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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云起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韩十三

    “是,是我,师兄来娶你了,娶你回邙山!”

    听云道长呢喃着,两行清泪滚滚落下,叶无欢和赵海棠他都爱,眼前这个却又爱得更深沉些。他只怪自己太多情,又太薄情。

    见魏九渊大言不惭,梁古忍不住接话喊道:“朱阳城柳员外家两岁的娃娃可该杀白阳门主八旬老母可该杀司徒策一家不满十二岁的孩童三个可又该




第56章:云泥异路
    箭雨落尽时,红莲教的几十名教徒死伤者十有**。

    二护法梁古虽然武功不错,却因一心护佑圣使安危,首尾不能兼顾,左肩和右膝各中一剑,此时正挡在沈雪吟身前,横起手中长刀,他双眼血红,像只困兽一般死死盯着高台下渐渐围拢的人群。

    见十三楼的人已经围攻上来,梁古回身最后拜了一次沈雪吟,便再无力去管圣使的死活,提刀踉踉跄跄地走下台来,去找十三楼的人拼命了。

    从他膝盖上流出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木阶上,沈雪吟不忍再看,微微别过了头去。十三楼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太子和魏九渊的掌控之中,定是教内又出了奸细,二十年间,仇恨淡了,人心也变了。

    “嘿嘿嘿,江湖传闻说红莲教沈姑娘是个长不大的女娃娃,如今看来果真是以讹传讹,在我史胜看来,这般花样年华倒是长得正好。如今,你若是乖乖束手就寝,我倒是可以在魏大人面前帮你求个情,饶你一条小命,赏给我做个小娘子,也不平白辜负了你那张好皮囊。”

    站在队伍最前的史胜举了举手中一对铁钩,怪声调笑道。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李杜、屠六安、皇甫铮同时上前一步,身边的将士也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跑到四人身前,举起手中铁盾,结阵成了铁桶。十三楼领教过眠月掌的厉害,挡在四位楼牧身前的盾牌防得就是沈雪吟的怪掌。

    “胆敢轻慢圣使,梁古取你狗命!”

    听到圣使被奚落,梁古大吼一声,强忍腿上伤痛,拼力自木阶上一跃而起,双手持刀朝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扑砍而去。此时,却听嗖的一声响,一枚弩箭从皇甫铮绑在小臂上的臂弩中射出,径直打进了梁古的喉结里。噗通一声,梁古中箭落地,沿着台阶骨碌碌滚了下来,待滚到盾阵近前早已没有了气息。

    “梁护法!”

    沈雪吟沉吟一声,左手长鞭卷起近旁一具尸首,朝着十三楼军阵打去的同时,右手已经悄悄发力,酝酿出了一记眠月掌。

    轰的一声,盾阵被尸首打乱的同时,眠月掌已幽幽飘来,直奔史胜胸口所去。史胜眼疾手快,原本可以飞身躲开,身后却站满了兵马无处闪躲,情急之下,居然一把将并未见识过眠月掌厉害的屠六安推到了前面。

    他嘿嘿一笑,口中叫着“借命一用”,只听一声闷响,尚未反应过来的屠六安早已五脏俱裂,七窍血涌,手中的铁扇也跌落在地,沾满了血泥。

    “史胜你!”

    李杜大骂一声,眼下却也没机会跟其理论,只连忙跳开身去,时刻提防着下一记眠月掌。

    “嘿嘿嘿,沈姑娘好掌法,莫不是要谋杀亲夫”

    史胜嘴上还在逞强,动作却不敢丝毫怠慢,说话的同时已从眼前的士兵手中夺过一张盾牌,挡在自己身前。皇甫铮和李杜也不敢儿戏,分别夺了盾牌,立在面前,只从盾牌顶上露出一双眼睛,心有余悸地看着高台之上的沈雪吟。

    “废物!”

    魏九渊见那四位楼牧奈何不了沈雪吟,大骂一声,朝常牧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对付擂台之上的黑衣人,自己提纵,呼地一下朝着高台处掠去。

    “叶姑娘我来救你!”

    见魏九渊飞走,燕戈行暗叫一声不好,双足一点,施展轻功,紧咬着魏九渊不放。

    “阉贼,莫要伤了叶姑娘!”

    燕戈行暴喝一声,掠过兵器架时,一脚踏飞两根长矛,直朝着魏九渊的后背刺去。魏九渊忽听背后破空声响,稍一侧身,两根长矛嗖嗖两声,贴着腰际飞过。

    燕戈行不容他反应过来,腿上使力,霎时间已追到他面前,右手雪澈剑直刺而出,左拳也打得飞快。燕戈行逼得太近,魏九渊蓄力发掌已经来不及,只能以拳法相抗。他后仰躲过迎面刺来的雪澈剑,身体凌空飞旋,一记重腿直踢向燕戈行耳畔,燕戈行只得收拳格挡。飞举之中,二人你来我往,动作都迅疾无比,台下众人只看得咋舌连连,都道是这个少年不得了,居然能跟十三楼楼主魏九渊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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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厢,高台之下的三位楼牧因忌惮眠月掌的厉害,只得采取最笨的方式,举着手中铁盾,一寸寸向台上逼近。一时间,沈雪吟又发了几掌,已在铁盾上印下七八个掌印,三位楼牧逼近一步,便被她击退两步,竟无可奈何。此时,全心对付高台下三位楼牧的沈雪吟却觉耳后袭来一阵阴风,心下一悸,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不远处传来:“嘻嘻,年轻女子的人心最香甜,若是等她动了情,吃起来便会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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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生母
    那边厢,桐花被掌风剑气震得纷纷扬扬,一老一少正打得火热。

    这边厢,紧握天瀑剑的常牧风也一步步走向前去,走到那黑衣人背后,冷蔑提醒道:“来者是谁,为何救她”

    “常牧风剑下不杀无名鬼,报上名来!”

    常牧风叫得狂妄,只可怜听云道长全心全意为叶无欢运气续命,此时正置最关键时刻,一旦开口泄了真气,非但救不了叶无欢的命,恐怕自己也将真气倒流命悬一线,只能不作声响,任凭他骂。

    “阁下不应不答,莫非也是看不起我常牧风”

    想起这些天来被他锁在观澜阁中的段非烟不曾开口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又见眼前的黑衣人也似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常牧风不禁抬高了声音:“若再不回话,常某只好当你是目中无人了。”

    天瀑剑猛地向下一挥,横在身前呜呜声响,仿佛是在提醒黑衣人——再不回应我便出剑了。

    然而,对面的黑衣人依旧纹丝未动,只顾运气在双手掌心,覆在气若游丝的叶无欢肩胛骨处,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不绝地输入她的体内。如此这般,常牧风只当他是仗着自己身上的功夫高目中无人,不免心下发狠,长剑一横,直朝黑衣人后背刺去。

    听云道长一心运功救人,哪有闲暇分出心来对付身后的徒弟,天瀑剑破风而至,只听噗噗两声,竟从左侧直接穿透了二人胸膛。听云道长心口一凉,反手打出一掌正击在常牧风胸口,把对方远远地掀到了擂台对面。

    常牧风没想到那一剑黑衣人会毫无防备,他早已想好了后招,却根本没机会使出。直到长剑刺入二人身体的那一刻,才愣在那里,受了黑衣人一掌。

    红色的血滴自剑锋处一滴滴跌落,噗嗒噗嗒地落在擂台上,常牧风抬头去看,才见对面那人脸上的黑巾不知何时已经震落,露出的却居然是师父听云道长的脸。

    “师……师父”

    常牧风口中喃喃,天瀑剑也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心口被刺穿的听云道长再无气力为叶无欢续命,只见他轻轻把叶无欢放在地上后,艰难地回转身来看向了常牧风。此时,自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已经湿透了大半件衣衫,他嘴角挂着微笑,满脸皆是让常牧风琢磨不透的慈爱。

    “牧……牧风!”

    他轻声呢喃着,放开按在胸口的手,朝着常牧风的方向伸出了带血的手掌。

    “为何,为何会是师父”

    常牧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脚步迟疑着,心里想着的明明是想上前,身体最终却一步步向后退去。

    “云大哥!!!”

    一个凄厉的喊叫声从台下传来,众人纷纷转身望时,才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正从对面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赶来。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擂台上的听云道长,不管不顾,径直撞开身边的人群,哭喊着跑了过来。

    高台上的沈雪吟正与几位楼牧缠斗得紧,突听台下一声惨叫,寻声望时,才见擂台上师父叶无欢已经倒地不起,当下便暴喝一声,手上动作凌厉起来,一心想着早一步打死身旁这几只烦人的苍蝇,去救师父。可是那几位楼牧本非等闲之辈,见她要逃,哪里肯绕,手中兵器轮番攒出,只逼得沈雪吟目不暇接,毫无抽身可能。

    眼下,涕泪横流的赵海棠已经手脚并用冲上台来,却没有冲向听云道长,而是径直朝着常牧风走来,一双泪眼似乎要看进常牧风的心中。

    赵海棠身上虽没武功,却将常牧风盯得心中发毛,一时间竟只顾怔怔站在那里,眼睁睁看她用两只手从地上抱起了天瀑剑。

    赵海棠一步步上前,常牧风忘了去躲。

    眼见她手中的天瀑剑就要刺到常牧风的腹部,却悬在了半空之中,再未向前刺出一寸。

    “风儿……”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赵海棠眼眶中滑落,落在冰凌的天瀑剑上,染上了血色。

    “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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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赵海棠又唤了一句,常牧风才意识到她居然是在叫自己。

    “我是你娘啊!”

    赵海棠的声音颤抖着,一如手中晃个不停的天瀑剑。

    “娘”常牧风呢喃一句,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娘,一直在栖霞峰中被师父养大,如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居然说她是亲娘,心中难免无法接受。

    “你胡说,我只有师父,只有师弟,没有爹娘!”

    常牧风想要大声反驳,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时



第58章:平生三愿
    “师兄,段姑娘在哪里”

    被天瀑剑和追魂掌联手从围墙上重新逼回擂台的燕戈行口中大叫着,此时,眼见师兄俩的“比试”重新回到正轨,魏九渊便也不再掺和,长袖一兜,便朝着沈雪吟的方向奔去了。

    “打败了我,段姑娘自然会跟至尊令一同交到你的手中!”常牧风亦是大声回话,那句话与其说是喊给师弟听的,倒不如说是喊给台下的武林人士们听。如今,四强皆已伏诛,若再无挑战,二人之中胜出的那位自然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我不想与师兄比武,也不想赢了师兄。”

    燕戈行且战且退,一边用手中的雪澈剑化解着天瀑式,一边大声跟常牧风解释。被忘忧散夺去了理智,心中只剩仇恨和不甘的常牧风哪里听得进去,大吼一声“我要赢你”,天瀑剑一刺一划,竟把燕戈行的长衫割下一段来,险些刺中要害。眼见天瀑剑在自己身下划了一个半圆,又行至高处迎头劈将下来,燕戈行手中雪澈剑向后一横,扁担一般横在肩上,当的一声挡下了师兄劈向肩头的一剑,同时右手松剑变掌,猛地向左一拍,将雪澈剑递到左手之中,顺势向上一撩,常牧风闪避之时,燕戈行右手疾如闪电的拳头已经打出。这一招“束云担雪”是听云道长专门为对付天瀑剑法研制的,虽然燕戈行只练了几天,运用还不够纯熟,却依旧能使常牧风自顾不暇,躲避剑锋的同时,中了暹罗佛拳的招。

    嘭的一声,常牧风左腹受拳,被打出去二三米远。只见他眉头一皱,心下暗想“师弟出拳为何这般快了”,左脚往擂台上猛地一踹,喀拉拉一声震断一块木板后,脚掌蹬在断口上,止住了退势。

    “师兄,别打了,快放了段姑娘吧,师父也受伤了。”

    燕戈行焦急大喊,可怜的是,方才与魏九渊对打之时,他只看到天瀑剑伤了师父,却没看清那一剑是直穿师兄胸膛,此时此刻,闭目安然坐在两位故交中间的听云道长早已没有了气息。

    “废话少说,只管看剑。”

    常牧风虽被重重打了一拳,体内忘忧散效力发作,却全然不觉疼痛,天瀑剑向后一挽,左手已经并指运气。燕戈行还想劝慰,常牧风已送出一记魏九渊那里偷学了个皮毛的追魂掌。那一掌,虽不得精要,力道也不可与魏九渊同日而语,却着实把一朝被蛇咬的燕戈行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侧跃躲避,心想,师兄怎么连这么恶毒的掌法都学常牧风却不给他太多反应的机会,左脚猛蹬木板断口处,双手握紧天瀑剑剑柄,上举过头顶,变持刀式朝燕戈行斜切而来。这一招,又是用的十三楼藏书海外籍中的东瀛倭刀法。倭刀之法虽然凌厉无比,却擅攻无防,此时,若燕戈行躲过第一击,凭借轻功跃到其身后,趁其余势难收之时,从背后袭击,常牧风定无力后顾。

    然而,在跃身躲过那击后,迅捷跳到了师兄身后的燕戈行却没有出招,而是又叫了一声“师兄,收手吧”,常牧风心下一寒,也不念师弟的情,居然抬腿就是一脚反踢。燕戈行左手掌心向下,拍挡住了那一脚后,常牧风疾风般转身将剑一抡,剑尖贴着燕戈行的咽喉切过,险些送师兄一同去见师父。

    “师兄,你疯魔了不成!”

    燕戈行大吼一声,跳远了几步,抬头祈求般地看向常牧风时,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赤红如血。此时,却又听他念起了栖霞峰中的剑诀——一朝凌云起,剑缚重天,回首苍龙潜九渊……

    燕戈行心下一惊,知道师兄是要使出“剑缚重天”这一招,如今,虽不想与师兄以死相拼,却也不得不握紧了手中的雪澈剑,只等天瀑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发力。

    常牧风弓身在地,后背蜷缩,自地上一弹而起,天外流瀑一样凭剑自半空中直斩而下,燕戈行想起师父前几日教的剑法,右腿向右跨出半步,扎稳马步后长剑向左一横,旋即猛然立起,唰唰唰唰唰朝着师兄扑下的方向用剑气斩出五道垂直向上的残影,残影迷离间,手持雪澈剑的燕戈行已经人剑一体直朝常牧风掠去。

    常牧风目光被“梳云掠月”一招中的残影所扰,待看清时,雪澈剑已贴着外衫直朝下巴刺来。常牧风心下大骇,连忙手里回旋,天瀑剑虽未伤他发肤,却将长衫上的扣子挑落两粒,衣带也割裂开来,迎风飞舞。

    “哼,这又是哪位高人偷偷教给你的剑法”

    常牧风跳到被斩断一截的旗杆之上,冷哼一句,此时,台下许久没出声的看客们不禁又爆发出一阵喝彩,都道台上那青衣少年好生了得。

    “燕兄弟,何必处处相让,他既然亲手杀了你们的师父,现在又步步紧逼想要你的命,想必早就把同门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满江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燕戈行心头一震,再次朝师父的方向定睛细看,才见师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见他左手似乎想要握住叶无欢伸过来的右手,却最终无力地垂落到了地上。而此时,姑姑赵海棠正一遍遍试图把他从地上拖起来,带他远离那个妖女。

    “师父,师父!”

    燕戈行大喊了两声,看到师父没有回应,似乎真的死了后,再不管身后的常牧风,丢了雪澈剑,向师父快速跑去,噗通一下跪倒在师父面前。他探了一下师父的鼻息,连忙在赵海棠的帮助下,把师父扶稳坐在那里,自己盘腿坐到他身后,拼尽全力一次次把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师父那早已冰冷的身体之中。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师父的眼睛却再未睁开。他一遍遍将师父垂落在膝下的手臂放到其膝盖上,无力的手掌却一遍遍滑落。

    而此间,常牧风却一直立剑站在几人身旁,仿佛眼前死去的那个人跟自己毫无关联,不是他的师父,更不是他的父亲。

    他的脑海里全都是过往的种种,自己一次次被段非烟奚落、柴房之中衣衫不整的男女、钉入自己眼中的袖箭、自己被忘忧散一次次折磨得死去活来……

    而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养过自己一天,却妄称是自己的母亲,她与他之间又何来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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