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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鹞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平凡之狐狸
铁鹞子
作者:平凡之狐狸
【大国记·秦时明月征文】参赛作品



第一章、邑外行人
    风渐起。

    风起于青萍之末,带着丝丝秸秆的清香,拂过山川河岳,给路上的行人带来些许秋色寒意。

    日渐没。

    日将落于吕梁山上,傍晚的夕阳懒洋洋地照在官道上,照着独自寥落前行的商队,看着那狭长的影子越来越长。

    “啊嚏!”商队中的一名伙计似乎经受不住这寒意,打了个喷嚏。

    “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怎么能这么差。”一名老人在马车横栏上磕了磕烟杆,摇摇头,怒其不争地说道:“想当年,我随老东家出塞的时候,那时鹅毛大雪,遍天席地……”

    伙计们三三两两地笑了起来,沉闷的商队里顿时添了几分生气。队伍前头的镖师们回头看了看,也会心一笑。快回家了,满面的寒风也挡不住归家的思念。

    打喷嚏的小伙计鼻子红红的,忍不住打断老人:“文老,您就饶了我吧,我哪里能和您比。您那点丰功伟绩,早说了八百多遍,咱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敬……诶呦!”

    文老抄起烟杆就砸了过去,“小兔崽子还来消遣我,多说几遍怎么啦,多说几遍你就皮痒了,想找打了啊。不想听这,要不我给大家伙说说你小钱头三岁那年冬天尿裤子,冻得你是哇哇大哭,你娘是挨家挨户……”

    “哇——”小钱大叫一声,“文老,您是我爷爷,我的亲爷爷,别,别说了,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面子。”

    “别介啊,文老,您受累给咱好好说说,这袋烟啊,我给你伺候着。”

    “我这得亏是听到文老您的新戏了,文老,把小钱那点事都抖落出来,看他平时神气个啥。”

    “你,你们……”小孙脸色泛红,指着这帮子起哄的家伙,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梆——梆——梆!”文老拿烟杆敲击着马车,待众人停下,才游刃有余地端坐马车,抽起烟来,徐徐说道,“好了,你们啊,闹腾个啥。谁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这些猴孩子,小时候的事自己不记着,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要不一件件都说出来”

    伙计们顿时噤若寒蝉。只是心里在腹诽着:您老人家倒好,挑起话头的是你,谈笑风生的是你,如今反过头来教训人的还是你。您倒是有本事了,耍着我们讨乐子是怎么着了。

    文老看着周围那一个个可怜的小眼神,老怀大畅,洋洋得意地吧唧着嘴,美滋滋地抽了一口烟,迷幻的感觉从脚趾舒服到头顶,美得文老眼睛都眯起了一条缝。

    这人一舒服,就想唱点什么。文老扯了扯老破嗓子,嚎起来了:

    汾河流水哗啦啦,阳春三月看杏花,待到五月杏儿熟,大麦小麦又扬花。”

    这一曲未罢,端的是“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商队的伙计也好,同行的镖师也有,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就连不远处的柏树林中,麻雀盘旋个不停,仿佛躲避着着恼人的声音。

    “九月那个重阳你再来,黄澄澄的谷穗好象是狼尾巴。”

    文老这音落到了“巴”字上,闭目微醺,摇头晃脑是回味无穷,就在这时,却被人打断了。

    “文老文老,别唱了,有正事。”

    文老睁开眼睛,瞪了一眼打扰他回味的小钱。只见小钱一脸无辜,耸了耸肩。

    “三少爷让您过去。”平平淡淡的七个字,可是小钱话中的笑意确实隐藏不住。

    文老略觉尴尬,推开了来扶他的伙计们,翻身下车向前走去,身后伙计们还在悉悉索索的絮叨着。

    “连三少爷这么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文老的歌了。”

    “那是,你是不知道,草原上做生意的时候,帖耳宝给咱这么大的优惠,就一个条件,别让文老再在他那儿唱歌了。”

    文老一个转身,群小慑服,鸦雀无声。

    “哼。”文老回身快步走去,身形矍铄。

    前方二人驻足等待着文老。左边那位四十余岁,身着皮甲,身材高大,方面大口,颇具威仪。双鬓有些风霜之色,能看得出是常年在外奔波,操心劳力所致。这正是此次商队出行请来的顺风镖局镖头,李汉林,江湖人称,“晋北一杆枪”。

    文老向李镖头拱了拱手,李汉林略一回礼,并不答话。显然他也是被叫过来商量事的。文老明白了,很明显这事和他的歌没关系。他略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歌还没有差到那么难以让人忍受,不是吗。

    右边那位年纪轻轻,似乎未过二十,面容稍显稚气,然而剑眉星目让人一见难忘。犀牛皮硝制的皮甲染上了暗红色,远远望去仿佛是火焰在燃烧。腰系弯月刀,身背一石弓,一旁的黄鬃马不住地用头蹭着他的手。他笑着安抚了黄鬃马,回过头来,对着李镖头和文老说:“见笑了。”

    “无妨,只是不知三公子因何事让商队停下”李镖头问道。

    三公子向前看去,官道向前延伸,百步之外将路过一片林子。他皱起眉头,沉吟片刻,说道:“文老,李公,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李镖头挑了挑眉,并不说话。文老也收起了笑嘻嘻的面容,神色专注起来。

    “两位请看,这林外有飞鸟久久盘旋而不落,然而商队并未入林,那么飞鸟是在害怕什么两位请想想看,此处乃是连接雁门与晋阳的要道,又值秋收之时,商旅行人往来不绝,可这两个时辰之内,我们碰到过迎面而来的其他商旅行人过吗”

    三公子点着前方的柏树林,缓缓说道。

    李镖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了眼三公子,神色复杂,最后叹了口气。

    “是我疏忽了,奇怪之事可一不可再。”

    “哪里,这趟行商,最危险的时候想来是在草原上的时候,谁能想到都到了自家地界还能有岔子。我也只是怀疑,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三公子笑着,“说起来还是咱文老唱得好。”

    “哦,这还有我的事”文老大奇。

    “可不是吗,这不就是露出了狼尾巴。”文老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位东家在和自



第二章、折冲樽俎
    李汉林纵马上前,说:“当家的,还请人到明处,敞亮说话。”

    一名昂藏大汉,身穿粗布烂衫,肩上扛了一把宣化重斧,缓缓走出林间,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商队,戏谑地挥了挥手。

    李汉林在马上抱拳,说:“当家的辛苦。”

    那大汉愣头愣脑地回应:“不辛苦,你那当家的辛苦。”

    话音刚落,李汉林就变了脸色。

    太行山道上,山匪纵横,镖局也因此兴盛。镖师行走生意,靠的两件宝。手底子硬,脸面子大。手底子硬,顾名思义,说的是镖局要有一票有真本事的镖师,能镇得住场面,让肖小不敢妄动。这是镖局立身之本。镖局也是白道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如果一路硬拼保镖,那再大的本钱也得拼光,黑道白道上都要有面子,遇上事情能商量就商量,不到万不得已不玩命。

    因此,镖师和山匪这对老冤家之间,也用一套切口。通常镖师会称呼山匪首领为“当家的”,山匪会称呼镖局首领为“掌柜的”。相互问候之后,就表达了两家不想动手,和气生财的想法,接下来就是和东家商量过路费的数额了。只是这称呼万万不能颠倒过来。若是称呼山匪首领为“掌柜的”,那是讥笑人家明明是盗匪行事如同商贩,没有豪杰气概;若是称呼镖师首领为“当家的”,那是嘲讽镖局明为护镖,行同盗匪,反过来谋害东家。

    这道理,李汉林懂,众镖师懂,随商队一起出关的三公子,不可能不懂。

    李汉林压抑住心中的怒气,转过头和三公子商量:“三公子,附近的大小山寨我们镖局都打过招呼,这路蟊贼路数不清,看来也不懂行话,咱先去试试水”

    李汉林这是打算用行动打消三公子可能的猜忌。毕竟,顺风镖局的金字招牌不能被抹黑。

    三公子想了想,说:“李公您先别急,咱们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了,知根知底。你放心,赵四哥和黄三叔的事我心里有数,且听我的。”然后招呼文老,喊道:“文老,招呼起伙计们,先往回撤,去之前路过的宿头歇息。我和诸位镖师断后,随后就来。”

    “三少爷,这点蟊贼咱分分钟就能料理了,何必耽搁一天呢。”

    “对啊,咱赶紧上去,救回赵四黄三。好好教训这帮子浑货。”

    镖师们被撩拨得不行,觉得三公子看轻了镖局的能力,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李汉林面色不愉,倒也没多话。商队的伙计们有些尴尬,但也在文老的招呼下,调转商队,准备返程。

    那头魏大胆一行人看着商队的动静,有些不耐烦。魏大胆高喊:“生儿子没的熊货,这就溜了该给的钱还没给呢!”

    可商队并不理会他的叫骂。镖师们看着李汉林,也没进一步的举动。

    “妈的,”魏大胆啐了口唾沫,“把那俩玩意带上来。”

    林子又出来四个喽啰,压着两个人出来。仔细看去,真是赵四和黄三。只见他们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嘴里还塞着破布,喊叫不得。

    “钱不交,拿肉来抵账。”说着,魏大胆接过小刀,斩下了黄三的左手拇指。黄三脸上冒出汗珠,嘴唇发白,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的狂呼,就像是被屠宰的肉猪的哀嚎。

    “你们走了,这人肉馒头可就吃不着了。”

    不远处的镖师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了,红着眼睛就要上去拼杀。

    三公子策马长嘶,挡在镖师们的面前,无视身后愤懑的镖师,拱手向魏大胆示意:

    “在下祁县陈翔,字季云,家中排行第三。这商队是我家的商队,货是我家贩的,人是我家雇的。阁下不过是求财而已,何必折辱壮士说个数来,我愿意花钱赎回来。”

    陈翔一人策马在前,身后三个伴当赶紧骑马上来护卫。

    魏大胆笑了:“小白脸口气挺大,你这一批货都是我的,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拿什么赎人。”

    “真是狂妄。”李汉林策马向前,到陈翔的身侧。“拿我们当什么了,待宰羔羊三公子,别和他废话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翔更不答话,拈弓搭箭,开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魏大胆急忙闪躲,却看到这一箭射穿了一个喽啰的大腿,那喽啰倒在地上,不住哀嚎。

    陈翔收弓,冷冷地说道:“我的马快,我的箭准。我至少能射出十箭,从容策马离去。你的手头上有我们的命,我的手头上也系着你的头颅,怎么,这点面子不肯给,一定好拼个两败俱伤”

    魏大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行,只要你把货物都留下,人都可以走,这两家伙我也能放了。”

    李汉林皱起了眉头。莫名其妙,光陈翔露的这一手,凭他一个人且骑且射,料理这帮子蟊贼就不成问题,更何况咱这十来个镖师。这魏大胆还敢要货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了,是脑子有癔症了吧。还是说,另有依仗

    “拿货换人,倒也不是不行。”陈翔慢慢说道。

    “三少爷,这……”一名伴当忍不住想插嘴,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扯住。“三少爷自有分寸,没你什么事。”同伴瞪了他一眼,说道。

    镖师们却忍不住了。“三少爷,这点蟊贼犯不着客气,咱冲上去弄死他们救出赵四黄三就行了。真要是不行也是咱的命。咱这走镖的人,刀光剑影的都正常,自己没本事被擒住了,从来没有让东家出钱赎人的道道。说出来都让江湖好汉们笑话。”

    陈翔摆了摆手,不理睬镖师们的劝阻,继续向魏大胆说道:“不过,我这五十车货,就换两个人,有点不值。两个人只能算个零头。”

    魏大胆摸了摸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拦路打劫,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吧。这南北商道上来往的行人商旅,多半是被你们扣下了吧。”陈翔盯着魏大胆,一字一句地说。

    “我愿用这五十车货,换取这些行人商旅能活着离开,不知道你们当家的愿不愿意。”

    此言一出,众皆大哗。贼人们是惊讶,而镖师们则是恍然间有带上一丝敬佩。

    三公子在自己被打劫的时候,想到的居然是其他被打劫的行人!这份急人所难,扶危济困的古道热肠,可真的不负祁县陈三这个响当当的名号。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在三晋大地上混出名号来,端的是及时雨呼保义一般的人物。

    魏大胆不知道怎么答话,下意识回头向林子里望去。林子里传来一声叹息,又走出来七八个贼人。为首一个中等身材,一双眼睛格外的大,炯炯有神。魏大胆有些瑟缩,安分地让在一边。

    “董大目!”看到那人,李汉林不禁叫出声来“你不是在晋西落草吗”

    董大目点点头,向李汉林致意:“日子不好过啊,来这捞点外快。”说着向陈翔拱了拱手“这位陈公子,你我虽然没见过面,但是这句话说得爽利。我老董佩服这样有情有义的汉子。”

    “那,董大当家是同意喽”

    “按理说,公子这么讲义气,我老董应该直接把人放了。可说真的,日子不好过,还得存着过冬的粮食。我就恬着脸答应公子了。”

    听到这么说,镖师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这儿确实抓了不少行人,不过暂时不能放,这次跑这么远,公子您的这批货,我拿他们当脚力才能把货运回去。等到了山寨前,我一定把他们都放了。为表诚意,这两位兄弟就先放了。”

    说着,董大眼的手下就给赵四黄三松了绑。二人急急忙忙奔回来。

    陈翔拱手:“好说好说,我信得过董大当家为人。”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陈翔接过二人,带着镖师们回头赶上了商队。吩咐商队卸下牲口,留下板车和货物给董大眼他们。伙计们也好,商队们也好,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但是这东西是东家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办法。

    “秦平,你说,这位是怕了还是打算沽名钓誉”李汉林小声问自己的副手。

    “没道理啊,我也想不通。这一路上看上去,陈三也不是怕事的人,难道是银样蜡枪头”秦平小声地说。

    而陈翔神态自若,脸上不见喜怒哀乐。

    突然,议论的声音响起来,李汉林和秦平看过去。只见林子里不断地涌出喽啰,他们押着行人,拉起板车,浩浩荡荡地回山去。粗略一估计,至少也有七八十人。

    李汉林和秦平对视一眼,心中凛然。这人数如果放在平原上,固然是赶不上镖师的马队。可马队一旦入林,行动不便,被他们围起来砍杀,可没几个人能活着出来。

    “呸!”李汉林啐了口唾沫,“董大目这狡猾的狐狸,从头到尾示弱,还说什么要借助脚力,装作人手不够,就是算计着要引诱我们入林再动手。”

    秦平附和着,心有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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