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红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春生
“我听我哥跟我说的。”塔娜说,露出一抹要保密的表情,就仿佛被偷的不是自己家似的。
“你倒是快说,别罗嗦了。”红棉不耐烦道。
“那告示上写的的确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塔娜故意把声音放得很低沉缓慢,然后停下来紧盯塔红棉的表情。
“这么说,不是单纯的偷盗,而是报仇”红棉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这案子估计不简单,所以我哥才那么坚决,不让我参与。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塔娜道,“那盗贼还留了名呢。”
“哦这么猖狂是什么响亮的名号”这倒是出乎红棉的想象,偷东西留名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叫,叫——”塔娜吞吞吐吐道。
“你不说就不要说了,我就讨厌你这样磨叽。”红棉瞪了她一眼,端起一旁的水碗往嘴里倒。
“叫卢阳。”塔娜大声道,说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红棉。
“谁你再说一遍。”红棉惊地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到了地上,说道。
“卢阳,和你想的那个人同名同姓,卢阳。”塔娜手指蘸着碗中的水在红棉面前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大字,“看过那告示的没有几个人,外头都不知道呢。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嘴一秃噜就说了。你还好吧”
红棉抿着嘴一言不发,盯着桌子上的字。塔娜在一旁盯着她,“喂,想什么呢你说,是不是你那定了亲的小子这次真回来了”
“瞎说什么”红棉反驳道,怒气冲冲蹬着塔娜,“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原来如此,我说我哥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古怪,大风昨天还跟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敢情是因为这个。”
 
013 三个臭皮匠
何止是当官的得知消息,不知是谁传出去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卢阳”已经成了这邯城的名人,大家都在想象这个不可一世的盗贼究竟长什么样,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否就是自己身边的某个陌生人,他下一步还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邯城有些人隐约记得卢阳这个名字,有些人在猜测这个盗贼是否就是窦家当年一去不回的上门女婿。传言就像野草一样迅速长满了邯城的边边角角。
“棉,我要出去办差,估计得几天时间才能回来,你在家里要安分一些,除了到风雷观帮帮忙之外不要乱走,听到没有”窦红骁一边整理行礼,一边严肃地嘱咐红棉,“我跟大风说了,这几天他会到城外帮忙。”
“帮我你不如说让他盯着我,回来好告我状吧!”红棉撅着嘴坐在一旁。
“对,就是盯着你,一举一动回来他都得跟我报告。”窦红骁说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也都知道,不愿意的话干脆跟我一起去。”
红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最近不舒服,不方便出远门。放心,不会给你闯祸的。”
窦红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又把话咽了回去。
红棉知道他想说什么,也并没有忌讳,“哥,你就不想跟我聊聊这几天的事”
窦红骁听了这话深吐了一口气,“想,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就是那个姓卢的吗这半天功夫,卢阳的名字在邯城都传遍了,又不是什么新闻。”红棉表情很是淡定,“哥,你,你觉得会是那小子吗”
“我说不好,对于卢阳,我们的确知之甚少,你不觉得吗莫名奇妙得来,又莫名奇妙得消失。”
“是啊,能看到的只是水面,至于水下的东西,我们都不清楚。”红棉道,“但我打心眼里不希望是他。以前总盼着他出现,现在,倒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哥,关于案子,你怎么看的”
红骁知道自己这个妹子有主见有胆量,自己走后肯定会偷偷查案子的,与其含糊着不如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她。“这个案子,我觉得有两点需要重视。一是被偷的东西,两家都说是一些财宝,但又说不清楚具体有多少,而且那告示表明那贼并不仅仅是要盗取财物,是否还有什么东西被盗,万户和达鲁花赤是否有重要案情隐瞒,这点存疑。另外一点是,是卢阳,我不信巧合,但不愿意相信是他,而且,他的名字出现在告示上并不代表偷东西的人就是他,或许盗贼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也说不定。”
“我赞同。”红棉道,“我思前想去,也这么认为。这事情古怪得很。”
红骁敲了敲红棉的额头,“记住,不要闯祸,不可以单独行动,有事多和你嫂子或者大风商量,别让你嫂子担心,照顾好青青。”
红棉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不过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跟嫂子商量不是更让她担心吗跟大风商量躲着他都来不及。
红骁走后,只要红棉一出门,大风总会从角落里冒出来,把红棉吓一大跳,而且屡试不爽。红棉也很无奈,她一开始会试探大风撺掇他跟她一起暗地里查案子,但这家伙就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油盐不进,不过这也验证了窦红骁的话,大风是个老实可靠的人,而且对自己是极好的。想起那天的表白,红棉心里涌出惭愧来。
正在发愁的时候,塔娜又像天兵天将一样来到了红棉的眼前,而且神神秘秘地看着一旁的大风,对红棉使眼色。红棉马上领会了塔娜的意思,这是要把大风支开对自己有要紧事情讲。忙把塔娜拽进了家中,顺便关上了大门。大风只得倚着门墙晒起了太阳。
“塔娜,你来的正好。外面的家伙太讨厌了,怎么赶都赶不走。”红棉高兴地说。
“红棉,你看我带来了什么”只见她一副神秘而又激动地深情,往两边窗户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皱巴巴的东西,在红棉面前摇了摇,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告示,我趁我爹不在把告示偷出来了,你快看看,里头有奇怪的东西。不能太久,看完我得抓紧放回去。”
红棉喜上眉梢,“好样的。快,让我看看。”她接过那东西,三两下解开绳子,往桌上慢慢铺开,红棉看到了一幅画,画得很潦草,但能
014 探访齐家班
塔娜和红棉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悠闲地喝茶吃东西,大风尴尬地站在一旁,脸色青一块红一块,心里骂骂咧咧,可面子上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分。店小二都认得他们,知道塔娜尊贵的身份,看到大风一身捕快打扮杵在那里,也都见怪不怪,让其他茶客离他们远远的。
红棉和塔娜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儿,说谁家媳妇跟人跑了,谁家闺女嫁人了,说最近从大都流行过来的衣服样式,说城外的灾情,说昨天看的齐家班演的新杂剧看也不看身边的大风一眼。就这样,硬是干聊了半个时辰,大风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
红棉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也要见好就收不是便悄悄冲塔娜使了个眼色。
塔娜会意,冷不丁地大声冲大风说道:“那个,大风啊,你还是回去换身便服吧,衙门里问起来,我就说我把你借调了。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大风铁着脸,抱拳转身离开了。
看到大风下了楼,两个人顿时爆发出欢悦地笑声。二人盯着大风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塔娜小声说道:“瞧得出来,这小子喜欢你,你这样对人家可不好。”
红棉道:“要你管。”
“咱们真等他”
红棉得意道,“当然不。”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二人指着对方同时说道:“齐家班。”
“那大风呢”塔娜问着,把一枚碎银子放在了桌上,喊道,“小二,结账,不用找了。”
“羡慕,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你个败家子儿。”红棉啧啧道,“放心,他看起来傻,心眼儿多着呢,刚才咱们聊天的内容他都听着呢,自己知道去的。走吧——”
达鲁花赤家被盗的晚上,同万户府有点类似。万户府是举行宴会,达鲁花赤家是请戏班子唱戏。不同的是万户府宴会人多眼杂,而达鲁花赤家举行的是家宴,规模小得多,除了齐家班和州尹李宝珍及夫人和带的几个随从之外,没有其他外人。说到这李宝珍,在这邯城中倒是吃得很开。头一天刚参加了万户的宴会,第二天又受到达鲁花赤的邀请,而且这两方是死对头。这里头的关系着实微妙。
这种情况,是个人就肯定会查齐家班。碰巧了,在红棉她们到来到齐家班之际,正好碰上韩捕头领着几个捕快也刚到,碰了个正着。
韩捕头看到是达鲁花赤家的千金,忙和众人低头哈腰行礼,立定之后才发现一旁红棉在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他和窦红骁历来不和,而红棉性子直,时常对他不理不睬,这口怨气积攒已久。这次案子和窦家人牵扯上,韩捕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一心想把这屎盆子扣到窦家人身上。此时此地撞到窦红棉,心里也是一惊,她来这地方,表明是冲着案子来的。也没穿公服,还有达鲁花赤家千金撑腰,自己说不了什么。所以,冲塔娜行完礼之后,便继续盘问戏班的人。经过窦红棉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红棉从这眼神看到了浓浓的恶意。
齐家班是邯城本地最有名的戏班子,班主姓齐名大路,听说曾经是某个有名戏班的台柱子,年轻时冲州撞府,走南闯北,随路游历,后来歧路渐老,便回到了这邯城老家,教授徒弟,组建了这齐家班,成员大半都是齐家的子孙。
班主见是达鲁花赤家的千金造访,忙迎上来拱手行礼。
“那捕头来做什么”塔娜问道。
“韩捕头来盘问昨天我们到贵府中演出的事情,达鲁花赤家被盗,正好我们在贵府,偏让我们碰上了,您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齐大路一边低头哈腰地回答,一边把塔娜和红棉往里头迎,“快,上茶上点心。”他扭头对一旁的人吩咐道。
“好,红棉啊,既然韩捕头在办案,我们干脆就在一旁凑个热闹,吃吃茶尝尝点心。”塔娜对一旁的红棉说道,“怎么样”
“我正好渴了,就听小姐的。”红棉刚才在茶楼里灌了好多茶水,真是睁眼说瞎话。
韩捕头心里虽然气恼,但碍于塔娜在场,也不好发作,便装没听见,只顾盘查。
院子里跪着
015 齐家班无果
“我,我——”孙玉燕缓缓抬起头,看向塔娜和一旁的红棉,情绪有些激动,眼睛里竟然闪动着泪光,楚楚可怜,“我,我这几天身体不不舒服,而且昨晚上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怕影响大家,就没有说。第三折结束之后,实在难受得紧,便到一旁的院子里——”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同为女子,齐莹莹也很尴尬,在一旁撅着嘴一个劲地抠指甲。齐大路作为班主,也觉得面上很是无光。齐大路挥手示意孙玉燕回自己屋子里去,孙玉燕经过塔娜身边的时候,拱手向她作了个揖,红棉看到她眼睛里闪着晶莹,甚是娇羞,身段柔美韵味十足,却又不似那些眼界烟花巷中女子的魅惑低俗,心里感慨真是个惹人怜爱的人儿。
孙玉燕退下之后,韩捕头并未作罢,又轮流把戏班里的人都盘问了一圈,却仍旧毫无所获,塔娜一直坐在一旁品茗指手画脚,这让他很窝火,便带着手下尽早离开了。
“红棉你有什么要问的吗”韩捕头和一干人等走后,塔娜笑开了花,问红棉道。
红棉摇了摇头,对班主说:“齐老板,玉燕姑娘今天身体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玉燕她昨晚虽然身体不舒服,但坚持着把戏演完了,这我知道的,但怕影响到别人,也没说。今天让人给她煲了汤,已经好多了。我代玉燕谢谢姑娘关心。”齐大路说道。
“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大庭广众地讲。”塔娜说到。
“明白,明白,看我不好好收拾你。”齐大路冲着齐莹莹吼道。
“爹,我哪儿知道她那什么不舒服啊。”齐莹莹火气倒是挺大,不过红棉能看出她是个口直心快把什么都放在明面儿上的人。
“那我们没什么事了,告辞,打扰了。如果有什么疑问,自会再来叨扰。”红棉抱拳说道。
“无妨,无妨,塔娜小姐能来,寒舍蓬荜生辉,怎算叨扰,不敢不敢。”齐大路忙不迭地行礼。
红棉看看众人的行头,问道,“你们今天还有演出”
齐大路点点头,“不错。”
“什么本子”红棉好奇地问道。
“哦,老本子,调风月。”齐大路回答道。
“塔娜,这本子好,要不是我有事在身,也想去看呢。”红棉对一旁的塔娜说道。
“哦,昨天你们一个小哥儿跟我说今天还要演《三英战吕布》的,怎么,换了”塔娜说道,“不过这场戏也好看。”
“谁胡说呢,本来定的就是这场调风月。几位有空常来。”齐大路把几个人直到了胡同口,热情地很。
“行啦,齐老板别送了。我们随便走走。”塔娜说道,说罢领着红棉和大风便拐进了大街。红棉小声问一旁的大风,“大风,你认识那位玉燕小姐吗”
大风一愣,“啥意思我怎么会认识她”
“我怎么感觉她看你的眼神很有点意思。”红棉道。
“怎么那漂亮的小姐姐看上大风了”塔娜调侃道,“红棉你开什么玩笑!”
红棉挠挠头,耸了耸肩,“我总觉得那位玉燕姑娘看我们的眼神儿怪怪的,特别深情的样子,可怜见的。真是个漂亮的人儿。”
大风翻了个白眼,“要是被玉燕姑娘看上,倒好了,的确是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嘞。”说着走到了二人的前头,留下红棉和塔娜面面相觑。
“他是不是在说我们丑”塔娜忿忿地问红棉。
红棉笑了笑,“姐姐,拜托不要互相伤害,落井下石好不好!”
达鲁花赤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三人围着石桌而坐。红棉手拿一根细柳条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人脸来,上面只有一只大大的眼睛。大风盯着这东西问,“红棉,你看过告示了”
“好你个大风,这么重要的消息不告诉我们。”塔娜冲着大风嚷。
大风有点没面子,“是头儿不让我们说的,这事情搞不好会出大乱子,你们既然知道了,别往外头乱讲啊。”
“会出什么乱子”红棉反问道。
大风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016 叫卢阳的人
几个男孩子胆子大,把麦秸都扒开来,这才发现里头有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穿着单衣,倒是有点胖,但脸冻得青紫,怎么叫都叫不醒,女孩子瘦瘦小小蜷在男孩子的怀里,穿得厚实,倒还清醒,不过虚得很一直咳嗽。一看就知道是男孩儿把衣服让给了女孩儿。
那女孩看到一旁的男孩儿不省人事,又看到一圈儿陌生人围着自己看,吓得大哭起来,不停地推身边的男孩儿,哭得越来越厉害。
窦红石走了过去,把自己手中的吃的递给了那女孩子,可是对方没有接,还是一直哭。
红棉小心地走了过去,来到那个男孩面前,探手过去,感到了一股微弱的呼吸,人还活着。她见过城里的大夫治病,学着用拇指狠狠地往男孩人中的位置掐过去。一旁的女孩哭声渐止,大家伙都吃惊而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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