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契苾兄弟,杨行本可一并来了”
“都在,可是要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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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天子怒冲冠
京兆少尹王寿将一日间的鸣冤诉状整理成册,按照被状告的人名堆积在案头,其中涉及左千牛卫中郎将崔安国的诉状竟堆了足足有一尺多高。(看最新章节请到)如果此时还在用竹简刻刀记录文字的话,也称得上是罄竹难书了。
王寿暗暗咋舌的同时,也禁不住慨叹,崔安国出身清河崔氏,按说这等世家大族子弟受过良好的教育,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等令人发指的罪行来,可这上面白纸黑字一桩桩一件件记录在案,又岂能作假
令王寿觉得为难的是,这些告状的案件涉及时间跨度,前后竟长达十年之久,也就是说很多已经是陈年旧案了,时过境迁想要搜集出来足够的证据更是难上加难。他忽然又想起来,京兆府中有历年积压的陈案,不知这些诉状中与当年的案卷是否有重合的。
身为京兆少尹,王寿很了解这些府署中的门道,有些案件虽然已经确凿查实,却因为人犯有着各种背景,最终束之高阁,不了了之。不过有一点,案件虽然能被高高挂起,但涉及的案卷以及证据,任何一任京兆尹都会将其保存归档,一旦将来事情反复,因此而受了牵连,这些案卷以及证据就是自保的根本。
“来人!”
王寿话音未落,便有两名佐吏同声回应。他顿了一下又改了主意,搬运卷宗总需要人帮助查找,这样做人多手杂,万一哪个人受了收买……不如亲自去了来的干脆
也顾不得天色越来越晚,王寿在存放案卷的石室中挑灯夜战,用了将近半宿的功夫,竟整理出超过六成的重叠案卷。
其中,旧案卷里还有许多这些新诉状中没提及的案件,新诉状中也有不少旧案卷中没记载的新案件,林林总总的归纳了一番,案卷的总量竟又涨了三成。
总计有案卷四百八十七份,其中涉及最多的就是左千牛卫中郎将崔安国,足足有半数之多。而在这半数中,涉及到人命的案卷竟也有三十九份。
王寿重重一叹,骤然间觉得手中的案卷重若大山巨石,压得他难以承受。三十九份案卷背后站着三十九个冤魂,那些巧取豪夺的案件且不算,只这人命官司,若深究起来,倘若有一半属实,就是杀他十七八回也不为过。
有那么一瞬间,热血激荡的王寿差点便头脑发昏做出了糊涂决定,但是他冷静下来后浑身立时又被冷汗所打透。他的出身虽然比普通的寒门子弟要强出许多,但仍旧无法与清河崔氏这种郡王大族相匹敌,将崔安国绳之以法又谈何容易
经过一夜的思考,王寿最终还是做出决定,天色大亮之时,他穿好了品官常服,出了京兆府直往长安城北大明宫而去。此时此刻的他决然想不到,仅仅是一念之间的决定,竟对其今后的人生道路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天子并没有接见京兆少尹王寿,内侍宦官只是让他将带来的一大包东西留下,然后便将其打发了出去。然则王寿胸中的一块巨石算是彻底放下了,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天子是否会出面干预,那就只有天知道。
……
大唐天子李隆基罕有的大发雷霆,他被王寿送来的东西气坏了,将案上的竹简与纸张文书推的满地都是。这一日高力士病愈后又回道了天子身边,见到天子气氛如此,便随着天子的性子道:“王寿不知体谅圣人,送来这些腌臜东西,其罪当罚!”
“罚甚穷治不法之人若有罪,后世还不得骂朕是个昏君糊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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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心生玲珑计
室内暖意融融,秦晋大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羽箭造成的创口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当时流血过多才使得他身体有些虚弱而已,经过两日的将养精神已经大为恢复,甚至已经可以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动,但为了不使愈合的伤口崩裂,也只能象征性的挪动几步。{看最新章节请到:}
受伤之后行动处处不便,秦晋直庆幸自己没有在战场上受到这等箭创,否则无论伤口开裂与否,都要疲于奔命,否则立时就有性命之虞。
日上三竿之后,陈千里兴匆匆赶到了府中。
“好消息,京兆府已经派出了差役四处搜集崔安国的涉案证据,看来天子已经发话了。”
这早就在秦晋的意料之中,按照寻常 想法,息事宁人的确是个最为稳妥的办法,但是当今天子并非寻常人,在权力基础受到一波又一波的侵蚀之后,已经容不得半分对他权力地位的挑衅行为。
表面上,天子要惩治的是崔安国不法之事,实际上他肯定已经知悉了,自己的遇刺一定与此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秦晋思忖一阵,便答道:
“别高兴的太早,幕后的大鱼此时很可能已经毁尸灭迹了!”
陈千里不以为然,“众目癸癸之下,谁敢毁尸灭迹”
秦晋见状,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懒得去解释,一直憋在屋中榻上,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就连脾气也变得有了几分急躁。
秦晋又与陈千里扯了几句闲话,便将话头引到了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身上。
“陈玄礼肯不肯放兄弟来神武军”
陈千里叹了口气,他早就看出来了,陈玄礼之所以如此破格重用,处处以示信任,无非是不想放自己走。他也实在有些纳闷,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天子信臣陈玄礼如此看重。
他也曾委婉的探过陈玄礼的口风,却都被对方堵了回来。毕竟陈玄礼不比旁人,于公于私都与秦晋颇多交集,如果强行离开也不是不能,但平白得得罪了人很难说是否得不偿失。
但是,陈千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向秦晋张口,是以就显得迟疑了一点。秦晋何等聪明,马上就明白了陈千里的处境,笑道:“此事先不急,兄弟在陈玄礼身边未尝不是多了一双耳目!”
天子以陈玄礼掌皇城禁卫兵权,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从彼处得到的消息一定都是第一手的,陈千里在陈玄礼身边或许在特殊时刻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这时,外面响起了李狗儿公鸭嗓一般的声音。
“契苾校尉求见!”
陈千里的眼睛登时一亮,契苾贺奉令寻找那夜刺杀者的蛛丝马迹,此时求见,一定是有了结果。
果然,契苾贺带来了一个令两人颇为兴奋的消息。
“城南一处荒地中发现了中弩毙命的尸体,虽然经过简单的处理,但明显仓促之至,勘验后发现残尸身上余弩箭正是我军中之物!”
竟是找到了刺杀者的尸体。
“可有证明刺杀者身份的物证”
契苾贺摇摇头,“并无物证,对方心思缜密,发现那些尸体之时,已经都被剥的赤条条,都冻成冰坨了。”
发生秦晋遇刺案件以后,长安各城门便全部戒严,禁军于全城进行大肆搜捕,对方将那些尸体仍在城南的荒地,也显然是仓促为之。
长安城墙修的极为宽阔,即便有唐以来已过百年,城中南部仍旧有许多非居民之地,这里自然便是上佳的抛尸地点。
就在秦晋与陈千里顿感失望之时,契苾贺又道:“但有一点,这些人个个右掌生茧,手臂粗壮,都是些可
第一百零八章:崔氏受折辱
崔安国突然现,他在一夜之间竟然成了长安城中不论权贵百姓一力声讨的众矢之的。.?`?
这位向来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左千牛卫中郎将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酒肆茶坊间疯传他是刺杀神武军中郎将秦晋的凶手,毕竟那是捕风捉影的事,但那些到京兆府去告状的人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那些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的握有把柄,而京兆府少尹王寿不知何故竟接下了近百桩针对他的诉状。
当得知京兆府少尹王寿公开坐堂审案以后,崔安国先是愤怒,继而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宰相杨国忠身兼京兆尹,但平时并不过问京兆府庶务,因此便寻了一个规规矩矩的京兆少尹,王寿一向谨慎懦弱,放在这个位置上正好合适。
所以,以京兆少尹王寿的为人,断不会在没有宰相杨国忠的示意下而贸然行事,可如果他如此作为是尊了杨国忠之命……崔安国的脸狠狠抽搐了两下,看不出究竟是在颤抖还是在冷笑。
“杨相公,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崔安国思忖再三,还是没有贸然行事,觉得应该先去见一见杨国忠,只有摸清了此人的真实意图才好应对。他身后有庞大的家族做支撑,才不会怕一个靠女人裙带上位的幸臣。?.`只是碍于时下的权势,不得已与之虚与委蛇。
纵观那些家世根基浅薄的权臣,哪一个不是失势之后,家中鸡犬便纷纷跌回地上。只有他们这些名门望族,就算一人官场失利,总有血脉同宗的亲族可为后援。
崔安国虽然为千牛卫中郎将,但并没有骑马招摇过市的习惯,仅仅乘坐一辆轺车低调的前往宰相杨国忠的府邸。
杨国忠身为宰相之,每日来拜望的官员权贵数不胜数。车子刚刚驶进了永嘉坊,便见车马队排出的长龙已经到了坊门口。
驭者却并不理会那些排队的人群,径自驾着轺车往永嘉坊深处的宰相府邸而去。
这辆普普通通的轺车在那些候见的官员权贵中间立时就惊起了片片不满之声。
“这是哪家田舍翁,居然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谁说不是,永嘉坊岂是随意出入的”
有脾气火爆者已经打算命令家丁随从去寻这位轻车简从不知轻重的愣头青,找一找麻烦,让他学一学乖。.?`
也怪崔安国所乘轺车太过普通,但一阵风吹过,车身上并不起眼的车幡忽然展开。所有人立时便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打算去找麻烦的人也顿时没了声气。
清河崔氏的在京官员,又岂是他们这些寒门小户能惹得起的
也难怪这些出身寒门的官员对世家大族又惧又恨,实在是这些郡望世族自汉末以后至今已经如老树一般深植于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初唐名臣房玄龄曾为其子求娶崔氏之女而不得,太宗为昭示对房玄龄的倚重,先后将两个公主分别下嫁给他的两个儿子。然则,这些世家大族出于数百年来积淀的底蕴和骄傲,使得他们甚至连大唐皇族的李氏都颇有轻视之心。
太宗皇帝对这种情形也是甚为不满,曾数次颁布政令,希冀与从侧面来打压这些关东郡望的势力,大力提倡科举选官便是应对方法之一,然则收效却并不好,寒门出身,进士登科的状元初入仕,至多也就是个正九品上的畿县位。
而世家大族很快也适应了这种选官之法,出于家世底蕴的优势,也6续有大家子弟加入了科举出仕的赶考大军
第一百零九章:见面与闻名
候见的官员们都眼巴巴的等着看那布衣年轻人的笑话,谁知宰相府邸的执事却早早的迎了上来,执礼甚恭的引着他向正门而去。(看最新章节请到:文學樓.wenxue6.).?`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宰相府的执事平日对候见官员们甚少假以辞色,例外的官员绝不过两手之数,就算权贵勋戚家的子弟也没有这种待遇。
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个年轻人是谁,究竟是何方神圣。很快,谜底答案揭晓。
“咦!这不是神武军中郎将吗!”
一句话便如冷水滴入热油之中,立时就惹来了纷纷议论。
神武军中郎将所指,不正是传言中被刺杀的秦晋吗所有人的眼睛里几乎不约而同的都浮起了一丝古怪之色,纷纷扭头看向刚刚灰溜溜回来排队的崔安国。
宰相杨国忠如此礼遇神武军中郎将秦晋,又当众折辱了左千牛卫中郎将崔安国,几乎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结果可想而知,崔安国要倒霉了,就算他出身清河崔氏,也南与礼绝百僚的宰相匹敌,更何况宰相杨国忠又是皇贵妃的族兄,深得天子信任与重用。
意识到这一点,百官们更不自觉的与崔安国拉开了距离,崔安国的轺车十步内竟再无一人。.??`
风言风语传到了并不隔音的轺车内,崔安国气的咬牙切齿,却无法作,只在暗暗誓,今日之辱要百倍千倍的予以奉还。
崔安国恨意无限的望着渐渐消失在相府大门里的背影,牙关已经咬得咯咯作响,真真是旧怨未除,又添新恨。他的同产弟弟崔安世就是惨死于此人之手,按照秦晋事后向朝廷的禀报,崔安世意欲勾结逆胡献城投降,然而他却不信,认为这一切都是姓秦的小竖子栽赃陷害。
当然,还有那个抓着女人裙带在短短七八年间就骤然登临相位的杨国忠,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以为崔家的子弟是可以用完就弃之如敝履的棋子吗终归有一日要让他尝尝后悔是什么滋味。
在崔安国暗暗独自煎熬的同时,神武军中郎将秦晋在相府执事的引领下直接步入了正门,绕过照壁之后,又拐进了一处长廊,走了大约几十步便来到了一处并幽静的院落,其间几株梅树已经抽出了点点淡粉的花苞,若非亲临决然想不到这是堂堂宰相的居住之所。
很显然,此处院落并非杨国忠寻常的会客厅堂。这个时代的人们会见重要客人时,往往为了以示亲近,会特地选择这种私人空间。?.??`
“将军请进,相公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晋颔向那执事道了声谢,便在门廊之外脱靴而入。
进入室内,则立时又是别样感受。这的确是杨国忠私下里作息的居所,屋内陈古朴而又雅致设并无小人乍富气息,这与市井间对他贪财好色且无能善妒的传言相去甚远。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大唐王朝到了天宝末年表面上一派欣欣向荣之色,实际上早已经是危机深重。不论朝廷坊间,官民百姓,税赋压力一日重过一日,随着这种压力越来越大,人们的不满自然便都作到了百官之的宰相身上。
偏偏杨国忠又是依靠女人裙带上位,本人又平庸无能,在坊间的名声又岂能好得了
“神武军中郎将秦晋拜见相公!”
“来了此乃杨某私邸,不必拘于俗礼,但坐便是!”
杨国忠的语不快,但字里行间内似乎都透着对秦晋的好感,然后又轻轻一拍大腿,
第一百一十章:相公欲离间
当杨国忠将话题引上新安军身上时,秦晋便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位杨相公今日请他入府的目的,恐怕与新安军的归属脱不开干系。
果然,杨国忠在对新安军进行了一番盛赞之后便又摇头可惜,言及这一两日可能便要交付哥舒翰重返关外的平乱战场,言下之意这数千人很可能会一去而不复返。
听到杨国忠如此说,秦晋又糊涂了,难道以堂堂宰相之尊,有必要挑拨一个毫无根基的官员与宰相之间的关系吗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倒有很大可能是杨国忠这番话中还别有深意。
“如果足下体恤新安士卒,杨某可为之向圣人说项。”
秦晋暗暗摇头,就算杨国忠果真有意助自己保住新安军,他也绝不敢做。若果真这样做了,以天子李隆基的谨慎敏感,又岂能不对他心生忌惮
“劳相公挂怀,下走感激涕零,然则新安健儿均有意赴关外杀敌平乱,下走虽然有心体恤部下,却不能因此而害了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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