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闲听落花
第六十五章 京城来了位李三爷
李夏嘀嘀咕咕将那桩分产的案子,连带其它几件小事说了,“……阿爹就是个书呆子,唉,也是,从小被钟婆子当狗一样养大,那府里又都是只教坏不教好的,书本上没有的东西,没有人教,也没有能跟着学的人,阿爹又笨,唉!也不能全怪他。”
李文山听的一个劲儿的挠头。
“还有,阿爹那双眼啊,真是白长了,有跟没有一个样儿,他眼里,就是陈师爷好,他怎么能看陈师爷比郭师爷好呢真是把我给闷死了,你说他是从哪儿看的
这就不说了,有眼无珠的人多了,也不少他一个。
可他什么事都先跟陈师爷商量,什么事都得叫上陈师爷,这叫什么事儿
他手底下这两个师爷,是有分工的,连阿娘都知道……不是,连小九儿都知道,吃什么这事找唐婆子,要月钱这事找洪嬷嬷,阿爹怎么就不知道陈师爷只管钱粮,刑名是郭师爷的事儿呢怎么能自己先混淆错乱了职责呢”
李夏越说越气,小胖手拍着胸口,“五哥,我真是要被阿爹气死了,幸亏这两个师爷后头都有人,两个师爷也都知道对方的底细。阿爹乱来,两个师爷不乱来,要不是这样,唉,怪不得从前……就阿爹这样的,没有祸也得招来一堆祸!”
李文山听的连连眨眼,李夏生气,他却愁上了,“那怎么办秦先生说过,这地方官最不好做,入主中枢须得历经州县,就是因为地方官不好做,一不小心就是大祸,阿爹这样……”
“唉,这一任肯定没事,上头这么照应,不能再照应了。衙门里两位师爷又是这样,阿爹就是滩烂泥,也照样能架成神像,阿爹比烂泥总归好一点,就是下一任……我是发愁下一任。”
李夏托着腮,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阿爹官位太低,对五哥和他们兄妹几个都大大不利,可阿爹这样,怎么往上走就算往上硬走上去,这风险也太大了,唉!
“这一任还有两年多呢,阿爹又不笨,就是以前没经历过,两年多,说不定就学出来了呢你说是吧”李文山说是安慰李夏,其实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你说的对,反正想也没用。”李夏垂头丧气。
从前五哥总说阿爹怎么怎么好,她一直以为,那桩案子,是阿爹被人坑害了,现在看,她这个阿爹,哪里用得着别人坑,他自己坑自己就足够了。
………………
秦先生在杭州多呆了一天,往罗帅司等几处送了暖炉礼,和几位旧友聚在一起,吃了顿暖炉酒,各处打点应付好,才不急不慢的赶到横山县。
晚上,又请郭胜和陈师爷吃了暖炉酒,直到夜色深垂,才回到自己租住的那间小院子。
刚净了手脸,换了居家舒适衣服,歪在榻上,抿着茶准备看一会儿书,小厮在门外禀报,赵大来了。
秦先生心里一跳,急忙吩咐请进来。
赵大赶的一头一脸的热汗,秦先生忙叫小厮端了热水沐帕过来,赵大洗了一通,又连喝了几杯茶,侧身坐在榻前椅子前,低声道:“事儿紧,就赶的急了些。”
秦先生听他这么说,忙示意小厮,“到外面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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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小厮退出,赵大接着道:“明家大少爷明天傍晚就能赶进杭州城了。”
秦先生一怔,一脸疑惑,“他到杭州……”
“是去明州,采办江娘娘的生辰礼,从杭州弯一弯。”赵大低低解释了句。
秦先生释然,没说话,只看着赵大,等着他往下说。
“今天午后,老爷得了明大少爷明天进杭州城的信儿时,才知道咱们家三爷林哥儿,也一起跟过来了。”赵大带着丝丝苦笑,“老爷说,明大少爷
第六十六章 从狼嘴到虎口
李夏听了几句,一颗心就沉沉的往下掉,京城府里曾经跟明振邦这样亲近过
她对现在这位礼部尚书明振邦知道的不多。
明振邦和江家是姻亲,是最早也是旗帜最鲜明的太子党。立太子这件事,就是他的主导。治平十七年春闱,明振邦点了主考,放榜一个月后,明振邦被人揭出在春闱大肆舞弊。
那一年,正好皇上在年里年外生了一场不算小的病……
御史的弹劾折子上,说他居心叵测,有谋反之意。
明家被抄家灭了族,她进宫时,明家早就凋零殆尽了。
这桩舞弊案,太子一系损失惨重,甚至连累的太子差点被废,太子一系的由盛而衰以至覆灭,这桩案子是转折点……
今年是治平十三年,离十七年还很有几年,可又很近了。
李夏紧紧抿着嘴。
大伯让五哥和秦先生斟酌着办,那就是说,李文林跟随而来,以及京城府里的态度,同样是大伯的态度,至少大伯不反对……大伯已经站进了太子党,附在了明尚书身边……
李夏只觉得后背一片阴寒,她不知道大伯曾经站进太子一党中。
从前那一世,大伯受阿爹牵连被贬,这会儿再看,那不是祸,是福……
她和五哥费尽心力让一家人躲过了初一,却迎来了十五!
“……阿夏阿夏!你脸色不对,怎么了”李文山正说着话,见李夏脸色苍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没事。”李夏想笑却没能笑出来,“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真没事”李文山站起来,转个方向,仔细看着李夏,李夏伸手推着他坐下,“没事,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没事就好,先生说,太后和王爷在杭州城住了将近一年,一个请见的官员也没召见过,明家大少爷肯定要请见,肯定知道请见也见不着,所以才把三哥带过来,三哥来,我总归要见一面的,不见说不过去。
三哥见我,明大少爷当然也就见到了我,先生说,明大少爷大概会问我点什么话,或是让我给王爷捎几句什么话。”
李文山重新坐下,接着说了秦先生的话。
“你说的对,老三来,你不能不见。”李夏随口应了句。
大伯做事谨慎,甚至有些思虑过多,从前大伯被贬之后,就几乎和明振邦舞弊谋反一案全无瓜葛,那就是说,大伯站了队,但并不深入,至少现在还没有深入……
“……阿夏,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他会问什么,要是托我捎什么话,我是觉得不能捎话,不知道三哥会不会跟我恼。”李文山有几分发愁,这会儿的他,对京城伯府,对李家诸人,感觉相当的好。
“三哥……”李夏收回心神,“二伯是个志大才疏的,三哥么,才和二伯一样的疏,不过,好在志不象二伯那么大。这话不能捎,你不用管他恼不恼,他问……”
李夏顿住,得把大伯从太子党、从明振邦身边拉回
来!她不能让她们一家前脚离狼嘴,后脚进虎口!
“五哥,明家大公子今天傍晚到杭州城,你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去,先去找陆仪,把三哥跟着明家大公子过来这事告诉他,问他,要是三哥问起王爷,你该怎么说。”
李文山一怔,随即答应:“好,那先生那边……”
“这事不用跟他说,五哥,明……”李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些事不能告诉五哥,五哥毕竟只有十五
第六十七章 追而求之难
迎着车队,一人一骑狂奔而来,冲到车队一半,勒转马头,高声叫道:“可是明爷的车队小的奉郑漕司差遣,从杭州城过来,迎接明爷。”
靠前面的一辆大车帘子掀起,明尚书明振邦长子明绍平探头出来,“是我,什么事这么急”
“大少爷,”长随急忙催马靠近,俯身靠近明绍平,“漕司得了信儿,王爷中午要到鸡笼寺吃素斋,打发小的赶紧过来迎一迎,大少爷……”
长随话没说完,明绍平眼睛就亮闪起来,欠身问道:“离杭州城还有多远”
“还有不到五十里。”前面管事急忙答道。
“赶紧,停车!换马!”明绍平急切的吩咐道。
车队立刻停下,护卫牵了马过来,明绍平叫上李文林,一起上了马,带着十几个小厮护卫,跟着郑漕司遣来的长随,往杭州城疾驰而去。
不过半个来时辰,明绍平一行就奔到了杭州城北门外。
郑漕司已经带着人迎出城门外一两里,远远看着明绍平一行飞马而来,脸上透着喜色,急忙迎上去,也不下马,拱手见了礼,直截了当道:“实在是机会难得,大少爷来的真是快,咱们赶紧走,从城外绕过去要快不少。”
明绍平额头全是汗,顾不得多寒暄,“多谢漕司,赶紧走吧。”
一行人快马加鞭,绕过半个杭州城,直奔鸡笼寺。
一口气跑到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鸡笼寺,明绍平勒停了马,掏出帕子擦着一头一脸的热汗,这一口气跑的,里面的小衣已经全部汗透了,却不敢多耽误,从得了王爷要到鸡笼寺吃素斋的信儿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再晚一晚,说不定王爷就吃完回去了。
郑漕司也赶紧一把一把擦了汗,略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再仔细看了几眼明绍平,替他理了几处衣服,这才一起勒着马,不紧不慢的到了鸡笼寺前。
下了马,明大少爷看着四周,心里就有些凉,这寺外空无一人,只怕王爷已经吃好素斋,回去了。
郑漕司一颗心也沉沉的往下落,也不吩咐小厮,自己跳下马,紧跑几步,一脚踩进寺门,迎面正好看到一个长眉白发的老和尚,郑漕司忙稽首问道:“法师,这寺里来用素斋的贵人走了没有”
老和尚耳朵好象不怎么好使,侧头听着,双手合什,冲郑漕司连连点着头,一路后退,退进山门,一个转身,走的飞快。
郑漕司一时愣了,赶紧跟进去,只见老和尚正冲厢房门口站着的一个中年和尚用力挥着手。
中年和尚看到老和尚挥手的同时,也看到郑漕司了,急忙陪着一脸笑,一路小跑急迎上来,远远的双手合什见着礼,“是漕司来了,小寺蓬荜生辉。”
“王爷过来用素斋没有走了没有”郑漕司没心情跟知客僧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道。
知客僧一个怔神,急忙欠身陪笑答话:“一个多时辰前,打发人来说过,要过来吃素斋,让小寺准备几样洁净的斋菜,后来又打发人来说,不过来了。”
郑渍司的脸沉了
下来,顾不上理会知客僧,急忙转身,明绍平已经跟进来,听到了知客僧的话,紧拧眉头问道:“王爷去哪儿了用午膳了提到没有”
“那倒没听说起,漕司也知道,贵人们身边侍候的人,从不多嘴。”知客僧赶紧陪笑答话。
明绍平转身和郑漕司一起出了鸡笼寺,郑漕司急急招手,叫过长随吩咐:“赶紧去问问,王爷是回去了,还是到别的地方用午膳去了,快去!”
长随去了没多大会儿,就一路
第六十八章 吃糖吃糖
李文岚围着古六转着圈仰着头,抖落着全身的仰慕却又不敢多说话。
李夏看不下眼,又没办法,干脆一眼不看他,牵着陆仪的手,坐到摆满了点心果品的桌子旁,从陆仪拿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拿了块窝丝糖,一下一下专心的舔着。
金拙言看了一会儿,收了折扇,过来坐到李夏旁边,也拿了块窝丝糖,仔细看了看,再看看认真专注,一脸享受的舔着糖的李夏,举着糖和陆仪道:“这有什么好吃的你看她这样子,这有什么好吃的”
陆仪失笑,“世子爷,她才五岁。”
“这是糖,小孩子不能多吃。”金拙言又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窝丝糖,从李夏手里抢过那块舔的一半粘粘糊糊的糖块,扔进碟子里,伸手拿过碟金丝乌梅放到李夏面前,“吃这个。”
李夏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了只金丝乌梅,慢慢滑下椅子,伸手拉住陆仪的衣服,躲到了陆仪身后。
李文山已经洗好进来,一眼看到一幅胆怯模样躲在陆仪身后的李夏,忙伸手去抱她,“阿夏没事吧”
“那糖吃多了不好,我又没怎么着她。”金拙言羞恼怒交加,一脸忿忿,猛的抖开折扇,摇的哗哗乱响。
“我妹妹胆子小,世子爷煞气重。”李文山陪笑说了句,伸手拿了桌子上那碟子窝丝糖,牵着李夏走到暖阁一角的矮榻上,抱她坐好,将那碟子窝丝糖放到她怀里。
李夏看了五哥一眼,示意他自己没事,让他不用多管自己。
金拙言的忿忿更浓了,回身坐到秦王榻前的扶手椅上,啪啪的摇扇子。
秦王看着他的忿忿,心情却好象好了些,懒懒散散的站起来,在暖阁慢悠悠晃了几圈,坐到了李夏旁边,伸手从她怀里的碟子里拿了块窝丝糖,举起看着她,“能不能让我吃一块”
李夏点头,秦王将窝丝糖扔进嘴里。
李夏侧头看着秦王,将碟子挪了挪,往他那边放过去。
和上次她见他相比,他好象突然多了一层沧桑之意,眉宇间那抹阴郁浓的化不开。
出什么事了
李夏心里狐疑顿起,他这个样子,这种变化,好象经历过什么大变一样。
秦王咬着窝丝糖,看着专注而困惑的看着他的李夏,挪了挪,上身往下塌,侧头看着李夏,尽力和她平视说话,“不认识我了”
李夏点了下头,又赶紧摇头,细声细气道:“认识。”
秦王笑起来,抬手在李夏头上按了按,“真认识啊”
李夏点头,当然是真认识,认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真认识那你知道我姓什么”秦王又拿块窝丝糖,学着李夏用舌尖舔了下。
“姓……”李夏有几分游疑,她这个眼看着就要六岁的年纪,是该知道他姓什么,还是不该知道六岁,好象也不算太小了。“程。”
“咦。”秦王一脸的不知道是真惊讶,还是装惊讶,“你真知道真聪明,谁告诉你的你五哥”
李夏点了下头。
秦王头往下低,仔细看着游疑中带着丝丝胆怯的李夏,“
你怕我怕鹦哥儿”秦王手指指向金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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