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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江南路可谓是那个组织的天下,进入两浙路以后,上头有经略安抚司护法,应该没那么危险了。”入关后的赵无安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代楼桑榆解释。

    代楼桑榆看也没看他,专注地走着路,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今晚就能好好睡觉了”

    赵无安一愣,旋即苦笑。

    为了省钱,一路行来两人都共宿一间,规矩也是早就定好了的赵无安睡床、代楼桑榆睡地板。寺庙中九死一生之后,赵无安这两天是辗转反侧,彻夜无眠,本来觉得以代楼桑榆的睡眠质量,不会发现异常,却没想到她敏锐到了这个地步。

    他就欣赏她这一点。代楼桑榆能看到很多,但她不会选择全都说出来。

    “那个组织,十二年前就开始追杀我。”赵无安思忖道,“躲入久达寺之后,追杀就停了十年,现在刚一下山,就差点死掉。有时候跟着我,真不是什么好事。”

    “罗衣阁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赵无安摇摇头:“罗衣阁只是他们的一个分支,这样的分支,在各路几乎都有,我知道的就有四个。罗衣阁,应该是江南道上的。”

    “两浙路呢”

    “目前还不知道。”

    才走过两浙路的关卡没几步,赵无安就停了下来,代楼桑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那富丽堂皇的酒楼前头,正有个胖子,一身武官行头,按着腰间二尺长的胡刀,百无聊赖地站着。

    赵无安忽然起了玩心,对代楼桑榆道:“站好别动。”自己却偷偷绕道,混在人群里头,从后面悄悄接近那胖子。

    胖子虽然无聊,但并不左顾右盼,只是呆呆望着前方出神,赵无安走到身后了还没反应。赵无安心底暗笑一声,忽然出拳,砸向胖子那圆滚滚的屁股。

    看着木讷的胖子福至心灵,忽然向前一步,避开了赵无安的攻击。赵无安刚想收拳,那胖子就转过身来,一掌握住赵无安的拳头,往上一扳。

    赵无安的手腕发出一声脆响。

    “啊!”

    据后来的不完全统计,整条街上至少二百个人听见了赵无安那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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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误失误,我这不是不知道是老大嘛,还以为是哪个手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戏弄我老 胡。来来来我敬你一杯。”酒楼里头,胖子嬉皮笑脸地举了个华贵青铜酒樽,对着赵无安一举。

    赵无安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喝酒,你敬财神爷去吧。”

    “敬财神爷有什么用,他老人家又不给我升官发财,还是得敬老大,老大将来带我飞剑杀人,手不沾血。”胖子举着酒樽,眼神谄媚得无以复加。

    一口一个老大,搞得像眼前这胖子真对赵无安崇拜得死去活来似的。赵无安晃晃有气无力的手臂,无可奈何道:“手都被你给弄成这样了,怎么飞剑啊。”

    “飞剑靠的是念力,又不用经手。是吧桑榆。”胖子冲一边认真吃饭的代楼桑榆扬了扬下巴。

    嘴里含着一块盐水鸡的代楼桑榆含糊不清逐字逐句道:“是内力。”

    “行行行,老 胡我没什么学问,不知道你们这高明招式。老 胡我打架就是瞎砍一通,还是老大厉害。”胡不喜连连抱拳。

    赵无安无奈道:“老大老大,小时候喊喊也就算了,你现在都是两浙路总捕头了吧还这么喊,让那些手下怎么看你。”

    胡不喜一掌拍在桌子上,先是做感慨状,然后故




第五章 涌金听涛,小衙大案
    进了杭州城,才知道之前到过的清笛乡有多小。

    杭州四面建墙,半砖半木,砖层中间必夹杂黄土夯实,三层连大道,一侧有运河汩汩流过,西子湖畔就坐落在城池西侧。城墙中一共开着五扇陆门,另有三座城门坐落于水上,可供船只进出。

    三人由西而来,取道进入涌金门,三座拱桥架于河上,桥下便是西子湖水,小篷船桨声欸乃,游人络绎不绝。赵无安怔怔看着城楼之上的楹联“长堞接清波看水天一色,高楼连闹市绕烟火万家”,嘴角也不由微微上扬。

    “咱这杭州城的城门啊,可有讲究。”胡不喜一本正经地指指点点,“像什么涌金门外划船儿、坝子门外丝篮儿、百官门外鱼担儿、钱塘门外香篮儿,就连我这个北方人,耳濡目染,也还能信口拈来。啧,这杭州城还真的不一般。老大你看那边就是钱塘门,好多佛寺咧,反正老 胡我是没去过,不信这个。”他摇摇头,俨然一副本地人做派。

    赵无安淡淡笑道:“你倒像个老杭州。”

    “哎哟,那可不!”胡不喜又自鸣得意地拍了拍胸口,“虽然刚当上两浙总捕头,但在这杭州,也住了有五六年了。哦哦,当然还是比不上老大走遍大江南北的阅历,只要老大愿意,老 胡这两天衙门也不去了,就陪你好好在这杭州城里头转上两圈!”

    赵无安道:“我倒还真没来过杭州。”

    走过深邃墙洞,入目即是杭州风景,五桥十三坞锦旗招展,正是当地盛产的杭纺。一路行来,赵无安也看见沿途有不少桑树。农家女子桑麻为生,织出来的缎纺,自有江南秀色。

    “那老 胡我就带你去逛逛!”胡不喜豪爽地应下来,手一挥,就大步流星走在前头。赵无安赶上前几步,伸手按住他。

    “先查案吧。”赵无安神色复杂。

    胡不喜一愣。

    赵无安转开目光,假意望着街上掩面千金小扇纸伞蹁跹而过,淡淡道:“案情不水落石出,你怎有心思,带我在这一带好好游玩。”

    尽管别离已久,胡不喜那浑然不在意的姿态,赵无安也熟悉得很。听了他这么一说,胡不喜也瞬间了然,收起怔愣神色,笑道:“好,那我也就不折腾了。你查案心切,这就带你去衙门。”

    他转过身,再迈开步子时,已经肃重沉稳。代楼桑榆慢慢跟在二人身后,刻意留下了一小段距离,笑容浅浅。

    斜斜穿过半座热闹的杭州城,胡不喜带着两人径自走入了门庭高广的府衙。州城的衙门果然不比小小乡镇,从外望去便知气派俨然。守门的两位门吏见是胡不喜来了,未有丝毫疑虑便躬身行礼,然后便打开侧门,恭迎贵客进入。

    赵无安让代楼桑榆在他之前进去,最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喧嚣的街市,闲闲问了句:“最近什么事请这么热闹”

    门吏不敢怠慢,连忙低头答道:“余杭镇天仙宗的宗主,与江南名户孟家联姻十五年,今年也恰好是宗主生父的八十大寿,所以宴请群雄,大江南北,不少游侠与世家子弟都聚集杭州。”

    赵无安点了点头,没有作声,抬脚进了门。这种大事,胡不喜在来的路上只字未提,显然是另有打算。胡不喜现在不提,将来肯定要说,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出于什么目的,赵无安就有些难以揣度了。

    赵无安与代楼桑榆一路行来也没什么行李,剑匣都是贴身携带,胡不喜索性也没给两人休息的机会,直接带到了侧堂一间明亮屋子里,屋外处处是岗哨衙吏。

    赵无安感叹道:“到底是杭州啊,小小一个衙门,就有这么多看守。”

    “这不是最近大案,刺史问四面遣调的,我也很烦的啊,不想被他们成天看着。”胡不喜从书架上拿下一捧卷宗,递给赵无安,“随便坐,老 胡没什么大本事,在这小地方,我说一还没人敢说二。”

    赵无安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卸下剑匣放在身边,代楼桑榆四面环顾,似乎不知道坐哪,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剑匣上,拿葱茏十指在剑匣侧面轻轻敲打。

    赵无安也没阻止,埋头看着卷宗。

    第一个人是去年冬天死的,明明是寒冬,他却在自己的床上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全身焦黑一片,可以想象死时是如何痛苦。死者名叫许棠离,二十年前由西北凉州搬来此处,独居在杭州的东北角,性情孤僻,死后许久也无亲人上门认领,而直到发现尸体前一天,还有人作证许棠离曾经外出过。仵作解剖后发现并无中毒迹象,大冬天无故**,除了自杀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这个已经结案了”赵无安看着卷宗末尾的红色圆圈。

    “本来已经结案了。现场能找到的线索很少,死者身上的火能烧的这么烈,极有可能是周身抹了火油。墙角也找到一个空桶,里头有火油的痕迹。死者家中没有东西缺失,只有手指上有一个淡红色的痕迹。”胡不喜兀自坐在太师椅里头,双手交叉搁在肚子上,神情淡漠,“这些线索,卷宗后面都有。”

    他每次摆出这个姿势,露出这幅表情,赵无安就知道这个没有下限的死胖子开始认真了。认真地思考,认真地练功,十年前与现在,都是如此,胡不喜从不曾懈怠过一丝一毫。

    “但是两个月后,就是正月初四,又死了一个。”

    赵无安翻开第二页。第二个死者被发现倒在海滩上,表情扭曲,仵作剖尸之后发现肺中有大量海水,明显是淹死的。但是他倒下的地方就在堤坝底下,



第六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由涌金门入城,不过半个多时辰,三人便又由钱塘门出城。向西望去,入眼便是一条二里多长的白沙堤。

    一近西湖,胡不喜又激动了起来,指着白沙堤道:“这地方又叫孤山路,走在上头观景,是西湖景色最佳。孤山路尽头呢就是宝祐桥,从那里入湖心,这么走上一遭,西湖之景基本就全看遍了。哦对了,那厢还有座塔,老大你是信佛的,去参拜参拜,有好处!”

    望着嘻嘻哈哈的胖子,赵无安双手合十:“久闻西子泛舟于其上,断桥残雪之名,也是向往良久。”

    胡不喜刚要说话,赵无安就抢白道:“不过先查案。”

    胡不喜吃了个闷亏,无奈望着眼前游人络绎的白堤,摊手道:“怎么查这整片西湖,每个角落都可能是施焕遇难的地方。我总不能把湖水给抽干找线索吧。”

    赵无安径自向前走去,淡淡道:“湖中央不是有个孤山么那就先乘船去那座山上,再找线索。”

    好歹也身居总捕头的要职,胡不喜掏钱极为爽快,本想租艘大船风光一把,无奈赵无安和代楼桑榆一致同意坐小篷船,胡不喜便听话地租了艘与施焕无异的小篷船,倒也没不情不愿的样子,雇了个船夫离岸,傲立船头,大将风范。

    代楼桑榆蹲在红泥小火炉旁边烤火,神采奕奕。赵无安哑然失笑道:“不是很怕热吗”

    “这个还好。暖暖的。”代楼桑榆冲他嫣然一笑。

    赵无安转过身,凝视着西湖水波荡漾,淡淡道:“你好像很开心。”

    “嗯。”代楼桑榆一向话不多,开心就是开心,她也不多做解释。

    赵无安眉头微微皱起。

    两浙路上下五人遇害,却抓不到凶手,估计整路的衙役都已经被下派了搜寻可疑人物的命令,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余杭镇天仙宗的宗主要大宴江湖豪杰。天仙宗只是江湖门派,路子也干净,鲜少涉及暗杀,与罗衣阁不同。但是罗衣阁仅仅是江南路内的一个小组织,这次两浙路的连环暗杀,手段诡谲,可以推测是同一人,与罗衣阁,恐怕并无太大关联。

    “看看看,那边!这桥好看吧”胡不喜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赵无安与代楼桑榆闻言望去,船只正缓缓驶过白堤尽头,宝祐桥如一条宝玉腰带,静静系在西子湖面上。微风轻拂,正是暮春时节,落红满湖,荡起一片娇艳。

    不远处,六和塔正沉默耸立。赵无安知道这座塔,也知道它“灯传慧业三摩地,鼓应潮声八月天”的楹联,只是经历了江南寺庙中被解彦袭杀一事后,对这些向来最喜欢的佛门清净地,反而生了些反感。

    赵无安忽然道:“孤山。”

    胡不喜被吓了一跳,愣愣看着他。

    “施焕孤身离开码头,即使西湖之上有船只靠近搭讪,也很难没有目击者。但是西湖孤山岛面平缓,很多荒僻的地方,其实都可以停船上岸。”赵无安看着胡不喜,“施焕的酒盅里验出毒药,但未必,就是凶手将其在船舱中毒杀。”

    胡不喜沉思一阵,点点头道:“有道理。可是那之后,凶手总归是要将施焕往回送的。要想让小篷船在黄昏前被人发现,凶手如何脱身,仍是疑点。”

    赵无安看着他,忽然笑道:“简单得很。我更关心施焕是怎么死的。”

    胡不喜托着腮道:“说是气息衰竭,其实玄妙得很。一个壮年男子,怎么就气息衰竭了”

    “纵欲过度”赵无安提出了个完全不符合居士思想的想法。

    “施焕倒看不出纵欲过度的样子……”胡不喜忽然一拍手掌,“他曾说,孤身游西湖是想养才情。”

    “才情可是个玄妙的东西。”赵无安说着,船夫就已经停下了篙,把船支在码头一角,回头对几人道:“这儿就是孤山了,我刚才听说几位想来这儿”

    胡不喜一拍头:“我看你老是上了年纪听不清话了!我们有这么说吗只是我老大提了提这个地方罢了……”

    “老 胡。”赵无安叫停他,“没事,反正也要上岛看看线索。”

    孤山岛位于西湖正中,小小一片山林,当中有雅居几所,虽然地势不高,但是山路曲斜,颇有行于深山老林之感。

    赵无安忽然想起前朝诗人白居易“孤山寺北贾亭西”的诗句来,但想想同行无论是胡不喜还是代楼桑榆只怕都没他这份雅兴,于是苦笑作罢,沿山路前行,他走得很慢,一边细细探察四周。

    “施焕死时面色铁青,而且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所以不是被勒死。”赵无安思忖着,“可是他的名字,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那么死因又是什么”

    焕。

    抬头看见竹林飒飒,赵无安浑身一震。

    他一把拉住胡不喜:“住在孤山上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抵是些杭州城知名的贤才佳俊,老 胡我是不太清楚的。”怀着敬畏之色看了看那些竹林中散落的房屋,胡不喜老老实实地承认。

    孤山不大,如果能够确定住在其中的人的话,那么凶手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赵无安这么想着,就想对胡不喜开口,让他以捕头的便利身份,把这些人给查个彻彻底底。

    只是嗓子里还没冒



第七章 驾长车踏破、贺阑珊缺
    十四年前,造叶国与大宋边境的荒野上,两个瘦小的影子奔跑着。手拉着手。

    跑在后头的女孩已经气喘吁吁,步子也迈不动,全靠男孩拖着,显然到了力竭的边缘。前面的男孩面色毅重,紧紧拉着她,另一只手按着腰间的胡刀,鼓励道:“再快些,跑到山脚就安全了。这里太开阔太危险,弓弩手很容易找到我们。”

    天边,太阳被厚重的阴云隔在后头,阴山下的大地一片朦胧。身后,尘土滚滚,是大军正在接近。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少女挣开少年的手,站在原地,双手按住膝盖,喘息连连。前头的少年也停了下来,看着她咬咬牙,蹲下身子:“我背你。”

    “不,那样一个都跑不掉。”少女抬起头来,忽然凑近,在少年脸颊上亲了一下,“胡不喜,你不准结婚。以后你还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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