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郭胜哗的合上折扇,在手心里拍的啪啪有声,连声赞叹,“是条汉子!够狠!”
“嗯,太祖压了江家一代人,到下一代,就许他们科举入仕,重振江家。”秦王看着听的紧紧抿着嘴的金拙言,和说不上来什么表情的陆仪,接着道:“江家人几乎个个俊美,才气纵横的多,性子傲慢暴烈的更多。江延世的父亲江会贤,十五岁那年,从码头回明州的路上遇到海匪,匪徒让他放下细软,饶他一命,诸护卫仆从也让他走,江会贤却握枪直冲上去,杀光匪徒,自己带的护卫仆从,也所剩无几,江会贤中了两刀,见有个匪徒假死要逃,追了半里路,杀之快之。”
郭胜不停的拍着折扇,赞叹不已,他最欣赏这样的狠人。
“江会贤暴烈勇猛,却有些不管不顾,经常因小节而失大局,江会贤的父亲江老太爷千挑万选,替他挑了魏家的姑娘,就是江延世的母亲魏夫人。可江会贤有个自小的青梅竹马杨氏,江家和魏家下小定礼那天,江会贤雇了鼓乐,锣鼓喧天的把杨氏抬进了门,照江会贤的说法,是娶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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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九章 米油和油泼面
南城一条巷子里,清晨的阳光透过茂盛的石榴树,细细碎碎的晒在院子内外。
杨婆子一只手提着条肋条肉,从巷子一头进来,脚步轻快的走到杨家姐弟那间院门上顶着棵石榴树的小院前,伸手推开门。
院子里,杨大娘子正端着只陶盆细细的洒水,见杨婆子推门进来,急忙放下陶盆,杨婆子将那条肋条肉递过去,“这是洒第几遍了”
“第三遍,洒好这遍就好了。婶子又买东西,这条肉真好,婶子今天要是没什么事,中午晚上在这儿吃饭,我反正要做,多添碗水就行,省得婶子一个人动火麻烦。”杨大娘子接过肉放到厨房,忙搬了只小竹椅过来。
杨婆子接过小竹椅,挪到杨大娘子洒好的地方,“你忙你的,把水洒完,这院子里让你收拾的天天这么清爽干净,真是舒心。”
杨大娘子端起陶盆,飞快的洒好了水,将盆放好,进厨房端了碗米汁出来,“婶子喝一碗,婶子爱甜,我放了一勺子槐花蜜。”
“这是给兴哥儿熬的”杨婆子接过,抿了一口,一脸的满意之极,“这米油熬的好。”
“早学要念一个时辰的书,兴哥儿正长个儿,肚子里不能一点东西都没有,可要是吃多了,早饭他又不好好吃,上回您说米油最养人,我就买了两斤上等粳米,光早起熬两碗米油,我算着能吃一个月,这米油,兴哥儿爱喝得很。”
杨大娘子一边答着杨婆子的话,一边从厨房拿了两个扁筐出来,坐到杨婆子旁边,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挑拣筐子里的黄豆,“婶子这打扮,今天又要去相看”
“那倒不是。”杨婆子慢慢喝着米油,“你也知道,我也是因为一位大善人援手,才能到京城,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那位恩人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个能报答一二的地方,但愿这辈子都没有,下辈子都没有,阿弥陀佛。”
杨婆子连念了几句佛,“佛祖保佑恩人世世辈辈都好。虽说没有能报答的地方,可还是想有个尽心的地方,这不,就是隔三岔五的去寺里烧烧香,求佛祖菩萨保佑恩人,平平安安,顺心遂意,世世代代都好。”
杨大娘子拣黄豆的手停下了,“婶子也是这样我还以为就我……”杨大娘子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家的恩人,比婶子这恩人恩重多了,从前我天天跟弟弟说,以后要报答恩人,婶子教导了我,我就改了,再不敢说以后报答的话,只一早一晚给恩人上香……唉,我真是个糊涂人,给恩人上香,不如到寺里上香,求诸天菩萨保佑恩人,婶子这就去要多大会儿要是来得及,我跟婶子一起去。”
“来得及,今儿个没事,我出来的早。原本我是初一十五去寺里上香的,听说今天大相国寺的主持师父要在佛前念经,我想着这机会难得,正好也闲着,不如去寺里上柱香,尽个心。”杨婆子喝完米油,将碗递给杨大娘子。
杨大娘子接过碗几下涮好,擦着手道:“婶子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件出门的衣服,咱们这就走。”
杨婆子等杨大娘子换了条靛蓝细布裙子,一件月白细布长衣出来,锁了院门,两人一起往大相国寺去。
七月中,傍晚的暑热依旧,却有几分后力不足,日影落尽,夜幕升起时,一阵风过,凉意直透纱衣。
金拙言穿过园子,脚步悠闲的往翁翁金相院子过去。
这几年,或者说是自从秦王定亲后,他心里越来越安定,那道被翁翁如临大限的命数被踩了过去,偶尔,他甚至会怀疑起来,那命数到底有没有,鬼鬼神神的东西……郭胜坚信不疑。
金拙言想着郭胜对鬼神以及各种神奇之事的坚信,心里竟涌起股滑稽的感觉,郭胜那样的人,杀人无数,百无禁忌,他竟然深信这样的事,可深信鬼神,也没耽误他想杀人就杀人!
真是有意思。
金拙言进了院门,沿着游廊穿过垂花门,垂花门对面,金相和老伴闵老夫人正坐在廊下说话,见金拙言转进来,闵老夫人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笑着招手,“你翁翁正等你呢。”
金拙言干脆大步穿过院子,上了台阶,闵老
第四百六零章 缝隙总是有的
“铛头是秦凤一带的”富贵蹲到银贵身边问道。
“不是,铛头他娘是凤翔府人,做的一手好茶饭,他爹是个酒鬼,喝醉了就会打人,也是个苦命的。”银贵将钓杆架在旁边树杈上,喝着茶和富贵闲话。
“有缝儿了”富贵也抿着茶,七月已经快过完了,他有些焦躁了。
“昨天晚上,我跟铛头喝了半夜酒,铛头酒多了,哭的伤心,含含糊糊说了几句话,我听着象是有逢儿。”银贵声音放的很低,看起来还是一派慢条斯理,待搭不搭的模样。
“铛头今年四十了,没成家,说是不耐烦成家,我瞧着……”银贵两根手指晃了几下,富贵眉梢挑起,拖着些尾声,噢了一声,表示懂了。
“铛头有个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弟,姓陈,是军户,铛头也是军户,不过他爹整天泡在酒里,差使就丟了。”
“刚才说的老陈家”富贵问了句,银贵嗯了一声。
“听铛头说,这老陈又仗义又有本事,接了差使后,很得上头重用,老陈的爹是个百夫长,到老陈,三十岁不到就升了千夫长。”
“这个人得查查,太平年间这么升官,可不容易。”富贵眼睛微眯。
“得好好查查,前天老陈领了桩小差使,办差回来路上,惊了马,说是那马好端端的,突然就惊了,老陈被甩下马,脚却扣在脚蹬子里,拖了一里来路才拦下来,腿上,胳膊上,骨头都断了,人昏迷不醒,请了几个大夫,说是能熬一天是一天吧。”
富贵皱起了眉头,这一两个月里,这样的意外好几起了,他总觉得哪儿不对。
“铛头哭,说老陈肯定活不成了,说这是冤魂索命,说他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他提心吊胆了十来年,到底还是出事了。”
银贵说着,嘿嘿笑了几声。
富贵挪了挪,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这是个大缝儿!十来年……”富贵眼睛眯起,“这老陈,还能撑几天”
“不能吃东西,只能灌点汤水,撑不长了。”
“我让人好好打听打听这个老陈,你这几天盯紧铛头,让他提心吊胆十来年的事儿,他肯定知道不少,想办法从他嘴里多橇点东西出来,还有,护好他,这是个有用的。”
富贵说着,提起空壶晃了晃,站起来,“还真是,窍门容易,学会太难,茶没了,去续壶茶,唉,白耽误了半天功夫。”
银贵理也没理颇有几分抱怨的富贵,只顾笃笃定的钓他的鱼。
八月初,傍晚的京城,领了苏烨吩咐的管事风尘仆仆从绍兴赶回,直奔去见苏烨。
“回爷,小的赶到绍兴,都说没听说有叫富贵的人,银贵更没听说,小的就想,这富贵银贵,大约是后来改的名,就再打听跟在郭胜身边的下人。
一说郭胜,倒是都知道,可是说他有小二十年没回过绍兴了,说都以为他已经死了,郭胜当年在绍兴时,说是从没听说他身边有什么下人,他一向独来独往。
郭家的人一提起郭胜,都没什么好话,说当年郭家待他极厚,小厮长随都是挑最好的,他一个不用,自己挑了间最偏僻的小院,进进出出锁上加锁,说他是个怪物,是祸害,这一头,也没打听到。”
管事垂着头,浑身愧疚。
“后来,小的实在没办法,粗粗画了几笔,拿给郭家几个闲人看,都说不认识,爷吩咐悄悄儿的,小的不敢到处问,后来,也是巧了,有个
第四百六一章 从下往上看
李夏听了严夫人一句一叹气的说了请不回姚老夫人这件事,笑起来,“老夫人必定不肯回来,去请之前,大伯娘不就想到了”
“想是想到了,也不能算想到,是没想到,我说是那么说,可你嫁的是秦王爷,我想着,她再怎么不顾大局,不顾别人,总得替自己想一想……唉,你说的对,是我糊涂,她这会儿,离失心疯也不差多少了,唉,现在怎么办礼部那张单子上,该她出面的事儿不少。”
“让王爷跟礼部说一声,就说老夫人清修有成,不想受这样的俗务打扰,以至于妨碍了她修为精进,反正,本朝出家修神修仙,置一切于身外,不管不顾的,多的是,咱们家也有过,也不多她一个。”
李夏十分淡定,姚老夫人不会回府这件事,她早就想到了,这位老祖宗把自己搬到城外,完全一幅和永宁伯府,和李家断绝一切的姿态,这几年,京城早就是无人不知这件事了,这会儿摆出什么理由都是笑话儿,倒不如大大方方认了这事,那位老祖宗,超凡脱俗的修仙去了。
“唉,也只好这样了。”严夫人紧皱着眉头,片刻,眉头舒开又往上攒起,无奈中又想笑,摊着手连声叹气,“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老太太这脾气……唉,这人怎么能这样牛心左性这叫什么事儿!”
“我瞧二伯娘越来越有老夫人的模样了。”李夏想着郭二太太,看着严夫人提醒了句。
严夫人刚刚想要舒开的眉头又拧起来,片刻,烦恼无比的叹了口气,“她年青的时候就不算明白,你二伯糊涂混帐不成器,她日子过的不容易……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不是急事,急也没用,以后再说吧。”
严夫人烦恼的摆着手。
“嗯,对了,四哥外放的事,昨天听郭先生回来说,青州府有个小县,好象有空缺,郭先生说,青州是柏氏族人聚居的地方,民风不错,如今的青州府尹人品端正,听起来好象还不错。”
“跟你四哥说过没有”严夫人立刻从烦恼中脱了出来,这才是大事。
“还没有,这事得先和大伯娘说好了,再和四哥,还有五哥他们商量。”李夏笑道。
“你这孩子,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好,郭先生跟柏小将军好象交往的很好郭先生请我帮他给柏小将军备过四五回礼了。”
“就是因为这个,郭先生才看上了青州这个小县,在青州,有柏家照应,至少没有大事。”
“既然这样,那就青州。”严夫人决断下的干脆爽利。
“大伯娘要不要写封信给大伯,请大伯拿个主意反正不急。”李夏带着几分犹豫,可还是问了句。
“不用。”严夫人一口拒绝,脸色微沉,“你大伯偏在秦凤路,京城的事他知道的少,这几年……”
李夏看着严夫人,垂下了眼皮。
大伯在秦凤路纳了个穷秀才家的女儿,据说是个才女,两人唱和的诗词,传回来好几首,恩爱透纸而出,浓郁扑面。
“这话也是,若论见识,大伯比大伯娘可差远了。”李夏不动声色的宽慰严夫人,“太外婆一提大伯娘就赞不绝口,说咱们这个家亏得有大伯娘,要不然,这间伯府,别说今天这样的气象,只怕连周全都难。
太外婆这么说,王爷也这么说过,说咱们家,真正的当家人主心骨,不是大伯,是大伯娘,能有大伯娘,是我们这些小辈的最大的福气。”
“瞧你这嘴甜的。”严夫人心里既酸又暖,“大伯娘就是看着你们,只要你们好,哪还有什么不好的”
李夏又和严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出了暖阁,往明萃院走了一半,湖颖迎面过来,看到李夏,忙紧几步迎上来笑道:“姑娘,郭先生让人递话进来,说要见姑娘。”
李夏眉头微蹙,示意湖颖回去,带着端砚,转身往二门过去。
李夏进了离二门最近的亭子里,端砚出去,请了郭胜进来。
端砚站在亭子外不远不近守着,郭胜见了礼,低低道:“姑娘,刚刚绍兴那边有信儿递过来,说是有人到绍兴打听富贵,画了像,我让长贵看了,说象是苏烨身边一个姓洪的管事,倒是好打听,这个姓洪的,在富
第四百六二章 外人
银贵托着包切好的卤大肠,拎着一小坛子酒,沉着脸,脚步有些沉缓的进了小饭铺子后头那间只有两间房的小院。
铛头老莫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哭一边喝酒。
银贵推院门进去,站着看了片刻,叹了口气,“我刚听说老陈走了。”
边说边将手里的酒肉放到铛头老莫旁边的白木桌子上,进屋拖了只小竹椅子,又拿了酒壶杯筷出来,将桌子挪到两人中间。
老莫捂着脸,呜呜的哭。
银贵下意识般往旁边扫了眼,拿了只干净杯子倒了酒,举了举,洒在两人中间,“虽然没见过你,唉,一路走好。”
“说走……就走了。”老莫抹了把眼泪,又抹了把。
“你去祭拜过了”银贵又看了眼旁边。
“没……”老莫哭的语不成句。
“明天一早去送送他吧,几十年的朋友了,该你去送他,好好儿的跟他说说话,让他安心走吧,孤鬼游魂到处游荡不是好事。”银贵一句话里叹了好几回气。
“十天前还龙精虎壮的,说没就没了,这人……”老莫又哭出了声。
“人有旦夕祸福。不过,唉。”银贵再次瞄了眼旁边,长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烦恼不耐烦。
“他还年青,还年青得很……”老莫端起杯子,仰头喝了酒,抹了把泪,“谁能想到……他这一走,我……”
“我记得你说过一回,老陈惊了马摔下来,是什么冤魂索命”银贵看起来更加不耐烦了,长叹了几口气,看着老莫问道。
老莫呃了一声,不哭了,瞪着银贵,“什么冤魂我说过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你是听错了吧”
“是十四年前的事吧”银贵沉着脸,看起来既不高兴,又不情愿,“不只老陈一个人吧这一两个月,陆陆续续都走了是吧”
老莫瞪着银贵,突然响亮的呃了一声。
“不是冤魂。唉,行了,只能这样了,该说的我都说到了,就这样了。”银贵倒了杯酒,带着股子恼怒,再次洒在地上。
“老葛,你这话什么意思”老莫不哭了,大瞪着眼睛,带着几丝惊恐看着银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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