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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蜜”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途南

    顾行颔首道:“应该就是这个。你再让技术去查焦平川这个人,龙江大学生科院,微生物学系,嗯,人际关系和最近的行动,越详细越好!”

    刚一结束通话,余成言就冷冷道:“李非鱼说,sim卡抽奖这玩意闻所未闻,听起来就像是骗局,而且风险极高,很容易泄露**,能够相信并且参与这种活动的,应当多是头脑不聪明并且贪图小利的人。”他点了点和李非鱼的聊天对话窗口,继续读出刚发送过来的最后一句:“抽奖活动的设计者并不愚蠢,他是在用这种方法筛选出最合适的利用对象!”

    顾行注视着那几行字,似乎能透过一个个字符瞧见对方此时的散漫却又狡黠的表情,他思忖片刻:“嫌犯要利用那三个人,为什么”

    这件事看起来十分画蛇添足。

    从现在看来,嫌犯应该是利用所谓的抽奖活动的便利,随机复制了三个人的手机卡加以使用,而“中奖”奖励的出境游不过是为了让sim卡被复制的几人在作案期间无法使用自己手机的保险措施罢了。但这件事本身仍然很奇怪,嫌犯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完全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就可以找到获取临时手机号的方法,所以这些不知所谓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话窗口空白了几分钟,不知对方是在思考还是掉线了。

    好一会,李非鱼的回复才发送过来:“在值班室偷护士小姐姐的电脑用,刚才差点被赶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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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疑犯(2)
    嫌疑人十分谨慎,网上虽然能找到无数庆典当天的照片,但是其中没有任何一张拍摄到了抽奖工作人员的样子,最多也不过是挤在人群中的一蓬头发和半边额头,连眉眼的轮廓都难以辨认清楚,只能勉强推测出那人身高不矮。

    但李非鱼还是摸着下巴笑了,她想了想,拨通了顾行的电话:“美人,去查翠湖购物广场的员工,那个抽奖的摊位和他们内部人员有关!”

    顾行假装没听见那个让人背后一寒的称呼:“内部人员”

    李非鱼在床上换了个姿势,挑开窗帘一边看出去,外面夜色正沉:“对。抽奖摊位里商场侧门特别近,如果没有提前疏通关系,来凑热闹的私人摊位应该不可能占到那个位置。”

    ——岂止是占不到那个位置,恐怕早就被商场的保安当作骗子赶出去了!

    顾行:“老余,给我翠湖值班经理的电话。”

    此时将近晚上九点,各大购物中心虽然还未关门打烊,但也已经开始进入了催促顾客尽快离场的流程,柳经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了口水,在桌下活动了下被高跟鞋蹂躏了一整天的脚,疼得她咧了咧嘴,可正准备下班的时候,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懒洋洋地看了眼,是个不认识的来电号码,但还是反射性地换上了职业性的礼貌语气:“喂,你好,这里是翠……”

    “柳经理”

    柳经理愣了下,电话对面是个男人,声音很好听,只是冷冽得过分,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捋了把头发,回过神来:“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省刑侦总队特侦组,我姓顾。”回话立刻传来,“关于上个月的店庆,有些细节需要向你们核实一下。”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柳经理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又逐渐绷紧了,精致的妆容底下透出一丝惨白。放下电话之后,她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寒意从地面一点点爬上脚底,蓦地,她像是被这种寒意惊醒过来,连忙趿了鞋要往外跑,可刚走了几步,就又折了回来,抓起电话:“你……知不知道老吴去哪了!”

    而另一边,顾行挂断电话便朝等待的几人说:“商场方面确认,抽奖的方案是他们内部员工最先提出的,店庆之后,那名员工已经辞职,不知去向。”

    他低头又看了眼手机上新发过来的信息,递到余成言面前:“老余,查这个人。”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的照片,证件照中的是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只不过在此之外,他看起来十分削瘦而阴沉,脸色也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晦暗惨淡,就算是隔着屏幕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病态。

    余成言道:“吴书理,52岁,离异独居,现住址我发给你们了。”

    伴随着清脆的信息提示音,男人的照片和姓名、地址分别出现在每个人的手机上,顾行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出门:“陆离,走!”

    两人刚出门,余成言就忽然一怔——他群发消息的时候不小心也发到了李非鱼那里,而她正好回了句问话:“是嫌疑人商场员工”

    余成言搓了搓胳膊,他已经不是第一回觉得李非鱼神神叨叨的了,但还是回了句:“没错。”

    对面安静了快五分钟,然后新的信息“叮咚”一声显示出来:“麻烦把翠湖值班经理的电话给我。”

    余成言啧了声,翻了个白眼:“……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再接到李非鱼的骚扰,但正在心神不宁的柳经理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这一回打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里带着笑,给人很年轻很干净的感觉,却又因为尾音拖长而带上了一点说不出的散漫:“柳经理是吗我是特侦组的李非鱼,真是不好意思,又得打扰你了。”

    柳经理听到“特侦组”三个字就一阵心跳加速,连忙强笑:“不打扰不打扰,有什么能帮忙的您请尽管说!”

    李非鱼的语声顿了下。

    “‘您’‘请’”她暗自想道,“这么尊敬的语气……是因为‘警察’这个身份如果真是这样,可就有点意思了。”

    人只在面对着年纪或者地位高于自己的对象,才会不自觉地使用敬称。听柳经理的表达方式,她的谦卑之情几乎要顺着电波溢出来了,这并不像是因为从事服务行业导致的,反而似乎还有别的理由。

    细微的停顿之后,李非鱼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是这样,我有一个猜想,希望能和你们证实一下。吴书理这个人是不是生了病”

    柳经理咬了下嘴唇:“这个……我,我也……”

    李非鱼笑了:“柳经理,我们时间很紧张,所以麻烦你不要试图撒谎误导调查。”

    柳经理还没理顺的一口气就猛地噎在了喉咙里,好一会,她才勉强道:“是,老吴病了好多年了。”

    李非鱼道:“什么病,平时在哪治疗,治疗过程中……嗯,还有生活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严重的困难”一口气问完,她又笑道:“柳经理,我不希望听你用‘普通同事’之类的话来敷衍,你和吴书理究竟是否熟悉,只要稍微找人问一问就全都清楚了!”

    这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柳经理的双肩一下子垮了下去。

    她颓然往后仰倒在椅背上,半晌才道:“是,我和老吴当年是有过一段,但那早就结束了啊!十年前,他查出了绝症——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就是烧钱熬着命,他老婆孩子都不要他了,我还能怎么办,真抛家舍业地跟他双宿双飞吗!我们的关系本来就见不了光,我、我……”

    她的情绪有点激动,李非鱼随口一诈,也没想到能诈出来这么个重磅新闻,她对着电话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彼此都从失态的边缘拉了回来。柳经理神经质地绞动着电话线:“这些年老吴过得不太好,我知道,可我自己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对他的情况实在是爱莫能助……上个月,他突然找到我,说求我帮他疏通下关系,让他在店庆的时候走个后



12 夜半
    “瘆得慌”

    李非鱼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手机在掌心里打了个转,她抬头看向身边表情越来越慎重的医护两人,最后问道:“如果吴书理想要报复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刘医生,你觉得最可能的目标会是哪里”

    刘晓平明显地迟疑了一会:“不会吧据我所知,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并没真和谁结仇啊!”

    李非鱼敛下眼帘,淡淡道:“未必是结仇,更可能是有谁得罪了他,又或者是他觉得有谁得罪了他。”

    刘晓平:“这……”

    李非鱼很清楚让他去揣摩一个被连番打击到心性偏执的病人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自己对于吴书理的了解太过粗浅,无从推断究竟是什么让他决定犯罪,而商场的柳经理也在吴书理患病后就和他分手,全然不知这十年里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冥思苦想了好半天,刘晓平试探着说:“我记得老五这个人,抱怨得最多的好像就是他老婆,不,是他前妻,还有孩子,总说那孩子跟他妈一样吃里爬外没良心……还有就是工作单位,早该给他升职,如果他工资高一点,就不用因为看病把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李非鱼忽然打断:“医院呢”

    刘晓平:“你什么意思”

    李非鱼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他把自己遇到的困难都归结成别人导致的,既然如此,他就没有因为病情加重而怨恨过你和医院么”

    刘晓平一下子没了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发干:“不会吧我们给他看病都尽力了,还减免了一些医疗费用……他不会这么恩将仇报吧!”

    李非鱼在心底冷笑一声,这种事情可说不准。

    她想了想,嘱咐道:“这样吧,明天你先请半天假,早上别急着来上班。另外还有没有别的医生和吴书理打交道比较多的也得让他们小心一点!”

    这是相对谨慎的做法,可李非鱼嘱咐完了,却又觉得如果真是如此,未免也太过简单了。

    她全身的伤势都疼得厉害,不适感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搅乱她的思绪,让人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李非鱼叹了口气,给余成言发了条信息,然后把手机还给护士张娟:“张姐,麻烦你个事!”

    她指了指走廊深处病房的方向:“我有点撑不住了,得回去睡一会,麻烦你每半小时给我刚拨打过的那个号码打个电话,什么时候接通了,就立刻去叫我一声!”

    张娟有些犹豫,从职业道德来说,她很不赞成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病人大晚上还劳心费力,但李非鱼方才的那些言语和表现却又给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笼罩上了一层阴云,让她也莫名地心慌起来。她迟疑了片刻,觑了眼王文秀的表情,终于点点头:“好,那你先回去歇着吧。”

    李非鱼微微一笑,朝两人挥了挥手。

    护士站墙上的时钟指针正好走到九点三十分整,距离他们推测的最后期限还有八个半小时,时间虽然紧迫,但还够让人短暂地休息一下。然而不知为什么,李非鱼躺在床上却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像是遗漏了某个很重要的细节一般。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不安地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了手腕的伤处,疼得一哆嗦,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差五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了。

    虽然睡得不太好,但两个多小时的休息还是让李非鱼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她长长舒了口气便打算下床。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

    李非鱼的心脏猛地悬了起来。

    那叫声转瞬即逝,如果不是她恰好醒着,恐怕根本不会有所察觉。她还没做出进一步的反应,突然在走廊中响起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就紧贴着病房门过去的。

    李非鱼反射性地摒住了呼吸,尽量平稳安静地躺回了被窝里,扯起被子遮住了下半张脸。

    病房门中上部安着一块二十多厘米见方的玻璃,走廊中的灯光透过玻璃幽幽照射进来,而此时,那道光被什么东西、又或是什么人给遮挡住了,李非鱼即便闭着眼睛,也仍然能感觉到有大约几秒钟的工夫,周围像是一下子暗了下来。

    她默默掐住手心,把气息压得平缓而悠长,和其他熟睡的病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她心中却在霎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是医院!他们选择的地方居然真的是医院!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里”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李非鱼还是尽快冷静下来,脑中念头快速地转动着,“如果吴书理真要报复医院,也应该会选择那些‘没有治好他’的医生,怎么会跑到这座住院楼来”

    而且又为什么会是现在

    时钟指针移动

    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分针终于移到了12的位置,与时针重合在了一起。

    李非鱼咬了咬牙,一个适合发生鬼故事的时间,而现实却讽刺地比故事更加让人骇然。

    走廊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从床上爬了下来,趿了一双软底鞋,刚要走,又回过身来整理了下被子,做出像是有人窝在里面睡觉的样子,然后靠在门边谨慎地向外看去。

    走廊前方很空,没有任何异样。李非鱼扭过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她只觉眼前晃过了一道人影,病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掀开,一个人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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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动机
    李非鱼没敢坐电梯,那四四方方的玩意,一旦被人堵在里面就连跑都没处跑。她跌跌撞撞地跑下了三层楼,平时能一口气跑上十几个来回的距离,此时走起来却觉得腿脚发软,整个人像是在云上飘,她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只得靠在楼梯间的门上喘了几口气,等耳中的轰鸣声退下去了,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十分安静,这才推门贴着墙根往外走。

    骨科住院处与其他科室不在同一处,而是单独设在ct与核磁共振之类的检查室楼上,应当是考虑到许多骨折病人移动不便,但这个本来还算是便民的设置,现在却显示出了负面后果——整个三层楼里,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就只剩下了值夜班的两个保安。

    李非鱼摸到门卫室,屋门半敞着,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心头一下子凉了半截。

    果然,一个夜班保安保持着伏案休息的姿势被自后方一刀刺穿了心脏,而另一人则仰面躺在楼门处,半截身子在内,半截在外,正好卡住了感应门,玻璃大门悄无声息地开开关关,却始终无法完全闭合。

    李非鱼过去试了试那人的呼吸和心跳,和前一个人一样,都已经安静得如同一具石像,从他颈侧动脉流出的血也因为失去了动力而变得平缓,像是随时都要凝固住一般。

    她紧紧咬住牙,出门躲到不起眼的树丛里,拨通了余成言的电话:“余哥,医院出事了!嫌疑人大约十几分钟前进入了骨科住院部,杀死了夜班保安,还重伤了一名护士!据值班医生目击,歹徒持刀,不能排除有其他凶器的可能性。现在医生在三楼治疗师试图救治伤员,我要去主楼看看能不能找到援助,麻烦你快点派人过来!”

    得了答复,李非鱼最后回头望身后寂静无声的三层小楼看了一眼,然后猫下腰,顺着绿化树从内侧继续跑向主楼。

    与骨科病房相反,主楼因为科室众多,即便是夜晚也有不少医护人员值班,加上对面急诊区每晚都少不了接诊意外受伤生病的病人,此时仍旧还算得上是热闹。

    李非鱼气喘吁吁地撞进楼门,眼睛被雪亮的灯光晃得发花,还没看清周遭的环境,就听旁边“哎呀”一声惊呼,紧接着呼啦啦围上来了好几个人,看那架势,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危重病患。李非鱼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沾的全是张娟的血,连忙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几句,催促道:“王医生她们还在治疗室里,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你们做好急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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