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持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鹿青崖
韩烺回头看了一眼屋子,这个时间日头消失不见,暗淡的天光让院子里都看不清什么,她在房里为何不挑灯
难道因为他同那臭小子的事,生了气
韩烺摆手让小丫鬟去了,自己轻手轻脚地撩开了帘子,安静的房间里,她听到了绵长的呼吸。
睡了
进了内室,韩烺一眼便瞧见了一手托着脑袋,坐在窗下睡得正沉的人。
他举步靠近,似乎是声响让她托着脑袋的手颤了一下,可人没醒,像是累坏了,眉头轻蹙。
“到底才刚刚好些。”韩烺暗道,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那眉眼并不舒展,似还有心事一般。
韩烺不晓得她有怎样的心思,不禁猜测会否和那臭小子魏央有关。
来无问轩回话的人,说夫人单独见了魏央,门窗俱开着,说了什么没人听见。
打开门窗说话,就是不想让人听见的意思。韩烺想起她对魏央话里话外的维护,胸口闷闷。
细细看着她的眉眼,见那眉目清淡却显灵性,鼻梁挺立有着不同于江南人的英气,唇色仍旧浅浅的,那是身子还没好利索的缘故。
想她来京是为了救命,他娶她是为了报恩,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两日相处下来,他竟然觉得她是为数不多的让他相处舒坦的人。
他自知恶名在外,也无闲心同人深交,能坐下说几句话的人屈指可数,他娶得这位从天而降的夫人竟是其中一个,还是唯一的女子。
他觉得冲喜一事,并不似他原先想的一般了!
窗外的暮光斜斜透进来,给她的青丝打上一层光晕。韩烺静静看了几息,神情越发柔和,“这么睡会受凉。”
他说完,似被提醒了什么。
心下一琢磨,他一俯身近到了她脸前,一手探出揽住了她的肩,手下微微用力,刚想将她抱起,不想怀里的人忽的一惊,一双眼睛犹如黑夜里的明星,看了过来。
这双眼,看得韩烺一怔,一瞬间似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抓住,那双眸子已然换了平日温和的神色,“夫君”
“是我,”韩烺浅笑应下,“在这容易着凉,床上歇着吧。”
这话并没什么,裴真刚想点头,不料腿弯处突然被人搂住,下一息,她整个人悬空,窝进了韩烺的怀里。
那怀抱结实,臂弯有力,裴真却禁不住战战兢兢,浑身绷直。
她的反应,韩烺自然感受得清晰。
本来她醒了,他没有任何必要抱她起身,只是想起这两日的融洽,想起他二人有名有分,又想起了那讨人厌的魏央,还有那心头一时的躁动,他到底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她这样紧张,韩烺心里那团闷气像是着了火,烧得他呼吸不畅。
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他得弄个明白。
他问:“夫人怎么坐在窗下睡着了可是体力不支”
裴真不敢应下,唯恐他立时要找大夫,“没有,吃了燕窝,腹中暖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声音柔软,同他抱在怀里的身子一样,不仅软而且暖。韩烺听着她在他耳畔的呼吸,感受着怀里的娇躯,忽然一种未曾感受过的异样感觉在体内上下翻滚,好像怀里人口中喷出的热气从他耳根进入了他的体内,又不顾一切地向上蔓延,他竟觉得自己耳朵说不出的热,与此同时,手心的温热也节节攀升。
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有心想弄明白,手心却热到烫了起来,他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见她眼中不乏戒备,韩烺心头
第27章 她的画像
新婚的锦衣卫指挥使神采奕奕地扬鞭打马,惹得满京城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又要抓人为乐,不经意引起了一阵竞相猜测不说,只说韩烺昨日得了宫里的消息,说是太后要廷杖云恭大长公主的长孙,以正视听,这便唤了他亲自入宫。
云恭大长公主的长孙秦游显心思扭曲,为了秦家封侯,害得太后亲侄儿深陷冰窟差点丢命,后来又屡次陷害瑞平侯,终于被瑞平侯识破,绳之以法。
云恭大长公主脱簪请罪,皇上念及情分未将秦游显处死,只将大长公主并秦家一并贬为庶人。皇上倒是抬手放过,可太后娘娘却心气难平,她亲亲侄儿至今还卧病在床,她岂能轻易放走秦游显这便寻了由头廷杖。
秦游显到底曾是朝中大臣,这等廷杖,司礼监掌印太监和锦衣卫指挥使均要在场,韩烺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推脱不得。
受了打击,又受了酷刑,那本就奄奄一息的秦游显,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朝恩的示意眼神之下,无命可活,留了一口气被拉了出去。
韩烺见怪不怪,司礼监的人自然以皇家主子心情为大。
走的时候,王朝恩过来同他说话,“韩大人新婚,特特跑这一趟,也是辛苦。夫人如何了之前听小贵子说,好多了”
他客气,韩烺也不托大,“好些了,还得慢慢养着。”
“哎呦呦,这么说韩大人同夫人果真八字极相旺!这下可好了,皇上并咱们都为大人高兴!”
王朝恩能当上司礼监的掌印这内侍里的头一把交椅,没有两把刷子不可能。他之下巴结过来的干儿子干孙子无数,他对韩烺客气,韩烺没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韩烺嘴上应两句无关紧要的说辞,心里暗想着没什么事便要回家,家里有个隐患在,他昨儿琢磨了,得亲自看着才好。
只是越是想走,越是走不脱,小贵子不知从那跑了出来,“韩大人,祖宗,”他气喘吁吁:“皇上请大人过去叙话呢!”
“那快去!”王朝恩满面带笑,“我就知道皇上记挂着大人!”
韩烺没了法子,辞了王朝恩,随着小贵子去了。
御书房里清清凉凉,皇上自从信了道,便不爱太过违逆自然之事,乍暖还寒的天也不在意。这会儿韩烺撩帘而入,门外的风随即而入,书房平添几分凉意。
叩头请安,皇上叫了他起身,“上前来,朕瞧瞧娶了媳妇,人坏了没有”
一身明黄色素面长袄的皇帝笑呵呵的,伸手点了韩烺一下,颇为亲近,“闹了好些年不娶媳妇,这会娶了,朕就问你,受着委屈了没”
韩烺低着头不抬,闻言两边摆动脑袋。
“哼!不说话没脸张嘴了”皇上佯怒。
韩烺仍是不说话,就只摇头,像个拨浪鼓,不快不慢地晃着。龙椅前的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厚皮脸的!也有你说不出话的时候!”皇上两步走到他脸前,“你自己说,为着个婚事,你爹同你闹了朕多少日子!让你自己娶还不情不愿,这下好了,总算是老实了,被新媳妇收拾服帖了!”
手指点到了韩烺头上,“心满意足了,老老实实地给朕当差去!别再没得和你爹闹,闹到朕这里来!”
韩烺仍是不吱声,皇上岂能看不出来,他没半点同归命侯缓和关系的意思,于是重重一哼,冲他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不许再闹,回家去吧!”
皇上发了话,韩烺叩头告退,退出了御书房。
小贵子早在旁边等着了,满脸堆笑道:“皇上骂了大人一顿,可算出了气了!昨儿就念叨着了!大人可别恼,皇上疼您呢!”
能得皇上挂念、笑骂,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韩烺自然不会恼,却也不会向皇上劝说那般,同他爹父慈子孝,一来他不乐意,二来他身有劣迹,皇上不见得不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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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情之一字
“大人瞧瞧,是不是此人”
纸卷微微泛黄,周颐全全展开,上面走笔利落的画了个人。
那人身形细长,背着一把长剑在身后。她英眉如飞,双眸略深,鼻梁高挺,没有面纱遮住的下脸瘦削,双唇略薄,嘴角既不上翘也不下弯,脸上线条落到下巴上,利落收回。
“这便是那女贼的画像,有人十日前在西直门口瞧见的。”周颐解释。
韩烺目光一直未离开画卷,只觉得此人他必然见过,而且觉得并不是在那夜近身搏斗时见到的!
可是他细细想了,脑中总是晃出家中夫人的样子,旁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夫人同她并不像。唐沁是江南女子模样,而这个女子的长相有着北方的疏朗。
韩烺摇了摇头,“可有同伴”
周颐说有,“一个中年男子,两个少年人,这三人跟在女子身侧。据提供女子样貌的烧饼店老板说,他当时被这女子气度所引,并未太过关注其他人,样貌均想不起来了。”
周颐说着,偷看了韩烺一眼,心道你韩指挥是不是也被此女气度所引,所以手下一晃让人跑了
然而他一回头,发现韩烺一眼看了过来,赶忙收回了目光,又一本正经道:“之后这女子未再有人见过,京中可疑之人咱们也查了,真没有,看来已经潜逃出京,我已派了人通知京畿卫所,想来不久便有消息。”
差事做得这般马马虎虎,韩烺没有什么好气,只是将画卷收了,阴恻恻道:“我看你便是历练少了,往后这两月,出京做事去吧!”
“啊”周颐瞪眼,“我这差事办的也不算差啊!还带给你弄了副画像回来。人跑了,还不是因为你放走了人”
一不留神,心里想的事顺嘴秃噜了出来。
韩烺两眼一眯,“本指挥就算把满诏狱的人都放了,你也得尽数给我捉回来!”
周颐被他堵得说不是出话来,捂着脑袋犯头风,唉声叹气道:“我能不能也似瑞平侯一样,养病个一年半载的”
韩烺歪了头看他,“你说什么袁松越养病去了我还等着喝他的喜酒呢!”
一提喜酒的事,周颐可就乐了。
瑞平侯袁松越同韩烺一样,都是京里有名的老光棍,没少被人非议。相比韩烺的不愿成亲,那位却是被活活耽误了,好不容易第三回定亲,又是宫中赐婚,却又接了差事去了山西,现在还要去养病一年半载。
“我怎么没听说”韩烺问,他同袁松越较劲,本来袁松越要先他一步脱离被人怀疑有病的老光棍的行列,韩烺一个抢先,抢在前边成了亲,他就等着瞧瞧袁松越什么样的表情,不想瞧不到了。
韩烺不爽,周颐暗暗解恨,道:“大人不知道了吧!袁侯爷上折子说自己要调养,其实,是侯爷的准侯夫人得了大病,这会怕快到武当山了!”
韩烺挑眉,“那位薛道姑”
“可不是侯爷的心肝儿!”
平日里周颐说了这话,韩烺没有不嗤笑一声的,今日没嗤笑,不知半垂着眼帘想些什么,周颐只听着他嘀咕了一句,“他还真是个长情的”
“长情”周颐僵直了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韩烺,“听你这口气,难不成觉得长情是个好词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反应实在是太大了,韩烺被他嚷嚷得脑壳疼,一手抄起茶几上的一碟子白糖糕,连糕子带碟子,直接往周颐长大的嘴里掖去。
周颐只顾得嚷嚷,哪里想到点心碟子来了,不及反应,直觉牙口一疼,叮当磕碰之间,碟子进了嘴里。
韩烺恨恨,“说!接着说!”
这还
第29章 他查到了什么
韩沉了脸,一旁的周颐脸色更是难看,他沉声问道:“你们问清楚了,拢共就这四个水匪,都被六扇门杀了!”
&nb;&nb;&nb;&nb;来人回是,“六扇门的捕快说,这四人作恶多端,六扇门也追杀了好些年月。”
&nb;&nb;&nb;&nb;“追杀好些年月还能任他们犯案!”周颐一掌拍在了茶几上,几上的茶碗杯碟叮当地打了个转。“就是这四个人杀了我叔父在内七名锦衣卫!这怎么可能!”
&nb;&nb;&nb;&nb;下面的人不敢回话。他说的叔父,正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周机。周颐,乃是周机的亲侄儿。
&nb;&nb;&nb;&nb;韩伸手拍了拍周颐的肩头,又问来人,“那伙水匪潜入苏家多少日子”
&nb;&nb;&nb;&nb;“回大人,有两个月,那四人将苏家上下连同仆从全都杀了,埋在院子里,因着苏家人常不出门,没人发现古怪!”
&nb;&nb;&nb;&nb;韩垂了垂眼帘,又问了来人几个问题,来人细细报了,说到少了个婴孩的事,韩眉头紧皱,“没查出来头绪”
&nb;&nb;&nb;&nb;来人说没有,“苏家的确抠门,问了几个当地有名的稳婆,都说那苏家连这点子钱都舍不得出,还有说话难听的,说那婴孩指不定早就死了。不过送菜的说应该不是,有好些日子,苏家都要了鲫鱼,算时间,应该是给苏太太或者奶娘催奶的用途。可婴孩到底哪里去了,没人晓得。”
&nb;&nb;&nb;&nb;韩听着没什么旁的消息了,摆手让来人下去歇了。回头瞧见周颐脸色发青,双手死死攥着椅子,紫檀木的扶手被他攥得发出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里尤为清晰。
&nb;&nb;&nb;&nb;“是不是杀人灭口!”
&nb;&nb;&nb;&nb;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韩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厅里挂着的周机生前的一副笔墨上。
&nb;&nb;&nb;&nb;“明镜高悬。”
&nb;&nb;&nb;&nb;韩一字一顿地念着。
&nb;&nb;&nb;&nb;前任指挥使周机,死于查案途中水匪突袭,可在韩和周颐眼里,周机的死是个谜。
&nb;&nb;&nb;&nb;去岁初秋,周机接了一桩密案带了六个人连夜出发,水陆陆路便衣而行,不想就在鲁西南微山湖中,不知哪里窜出一伙亡命水匪,突然从水下窜出,沉船杀人,放火烧船。锦衣卫武功再高,敌不过出其不意,且那水上本就是水匪的地盘,一场恶战,锦衣卫连同指挥使周机在内七人全部丧命。
&nb;&nb;&nb;&nb;事情发生在湖内,火光虽盛,可全无救援,更兼周机等人秘密行路,许久之后此事才传入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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