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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所以,”赵无安看着她,“你还下去吗”

    安晴思考了一会,眼神坚毅:“下!”

    赵无安点点头:“爽快,走。”

    安晴把筷子一丢,见赵无安仍然丝条慢理吃着饭,不由无奈道:“不是说了走吗”

    “吃完饭再走。”赵无安细嚼慢咽。

    等两人草草吃完了饭,赵无安率先跳下地道,安晴紧随其后。石壁上的火油灯依旧亮着,只是灯火略暗,即使是再次见面,这地道的倾斜程度还是让他们都为之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上来累,下去却很轻松。小心翼翼扶着墙壁避免滑倒,步速不由自主变得很快,其间赵无安叮嘱了安晴三次“小心”,安晴都听见了等同于没听见一般,走了几步就超过去赵无安一大截。

    赵无安无奈,低头寻觅,找了好久才发现了上次的布片。他轻轻弯下腰,把布片捡起来,收进袖中。

    半里路,安晴算是半走半跳,很快就到了终点的石室。与上次离开时一样,这里依旧陶瓮遍地,有几个破损,安晴听说




第十六章 真凶
    清晨,悠悠古钟声响里升起一片淡泊雾气。酒家的旗子迎风飘展,三千烟柳飞拂,将清笛乡罩在一层绿影之中,柳树的间隙里,隐约是青瓦白墙。流水人家的炊烟袅袅升起,天地一片安然。

    苏青荷睁开眼,从心思澄澈的打坐中回过神来,伸手去拿床边佩剑。落情,这也是苏长堤给起的名字,他小的时候,祖父常说,大男儿,要忍得落大情,方能负大任。

    那时懵懂,细细回想起来,祖父所言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少小的苏青荷虽然只记了个七七八八,但余生之中,受益无穷。

    苏长堤,那个一身惊绝才情,将天地沟壑藏于胸中的七尺男儿,也曾腰悬落情,于庙堂之上大展宏图。后来,幽州城下,一夕落败,残阳如血,落情不再。

    他离他一生的夙愿,仅仅只差一瞬。

    苏青荷长叹一声,起身离开床铺,穿上那身染了风尘的青衣,将落情认真地负在身后,鞠一把清水洗了脸,推开大门。院内阳光正好,春风微凉。

    小院正中,白衣居士正抱胸坐在剑匣之上,不发一言。苏青荷皱眉。这里是县衙后院,专为贵客提供的休憩之所,与赵无安一战,苏青荷折损不少,在此处闭关养伤,照理说不会被那么轻易找到。

    很多动作都已成习惯,苏青荷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摁在了剑柄上。

    赵无安一脸不耐烦:“得得得,我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上次苦头还没吃够”

    苏青荷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有青衣一回眸的杀招,确实被你接住了。但是百招过后,我本可再用一次青衣一回眸,看穿你招式,就可再出三变,之所以停手,不过是因为你匣中剑意太盛,我内力受损罢了。如今我闭关五日,伤势已经养好,更是以战养战,内力精进一层。再战一场,胜负还未可知。”

    赵无安哼了一声,不再藏拙,痛痛快快道:“别再自以为是了,我还真看不惯你这个样子,跟你祖父一个德行。除了本该给你的那把鹊踏枝,我匣中还有六剑,每剑离手皆可以气驾驭。更遑论内功境界,你全力一剑不过勉强够到六品大门,我早已是江湖上定位正三品的高手。别说一回,就是你青衣十回眸,我就怕了你”

    苏青荷愕然。

    江湖之上,对于一至九品的定位,自有一套规矩,虽然武夫不计其数,但按这套规矩定下来,九品之内,往往维持在万人左右,其下皆是不入流。多少年来,没有太大变化。

    至于规矩本身,则纷繁复杂,九品大抵是一剑能入一尺实木,或者一拳穿透三张熟牛皮,八品则是以铁断铁,抑或空手折断四分粗的铁棍,再往上的七品则判定标准各异。九品到一品,人数也是越来越少,江湖上目前一品高手不过十几人,加上二品也凑不足五十之数。三品不足二百人,前四品合计则大约五百。赵无安自称正三品,那么在江湖上至少也排行两百左右,不会有太大偏差。

    尽管被赵无安的实力所震惊,苏青荷仍然愤愤不平:“若是再诋毁先祖,便是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也不算辱没背后这柄落情。”

    “你祖父自以为机关算尽,却绕不过权贵这一条路。一辈子倒头来,只落得十国清流名士这样的无用称号。”赵无安很是了解一样地,伸手自匣中驭出一把飞剑,“这把鹊踏枝,本来是该送给你的。不过也就给你看看算了,我没那么大方。”

    身长一尺三,纤细修长,剑柄玲珑,上面隐隐有麒麟踏云。剑身以饰以流云从龙纹,一望便知是柄儒剑。

    见苏青荷不解,赵无安解释道:“给这把剑起名鹊踏枝,就是想赠给你的祖父。可惜剑主后来出事,便到了我手上。”

    苏青荷愣了愣:“那匣中别的剑……”

    “别打鬼主意。”赵无安像是真怕他来横刀夺爱似的,飞快驭鹊踏枝回匣,背到背上,这才不急不缓道:“我来找你,是向你要东西的。拘捕令,你身上应该有吧。”

    淮西路经略司的拘捕令,比这小县城的,分量毫无疑问要重得多。苏青荷一怔,不解道:“你要拘捕令做什么”

    “我看你是为了祖父的名誉打架打昏了头。今天就是结案的日子!”赵无安没什么居士的自觉,对待苏青荷俨然像对小辈,劈头便骂,“如果再不动用你这佥事身份下拘捕令的话,县衙就会直接给青鬼定罪了!连话都不会



第十七章 菜刀
    正在审判杀人凶案的当口,一个穿着白色安陀会的年轻居士忽然背着个大匣子闯进来,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挑明凶手就在死者亲属当中。

    无论是从面子上还是情理上,县老爷都觉得坐不住,惊堂木一拍,责问道:“勿要妖言惑众!那边坐着的可都是这次凶案中死者的生身父母!怎么可能谋杀亲儿子!”

    这是一个很合乎情理的质问,被拦在外面的乡民们窃窃私语,大都觉得是这个居士脑子出了问题。

    赵无安笑笑:“我没有证据,但是,很快就会有了。安提辖,麻烦你了。”

    他把从苏青荷那边要来的几张拘捕令从胸口抽出来,冲安广茂招了招手。安广茂愣了片刻,余光看到女儿也站在一旁,隔了大老远,动作激烈地督促他上前去。

    想想女儿总不可能坑亲爹,安广茂走上前去,从赵无安手里接过拘捕令。赵无安凑到安广茂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安广茂一怔,紧接着目光难以置信地扫向凉棚下的死者亲属们,而后快步钻出人群,离开法场。

    看安晴那着急样,他不由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赵无安扬了扬手:“好了,那我们抓紧时间,就先从,三个少年的死因说起吧。”

    安广茂的突然离去明显给了这个少年居士充足的底气,人群之中的疑惑声也就小了不少,大多数乡民都屏息静气,等待着这个居士揭开谜底。

    唯独县老爷还是坐不住:“你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骗钱居士——”

    他话还没说完,就眼看着一个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吓得大叫一声,就往太师椅底下缩。奈何动作太慢,刚想缩进去,就被那黑影砸了正中。

    “这是苏青荷的佥事印,有了这东西,你们该能好好听我说说了吧。”赵无安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还是得使出杀手锏,大官压小官。庙堂之事,就是麻烦。

    “关于事情的起因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三位少年相约去土地庙,而后误打误撞入了乱葬岗下的古墓,撞见这个家伙,”他指了指青鬼,“然后被杀。这看起来没什么毛病,但我想大家也有目共睹,这家伙,根本没什么伤人的念头,所以,一定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的开头,就是,他们根本没有误打误撞进去,他们进土地庙的时候,佛像底下的机关就是打开着的。”

    县老爷一抹八字胡:“请君入瓮”

    “不错,就是请君入瓮。有人把少年们请入古墓,好将他们杀死。”赵无安淡淡道,“死者全身骨节碎裂,口中溢血,说明胸口曾遭重击。无论怎么看,都只是被这家伙给打了。但实际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性,那就是,摔死。”

    摔死的

    人群哗然。坐在棚子底下,刚刚被指为凶手藏身处的几名家长面面相觑。

    “乱葬岗底下的地道,倾斜程度耸人听闻,但并没有到会摔倒的地步。”赵无安道,“但是地道还有另一个形态,当初为了运输方便,以机关的形式,设置了一个断层地道。半里长的地道分成数块,每隔一段,就有一道断层,下沉大约不到一丈,就是这一丈的距离,杀死了三名少年。进来有乡人见到尘土呈锁链状飞扬,就是由于机关启动的缘故。”

    县老爷摩挲着八字胡,眼睛眯成一条缝,显然也是听得极为专注:“可是,你也说了地道并非过于倾斜,现在产生了断层,而出入口的高度差并未改变,地道应该更缓才对啊”

    “没错,所以光是这样是无法杀死他们的,但如果在地道上铺上一层油,效果就不太一样了。机关启动时,土地庙下方的一小块地面会发生震动,并且倾斜,由于地上有油,少年们先后滑倒,便一路向下摔去。摔过一层,下一层仍然有油,就这么一级一级滑落,胸口遭到来自地面的重击,周身骨节也因为摔落而折断,都可以得到解释。”

    光是想想那个一步步逼近死亡却无可奈何的画面,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站在人群前头、曾经亲下古墓的安晴提出了异议:“可是,地道两侧不都有拉环吗就算一路下滑,只要抓住拉环,不就能活下来吗”

    赵无安笑笑:“地面上是站不住的,一个拉环,又能支撑多久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凶手可有的是时间,可以等他们力竭松手。”

    提问的安晴浑身打颤。

    “而后,便是极为关键的,关于尸体如何不腐的问题。”赵无安走到青鬼身边,拍了拍他的背,青鬼疑惑地转身,发现赵无安手里拿着把剑,就悬在他的眼边。当即恐慌异常,大吼着想要逃开。

    “这把剑,在地道中曾经贯穿过一个陶瓮,我也就了解了,这家伙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无安把采桑子刺入地面,乡民们伸长脖子张望,都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采桑子周身原本坚硬的砖石,刹那间化作了沙砾。

    本来,采桑子是穿透了闻川瑜的黄铜机甲,上头就留下一些银色液体,与陶瓮中的极其相似。那之后闻川瑜仓皇而逃,赵无安本来想不明白,现在也恍然大悟,他那时是害怕被贯穿而流出的液体,溶解掉他



第十八章 此情煞人
    “现在所有的谜底都真相大白了。”赵无安摊开手。

    “首先,他与朋友在家门口的酒楼饮酒,而儿子则会在今天晚上,与几个好友去探土地庙。草草结束了宴饮,他搬了一大桶油去了乱葬岗后山。孔家本来就在村西头,再到乱葬岗,几乎无人能够察觉。到了后山洞穴旁,他就背上油桶,把菜刀插入石壁的缝隙中,铁链扣成圈,在凸出的石板间移动,逐渐向下。青鬼或许发现了他,但并不知道他来此地做什么。

    “从入口进入古墓,来到土地庙下面,他先启动机关打开了土地庙的入口,然后缓缓浇了一桶油下去,接着亦步亦趋,按住拉环向下走。这个过程应该很艰难,但即使摔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此时地道的机关还没有启动,只是个斜坡罢了。这之后,他就候在地道后的石室中,等少年们一下来,就启动机关。一切按他预想的那样,三个人都失足滑落,一次次重重摔下,其间,断层处的锋利石板,割裂了他们的衣服。”

    赵无安从袖中取出一块碎布条,压在菜刀底下:“这是地道中找到的,我想,与张瑾舟的遗物进行比对,应该能发现就是他的衣服碎片。”

    “杀死少年们之后,他带着他们找到青鬼。也就是在这个拖拽尸体的过程中,他落下了那根铁链。青鬼救人之心迫切,打碎了陶瓮给少年们处理,但已经无力回天。之后他向青鬼表达了离开这里的困难,青鬼就乐于助人地用族人炼制的特殊液体,溶解了墓室的顶端,将其送了出去。

    “离开墓穴之后,他将那一块土地填平,用的应该是菜刀。这花了他不少时间,所以最后只能匆匆抛尸在乱葬岗,就赶着回去了。一路风尘仆仆,也不知到家是几时。”赵无安对一旁浓妆艳抹的孔夫人道:“敢问夫人,那天你丈夫宴饮到几时才回来”

    孔夫人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怔愣了好久才道:“子时三刻。”

    这时候背后传来一阵骚动,安广茂排开人群,后头跟着三个不明所以的文生。他走到赵无安身边,道:“你要我拘捕的人,都带来了。”

    赵无安诚恳道:“多谢安提辖。”

    安广茂摆摆手示意无妨,赵无安看向那几个文生,朗声道:“敢问几位,那日与孔大伯开怀畅饮,几时散宴”

    几个平日里与孔百桑志趣相同、那一夜也一同畅饮的文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作揖答道:“应该是酉时已过,尚不到戌时。”

    后面几人连声附和。

    “孔大伯的家就在酒楼对面,敢问这二三十步路上,是什么东西,耽搁了您两个时辰”赵无安言辞戏谑。

    乡人们的躁动已然按捺不住,彼此眼神交汇,眼底都是浓浓震惊。孔修籍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世上竟会有人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孔百桑面色苍白,强词夺理道:“若无证据,何苦污蔑好人!”

    “巧了,他没有证据,我有。”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法场上众人都为之一愣。抬头寻觅声音的来源,只见一袭青衣,背着修长古剑,站在凉棚顶上,眼神冷冽。

    苏青荷轻轻一跃就到了赵无安身边,伸手轻拍了拍青鬼的后背,似乎是在道歉。他转头看向强自镇定的孔百桑,两手拍了拍,一队衙役从法场后头走了出来,扛着个大箱子。

    赵无安略带感激地看了苏青荷一眼,把视线转向孔百桑,开口道:“你知道你夫人有乱摔东西的毛病,所以用瓷瓶装着油,案发之后反正会被夫人一齐打碎,寻觅不到。可惜呀,我们苏佥事出手,把所有碎片都捡了回来。”

    “这里头还有你全家的鞋子。物件可以丢,突然丢掉鞋子,怕是你们的管家胡叔也会感到奇怪吧我们去了一趟你家,搜刮了所有鞋子出来。你曾经在油面上走过,就算鞋底可以擦干净,油却早已深入鞋心。我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把你家所有鞋子丢进热水,你信不信其中有一双,会莫名其妙浮现出油花来把这油花再跟张瑾舟遗物之中的油迹、你家瓷瓶中的油迹比对,你信不信品质丝毫不差,就像是出自同一瓶油”

    孔百桑呆立原地,浑身发抖。

    张忱猛然站起身子:“就是你害了我侄子!”一下子跳出座位,就要扑向孔百桑,被段邦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忱妹,不可!”

    段夫人恍若未闻,轻轻摁了摁眉心。安晴瞧在眼里,心中也觉得痛苦难言。

    苏青荷瞥了赵无安一眼,悄悄道:“还真会有人杀自己的儿子,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难以置信。”赵无安接过



第十九章 何处风满袖
    事件真相大白,孔百桑锒铛入狱,青鬼则被当场释放。

    清笛乡的小牢狱里头,没关过什么大角色,大抵是些小偷小摸之徒,如今孔百桑一下子成了杀人犯,给关在最里头一间,清闲惯了的狱卒们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孔百桑穿着宽大的囚服,孤零零坐在一堆稻草里头,茫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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