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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朵安铎惊道:“沙角堡怎么巡的河!贼军过河才报有甚屁用!”

    沙角堡在威南城西五十里处,本是威南城设在沙河东岸的一个小戍堡,十日前涉多将其曾设至一幢兵马,每日沿沙河东岸巡察防卫,乃是威南城西面眼线。只是人马毕竟不足,未能及时发现高句丽兵马渡河。

    朔朗问道:“高句丽贼多少人马”

    “约有一千!”

    “沙河以西多是山脉,素来难运粮草锱重,行不得大军!如今又是雨季,更难行军!贼兵既从沙河西面来,恐是偷袭平郭的贼军一部。贼兵翻山跨河的来此,必然是轻身简行,没法攻城只图骚扰!嘿嘿,区区千人,便敢来威南城撒野!正好捉了问问平郭军情!”朵安铎是鲜卑老将,辽南地形烂熟于胸,一番分析简单明了,敌人规模和意图怕是猜的**不离十,但他忽然一怔,急道:“坏了,城下还有粮草和百姓!”

    朔朗却不着急,敢情打盹便有人送枕头,正愁无处一展拳脚呢,他一声大笑:“擂鼓,点将!”

    抚辽镇大半军力已随涉多北上,此刻城内仅有柳营、祁营、河源、徐杨、成瑞、东屯、骁勇、张义八个营头。又以柳营八百骑兵和河源一百铠马甲骑最为善战,徐杨营步骑混合为次,其余五个营头便是纯粹步卒,战力参差不齐了。

    鼓已擂起,但将好聚,兵却难整。朔朗遍瞧众营,仅柳营和徐杨营在一刻钟内整队完毕,已经于校场集结,其余营垒中则是一片忙乱。

    如果有河源营打先锋,柳营和徐杨营配合,打退来敌根本不在话下。但河源营虽然最是精锐,怎奈铠马甲骑披挂繁琐,竟比其他步营还要缓慢。

    城门下尚有百姓夫役,更堆积着大批粮草车辆,而高句丽骑兵随时便至,岂能由得贼兵欺到城下

    军情如火,已是不能再拖了!

    朔朗自负勇力足以胜敌,也急于抓取俘虏审问军情,心底里更迫切在司马白面前展示自己,哪里愿等河源营披挂

    当即遣徐杨营马步军收拢粮队,紧守城门,自己点起柳营八百骑兵便朝城西而去。出城不足三里,堪堪遮护住了城外粮队,迎头便撞上了高句丽骑兵!

    朵安铎在城内一通安排,着各营分赴城墙守城,严防另有敌军趁乱攻城,而司马白则带着裴山,随其他将




第12章 扑朔迷离
    鲜卑慕容以平郭城为核心,用以三个镇的兵力镇守辽东。

    慕容评做为主帅统镇辽东,亲率一个镇的兵力坐镇平郭,这一镇号为安辽,辖有十营整整一万鲜卑骑兵,平日里以两营兵力辅以汉人乡兵戍守赤山堡一线而以八营精骑屯兵平郭,一方有敌,余部机动驰援。这支百战精锐进可直攻高句丽,退可支援四方防城戍堡,慕容家赖其压服高句丽威慑辽北辽南。

    第二镇号为平辽,其镇都统府设在辽东郡治襄平,主要用以防御高句的新城军镇。平辽镇在故大将军慕容廆时期是慕容家镇守辽东的主力,但随着高句丽统治核心的南移,其戍边压力也逐渐减弱,军力自然随着削弱,由慕容家亲掌划归到了东夷校尉麾下,从鲜卑精锐完全改成了汉军,辖有八个营,由辽东地方汉人大族掌握,也算是慕容家重用汉人的妥协之举。

    第三镇号为抚辽,其戍区主要是沙河以东,毕利河以南的辽南地区,现任都统乃是鲜卑将军可足浑涉多,都统府设在沙河中游处的威南城。

    慕容皝当初设立此镇的目的一是协辅安辽镇抵御高句丽寇边,二是绥靖辽南盗匪,三是担着辽南沿海尤其是马石津的防海职能。但是由于安辽镇兵力太盛,其协辅作用可有可无。而辽南之地盗匪渐清,地方豪门的乡兵足以应付普通流寇,这一职能又被渐渐弱化。至于海防职能更是几近于无,若真是谈起大军跨海用兵,最近的一次怕还是百年前汉末孙权跨海偷袭公孙渊的疯狂之举,茫茫大海风浪难测,哪怕是江动的大晋朝廷,若想让大军浮海而来,也得说是胆大妄为,更不论羯狗和高句丽那点小船了,只能说是慕容皝用兵谨慎目光前远,所谓海防,也渐渐变成了海港迎使通商。

    鉴于这些尴尬原因,抚辽镇和其他军镇不同,只设了两个营的鲜卑骑兵坐镇威南城都统府,其余各营分设在各城各地,由当地汉人大族自设自领一营。这些汉人大族因自身家族实力,或设三五幢一营,或设七幢一营,也有十幢满员一营的,更有几个亲近大族合设一营的,细数下来,抚辽镇竟有二十余营的建制!是以这一镇兵员最多,成分最杂,实际战力却是最弱的。

    此时的威南城已是鲜有的人山人海,旌旗招展。奉都统可足浑将军的将令,抚辽镇这二十几个营头的汉军乡兵纷纷进驻威南城,各种粮秣物资更是陆续运抵,来自各城各镇的劳力夫子驾着运粮骡马大车,夹杂着普通百姓,拥堵在城门口,竟排出了数里之远!

    而城内都统府人来人往,忙的人仰马翻,议事厅里更是人满为患,十来个汉人将领和鲜卑将领坐在厅中,有人大声议论,有人交头接耳,更有人不断进屋报讯,又有人接令出门,但最忙的还是大厅正中高坐的年轻鲜卑将军。

    “西门外还有多少骡车没有进城”

    “这个属下再去探...”

    “入城之人一定还要严查,但是一定要快!今日若还有一辆粮车在外,小心军法!”

    “各营兵将一律由东门入城,不是已经划好营垒了么哪个营头起的骚乱!”

    一个汉人将军起身回道:“禀少将军,俺们祁县是十幢满员之营,司尉划出的营盘太小,河源城只有五幢兵马,营盘却和俺们一样大...”

    “俺们河源营有一百铠马铁骑,你们也有!”对面一人接着反驳道。

    “朵安铎呢怎么办的差!”

    厅中一随从回道:“柳县的兵马刚到,朵安铎将军去东门安置了!”

    “他还用亲自去”

    “少将军有所不知了,柳营的柳老都尉和朵安铎将军是亲家。”却是另一个汉人将军主动解释。

    ...

    这个鲜卑将军虽然透着彪悍神气,其实仅只十六七岁,乃是抚辽镇都统可足浑涉多之子朔朗。涉多有两子一女,长子莽都,次子便是这朔朗了。此刻朔朗已是忙的焦头烂额,抚辽镇自建镇以来,各营多是分守自家地盘,从未有过齐聚都统府的状况。恰逢平郭战事紧张破例集结,也因各营有精锐有平庸,距离有远有近,道路或难行或好走,而陆续到达威南城,仓促之间便乱作一团。朔朗年纪尚轻,战功又少,只是领了个幢主军职,好在座下都是汉人将军,吵是吵了点,还都算恭敬客气,而朔朗之所以强撑着在这发号施令,实因为他父亲涉多早在三日前便带着抚辽镇主力北上驰援平郭了。

    半月前抚辽镇接到慕容评求援军函,军函竟是慕容评于战场上亲笔所写,军情骇人!高句丽大军鬼神般突然兵临平郭城下,慕容评首战失利,平郭北门已失!

    涉多闻讯大惊,哪敢有片刻耽搁,当即遣了长子莽都点起麾下仅有的两营骑兵星夜驰援,但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没了下文,再也联系不上!涉多不断朝平郭遣出探子,更不住的催促临近平郭的几个县城探听平郭消息,可毕竟时间仓促,又或其他原因,竟一无所获,甚至平郭是否尚在都不知晓!

    随着各城各县乡兵陆续集结,抚辽镇主力各营基本到达,涉多再也等待不及,带着先到的十八个营头,共计一万两千多汉军,急急北上驰援了。

    这便苦了朔朗,平日里虽然弓马精熟敢称鲜卑豪杰,可这等繁索军务实在不是他之所长!他强打精神一件件的处理,万幸总算理出了个头绪,而这就已经过了晌午,连饭都还没吃!但见座下那些汉人将军无所事事交头接耳,他心中又一阵烦躁,忍不住说道:“今个不议了,诸位将军都回吧,仔细整理营务!”

    “少将军,那俺们何时去打高句丽贼,底下儿郎们战意正盛哩!”祁营都尉祁正起身问道。

    &



第11章 且看天命如何
    裴山在马上摇摇欲坠,一个多月前他还在棘城获闻大将军于辽西战场上节节取胜,整个棘城从上到下都是喜气洋洋。就在一个多月前,殿下还兴致勃勃的同自己商议如何算计乐格勤的宝马,虽然偷鸡不成舍了米,虽然遇见羯狗损兵折将,但这和平郭丢了比起来算什么呢

    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仿佛天突然塌了。

    “倒也未必。”

    司马白一语惊人。

    裴山不解的看着司马白,说道:“先前咱们说寇边的只是高句丽流寇,殿下说不可能。现在咱们说高句丽大举进犯拿下平郭,殿下又说未必,那以殿下之见到底如何”

    司马白问向徐远:“徐将军,你那个家人,亲眼看到平郭城破”

    徐远想了想,回道:“俺们也反复问过他,他是亲眼看到统镇大人打了败仗,而高句丽贼也的确攻破城门,入了城。”

    “入城之后呢”司马白追问道。

    徐远老实回道:“殿下精明,问题就在这里了。他一见高句丽贼入了城,便飞快逃了,至于高句丽贼是占了平郭,还是又被赶出来,他就说不清了。俺们也遣人朝北探过,但是探子至今全无音讯。此等不确切的消息,若非担心殿下去往平郭遭遇不测,末将哪里敢轻易外传”

    “话不说全!”裴山这才勉强舒了一口气,平郭丢与未丢,还不能下定论呢。

    司马白心中却是莫名掠过一片阴影,可嘴上还是安抚众人说道:“这便是了,平郭大营虽说调走了一半兵力,但统镇将军还有四五千慕容精锐,平郭左近怕也有五六个营的汉人乡兵,怎么会说败就败,说丢就丢呢我约莫统镇将军之所以一时失利,丢了城门,八成是出了内奸!”

    “内奸”裴山闻言也是一阵沉思,“殿下言之有理,高句丽大军能够不声不响兵临平郭城下,除非会妖术!没有内奸里应外合赚取沿途城池,绝难做到!只是内奸会是谁,谁有这个胆量,又有这份能耐呢”

    司马白想了想说道:“要说数遍整个辽东郡,最有这份能耐的,怕就是辽东统镇、平郭镇守将军慕容评他自己了!”

    裴山面色一变,近乎斥责道:“殿下慎言!”

    徐远等人也是面色尴尬,都在暗骂昌黎郡王果然荒唐放纵,这样的话也敢说,但面上齐道:“殿下说笑了。”

    司马白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又道:“第二个人便要算安辽镇副将慕舆倪了,他麾下两个营的鲜卑精锐镇守赤山堡,又总管着大洋河、毕利河的沿途戍堡汉军乡兵,高句丽贼兵出乌骨军镇,要想一路顺风不声不响的到达平郭,没慕舆将军点头,怕是不行!”

    “殿下又说笑了!”众人闻言纷纷和稀泥,只感觉司马白说话实在不着边际。

    裴山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慕舆将军性情刚烈,若是听到殿下之言,怕是万难善了!殿下且听我说,那慕舆倪追随统镇将军出生入死十数年,乃是统镇将军心腹重将!其长兄便是咱们平州的折冲将军慕舆根,殿下自然知道折冲将军是大将军之左膀右臂,遍数平州鲜卑族人,便算这慕舆兄弟俩最得大将军信重,殿下居然疑他”

    司马白不置可否,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倒也是官高爵重,声名显赫。他总领一镇兵马,坐镇郡治襄平,高句丽如果从北面的新城军镇出兵,若得他策应,大军一路南下如履平地,打到平郭也不在话下!”

    徐远忍不住笑问:“殿下说的可是东夷校尉、平辽镇都统,封老大人”

    司马白郑重的点头道:“自然是他。”

    徐远忍不住说道:“嘿嘿,殿下有所不知,辽北群山耸立河道纵横,道路艰险远甚辽南,又有襄平扼守要道,西有棘城大军随时策应支援,高句丽贼若南下侵扰,一个不巧便被截了后路!从新城军镇侵辽远不如乌骨军镇稳妥合算,所以自打十年前高句丽侥幸夺得西安平后,新城军镇基本便消停了。而且新城军镇羸弱已久,怕不只有万多兵马咱们在高句丽也有探子,从未得报高句丽北道军司有军马扩充的迹象,这万多人马看门够了,要说能袭取平郭,那是说笑了。”

    徐彦也附和道:“东夷校尉乃是朝廷所封,堂堂国之重臣,封家更是名门世家,辽东百年望族,若说封老大人自甘下贱屈从高句丽,嘿......”

    司马白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名门世家他家二公子勾连羯人一事,你们也该听说了吧”

    裴山顿时神色黯然,暗道原来殿下在这里等着呢,虽然心里咒骂了封进千百遍,但对司马白之意却不以为然。封家和羯人打打交道原也不算什么,而通敌高句丽又是什么罪名

    徐远和杨林等人更是暗中窃笑,听闻昌黎郡王吃了封二公子和羯人的大亏,看来传言不假!可平州上下谁还不和羯赵有点瓜葛传闻大将军还暗中朝羯赵遣使纳贡呢,别说慕容家和羯赵来往密切,单是咱们徐杨二家靠着马石津海港,便和羯赵做了不少生意!当然碍于君恩大义,这都摆不上台面,也就封二倒霉,明面碰上了司马白!

    二人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徐远恶狠狠的骂道:“可恨封进不忠不义,竟暗中勾连羯人!听闻羯人还伤了好多世家子弟,封老大人已将封进逐出家门,更要手刃逆子呢!”

    杨林也



第10章 乱起
    时间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裴山等人已康复的七七八八,大水已经退去,道路虽然泥泞,但已能供人行走了,这一行人也该回返平郭了。

    “都记好了,我再说一遍,”裴山骑在马上,扭着头朝身后的十余骑裴家子弟交代,“谁要是把浴仙湾的事透出去半点,裴家家法可是不会容情的!某更不会讲情面!”

    “够了,大公子!”队伍最前头的司马白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离平郭还远着呢,莫非你要一直讲下去”

    裴山冷哼一声,朝前赶上司马白,低声道:“殿下当我是说给哪个听的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殿下你!”

    司马白没接话茬,却是皱着眉头问道:“阿大,你可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裴山被问的莫名其妙。

    “这条官道,”司马白朝前指了指,又朝后点了点,“平时也都没人走么”

    经司马白一提醒,裴山这才注意起来,他们早上从浴仙湾出发,午时左右便转上了这条官道,这已行了近两个时辰,眼瞅太阳都绕到西边了,竟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这条官道南起沓县马石津,经盐铁重镇、战略核心平郭城,朝北一直通到郡治襄平,是辽东的南北主道,平日里总是车马不断,今个有点反常了。

    “难道高句丽贼寇边了!”裴山一拍大腿叫道。

    高句丽毗邻辽东,自打前汉时期,便不断侵扰蚕食辽东,一直以来都是中原王朝一大边患。永嘉年间更是趁中原内乱,大幅侵占辽东领地,直到鲜卑慕容崛起平州,才算止住势头,两家从此角力黑山白水,互为心腹大患。

    中原百姓若遇战乱,多是扶老携幼举家避难。而辽东地处边塞,三面环海,也没法举家迁徙,更且民风彪悍,绝不同于中原内地百姓,少有弃家而逃者,要么结寨固守,要么配合慕容大军击破外敌,但有一点,商路肯定是不通了。

    “若非有战事,绝无可能道路禁绝,行人稀少。”一旁的裴金也插嘴说道,边说边翻身下马,趴在地上盯了片刻,抬头又道,“但是瞧这地面,来来往往的似乎过了不少兵马。”

    裴山点头道;“虽无行人,兵马调动却是正常。高句丽贼定然瞅准了大将军在辽西征讨段辽,想来趁火打劫,只是咱们阻在浴仙湾一个月,不知道战事如何,眼下还是尽快回返平郭为妥。”

    “恩”司马白似乎心不在焉,竟是没听清裴山说什么。

    裴山有些气恼,提高声音说道:“殿下,我说咱们行程要加快一点了,尽早回返平郭。”

    “你误会我意思了,”司马白摆了摆手,说道:“高句丽贼每年都要来骚扰几次,这没什么奇怪的。我说的不对劲,是这次居然侵扰的连这里都要戒备禁路这里已是辽南腹心之地,那日遇见羯狗至今,将将一个月,高句丽贼就能从乌骨山城打到这里岂非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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