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李夏哈了一声,这事儿可真是,这熊家到底是蠢,还是运道实在不好或者是,兼而有之。

    “熊大他爹找到皇庄庄头说理,反被打了一顿,当场打死了,熊大他娘也连惊带吓,一口气没上来也没了,熊大三个弟弟,一个和他爹一起被当场打死,另两个,一个逃了,说是能熊家留条根,一个年纪小,跟着大哥大嫂一家子来了京城,后来一病没了。

    这事儿,认真论起来,至少熊大这一家子的事,论不到赵远书头上。”郭胜看着李夏。

    李夏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熊家死了半家门,论律法是跟赵家搭不上,可赵家敢向皇庄里伸手拿地,不管赵家给没给银子,给了多少,这都是件能让皇上暴怒的事儿。

    至于经手的庄头,不管是谁,在皇上心里,大约都够得上活剐的大罪了。

    “这桩案子,熊家投献违律,庄头接了熊家的几百亩地,接着又给了赵家,不管是给,还是卖给,都是大罪,这样的事,又近在陈留,全具有,或是全氏兄弟,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真不知道,也是失察大过。还有就是当场打死了熊大他爹,和熊大弟弟,只要能找到一个两个证人就行,只是,熊家到底算农户,还是算皇庄佃户,又在两可……”

    “这些都不要紧。”李夏打断了郭胜的话,“庄头也罢,全氏兄弟也好,敢往皇庄里伸手拿他的东西,敢把他的地私自给了别人,这一件,才是大罪。”

    郭胜呆了片刻,李夏斜着他,“想想皇上的脾气,这桩案子要是捅出来,赵长海这计相的位置,只怕都得动一动。”

    郭胜接着呆了片刻,突然失笑摇头叹气,“姑娘的意思”

    “把熊大一家送走,找个稳妥地方好好安置,这熊大以后还有用,好好活着不能死。让朱喜去试试,这是个机会。”

    郭胜垂头应了,退了出去。

    李夏坐在椅子上,慢慢喝完了半杯茶,才站起来回去明萃院了。

    南城根熊大那间已经清干净淤泥的小院里,只有正屋点着一豆灯光,熊大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怔怔的发呆。

    院门推开,熊大媳妇田嫂子进来,反手关了院门,上了门栓。

    “是谁寻你说到这么晚。”熊大看着媳妇进来,站了起来。

    “咱们进屋说话。”田嫂子神情郑重,和熊大一前一后进




第四百零五章 朱喜入案
    陈江刚刚摸到熊大这条线,隔天一早找上门,已经人去屋空,杳如黄鹤。

    小小一间空院子,对陈江的打击,却如同雷霆一般。

    陈江拖着脚步过了宜男桥,进了家分茶铺子,临窗坐了,要了青豆花生,一壶酒,垂头喝着闷酒。

    他昨天刚碰到熊大,不过略问了几句,今天这一大早,熊大一家,已经人去屋空。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里,盯着他的人,是谁熊大的案子,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全氏兄弟都在狱中,全家还有能主这样的事儿的人吗

    不会是全家,那是谁昨天多和熊大说几句就好了,至少应该细细问清楚案情,知道这案中牵涉到哪儿,夜里这番手脚,他至少能知道大致方向。

    现在,熊家是走了还是死了

    他这案子还没开始,就已经被人盯的这样死,以后,该怎么办

    这是桩大案,惊天大案,这辈子,他能办妥了这桩案子,此生也就大致无所求了,可是,这泼天大案,也是泼天的艰难,他人手太少,孤立无援……

    “一个人喝闷酒无趣,我陪先生喝几杯”一个五十来岁,微胖,一身古铜绸长衫,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踱到陈江旁边,一边笑着说着话,一边坐到了陈江对面,招手叫来茶酒博士,要了两壶酒,又添了几个菜。

    陈江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笔直,直视着对面的老者。

    “我姓朱,单名一个喜字,邻里邻居的,都叫我老朱,陈先生不认识我,我可认得陈先生。”朱喜迎着陈江不怎么友善的目光,呵呵笑着,介绍自己。

    陈江沉着脸,直视着他,目光没动,也没说话。

    “熊大一家四口,天没亮就出城走了。”朱喜从茶酒博士手里接过酒壶,给自己手里的杯子斟满酒,悠悠闲闲道。

    陈江一动没动,片刻,手从桌子上放下来,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才冷声道:“熊大是谁”

    “熊大一家,是六年前逃难进京城的,当时找过我,拿了百十两银子,说要求个公道,我听了他的冤屈,就劝他算了,他还算好,听了我的话,就在这南城根下顶下个小院,在京城落了脚,这一恍,五六年过去了。”

    朱喜的话不紧不慢,如同说着最普通的家常。

    陈江脸色如常,捏着杯子的手指,却紧了又紧,“怎么突然走了”

    “熊大昨天找过我,说他跟你说了几句从前的旧事,还说,你和他说,能替他伸张这个冤枉,问问我的意思。”朱喜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是你把他送走了”陈江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一只手平平的伸出,按在杯子旁边,淡定依旧。

    “不是,我犯不着送他走,我倒是很愿意看一场热闹,只是,我劝了他几句,他那桩案子,怪不得别人,他们熊家,就他这一支独苗了了,他儿子还小,又聪明,安安稳稳过日子最要紧,不要被人利用了。”朱喜头摇的爽快,话说的更爽快。

    “六年前,熊大找你求个公道”陈江紧盯着朱喜,重重咬着个你字。

    “是,”朱喜呵呵笑起来,“陈先生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我们朱家是团头世家,到我父亲,还做着团头行当,到我,年青时候心高气傲,看不上团头这一行,就把祖上留下的行当扔了出去,后来。”

    朱喜一边摇笑一边笑个不停,“人吧,生在哪儿,就爱呆在哪儿,活了三十多年,我才知道,我天生就是混南城根下九流的,那皇城根的高雅,我消受不起。想明白的时候,团头的行当已经送出去了,拿,倒是能拿回来,可我嫌那行当挣钱不多,就没要,进了访行,先生听说过访行吗”

    朱喜笑眯眯看着陈江,陈江点头,脸上有几丝意外,他没想到对面这个气度不凡,满面慈祥睿智的老者,竟然是个讼棍!

    怪不得熊大找他。

    “在访行一做就是十几年二十年了,不光是熊大这桩事,唉,这世间,匪夷所思的人犯案子,多如牛毛,真是长了无数见识。”

    朱喜看起来十分感慨。

    陈江神情平淡中,隐隐透出了几丝慎重,一言不发的看着朱喜,专注的听着他的话。

    “先生,恕我直言,熊大一家远走高飞,对先生来说,是极好的事。”朱喜对着陈江,仿佛对着几十年的老朋友,推心置腹,语带关切。

    陈江拎起自己那把酒壶,倒了杯酒,只看着朱喜,却不说话。

    “我在访行做了二十来年,说句不托大的话,这京城,没什么案子是我不知道的。”朱喜态度谦恭,话却不客气,“先生现在手里这桩案子,我也略知一二,不瞒先生,从都水监事发那天起,我就知道,这桩案子,要露出头脸了,后来,说是点到了先生头



第四百零六章 抄没就是一句话
    看着陈江出了书房院门,金相背着手呆站了片刻,转过身,脚步缓慢的穿过月洞门,从后角门出去,往自己院子回去。

    闵老夫人站起来,金相落了座,才又重新坐下,仔细看着金相的脸色,“怎么了”

    “陈江来见我。”金相喝了几口茶。

    “陈江”闵老夫人有几分惊讶。

    “嗯,他来跟我皇庄的案子。”金相顿住话,垂眼喝着茶,一杯茶喝完,才看着关切的看着他的闵老夫人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入手,做那件不可能的事。”

    闵老夫人脸色微变。

    “唉,陈江这一趟来,我想通了,乱中才有机会,我从前求的那个稳字,错了。”金相神情晦暗。

    “鹦哥儿说,皇庄那案子,牵涉极大。”闵老夫人声音低而轻。

    “嗯。”金相这一声嗯,有几分心不在焉,出了片刻神,看着闵老夫人道:“乱相起来,火中取栗,咱们这长沙王府,也许……满门就没了。”

    “总还要两三年吧。”闵老夫人声音低而淡定,“今年里,就把秋姐儿的亲事定下来,明年她就十八了,能嫁了,余下的,都是该担待的。”

    余下的,也就是她们祖孙三代,三对夫妻而已。

    “这是最坏的打算。”金相伸手拍了拍老妻的手,闵老夫人笑容安然,“我知道,咱们做了错事,鹦哥儿,这是他自己执意要走的路,鹦哥儿他爹他娘,是咱们的儿子媳妇儿,鹦哥儿的爹娘,没法子。”

    第二天早朝后,金相跟在皇上后面进了后殿,低声道:“全氏兄弟的案子,我昨天把陈江叫过去问了问,陈江说,眼下他查到的,都是几十几百亩地大小弓的差异,从北到南,牵涉的地方很多,极其琐细繁杂,陈江的意思,这些都得核查核对清楚才行,这话说的极是,只是这样一查,这案子,只怕就要旷日持久了。”

    皇上皱起了眉头。

    “陈江查到的这些,有地方取巧,可有几件,牵涉到皇庄的田地……”金相的话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皇庄的田地”

    “嗯,大弓出,小弓进,帐面上是平的,或是大弓进,之后再换小弓,多出来的,悄悄割让出去。”

    皇上的脸青了。

    “地方上取巧,急不得,只能慢慢查实纠正,可皇庄,”金相看着皇上,拧着眉,看起来担忧而焦急,“眼看要夏收秋种,没有总管事不行,二来,这皇庄,肯定不能再放到全氏兄弟手里,得有个能干的合适人,指过去,花上半年一年,或是一两年,把皇庄的田亩,好好清理清查出来,把全氏父子扰乱的地方,纠正弥补回来。”

    “这话极是。”皇上立刻答道,“先生觉得谁合适”

    “皇庄供奉宫中用度,外人不宜,老臣觉得,江延世是个合适的人,他是太子属官,又是江娘娘嫡亲的侄子,人又精明能干,这些年料理上元节诸事,周到妥帖,十分难得。”

    金相立刻推荐道。

    皇上嗯了一声,“先生这话极是,延世确实十分能干……很难得……”皇上声调犹疑,金相眼皮微垂,等他来回犹疑。

    “这是件小事,他是东宫属官,东宫诸事繁杂,他该多留心国事上头,朕看,让苏烨去吧,我看他这个翰林做的过于清闲了,听说最近跟着一帮士子胡闹都是闲的,正好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多历历实务,对他只有好处。”

    皇上一边说一边想,没多大会儿,就有了决断。

    “还是皇上想的周到。”金相抬头看着皇上,欣慰中透着敬佩,敬佩中掺着仰视,呵呵笑道。

    “全氏案中,陈江要理清的,不过是些具体细务,之后再纠正回来,这些都是水磨功夫,全氏一案,大体是明了的了,嗯,陈江要理清这些细务,要多久”皇上看着金相问道。

    金相带着几分苦笑,“陈江说要三五年,我看他太乐观了,清查几亩几分这样的琐细之事,最耗功夫,照老臣看,少说五六年,多了,得十年。”

    “嗯,这些细务不急,让他理清楚些,全氏的案子,既已明了,不宜再拖至理清这些细务。”

    皇上走到长案前,翻到陈江上一份折子,折子上大略估了全氏父子这些年从皇庄以及大小弓案中贪墨的银两,皇上看着那笔刺目的银子数,哼了一声,“全氏成丁,俱发配到极北之地,其余家眷,驱出千里之外,家产抄没。”

    “是,全氏家产,都是从皇庄中贪墨所得,不宜充入国库,收入内库才最合适,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金相答应了,忙又拾遗被缺。

    “这话极是!正该如此。”皇上连声赞成。

    “既然是皇庄流失之财,也没入内库,老臣的意思,这抄没全家的事,苏烨前去,比较合适,正好,若是有皇庄田亩数目,历年收租细目等等帐册,也省得别人抄检时,损坏遗漏了。”

    金相紧跟着建议道,见皇上点了头,接着笑道:“还有一件,陈江所清查的那些细务,几乎都经了全氏三兄弟的好,老臣觉得,全氏三兄弟宜暂时交给陈江,等清查完这些细务,再行论罪。”

    “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就依先生。”皇上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陈江拿到这份旨意的抄件,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兴奋,不紧不慢的回到自己那间破烂小院里,让人去请了朱喜过来,指着抄件,笑容满面,“一切如先生所料。”

    朱喜拿过抄件,一目十行看了,哈哈笑起来,“好了,万事俱备,只等东翁大展拳脚了。”

    “先生后头,真没有旁人么”陈江上身往后靠,眯眼看着朱喜,再次问道。

    朱喜摊手,“我说没有,东翁也不信,要说有,那东翁且容我慢慢找一个。”朱喜边说,边站起来,“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做个朋友,我家就在南城边上,你有事了,或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去找我就行。”

    朱喜说着,抬脚就走。

    “先生回来!”陈江忙站起来,一步上前拉住朱喜,“你我都是爽快人,至少现在,我是不信先生背后无人,不过,不管先生背后有人没人,至少这会儿,你我利同,先生请坐,先生见谅。”

    “这话也是,你我利同,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儿,有了大案,要是不能伸一脚进去,这心里就痒得难受



第四百零七章 借势
    傍晚,陈江一件洗的发白起毛的旧常服,背着手,朱喜穿着件靛青厚茧绸长衫,也背着手,落后陈江半步,进了刑部大牢。

    沿着高大沉重的围墙走了一刻来钟,两人到了一间套院前,牢头开了门,又关了门,里院的牢头也忙开了门,让进陈江和朱喜。

    套院极小,三间上房,左右各一间厢房,中间一小片天井。

    陈江站在套院院门外,背着手,迎着脚带铁链锁在上房栏杆内的全德清的目光,看了片刻,往后退了两步,吩咐牢头,“还是在外面吧,找四把椅子来,就放在这里。”

    陈江指着外院那棵苍翠浓密的银杏树下,“有桌子找一张来,再沏壶茶……”

    “茶不用沏,水烧好,把壶洗干净,再拿四个杯子来,茶叶我带了。”朱喜打断陈江的话,看着牢头笑道。

    陈江笑着没说话,牢头连声应了,急忙去搬椅子桌子,洗茶壶找杯子拎开水。

    陈江看着牢头摆好桌椅,吩咐将全德清和全德明兄弟带出来。朱喜坐下,从怀里摸出茶叶,沏了一壶茶。

    铁链声缓慢沉重,陈江看着全德清出了内院院门,扬声吩咐牢头,“把铁链子去了吧。”牢头应了,摸出钥匙,蹲下去了全德清脚上的铁链,又去了全德明脚上的铁链。

    “坐。”陈江指着旁边和对面两把竹椅子。
1...107108109110111...2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