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太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鹿难寻
司马白已看出庾亮杀心渐起,虽不知为何,但既有解围的,连忙趁势下了台阶,揉着脑袋叫着头晕,便要借机离去。
“御衡留下。”
庾亮低喝一声,而甲兵们也随即将司马白去路堵死。
司马白知道今日事庾亮是不打算善了,呵的一声冷笑,豁了出去“陛下赐刀时,便已更名御衡白!”
“那殿下是执意留刀了?”
庾亮言神中已杀气凛凛,既然说不过司马白,他也懒的再做口舌之争,此处是他征西大将军府,还能奈何不了司马白?
司马白羽翼丰硬,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震惊甚至忌惮起来。
他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在告诫他,此人不可留,留之大患!
现在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一旦放他回朝见了皇帝,恐怕就不是多费波折的事情了,其间太多变故根本无法预计!
姓司马的皇亲,他庾亮也不是没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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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斗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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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相所望,是杀气,司马白已确定没有缓和了,庾亮是真的要借机杀人了!
“六哥,太常,陛下当年赐我的御衡白,庾相竟要在此收缴呢!”
他转而冲司马昱和蔡谟笑着,神情徒然一变,决然道,
“但我却不交。”
不悦,不愿,不舍,亦或不惧?司马白没说原因,只是两个字,不交!
庾亮正中下怀,肃声道“自宣皇帝始,此刀只有司马氏天子可配,岂能由昌黎王心意留用?便是当今陛下也不可随意转赐!”
“我还当是何事,这有何难办?”司马昱却是哈哈一笑,“既是陛下赐刀,待昌黎王回建康觐见了陛下,由陛下决断便是。老七,到时陛下若要收回,你交是不交?”
其实司马昱对庾亮也是怒火中烧,他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陛下既赐司马白,何用你庾亮多管闲事?即便要收回,亦不用假你庾亮之手吧?!
而司马白亦懂兄长维护之意,遥向建康一揖“自然。”
“太白经天,天下将有刀兵劫,皇帝变更,百姓流亡!”
庾亮死死盯着司马白,一字一顿,
“太白不去,刀兵不断,昌黎王以不祥之身,能否回朝,陛下尚未明旨!”
一院皆静
就连恨司马白入骨的殷浩也是瞠目结舌,他只借着酒意暗讽,便已极失礼落了下乘。庾亮竟当着众人面搬出这套谶纬说辞,赫然已是撕破脸了!
最惊的要数司马昱,他猛的明白了庾迫司马白的深意,缴刀只是个幌子。司马氏难得出了个惊才绝艳的定国之材,身为外戚之首的庾亮必然要将老七视做潜在威胁,如今就是要趁老七羽翼未丰,一举抹杀!
这根本就是裸的铲除宗室!
而司马昱之所以骇然,是因为如此恶行,庾亮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早年间庾亮初领朝政,当朝掌军者却是宗室元老南顿王司马宗和西阳王司马羕,论辈乃是当今陛下曾祖了,身份极其显贵。军政由宗室和外戚分权,双方虽然多有冲突,却也能相互挟制,此乃先帝平衡朝堂的遗愿。
但谁都没有料到,庾亮手段是如此狠戾果断,竟悍然诱杀了司马宗和司马羕,自此一统军政大权,事后硬给二人安了一个谋反罪名,宗室王公更被诛连了十数人!
而幼帝司马衍也只能哭诉舅言人反即杀之,人言舅反,朕奈何!?
司马昱心中生畏,很想劝劝七弟,一把刀而已,今日缴了,明日再由陛下要回便是,何必以卵磕石?
但他瞥向庾亮那阴戾鹰眼,又不禁忐忑,即便此处退上一步,老七便能安然返京了么?
十余年的积威,庾亮还是有自信震慑诸人的,见诸人无有敢言者,清清了嗓子,冲司马白朗声道“昌黎王既为蜀中婿,迁藩蜀中方是正途,不如就此回程吧,亮今晚正当与你送行,那御衡缴于此处,岂不正合适?”
图穷匕见了!
原来一开始就是个鸿门宴呐!司马白频频点着头,由衷赞起庾亮手段,确实不愧是当朝十余载的权臣!
“回蜀本也无妨,庾相安排也极妥,但宗亲就藩如此要事,庾相就替陛下做主了么?我若是执意回朝面圣,庾相这送行宴总不会换成鸿门宴吧?”
司马白已经打算殊死一搏了,矩相望气,他看的出来,庾亮根本未减杀心,所谓劝返蜀中纯粹是安抚在前,诱杀在后!而刀,他更是绝不会交的!
庾亮稳操胜券,哈哈笑道“回朝?可有陛下明旨?”
“亦未有明旨不允!”
一声高喝将庾亮笑声打断,是蔡谟。
庾亮猛的转头,瞪向蔡谟,鹰眼犀利,似是在质问蔡谟你要同我作对么?!
蔡谟既在此时站了出来,便是撕破了脸,哪还顾忌庾亮的眼色“请教庾相,欲要在此收缴天子赐物,是凭以哪个身份?”
庾亮一怔,他虽是数衔加身,但统摄朝政多年,朝政凡事都由他决断,又何须区分用哪个职衔去做哪些事情?
“尚书令么?”蔡谟已开始替他一一数算,其实也是多此一举,哪个职衔能够收缴御赐之物?!
庾亮闷哼一声,自然知道多说无益,徒惹理亏,他挥手打断了蔡谟,厉声喝道“吾以天子之舅,挽天子幼龄之疏,可否!”
“自然可以,”蔡谟呵呵笑着,他要的就是庾亮这句话,“那敢问大国舅,舅亲?叔亲?”
庾亮又是一怔,随即明白蔡谟所指,当即色变“汝敢再说一遍?!”
“舅亲叔亲!?”
竟是司马昱清声喝道。
庾亮寻声望去,只见司马昱竟已和司马白并肩而立,两人亦同时与庾亮嗔目而视。
司马昱站出来了,形势急转!
兄弟阋于墙尚外御其侮,何况这对兄弟何隙之有?
司马昱纵然也犹豫过会否被这个老七夺了声势,但唇亡齿寒,今日庾亮肆无忌惮逼迫司马白,明日何妨欺凌他司马昱?
“吾弟归家,骨肉团圆,乃吾家上下所盼,大国舅何以不悦?”
庾亮眉头紧皱“太白不祥”
司马昱赫然打断“汝家之子有疾,汝便弃之!?”
庾亮一时气结,竟无言以对!
司马昱指着御衡白,豪气干云“此刀,吾家物,叔侄转赠,乃吾自家事,与庾氏何干?!”
他步步紧逼,怒目而向四周甲兵,已是声色俱厉,
“尔等所食,庾氏俸禄乎?”
“庾亮!汝欲以司马氏兵戈,加诸司马氏乎?!”
“退去,退去!”庾亮猛然醒悟,连连呵斥四周甲兵,“还不退去!”
他心中已是大呼失算,他如何也没料到竟有人会为一个区区北归之人而同自己翻脸,难不成是自己一再逼迫宗室,犯了众怒?
不怨昌黎王,是府公着相了
庾亮想起谢安的谏言,冷汗顿时浃湿了脊背!
司马昱稍稍平复心情,转而问蔡谟“元皇帝曾言,司马氏若渡王敦之劫,朝廷日后必不亏待七哥儿,太常,可有此事?”
蔡谟点头道“确然,先帝亦曾提起,朝中闻者甚多。”
“那便是了,父兄尚念吾弟之归,何以有人屡借谶纬之言迷惑陛下,”司马昱冷冷瞥了庾亮一眼,森然笑道,“欲见司马氏骨肉相残否?!”
“啊!”
庾亮如遭雷殛,僵挺如尸,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犯的不是众怒,而是司马氏逆鳞!
妥了司马昱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才省起司马白居然一直没帮腔,竟让他一人独战权臣,心下不禁嗔怪,而一转身,却见老七已然泪目。
注1
咸康五年,武烈为镇东将军,驻广陵,都督流民侨置。辄遇美姬,必赎之以赠兄昱,朝野皆诟,昱亦惭,然武烈不疲。
——戏本《武烈平胡传》
咸和三年,苏峻破建康,百官逃散。乱兵闯太极殿,成帝左右无卫,唯武烈擎御衡护于驾前。
武烈年幼,身不及刀长,然与叛军对峙,面无惧色,呵斥逆首,宁死不让半步。
苏峻奇之,大惭,乃退殿。
武烈贴身侍于成帝左右,刀不离手逾半年之久,双掌生疮破血亦不卸刀。
而后裴开密谋救驾,事泄,成帝赐御衡于武烈,敕曰叔速走,奉此刀为大晋后。
——戏本《武烈平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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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shu)是,,,,!
第247章 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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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司马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终究是有惊无险,被他蒙混过关。但庾亮种种言辞举动仍是在他心头频频闪过,让他阵阵心悸,后怕不已。若不是司马昱和蔡谟挺身而出同庾亮撕破脸,他这条回家之路怕是戛然而止,就要在此断送了。
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建康,司马白却只觉前路茫茫尽是泥潭,这种犹如鱼肉置于砧板的感觉,像极了被困棘城的那段岁月。而庾亮庞大的阴影同慕容皝又何其相似,让他不禁忐忑起来,那建康该不会是另一个棘城吧!
正自难眠,房外传来一阵声响。
“吾有急事,要见殿下。”
“此刻太晚,何妨等到天明?”
“万请将军通融”
司马白听出那是张淳的声音“请张公进来吧,我正巧也醒了。”。
西山之后,司马白一直刻意回避张淳,除了几句寒暄,再没多说过一句话,只因他实在拿不准这个非敌似友的张淳究竟和石永嘉是什么关系。
大面上来猜,石永嘉恐怕不会将身份透漏给晋室纯臣张淳。但她布局蜀中必然是倚仗了天师教势力,如果张淳这个天师教大祭酒不为她奔走牵线,放眼天师教上下,除了老天师自己,还有谁能做成那般精细无痕的面策反?
既然摸不清,司马白便能避则避,却如何也没料到张淳竟漏液来访。
张淳一进屋,司马白又吃了一惊,他背上竟负着一俱硕大木盒,不下七尺长短!
“张公这是来送礼的?”司马白指着木盒呵呵笑道。
只见张淳将那巨盒朝地上一搁,神情凝重“我是来向殿下辞行的,方才从庾相那里请了手谕,今夜便要返程回凉州了。”
“这么急?!”司马白一怔,却并没有废话寒暄,直言道,“我若能有效劳之处,张公但请吩咐。”
他已然猜到凉州出了大事,否则心心念念要赴建康朝觐的张淳,怎会突然要在这深夜里返程?必是十万火急了!
张淳见司马白如此痛快,一拱手道“殿下仁义!就不问问是何缘故?”
“张公若想讲,自会告知。”
张淳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关于贺兰三公子,贺兰确。”
“三舅哥?他怎么了?”
饶是司马白心思机敏,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成都事毕,张淳的使团虽与晋使同行南下,但亦留了副将带着路引信印,以供代国使团和慕容使团再次借道凉州返程。既是走的凉州,又有慕容恪一道相伴,那贺兰确还能出什么差池?总不会挨上像他老爹那样的意外吧?
“贺兰确领着代国使团原本是要借道凉州回程的,但中途却与我副将龃龉不断,未出蜀境便分道扬镳,转向陈仓道,要借赵境回国。便连慕容将军苦苦劝谏,他亦是也不听。”
司马白叹道“唉,是因为贺兰老大人的缘故吧?书生么,有时难免钻牛角尖。走赵境虽欠稳妥,但想来羯赵也不敢太刁难代国使团,却与张公急于返程有何关联?”
张淳摇头苦笑,从怀中掏出了三封信,先递给了司马白一封“这三封信是经由我天师教秘渠,从蜀中快马快船星夜传来,晚间才送进武昌城,殿下不妨先看看。”
司马白接过第一封信,拆开一看,只扫了几眼,便大惊道“贺兰使团团覆没?尽数遭戮?!”
张淳咬牙道“不错,才分道两日,便出了这等惨事,我教中兄弟已查明,是贺兰确勾结羯赵包揽子干的!”
司马白眉头一拧,暗道是真是伪?贺兰确疯么了?!
他不动声色瞥了张淳一眼,矩相望气之力亦随之打开,只辨出张淳心绪坦荡,显然不是在编谎,至少对信中所言是十分笃定的。
这信乃是张淳的副将所书,满满三页纸,详细禀报了他与贺兰确之间的种种冲突,满篇透出一个意思,贺兰确是故意找茬,蓄意分道,继而朝自家使团下毒手。
司马白阅罢将信递还给张淳“容我再看看另外两封。”
张淳颇是诧异“我原当殿下要斥我荒谬,不想竟这般沉的住气。”
“张公是磊落君子,我斥张公做什么?”
张淳心中一热,颔首又送上第二封信“这是我教中兄弟所书,他是涪城镇的参将,领着一营精锐,亦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此番刚巧奉命一路监视包揽子回赵,是以亲眼目睹了整个经过。他担心此事对我不利,事发后便遣心腹联络了我那副将,不然我们至今仍蒙在鼓里。”
司马白忿忿不平道“成国就这样冷眼旁观?倒是不偏不倚!也不虑日后说不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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