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特儿
所以,当晚被罚跪的人是休伶。
而叶君霖当然也没有去赴那场晚宴,她赌气在自己房里,休仟虽然也与休伶一样跪在雨里,但她是跪在叶君霖房门外而非寒梅下,她来拦住正在气头上的叶君霖不要去为休伶求情,免得与叶旻发生争端,反倒更会迁怒于休伶。
叶休仪知道她们只是叶家门徒,与叶君霖相比,生来就是末等人,她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的。
而正如叶君霖所说,金寒池去寻梅取乐时见到的是休伶,他的蛊药也是赠与休伶,只是,当晚之后,叶君霖还是去找了叶旻求情,反而遭了鞭打,而休伶休仟姐妹两个都因淋雨中了风寒,休伶心疼休仟,谎称蛊药有两份,将自己的蛊药给了休仟,自己则去照顾叶君霖。
事情的始末如此,直到如今,休伶仍旧记得自己跪在雨夜中时,金寒池的柔声关切,她愿意背叛叶家跟在金寒池身边,怎可能只是因为将死的姐姐一句话的嘱托那只是因金寒池是第一个让她在寒冷之中感到温暖慰藉的男人。
休伶一边心心念念地记挂着出现在那个雨夜中的金寒池,可直到与他再见时,却是见到金寒池与休仟在后花园里说话,两人亲密的样子,就好像一对同巢燕,光是两人并排在一起的身影,就足以令休伶心碎。
她像天底下所有傻女人一样告诉自己该为姐姐感到高兴,然后对当晚的事情只字不提,直到休仟与金寒池私逃,也是休伶作为内应。
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谁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喜欢的人欢喜就好。
再那之后,休伶又做了许多事情,不管是在叶家还是金家,她为休仟能与金寒池在一起而鞍前马后,甘做绿叶衬红花,直到叶家围了金家,休伶亲眼看到姐姐死在自己面前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其实到了后来,等休伶依照休仟的嘱托跟金寒池入了金家后,她才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她觉得自己没有错,虽然休仟是在她的帮助之下失了性命,可是,一生中若能和金寒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那才是极大的幸事,足可以性命作为交换,就算到现在问休伶,如果有机会让她以性命作为交换让金寒池爱她一阵子,哪怕只是短短几天,她也愿意。
不过,就算休伶自以为与休仟心意相通,可还有些事情也是她也不知道的。
比如说,她自以为休仟让她守在金寒池身边是为了保护金寒池,却不知这也是休仟的计谋,是她的一步棋。
的确,有一点休伶说对了,那就是能被金寒池
第四百零五章 乱局止,无人泣
第四百零五章 乱局止,无人泣
瞎子时常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他虽然瞎,看不见常人看得到的东西,但他能看到唐鬼的心,知道他就算骂骂咧咧吵吵闹闹,可他愿意做自己的眼,做自己的明灯。
相比较之下,金寒池才可悲,他到了这一刻才知道他多年的深情是一艘从最初离开港口时就走错了方向的船。
但不管是金寒池讲的故事还是叶君霖揭露的真相,都启发了袁兢,浑身的剧痛好似蛛网一般在他体内蔓延铺张开来,袁兢却不顾一切,他顾不上因疼痛而迟疑或是停顿,他一早就知道一个道理,人生苦短,他不能停下,他的生命有限时间不多,要赶在自己死前抵达叶休仪身边。
巧了,说因缘,因缘就是巧合,巧了休仪也在向他靠近。
不管叶景莲如何威胁也好逼问也罢,叶休仪心意已定。
“你不过只是叶家那个不会炼蛊的废物,即便是地位高高在上,可是爱呢你那贫瘠的、只为人付出一丁点儿就已经觉得不得了的爱,有哪里珍贵么”
叶休仪说这话的时候气息微弱,她将所有力气都运在身上,运在匍匐爬行的四肢上,运在去靠近袁兢的路上。
金寒池难得讲了这么个故事,可是很少有人为此感动,比如叶景莲,他全然没听到金寒池的话,只记得自己的爱。
自己是多爱叶休仪自己都不介意她的地位低卑,就算她做错事儿也不曾责难,还将自己不大喜欢的好东西慷慨赠予她这样一个门徒,难道身位非凡的自己做到这一步还不够吗
叶景莲难以启齿向叶休仪追问,他认为自己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了叶休仪机会,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奔向袁兢,这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向他人而去,就在叶休仪与袁兢相距不到一米的时候,叶景莲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枪。
不行,对于叶景莲来说,这就是爱的定义,他爱的东西就只能属于他,否则即便毁了也不值得可惜。
枪声呼啸,化作一个个血洞落在叶休仪柔弱的身躯上,打穿了她的筋骨和皮肉,鲜血炸开,在那件蚕丝旗袍上化作一个个血花,那不是叶景莲喜欢的装扮,可那一片片血花,却像极了他那件长衫上的云团,是叶休仪随口说起觉得他穿着蛮好看的长衫。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怕毁灭,也强求不来。
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在叶景莲的枪子儿落在叶休仪身上时,一阵疾风呼啸,叶景莲本想自己应该花大量时间沉浸在悲痛中,可他还来不及默哀,猫鬼已经直奔他而来。
猫鬼是休仟,就连金寒池也不知道休仟化作猫鬼之后是否还有人的思维,他只知道它还懂得保护自己爱的人,反正它已成了猫鬼,为了生而为人时许多做不到的事情不得已成了猫鬼,而今,连这条命都已经舍弃掉的时候,难道还不可无法无天
人在很多时候,是恨不得挣脱道德、常理、等级尊卑的,更可况猫鬼、猫鬼,已然成鬼,还哪里在乎人与人之间的滑稽镣铐只见它利齿大张,直奔叶景莲的颈嗓咽喉便去!
情急之下,叶君霖再顾不上其他,手中的蝎蛊已经直奔猫鬼而去,只见猫鬼躬身一跃便躲过那只蝎蛊,然而落在叶景莲胸前的猫鬼愠怒难平,转头直将视线对准了叶君霖,喉咙之中呜咽哀嚎起来。
就在猫鬼那呼嚎声响起的瞬间,周遭有迷雾蔓延开来,大片大片厚重的迷雾向众人聚拢,准确来说,是向叶君霖所在的方向聚拢。
猫鬼许是真忘了情谊,连旧主也不可姑息。
迷雾之中,哀嚎声声此起彼伏,那些青帮弟子被噬魂之后一动不动,在迷雾的侵染之下,身上的皮肤顷刻间溃烂洞穿,好似被一张张无形的嘴啃食着,迅速变成枯骨,丝毫不剩。
金寒池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自始至终泰然自若纹丝不动的他猛地狂奔而至叶君霖身后,一只手握住叶君霖的胳膊,一只手挡在她的眼前,巧妙地不碰触叶君霖而远远地保护着她。
与此同时,金寒池对着猫鬼发出了一声怒吼,向来不受情绪牵动的他,在这一声吼叫声中,愤怒尽显。
“别动她。”
在场的所有人中,囊括金寒池在内,仍无人可知他对叶君霖的这份护佑究竟从何而来,唯有猫鬼停止了那阵阵呼号。
紧跟着,所有诡异的气氛戛然而止,好似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什么都没发生过。
能动的就只有休伶,她缓步来到猫鬼面前
第四百零六章 故去事
第四百零六章 故去事
民国十五年,暑至前。
上海滩青帮中出了件大事儿,陈啸风死于宅邸中,手下心腹因一场诡秘之事死伤大半,当日逗留于陈宅中人,除死于流弹者外,其余皆患癫症,疯癫无度,无人能医。
“通”字辈陈啸风为大,陈亡,其大弟子朱循祖继任堂口,次弟子孔勒患疯症,被囚于家中,吃喝不自理、屎尿不可控,如黄口小儿牙牙不可语,昔日风云人物落得如今,引数人唏嘘,然哀叹独独暂几日,堂口中便嚷嚷着寻人继任。
弥光势力大于朱循祖,故呼声较高,然弥光自称能力不足见识浅薄,不可任此重担,极力推举朱循祖,陈宅自此易主,改换门庭为朱宅,堂口一并纳在朱循祖麾下,也算是厚道之人自有老天厚之。
无人可知陈啸风当日与袁兢所言,故亦无人知弥光与袁兢之故情,是弥光私下寻人探问袁兢之所往,得答曰,袁兢亡,许是撒骨于城外乱坟岗。
适逢头七,弥光驱车至乱坟岗,散坟四处,不见袁兢尸骨,弥光本欲与故人相送,无奈败兴而归。
与此同时,尤故山里,有人葬坟,来者仅一人,拢猫立于合葬坟头,是休伶。
休伶只身前来,只携猫鬼,她将袁兢和休仪并骨于此,了二人心愿,坟头只字不语,至离去时,下山小径中,休伶遇一蛊门中人,自报名号为叶缪。
叶缪只说自己是叶家门徒,不问休伶身份,既是谈起叶景莲,叶缪有话告知休伶。
“叶景莲的劫难,还在其后。”
休伶说“他妄大自尊,劫难必至,毋庸置疑。”
叶缪摇头,若有似无地苦笑一声,“他的劫难,与自大无关,他的劫难与生自来,他因身份自尊自傲,也会因身份自毁自亡。”
言毕,叶缪不再作答转身离去,留这一谶语给休伶解闷儿。
掉头再说叶君霖,带着叶景莲离开上海回到业城县叶家大宅时,叶君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这一趟究竟是去做了些什么。
虽说当初也曾想过,如若叶休仪当真是背离了叶家蛊门,那么必将依照族规处置,也就是说,叶君霖已经做过了叶休仪可能会死的打算。
可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未到断头崖,不知生死难,叶君霖只是想过休仪或许可能会死,可当初那么想的时候还并未认定,心里也轻松,只是当做咬牙赌气,说到底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而真正落到实处的时候,叶休仪死的太仓促,她实在没做好准备,事情过了好几日,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最不希望死的人真的死了。
叶君霖本是为猫鬼而去,想拿回自己最珍视的姐妹之情,最后却是鸡飞蛋打一无所获。
到了家,最免不了的是叶旻的一通追问责骂,接下来为叶景莲解蛊也用了一阵时日,他到头来也不肯对姐姐说他与休仪之间到底有些什么,许是因自尊受伤羞于启齿,只是将所有的烦闷都化作了无理取闹的怒气,搞得整个叶家上下都鸡飞狗跳了一阵子。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终于得以喘口气的叶君霖这才感觉到了空荡荡的寂寥,就连呼一口气,听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叹息。
那天半夜里,辗转反侧几日都不得安眠的叶君霖终于好好睡了一觉,在半睡半醒间,她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钻进她的被角,人太乏,懒得醒,只觉得那毛球缓慢向上爬,最终爬到自己怀里,伸出舌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舔了舔。
叶君霖不记得自己在梦里是不是哭了,她以为那是个梦,是自己对休仟思念成疾,可她没想到,一觉睡醒的时候,当日光穿过窗扇落在她的怀中时,叶君霖看到了怀里的猫鬼,它就趴在自己的臂弯中沉沉睡着,一呼一吸都那么安详。
这让叶君霖想起了自己的幼时,每夜,当叶旻离开她的房间后,叶君霖都会打开门,敲窗为号,那三个小姐妹就会偷偷溜过来,与她一同挤在大床上,与她一起藏在被子下躲避黑暗,无论酷夏,抑或寒冬。
以前叶君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喜欢她们三个睡在身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她们三个产生那么深的感情,而这一刻,当离开身边那么久的休仟重回身边的时候
第四百零七章 立宅
第四百零七章 立宅
齐孤鸿醒来时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依着格棱窗外明亮爽朗的天光来看,是早上。
他先看了看房顶,灰糊的天花果然够花,东一块黄西一块黑,墙角的一块墙皮掉了,露出黄土,好在天花正中还挂着个电灯,不然齐孤鸿怕是会以为自己躺在什么乡下的废屋里。
再动动脑袋,可以看到房内的摆设并不多,墙边有一口衣箱,旁边贴着只矮橱,不大屋子正中是张不及腰高的木桌,旁边是两把凳子,一只是原木色,一只上了红漆,年深日久已经斑驳,不知是从哪儿凑来的,也不知道坐上去会不会“嘎吱、嘎吱”左摇右晃。
房里就这些陈设,桌上没有茶杯茶碗,干净得近乎一穷二白。
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这床被子倒是新的,以粗布缝制,针脚有些凌乱,不像是女儿家的手艺活儿,倒像是笨手笨脚的汉子草草糊弄了事的。
齐孤鸿试着回想自己最后的记忆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吵嚷声。
“哎哎我说话不当事儿是不是怎么就没个人应声呢我都说了几遍了倒是给我盆洗脸水啊!”
“给你打了!就在墙角!”
“墙角墙角在哪儿不知道军师我是个瞎子么”
高声嚷嚷着的是盲丞的声音,后面作答的是个男子声音,听那风风火火又带着些不耐烦的口气,大概是吉祥。
接下来作答的是水絮,这好分辨,她是这家中上下唯一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对盲丞有耐心的好脾气,她跟盲丞说“您这边来,我带您过去”,话还没说完,又有个男人喊了一声说“你让他自己去,他能找得到,你都忙活了一早上,赶紧来吃饭”,齐孤鸿想了想,这么惦记水絮的,那就应该是刑三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齐孤鸿已经记住了每个人身上的特点,熟悉到即便只是听到个声音也能分得清谁是谁,这些熟悉的声音都在告诉他,这是回家了,该放心了。
那唐鬼呢
本来还懒洋洋不想起身的齐孤鸿想到这里一下清醒了,浑身一个激灵便从床上爬起来,穿着中衣中裤就往门外去,许是起的猛了,头还有些昏沉,人到了门边忽悠一下差点儿从门里摔出去,险些扑在迎面而来的唐鬼身上。
齐孤鸿身子踉跄,好在唐鬼反应迅速,立马闪身躲开,任由齐孤鸿脚下拌蒜地闯出去三四步勉强停下后,唐鬼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抑扬顿挫地骂道“你他娘急着去死啊”
这阵子生生死死的事情经得多见得广了,齐孤鸿的确心有余悸,连忙“呸呸”两声,“大早上起来嘴里就不干不净的,晦气!”
唐鬼打量着齐孤鸿,前两天晚上,他刚醒过来要带着盲丞回家时,一出门就看到横在门口的齐孤鸿,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拖回这条死狗,没想到这家伙是真缓过了神儿,居然都有力气和自己斗嘴了,不免冷嘲热讽道“是,我是晦气,我再晦气也没被人扔在大门口!”
“对,你多厉害!”齐孤鸿气不过,心说这厮是不知道他中了辟魂蛊之后胡说八道过什么,指着唐鬼的鼻子不甘示弱道“你有本事你能上天!谁叫你是陈大缸呢!”
“陈大缸什么乱七八糟的!”唐鬼皱着眉头嘀咕一声,瞧他脸色难看,许是还真想起来了什么,也有可能是盲丞曾将他的糗事都说了,唐鬼恼羞成怒,伸手将只碗塞给齐孤鸿,“滚滚滚!当老子愿意搭理你呢!”
唐鬼说罢,大步流星地回到院子正中的饭桌旁坐下,端起一碗粥赌气似的喝了个精光,齐孤鸿被粗瓷大碗烫了指尖儿,这才发现被塞到他手里的是一碗热腾腾的面糊粥。
有些话是要吃过饭再慢慢说的,而且最好是趁唐鬼不在的时候才能
第四百零八章 灭齐、纳叶、伐金、除唐
第四百零八章 灭齐、纳叶、伐金、除唐
齐孤鸿和唐鬼本是为夺回齐家蛊书而重返陈宅,结果东西没拿到,到头来是齐孤鸿挨了一闷棍、唐鬼中了一场蛊,不过即便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好过金寒池和叶君霖一场乱战两败俱伤。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