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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突然,胡不喜一拍脑袋,赵无安略怀好奇地看过去,却见胡不喜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道:“我该给乔溪抓药




第十三章 洛神
    聂星庐这次来到杭州,是卯足了劲想要一战杭州各路高手的。天仙宗在江湖上只能算个二流门派,托了孟氏的福,这一次宴请群雄,可谓是极大的手笔。才入杭州城,就惊觉城中衙役巡伍密集了许多。早就听说杭州城的两浙总捕头胡不喜武功不浅,又被城里头的衙役们一晃眼,心中好奇,今天便按捺不住,提剑想来府衙之中,好好与胡不喜讨教讨教。

    聂星庐一路行来气机勃发,路上稍微有些眼色的行人们都纷纷规避,一路来到府衙侧门,才走进去没几步,便发觉前头有个高手。

    他向来动手前不喜欢废话太多,倒情愿酣战一场之后再自报家门,于是起手便是一招背水,酌欢巨剑横扫,弹破空气中一道烈风。

    赵无安剑意涌动,菩萨蛮从右侧猛然向聂星庐冲去,左手手心采桑子则原地打转,蓄势待发。后来出鞘的虞美人宛如流光环绕赵无安身侧,随时待命。

    起手背水,面对菩萨蛮的冲杀,聂星庐熟门熟路地还了一招开山,酌欢与菩萨蛮刃刃相交,彼此力道都不浅,聂星庐只觉虎口一阵剧痛,赵无安则承受不住,倒退数步,一手收回菩萨蛮。

    对于对手能够驾驭飞剑,聂星庐很是新奇,不少常见的招式此刻都失去了些价值。不过聂星庐向来是以战养战之辈,二品境也并非徒有其表,接下菩萨蛮一剑后,立刻将手中酌欢高高抛起,巨剑剑刃沉重,一到空中立刻旋转,剑尖下垂,直指赵无安。

    赵无安全身气机蜂拥而去,虞美人与菩萨蛮挡在身前,一副防御的姿态。聂星庐暗暗觉得好笑,杭州城民口中为人豪爽的胡不喜,居然还是个出人意料的谨慎之辈。

    他当即跃起,一掌拍在酌欢尾部的剑穗上,松软剑穗刹那绷直如玉簪,酌欢则猛然提速,向着赵无安当头刺去。跃在空中的聂星庐也身形猛然闪动,如一道惊雷直直扑向赵无安。

    一前一后,却是两道怪招。他并无驭剑之术,使离手剑已经颇为怪异,如今剑以脱手,人却紧跟在后扑了过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正凝神架起飞剑准备抵御的赵无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一刻福至心灵,收起双剑,伸手握住采桑子,不退反进,高高跃起,勉强避过坠落酌欢的剑锋,却仍是被旋转的剑气割破衣袂。

    赵无安轻唤:“采桑子。”

    手中采桑子如利剑射出,直扑聂星庐面门。原本胜券在握的聂星庐忽然吃了一惊,连忙收身后退,匆匆避过采桑子,却是没有防备,被菩萨蛮的剑面狠狠拍在胸口,连退好几步,摔在地上。

    那厢赵无安却也没那么潇洒,酌欢剑重重刺入地面,激起飞沙走石,一柄小小虞美人根本无法阻拦剑气涌动。在空中失力坠落的赵无安强行再提一气,以虞美人为落足点,向后平沙落雁,仍是难以避免,被酌欢剑气尽数击中,丹田之中气海遭受重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聂星庐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子,冷言道:“多谢阁下不杀之恩。”

    “你的第三招,也只用了四成功力。”马不停蹄地运气调息内府,治疗丹田伤势之余,赵无安淡淡回应。如果酌欢的十成剑气尽数打在身上,只怕现在他已经丹田破损,重伤难愈。

    聂星庐拱手道:“第一式背水,是家族祖传的起手式,堪称万用。第二招便被阁下抢了先机,只好以势大力沉的开山应对。第三式便是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落雷,不想转瞬之间,阁下就已参破其中奥妙。”

    开山势大力沉,退去菩萨蛮后仍有余力,此时赵无安气力暂且落在下风,退而防守本是万全之策。而聂星庐一招落雷,剑先出而人后至,若是被赵无安倾尽全力挡回去一剑,聂星庐便可立刻伸手重新掌控酌欢,响雷再落,赵无安其实已无半点胜机。

    好在赵无安及时识破,冒着被酌欢剑气击伤的危险也要躲过剑锋,先直取剑后的聂星庐。

    一番打斗下来,知道了对方并无杀人之心,只是切磋武功,赵无安也就放下心来。他很快记起曾在孤山嫌疑人的名录里见过聂星庐手中剑的描述,开口问道:“阁下可是聂星庐”

    聂星庐也不隐瞒,点头道:“正是。星庐初来贵地,久闻胡捕头武艺绝伦,便来切磋一番,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过两日还希望能再度登门讨教”

    赵无安愕然,尴尬道:“我并非胡捕头。”

    聂星庐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撞错了人。小小的杭州城,真是藏龙卧虎。

    “不过阁下也算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了,这次来杭州,也是去参加肖宗主的宴会的吗”

    聂星庐先是点点头,而后疑惑问道:“阁下深藏不露,似乎是市井高手,星庐平日最好与高手较量,还斗胆请教大名。”

    聂星庐是有话直说的人,早已驭剑出手在前,又是跟性子直的人说话,赵无安也不打算隐瞒,简略道:“我叫赵无安,是一个居士,住在久达寺。”

    看着面前年少成名的剑客露出惊讶之色,赵无安知道以后的日子少不得麻烦了。不过说起来,郑榕死的那一日,聂星庐也在孤山之上。这么一说,进入杭州以后碰到的几个人,都有逃脱不开的嫌疑。

    这其中也包括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洛冠海和小家碧玉的姜彩衣。赵无安并未过多怀疑,但是这三人先后与他发生交集,隐隐之中,赵无安总觉得有一条线索,正在透过杭州这日渐浩大的人海,描述一条显而易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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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误认成胡不喜的赵无安和聂星庐恶斗之际,正身确凿的胡不喜已经又去医馆按药方取了药,亲自熬好,端到了乔溪面前。

    虽然养父丧命,悲痛不假,但是乔溪显然并非是多任性的姑娘,面对衙役的调查询问也十分配合,即使胡不喜的某些举动令她很不舒服,毕竟她还是住在别人屋檐之下。胡不喜亲自前来敲门,她也只能无奈给两浙总捕头这个面子。毕竟只是一届女流,在这世上,恐怕也没谁能为她出一出气了。

    乔溪不敢回去郑



第十四章 缺失
    谢家双十七岁入两浙府衙为吏,也算是宦海沉浮了三十多年,如今老病孤舟,担不起重活,本该告老还乡。好在总捕头胡不喜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并未将他冷言赶出衙门,而是派给了一间别院,做些看门的伙计。

    近来许多江湖人士涌向杭州,州城内外的官吏也一下子多了起来。捕头没特意说,但谢家双也猜到是出了大事情。不过天大的事,也闹不到府衙里头来,谢家双照例每日鸡鸣时分起床,为府衙打开侧门,鸣一通晨锣。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谢家双拿着小铜锣打开府衙门时,惊讶地望见外面坐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侠客,身背巨剑,盘腿坐在石阶之下,头正向下一点一点的,似乎是熬了一夜,此时方才困倦睡着。

    谢家双看着手里的铜锣犹豫了起来,不愿打扰这个熬了一宿的少年。但他才沉默着站了没多久,石阶下的少年就有所察觉,睁开眼睛,一下子跳将起来,手也按住了身后巨剑,顶着一对黑眼圈紧盯着谢家双,怒道:“好一个两浙路杭州衙门,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谢家双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谢家双发愣,少年心思转了几转,稍微收起怒意,但语气仍是恶狠狠的,“我是聂星庐,河东太原聂氏的嫡长子,有事拜访贵府总捕头。麻烦请胡不喜,还有那个叫赵无安的居士,都给我出来。”

    谢家双愣愣道:“这才鸡鸣,两人指不定都还没起床。我看王孙面色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片刻”

    “少给我下缓兵之计!”聂星庐怒道,“那个叫赵无安的居士,让我在门外等着,本少爷向来是一诺千金,不等到人绝不退去。他倒好,躲入府衙便放了鸽子,我今天必须见到他,一报昨日之仇!”

    明明是富家子弟,却一袭粗布衣服,一把佩剑,独身游至杭州,虽然态度恶劣了些,但也足见聂星庐并非纨绔子弟,而是生于豪门仍然勤修不辍的少年侠者。

    饶是老成憨厚的谢家双,也觉得这一次是赵居士做错了,便靠门边放下铜锣,进府去寻赵无安。

    却不曾想,赵无安已经穿戴整齐,背着一个大匣子,缓步走了过来。谢家双愣了愣,道:“门外有个少年,说想见你……讨教讨教。”

    赵无安了然点头:“我听见了。”

    他一脸安然地走出门外,看见聂星庐右手已经紧握酌欢剑柄,蓄势待发,不由无奈笑道:“昨夜是我不对。”

    “与阁下一战,损耗不少,调息至现在方能下地。”赵无安抱拳道,“学术不精,敌不过阁下,无安认负。”

    仅仅过了三招,二人都只受了些轻伤,赵无安夸大其词地说调息了整晚,聂星庐显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不过如此坦荡认负,倒也让聂星庐一身怒意微微消减。

    “胡捕头近来也忙得脚不着地。过两日就是天仙宗大宴,大宴之后,胡捕头想来能稍稍得空一些,阁下想必也是赴宴的豪杰,不如等大宴结束,再与胡捕头一较高下”赵无安提议。

    虽然被骗得露宿一宿,让聂星庐很是生气,但是早早前来认错的赵无安态度太过良好,竟使得他一肚子怨气没法发泄。聂星庐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赵无安认错在先,也就没了大发雷霆的心思。手从剑柄上离开,聂星庐也冷冷抱拳道:“那我就静候几日,再与胡捕头一较高下。”

    赵无安温言道:“一定。”

    面色温润地目送聂星庐缓缓离去,直至他身影消失在街头,赵无安才松了一口气,皱起眉头来。聂星庐身为世家子弟,年纪轻轻就能有二品修为,想必是既有天资,也十分勤勉。能够为了陌生人随口一句应诺,就在街头待上一整晚,如此意志坚忍的一个少年,实在让人难以看透。

    赵无安对谢家双道:“过两日天仙宗的宴会,我想去。你跟胡捕头说一下。”

    谢家双连声应是。

    嘱咐完毕,赵无安就不再多言,踏着清晨微露出城,又向西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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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时三刻,旭日高升,金光从东面葡萄藤上穿过,映在床前一片,绿意盈盈。乔溪怔怔从罗汉床上爬起来,这是张睡得不太习惯但却十分舒服的床,棉絮轻软,身上的被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似乎刻意省去了繁复的雕饰,只余一方素白绸布。

    她伸手捋了捋散乱的乌发,环视着陌生的房间。其实也谈不上十分陌生,已经住了好几日,自从郑榕去世后,她便不敢再登上那座湖心小岛。

    她向来是这副胆怯的性子,小时候跟着养母在边塞,养过一只毛色花白爱流哈喇子的大狗,后来被饥饿的流民抢去大锅烹食,直至今日在街头见到那些只喜欢跟在主人后头跑的憨厚大狗,都会吓得浑身发抖。养父却以为她只是怕狗而已。

    昨天喝了胡不喜的可疑药汤,当即便昏沉沉睡去,还是十分担心的,不过醒来一看,身上衣物仍然完好,也就略微放下心来。乔溪本想下床走走,但是刚一撑起身子就觉得眼前发黑,四肢无力。

    身体可真是虚弱啊。她叹气。

    正当乔溪伤神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外头站着一个



第十五章 一件胆大的事
    胡不喜愣了愣,语气有点喜出望外:“哟,你还这么认真在查案啊”

    赵无安无奈叹了口气:“你如果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搬家具,案子早就忘到脑袋后头的话,我就当之前二十年没交过你这个朋友。”

    “说笑说笑。”胡不喜哈哈打着圆场,“毕竟有你在嘛,老 胡我也是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人,谁知道明天乔溪会不会忽然打定主意要走。”

    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在把一个大锅丢给赵无安背,但赵无安仍然理解地点了点头。胡不喜能做到两浙总捕头,必然对案子也是极为上心,但在总捕头身份之外,胡不喜更是真性情的江湖中人,乔溪也好贺阑珊也罢,既然重逢,那么对胡不喜而言就是比天都大的事情。

    “案子我会认真查,反正你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十分难得地,赵无安向胡不喜丢了个嘲讽,“不过,两日后的天仙宗宴会,还要你帮忙把我送进去。”

    “那个啊,没问题。”胡不喜点头,“你是担心人多则乱,大宴之上有人行凶吧”

    赵无安点点头,“从前四人,到后来的施、郑、江,被害间隔越来越短,我感觉这个犯人开始着急了。他想赶在某个时间以前,把这些人杀光。”

    胡不喜一锤拳头:“是这个理,老 胡我也这么想。啊,我去搬家具,不跟你聊了啊!”说着,就匆匆跑了出去,赵无安摇头苦笑,而后深入竹林,顺着江新竹当天的来路,一点一点倒走回去。

    竹林里有条小径,弯弯绕绕,岔路极多,大抵通向些别的隐逸贤者居所。最靠近郑榕住处的几所宅子主人,都是天仙宴上会出席的名士,赵无安手里握有名录,丝毫不着急去探察这些人的底细。江新竹来时是夜晚,他可以挑了竹子稀疏处的道路走,在孤山上绕了一圈,转出来,前面是个码头,隔湖不远处就是潮声涌动的六和塔。

    红衣罗裙的安晴正一脸兴奋地坐在小木扁舟上,感受柔风拂面。赵无安看见她的同时,她也注意到了赵无安,当即冲他挥了挥手,赵无安淡淡一笑。

    从开阔湖面上靠近码头,安晴一扭身子跳上岸,赵无安也刚好慢悠悠走到码头前。安晴自来熟地拍了拍他,“你怎么又来啦。”

    “多看看现场,总能得到些新线索。”赵无安淡淡应了一句,转身看向竹林,林间小径一路蔓延,地势微微向上,但实在不高。向右不到一百五十步的地方就是湖心亭,亭后倒是有一块突兀巨岩,撑起这孤山的大部分高度,那里有一条小路,明显陡了许多。

    身后的安晴舒展了一下坐船时蜷缩的筋骨,感叹道:“不过西子湖水天下闻名,果然名不虚传。这片小湖,我还真是百看不厌!”

    “你爹,和那书生呢”

    “他们先去余杭了。”安晴回答,“我爹毕竟是来管事的,总得忙些,明天回来接我,那个书生,好像在想着早早过去,多写些酸诗吧,不懂他。”

    赵无安笑了笑,看了看对岸六和塔,问道:“有没有去过六和塔我马上也要去余杭,倒不如先把这西湖风景都逛一圈。”

    安晴很是开心:“好呀。正好我爹说什么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危险,非要出门,最好带上赵居士。”

    赵无安没憋住,哈哈笑起来:“你爹对我还真是放心啊。”

    安晴看了看他,十分好奇:“感觉你在杭州,比起在清笛乡的时候开心了许多。”

    “大难不死,总是要放肆笑一阵的。”赵无安浅笑道。

    上了青篷小船,顺风顺水,桨声一晃,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对岸。赵无安与安晴先后下船,抬头望了望这座九层高的佛家浮屠,赵无安双手合十虔诚三拜,安晴也如法炮制。

    “走吧。”赵无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佛门清净。

    走入佛塔,塔中僧人二三,见两人前来,并未太过吃惊。六和塔是西湖名胜,想来平日里也有不少游客,不时登塔远眺。

    倒是赵无安向佛塔中的僧人主动搭话:“前天晚上,可有妇人提灯从这里去往孤山”

    僧人们面面相觑,都表示自己不太清楚。一个穿着灰色缁衣的年轻僧人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见过有人提灯从这里走,但是只看到光影,并不曾见是男是女。”

    他补道:“更何况,去孤山是水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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