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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昌黎王何在,某要见他!俺们和你家主帅是有约法的!”蒲健强撑镇定,冲那为首的悍将好言相说。

    但那人浑身是血,煞气瘆人,恐怕容不得几句多言,自家再不束手就擒,对方就要动刀子了!

    “嘿嘿,卸下兵器,别多废话!”一众慕容军士战力远超蒲健等人,裴金、仲室绍拙赫然在列,而阴森森答话的正是端木二学。

    蒲健怒火中烧:“昌黎王竟是不讲信誉之徒,还是你等妄做主张!我神武靖平两万大军就在近侧,尔等定要兵戎相见么!”

    “哈哈哈哈!”二学子一阵狂笑,他早杀红了眼,刀锋一斜便要动手。

    氐人所护马车上,突然传出一声清脆质问:“羯人强军近在咫尺,将军不图乘胜追击,竟要逼友为敌”

    那人明明是天籁之音,却如金铁铮铮,敲在一众将领心头。

    二学子不由得一怔,便又听马车里传出一声婉转叱责:“昌黎王雄才大略,定然不为这等拙劣之举,以孤之见,怕是将军擅作主张,鲁莽邀功吧”

    这一言让众将心头又是一震,如那声音所言,司马白的确没有交待过截人的事。

    之所以弄出眼前对峙,实乃仲室绍拙识出了这些人的身份,多了心眼想要劫下这些人,以图彻底控制神武靖平和乞活军。

    此举原本也无可厚非,但诚如那马车中女子所言,司马白的眼界卓识非是下属所能妄猜的,殿下既未交待此事,或有他图,自己一行人办的这事,说到底是僭越而为,可别误了殿下图谋!

    二学子楞虽楞,但也极是精明强干,不禁回头望了望裴金,想让他拿个主意。

    这裴金也犹豫起来,他养于裴家,自小便随裴山读书练武,很是有一些眼界的,他非常清楚车驾中的人物是何方神圣!

    先年晋武帝司马炎篡夺曹魏天下,为示得国之正,许了禅让的魏帝曹奂以国宾地位,仍持天子旌旗,受诏不拜,上书不为臣,称孤道寡,世袭陈留王。

    时值永嘉丧乱,中原沦于羯胡之手,石勒为表羯赵正朔,更衬晋室得国不正,也以陈留王一脉为国宾,恩荣更胜以往!

    羯赵陈留王爵位传到此代,却是子孙不继,仅有一嫡女袭封爵位,便是眼前马车中的陈留郡主了。

    这郡主天生聪慧异常,兼又一副悲天悯人善心肠,年纪轻轻便做成了等等震惊天下的大事,硬是从羯人手里护住了乞活军一脉生计,十三岁那年便被乞活军上下推举为广宗城城主,而这广宗城主,实际上便是中原近百万流民的大首领!

    这等人物,若无主帅首肯,谁敢轻易动她分毫

    事已至此,原本打着擒下再论的盘算,经那陈留郡主三言两语呵斥,竟让裴金心中暗暗恼悔,真不该一时心热,听了仲室绍拙的怂恿!

    端木二学见裴金面露难色,已知事情不妙,唯恐如那女子所言,坏了殿下筹谋,稍一犹豫,便听那马车中又说道:“孤请白王一叙!”

    这一声白王喊出,对面顿时便是一阵刀兵击碰铮鸣,显然是惹怒了裴金和端木二学等人!

    司马白郡王之尊,能直呼他名讳的,非是极亲,便需极贵!

    曹小哭自然与司马白论不上交情,她身份尊贵,却也容不得她托大,而且任谁都听的出来,她这一声白王喊的没有什么好心气,何止蓄意冒犯,简直是撕破脸的不客气了!

    众将虽怒,到底也没敢贸然动手,蒲健之前说过要见司马白,未有人放在心上,此刻陈留郡主再说,却是让人不得不重新思量。

    “不若让殿下来决断”二学子挠了挠头,冲裴金问道。

    裴金张望左右,回道:“肚儿好像已经去请殿下了!”

    端木二学一咧嘴:“幸好还有个谨慎的!”

    “可有何为难!”马车中的陈留郡主已经很是不耐烦了,竟像不知自己正被人刀剑围困。

    “冒犯了!”一声呼喝由远而近,乃是司马白驰马而临,分开重围近到跟前,瞥了眼如临大敌的蒲健,盯着那马车颔首一礼,“有何指教”

    “只想奉劝一句,”马车帐帘掀起,一抹悄影挺身而出,荆钗布裙,颜若珪璋,眉黛春山,一双秋水翦瞳竟是睨眼如剑,抬首叱骂司马白,“再不让




第59章 掳人风波
    日头方要落山,一支百余人的骑队从远处呼啸而来,如龙似虎腾起漫天尘嚣,直奔神武靖平大营。

    为首那将军,二十露头,身形彪悍却生的慈眉善目,称得上是气宇轩昂,是氐人酋帅蒲洪的第三子,叫做蒲健。

    蒲健弓马精熟,为人又乐善好施,阖军上下皆与他亲善。他哨探归营,离着老远,营内便有欢腾呼喝:“三将军回营了!快开营门,三将军回来了!”

    蒲健一下马,便冲前来迎接的军卒笑骂道:“小楼子今日一定是偷懒耍滑挨了责罚,不然怎的一脸晦丧样子”

    那被称作小楼子的军士哭丧道:“三将军,少将军又闯祸啦!副帅打了他六十鞭子,罚他禁闭悔过!”

    “何时之事”

    “就半个时辰前。”

    “混小子,又惹大哥生气!一刻也不让人得闲!”蒲健随口骂了一句,眉头一皱问道,“大哥为何罚的这么重”

    小楼子躲躲闪闪道:“少将军。。。他把羯人一个将军给打了。”

    “混账东西!”蒲健闻言大怒,旋即破口大骂,撸起袖管便朝营内冲去,“大哥为何不打死这个破家的玩意儿!早些打死早些省心,凭白让他祸害了一家人!”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心里琢磨,大哥罚这小子禁闭,估计也是怕羯人上门要人,但羯人真要找上门来,该如何打发说不得还要牵累阿爹赔罪,哎,这混账东西怎么连羯人都敢打!

    一进营门,蒲健顿觉不妙,营内分明便是备战的模样,四下透着如临大敌的压抑。

    “他把谁打了”蒲健不禁问道,他此刻只盼挨打的是个无足轻重的羯人小将,总还好调解一番。

    小楼子小声道:“左司督副,渊将军。”

    “渊该”蒲健刹住脚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问道。

    小楼子点了点头:“是渊该,可也怨不得咱们少将军!”

    蒲健倒吸凉气,反而镇定了下来,他这幺弟蒲雄虽然一贯爱惹祸,却也是知道分寸的人,绝无可能凭白无故去招惹龙腾左司的二号人物!

    反倒是羯人,一贯仗势欺人,真若把幺弟逼急了,嘿,这事需得讲讲理了!氐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只是,瞧营内如此一番戒备,真到了要开打的地步么大哥不该这般糊涂啊!

    “你从头至尾给我说清楚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蒲健盯着小楼子,沉声问道。

    或许是事情复杂,也可能是情急心切,小楼子说的语无伦次:“那渊该......少将军...”

    “不急,别怕,慢慢说,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一点也别漏了!”蒲健却有些气定神闲了,事已至此,见招拆招而已。

    蒲健沉静的气势让小楼子心里一宽,他定了定神,总算是找到了切入点,恨恨道:“还不都因为那个劳甚子郡主!她招惹了羯人,却牵累咱们少将军为她出头!”

    蒲健一怔:“小曹郡主!”

    “除了她还有谁!渊该酒后闹事,说瞧上了郡主,要抢人,少将军便去拦...”

    “郡主何在!”蒲健一把揪起小楼子,怒目圆睁问道。

    小楼子被蒲健一声怒喝吓的腿软,指着羯人大营方向,颤悠悠说道:“被渊该抢走了!”

    蒲健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一直沉到了水底,“糟了!”

    “来人!”他猛的大吼一声,一个翻身便上了马,噌的抽出巨硕马刀,“跟我把郡主抢回来!”

    蒲健在军中素有威望,一声令下群情响应,他身后数百亲兵一阵齐喝——

    “神武!”

    “神武!”

    瞬间成阵,调转了马头便要出营厮杀!

    “站住!回来!”

    一众兵马方要出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喝止。

    “迟不得了!”蒲健勒住马缰,冲营内高呼,“大哥放心!为了郡主,闹上一闹有甚打紧!我不信羯人真敢逼反咱们!”

    “没听见我的话么”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在一众将领的拥簇下,从营内缓缓走来。那人一身镔铁重铠,随着他的走动哐哐作响,乃是蒲洪长子,神武靖平军副帅蒲祥,此番受令率兵马来取辽东。

    “为了一个女人,你便要犯上作乱么!”蒲祥指着蒲健怒道,“还不快下马!”

    “哎呀!”蒲健心中焦躁,不得已翻身下了马,急跑到蒲祥身边,稍稍屏退一众将士,拉着蒲祥附耳说道:“若是一介平常女子,便是给羯人生吃了,任谁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可那是陈留郡主,广宗城流民的大首领呐!”

    蒲祥眼角一瞥,说道:“天王月前委了阿爹做流民都督,但有这个小娘皮在,就只能挂个虚名。这下妙了,羯人帮咱除了她,流民便是要打要闹,去找渊该就是了,咱们正好顺势收了广宗城。瞧你这着急的样,平日里的聪敏劲哪去了!老幺是血气方刚看上了那小娘皮,你该不会也糊涂了吧”

    “你他娘的才糊涂了!你要坏了阿爹大事!”蒲健张开口便骂,顾不得长兄威严,压低嗓子,跺脚道,“这样要是能并了流民,小娘皮早死八百回了!小曹郡主是从咱们手里丢的,我把话给你撂这,她要是有个闪失,流民非得和咱们火并!便是咱们氐人,还有羌人,哪怕羯人,恐也有人要恨你护她不周,要和你不死不休!”

    “你唬谁呢!”蒲祥也恼羞起来。

    “我懒的与你分说,今个非救人不可,再迟就坏大事了!”

    “你敢!”

    二人还没吵完,便听后营一通擂鼓震天,接着便是一阵阵嘶哑军号,似哀似泣,嚎声刺耳磨心——

    “乞活!”

    “乞活!”

    “乞活!”

    “报....副帅,三将军,乞活军炸营了!”.

    “好哇!幸好我早有准备!”蒲祥逞硬到,“全军听令,把乞活贼压回去!”

    蒲健心想我道是为何营中戒备森严,原来你是防着乞活军炸营啊,他一边暗骂大哥糊涂,一边冷哼道:“对不住了,大哥!”

    “什么”蒲祥只觉后脑脖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三将军你...”四周将领都是错愕,这兄弟俩一向和睦,这闹的哪一出!

    “全军听我号令!”蒲健不顾众将诧异,发号施令道,“解阵,各营回帐,不得擅动!”

     



第63章 胜之不武.
    龙腾冲阵,实不愧当世第一称号,就算未着具装重铠,也已势若雷霆,气贯长虹!

    石邃虽然怒火中烧,却也瞧的心中得意,连连颔首,我家兵马如此雄壮,何愁天下不定!

    但此时的渊该却叫苦不迭,眼瞅便要踏破氐军大营,那边仍然乱做一团。

    左司的冲阵威力,他最清楚不过,就对面那种形势,哪怕不配具甲,单凭左司将士的刀马功夫,一个冲锋便能将氐军撕成两半。

    再稍加清剿,便可闲情逸致收割氐人崽子的脑袋了,自己连放水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中长叹,这下怕是要把河间王得罪狠了,谁都知道天王宠信老二远甚老大,说不准哪天便把老大废了,自己死死绑在老大船上,岂非拿身家性命做儿戏!

    好在氐军也不是纸糊的,终于发现了羯军意图,堪堪紧收阵型,人慌马乱的朝后方空地撤去,以图借着夜色遮护,避开羯军锋锐。

    而乞活军大概只图应付差事,也没有纠缠的意向,借坡下驴的与氐军脱离了接触,反倒逆着羯军兵锋而上,堪堪与羯军擦肩而过,意图再明显不过,剩下的差事便交与左司了!

    但这黑夜鏖战,最忌友军逆向交汇,非但遮蔽了一侧视野,更迟滞了己方行动,敌方稍有喘息,一经整顿,再想击破,便得事倍功半!

    若放在以往,左司刀子可不认这种友军,不连窝端了都算客气。

    但今夜,渊该却是由衷感谢,他正巴不得氐军喘气整顿,虽是无济于事,但总还有放水的机会。

    眼见乞活军耍滑,渊该也计上心来,一边传令大军减缓冲势,一边严令不得误伤友军,故意带着大军与乞活军交混冲撞,两军人马顿时一乱。

    他心里求爷告奶,只愿蒲祥那小子还能有点机灵劲,只要趁机反攻一轮,自己便有机会退上一退,总是能把形势拖上一拖!

    偏偏事不如意,乞活军意识到扰了羯军冲阵,反倒旗鼓一整,头变尾,尾变头,兵锋倒转,便要与羯军一道攻向氐军,两军并列而行,除了速度有些慢下来,攻势倒远比先前更威猛!

    这下变故,渊该一口淤血堵在心头,他眼珠一转,又是一计生出,当即传令全军扎住阵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龙腾左司是想让乞活军与先氐军死磕,自家坐收渔人之利。

    渊该自然知道乞活军不傻,定然是不依的,但谁先谁后,谁主攻谁压阵,两方这官司一打,阵前便又得耗上些功夫。

    左司大军确然精锐,已经到了如臂使指的境界,冲阵途中军令一传,竟在阵前生生勒住马脚,原地扎了下来。

    谁知又是事与愿违,那乞活军竟憨货也似径直不停,一直朝前涌去!

    渊该淤堵的呕血,真没料到还有如此老诚的友军,但也只得任由乞活军朝前而去,眼看筹划落空,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要打便打,要停便停,两军交战,没有章法,该当何罪!”

    当乞活军完全与左司大军脱离了接触,渊该仍在那骂个不停,正当骂的起兴,忽觉大军侧翼一晃。

    戎马一生的直觉告诉渊该大事不妙,回头便朝大军阵后望去,他心里诧异不已,那边侧翼方向,先前一直为乞活军遮护,方方清空,如何会晃

    但月黑风高却瞧不清楚状况,还未待询问,大军又是当腰一震,这一震直把渊该心肝儿震碎,他不问也知,自家兵马大阵,已被人拦腰斩断了!

    “为王前驱!”

    “唯死而已!”

    黑暗中军号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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