要报仇,我塔娜一定会报仇的——”说着,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血红,像饿极了的猛兽一样咬牙切齿。

    红棉搂着她,将她带上了一辆马车,然后自己驾驶着马车出了城。

    她一路向西,打算将塔娜送到山里头去。行了一会儿却发现了一场,撩开车帘子,发现塔娜不见了。然后沿着来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想,这是塔娜不想见她吧。入夜,红棉只得返回邯城。

    让红棉不安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些头戴红巾的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友好。

    后来的两天,他们不光打开了邯城的义仓,还放火烧了邯城的儒学和几间祠堂,如今邯城的居民尤其是女人孩子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很多南来的灾民同起义军搅在一起,个个像是无头苍蝇,在城里头乱撞。

    更让红棉难过的是,红骁也有一点不同了。

    红棉注意到,当大风说到关于义军的事情时,他的眼睛里时常会放着光,语速也比往常快许多,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有神采。

    “红棉,你知道吗我们今晚上就要出发,去广平府,然后是大名,顺利的话很快就入山东同大部队汇合”大风不停的说着,丝毫没有觉察红棉此时正心不在焉。

    “大风。”红棉打断了红骁的话,“别去行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大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红棉,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哦,对了,我来也是想让你走的,你得离开这里,留在这里不安全。”

    红棉一把抓住大风的手,“大风,我回来不到两天,处处觉得古怪,你难道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人不舒服吗”

    大风愣了愣,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杀人是够狠的。所以我说你要离开,女人不适合这样的地方。”

    红棉摇头道:“不仅仅是这样,你不觉得他们有时候跟西山上下来的土匪没什么两样吗在城里头横冲直撞,我亲眼见的,他们打劫店铺,还火烧学堂,侮辱女人。”

    大风狠狠道:“他们打劫的是蒙古人,烧的是官学,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无完人,不要太苛求了。你忘了,那些蒙古人是如何对我们的,尤其是对那些‘驱口’指的是战争中被俘强逼为奴供人驱使的人,任意剥夺,随意买卖,同畜牲一样驱使。你忘了红石是怎么被逼走的,红骁他——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以牙还牙地统统还给他们。”

    “大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红棉看着大风,面露伤心之色,“你过去那么温和,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大风冷笑道:“红棉,你知道吗这应该才是真正的我,过去的大风我早就当腻了。我不会走的,但是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大风,你怎么听不进去我的话呢我是认真的——”

    “难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大风有点恼怒,“红棉,这次你不走也得走,知道为什么吗不光是我的意思,还有其他人的意思。今晚会有人保护你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大风,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是不放心你!”

    大风伸手摸摸红棉的头,“怎么会不明白!但是红棉,现在我终于找到我想过的生活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不,你说过你喜欢做那个捕快大风,你不喜欢打打



074 野火烧群蚁
    因为洪升身上的伤,还因为白马拉着五个人实在是吃力,所以行进地很慢。他们白日赶路,晚上找客栈歇脚,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天马行空,观风物,话人伦,倒也不觉得无聊。

    此时,美髯公百温先生又在讲故事,对面的陆昭以及靠坐在一旁的洪升正懒洋洋地听他说。马车吱扭吱扭晃动着,缓慢地往东行进。

    “我啊最近写了一个小故事,今日就说给两位小兄弟听吧。话说那南山的半山腰上头,长着一棵参天大树,高入浮云,俯瞰群生。这树上呢住了一群蚂蚁,它们打穿了树干做蚁穴,并且衔来泥土堆积在大树外面,来遮风挡雨。长此以往可还得了,这大树越来越虚弱,外头倒看不出来,可里头却开始朽烂了,不过那蚂蚁却日益繁盛起来,越来越多。渐渐的蚂蚁还分了家,有的居住在大树南面的枝干上,有的居住在大树北面的枝干上,有的居住在树根,有的居住在树顶,很是热闹,而且也是摩擦不断。有一天,野火烧来了,那住在南枝上的蚂蚁往北枝逃,住在北枝上的蚂蚁向南枝逃,树顶上的想去树根躲一躲,树根的想继续打洞往更深处去躲,不能逃命的只得渐渐进移到野火暂时没烧到的地方,可这也是暂时的。因为这大树已经中干了,火一点就着,枯枝败叶没一点水分,火一点就着。可想而知,这群蚂蚁哪里来的及逃命,全被被活活烧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最后连大树都不存在了。”

    百温先生讲完故事之后,表情很是悲愤,“我这故事说得虽是蚂蚁,可并不仅仅是蚂蚁。你我他,说的是我们大家。”说着指了指自己和对方,“小小的蚂蚁只顾着生存和内斗,把家国弄得支离破碎,外强中干,被一星半点的火就给点燃了,穷途末路,狼狈不堪。”

    洪升点点头,说道:“是啊,当年,红巾军也只是白茅岗上几百号的治河工匠,手无寸铁,也无衣无粮,就如那星星之火,却瞬间点燃了整个天下。当年,我正好就在白茅岗那一段做小将,是亲眼目睹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如何越烧越旺,难以收拾。如今,看着外头这乱哄哄的天下,真是心痛不已。”

    陆昭听百温说着,也是百感交集,“二位兄长说的正是,如今,举目望去,无一寸好河山,四处可见颠沛流离,人如虫蚁一般。先生今日以故事做寓,我等也是感同身受得很。”

    百温探身问陆昭:“洪将军征伐四方,自然胸怀天下,倒是公子你看上去斯文书生,本应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也对这天下局势关心了解”

    陆昭拱手道:“小弟我虽然是这身行头,可说来惭愧,在下并不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百温先生和洪升都有些吃惊,盯着他一脸诧异。

    陆昭接着道:“小弟我身为南人,来到北地,自然低人一定,我本在苏杭一带经商,且喜好拳脚,和那人是沾不上边的。只是出门在外,如果扮作富商怕被匪寇盯上,扮作武夫又会有很多官兵盘查,唯有这人,一来无钱财,二来无权势,三来儒户的身份也受普通人尊敬,所以才这身打扮,让大家见笑了。”说罢拱手行了一个礼。

    百温摆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无妨无妨,情有可原。我说公子身上有股英气和豪迈之气



075 数风流人物(一)
    洪升道:“哎,先生说的也在理。我虽有官职在身,可对如今天下形势也是忧虑得很。河南江淮一带是刘福通的地盘,这几年发展很快,同北方的蒙古人直接交锋,中原大地自金灭之后又一次变成了血流成河的战场。小弟我了解到,虽然南方起义军都叫红巾军,可其实各有不同。”

    “说来听听。”百温捋着胡子说道。

    洪升点点头,“当年韩刘二人挑起黄河天下反,四方纷纷响应,一时间冒出了多支红巾军,江西有彭莹玉,平江有张四九,海上有方国珍,汉沔有徐寿辉、陈友谅的天完政权,四川有明玉珍,应天如今还有朱元璋等人,此外还有一些零散的人马遍布大江南北。很多老百姓以为红巾军是一伙儿人,其实不然,估计连红巾军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股和他们差不多的人马,而且他们之间有互助,也有争斗,关系很是复杂。”

    百温先生连连点头,“这南边的确是乱做一锅粥了。”

    洪升点头道:“南边乱成一锅粥,北边也不是铁板一块。咱们不提那陕西的金花娘子和山东的田丰,就朝廷内部也是抄作一团。不过相对南边的一盘散沙,北方尚属晏然。现在朝廷仰仗的人马中,河南有答失八都鲁,山东如今有王信,陕西有李思齐,陇西有张思道,太原有李察罕王保保这些人,说来也奇怪,大多不是蒙古人,而是各地的豪强势力,倒是色目人汉人居多。朝廷中权力也是更迭不断,眼花缭乱。”

    洪升停了停接着说道:“贤相脱脱至正十五年被权臣哈麻陷害遭贬惨死云南,两年前丞相太平回朝复职,也就是贺唯一贺丞相,他大败红巾军,重振士气。可刚有起色,又被奇皇后、搠思监、宦官朴不花这些人陷害,郁郁不得志。蒙古兵马已不复当年纵横南北的气势,早已腐朽不堪。所以如今对付红巾军只得倚靠四方豪强,比如李察罕将军、答失八都鲁将军、李思齐将军,还有王保保这些人,才得以同红巾军相抗衡。我在军中多年,说实话,这次离开大都,并没有我说地那么潇洒,很多话我也是吹吹牛,不要当真。”

    “哦大哥难道不是去朝廷受封赏的”陆昭有些吃惊,忙问道。

    洪升虽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哎,说说也无妨,这次北上大都,其实是京城找了人走了关系想去谋个闲职,离开中原是非之地。却哪想到到了京城,芝麻大的官儿咱都惹不起,还受那蒙古人一肚子气。你们应该也知道,如今朝廷,最惹不得的便是怯薛歹和藏地来的喇嘛,怯薛歹是皇帝的近侍,可以挟持丞相,而喇嘛有国师护着,更是嚣张得很。我这次,就是得罪这些人了,不说也罢。总之,最后干脆咬了咬牙,使的银子就当喂狗了,讨了个汴梁城的副将当。享多大的福,就得受多大的气,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惭愧惭愧啊,也让二位见笑了。”

    百温听罢,说道:“原来二位都是有难言之隐啊,实不相瞒,我也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以前还到过徐州、处州直接参与镇压过起义军,半年前我还是江浙省元帅府的都事,主要是协助平定江浙一带的盗匪,特别是那海盗方国珍。”

    陆昭和洪升听他这么一说,吃惊得不得了,大概是美髯公身上自带



076 数风流人物(二)
    百温道:“反观红巾军,除了张四九之外,对文人并不厚待,反而常听闻他们火烧儒学,甚至侵扰百姓,形同流民,并不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戴。所以,我才会说,很多汉人其实并不吃红巾军那一套,红巾军里除了走投无路的人,就是一些野心家冒险者。不过,里头有两位我倒是很看好的。”

    “哦不知先生看好哪两位”陆昭忙问道。

    “一位自然是刘福通。并不是因为他的军功,而是以为他一直都在对抗真正的敌人,江淮以北,要不是他和元廷正面交锋抗衡,他身后的陈友谅张士诚朱元璋也不会有功夫腾出手来搞火拼,自我消耗,这一点上,刘福通是个英雄,不过打江山是一回事,经营好是另外一件事。另一位,你们可能并不太”百温先生道。

    “哦先生说的是哪位”陆昭问道。

    “朱元璋。”百温道。

    “那个猪八戒”洪升听罢,哈哈大笑。

    百温点点头,“这人不可小视,我也是最近才注意到他的。”

    “我听说,这朱元璋是穷和尚出身,没什么能耐,主要仗着他岳父郭子兴才发展起来的,怎么,此人有什么惊人之处”洪升问道。

    百温点点头,“此人虽然不懂兵法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善用人,身边文有李善长,武有徐达常遇春这般一等一的人物,能够做到唯才是用。且军纪在红巾军中相对严明,所以,此人不可小视。我认为除这二人之外,其他人都难成大器。张士诚太过短视,墙头草让人不齿,他虽好人才,性格宽厚,但招来的却都是些附庸风雅之人,并无什么辅佐之才。而陈友谅胆略过人却过于残忍——”

    洪升道:“这个人我有所了解。徐寿辉是陈友谅旧主子,让权与陈友谅后却被他杀了。赵普胜呢是徐寿辉手下得力干将,阻碍了陈友谅,陈友谅也把他杀了。倪文俊是陈友谅他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去年也被陈友谅杀之。还有丁普郎、傅友德这些人因为陈友谅的迫害,被迫出逃,投奔朱元璋,白白送了朱元璋几员大将呢。”

    就这样,三人从白天说到傍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关于这狼烟四起的天下,关于一些宏大的不可捉摸又让男人们兴奋莫名的命题。

    夜色降临,陆昭一行人终于抵达汴梁,百温入住城外客栈,明天要继续赶路东去返浙,陆昭要城中访友,而洪升急着要回驻军衙门报到,三人便寒暄一番,就此别过。

    而此时,红棉从邯城离开赶了半天的路,正午时候,来到汝州境内,在路旁买了碗茶汤喝。问小二得知凭现在的脚力,离汴梁还得两三日路程。

    这时,红棉瞥见一旁有两个偷儿正在偷东西,放在过去,红棉定会见义勇为,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被偷的是三个蒙古人,他们正在大吃大喝,且从行头上看都非富即贵,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转念又觉得不妥,偷盗就是偷盗,岂能分人论事,心生惭愧,便上前制止了那偷儿,那两个偷儿急忙逃命跑了。

    为首的蒙古人深眉高鼻长得瘦高,他听旁边的人大概说了情况,忙吩咐手下查看是否丢了东西,确定未丢东西之后,竟然上前冲红棉行了个礼,用蹩脚的汉话对红棉道:“多谢小兄弟了,真是好心人啊。”

    红棉不想同这些蒙古人多说话,便说道:“应该的,不用谢。那两个偷儿也是穷疯了,还请老爷们不要追究了。我还有事,告辞了,你们随意。”然后也没多看他们,抱拳告辞离开。

    瘦高个儿旁边的人面露不满,指着扭身离开的红棉冲瘦高个使眼色,“主人,这厮这般无礼,我——”说着要追过去。

    瘦高个瞪了他一眼,“算了,出门不比在家,别给我惹是生非。”

     



077 极乐风雨夜
    那人一脸的神秘,好想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秘闻,“我听说,江湖上神出鬼没的白鹿主人也要到汴梁参加花会,这次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你说的就是那个帮助红巾军专门刺探情报和搞暗杀的江湖秘密组织白鹿”

    “除了那个还有别的所以,我奉劝各位,多加小心才是。”那人开自己的话让大家都来了兴致,很是满意。

    “也不知道那白鹿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道就没有一点迹象线索”

    “我听说这白鹿主人是个闭关多年的世外高人,同刘福通的父辈是至交,一心要助他成事。估计是位江湖中的老前辈,但究竟是谁便不得而知了。”

    “诸位谁要是能把这等量级的人物抓到,献给朝廷,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连花会都不用参加了,直接封官进爵也说不定呢。”

    “还是不要趟这浑水,崆峒派的岳老七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被暗杀了,何况我等小人物,否则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这店家是个乐善好施之人,供养了这么多佛菩萨,不如过一会儿大家都拜上一拜,多使些油钱,保佑大家伙儿此行一切平安。”

    掌柜的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豪爽又心善,她刚才也在听这些人讲话,其实,这些人的声音很大,别人不想听到都难。

    掌柜的对她们说道:“既然知道前路或有祸事,为何还要执意前往,不知诸位所说的那个汴梁花会究竟有何吸引人的地方不如就在我这小店待上几日,保证让各位酒足饭饱。”

    “哎,我是身不由己,要是不去,我们灵雾派可会吃不了兜着走,我师父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想去试试,这可是难得的扬名立万的好机会,错过了要等好几年呢。”

    “汴梁花会可是盛况难得,这热闹俺可不能错过。”

    掌柜的听他们说着,连连摇头,“那恐怕拜佛菩萨也不管用。”

    “老板,你家客栈为何取极乐这名字,这荒郊野岭穷乡僻壤的,有何乐子可言不如随我们一起上汴梁,这汴梁城虽然不比前朝,可这花会确是大有看头,如何”

    掌柜的忙摆手,“我可不感兴趣,我这地方,看得见山听得见水有家人有朋友,天天供养佛菩萨,老实本分讨生活,这便是极乐之义。跟你们这些人,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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