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阿翁,是这样的……”
郗璇连忙解释了一通,末了又补充道:“小女与巧娘情同姊妹,自是要庆贺一下,以后小女会注意的。“
郗鉴的眼珠子微不可察的转了转,直直盯着郗璇打量。
越看,他越发现自己是灯下黑,郗璇已经不再是邹山上的郗璇了,身着间色曲裾,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倭堕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面如满月,目若青莲,星眸皓齿,杏脸莺舍。
“嗯”
郗鉴不由连连点头,自家这个女儿,是越看越美啊,再想到郗璇与杨彦的妻妾打的一团火热,难道是……
郗璇却是给看的浑身不是个滋味,哪有父亲这样看女儿的,偏偏她还不敢讲,就在她实在经受不住,正要告辞的时候,郗鉴终于移开目光,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
“啊没,没有没有!”
郗璇忙不迭的摇了起小脑袋,面孔刹那间绯红一片。
这时,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许氏从后堂步出,笑道:“子房,你阿翁说的是,你是该嫁人了,让阿母猜猜看,那人可是杨彦之”
轰的一声,郗璇的头脑一片空白!
就好象自己珍藏了许久的心事被人揭穿,她感到的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慌张。
“小
第四八六章 进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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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崔玲回了家之后,也被崔访拉着谈话。
“阿玲啊,一转眼四年过去了,你年岁也不小了,今日为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与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顿时,崔玲俏面通红,嘴唇嚅嚅着,不安地把玩起了衣角。
崔访一看,就有数了,捋须微笑道:“改天我请刁公出面,为你向将军提亲,你看如何”
“我……我……”
崔玲心慌意乱,连忙道:“小女……小女哪有这心思,小女不打算嫁人的,大父莫要多事。“
”诶“
崔访不以为然的猛一挥手:”莫要以为为父老眼昏花看不出来,我知你因面容受损心有顾虑,不过我观将军并非以貌取人之辈,更何况你是清河崔氏的嫡女,给他一个寒门庶子做偏妻,怎么看也是你受了委屈,若非为父年岁渐高,时不等人,必为你细细择一良婿,哪能轮到将军。“
”大父!“
听着祖父说这样的话,崔玲心里一急,疾呼出口。
崔访摇摇头道:”为父没事,这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你无须多想,只是你这终生大事一日不解决,为父心里总是压着块石头啊。“
崔玲倒是敢作敢为的性子,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回想着与杨彦相处的点点滴滴,月夜孤灯,案前相守,尤其是服侍杨彦穿衣脱衣,不禁脸颊有些发烧,嘴角也浮现出了一抹淡不可察的笑容。
她突然发现,给杨彦做管家的那段日子,竟然是自己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
”好了!“
崔访摆了摆手:”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为父心里有数了,将军医术了得,你可请将军先为你看看脸,能否恢复一些,为父再择一佳日,请刁公为你说媒,你现在下去罢。“
”噢,那大父也早点休息。“
崔玲施了一礼,便如逃一般的快步离去。
崔访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实际上他的心路历程转变,和郗鉴差不多。
崔访当初愿意辅佐杨彦,一方面是报答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杨彦的学识与为人气度确实让他另眼相待,如这样的少年俊彦,别说江东,即使放在崔氏、裴氏等北方大族内部,亦是绝无仅有,他想看看杨彦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而这些年来的所见所闻,让他惊为天人。
粮食产量的提高,民众渐渐丰衣足食,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陆续面世,又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各阶层的生活水准,就拿最基本的吃来说,崔访尤钟爱馒头,细嚼慢咽,越嚼越甜,与之前常喝的麦粥相比,显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是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还是杨彦在军事上的节节胜利。
四年六战,平定了中原,每每回想起来,就如做梦一样。
崔访已经于不自觉间,开始仰望杨彦了,对自身的期望值,也于不知不觉中开始降低。
“郎主,郎主!”
这时,一名婢女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何事”
崔访沉声问道。
婢女道:“小夫人刚刚用了块糕点,就突然剧烈呕吐,吐后浑身乏力,面色苍白,大夫人叫奴婢来请郎主过去。”
杨彦曾送给崔访两名前溪歌舞姬,年龄稍大点的,被底下的婢仆尊称为大夫人,稍小点,被称作小夫人。
“哦”
崔访猛站了起来,那张老脸揉合着激动与紧张,刁协的侍妾怀孕的消息曾令他羡慕不己,如今这好事要落自己头上了
他和刁协还不同,刁协的家族好歹在建康,只是一时不得相见罢了,而他在南逃路上,与妻儿离散,生死不知,只有崔玲陪在身边,这几年下来,也没任何消息,几乎可以看作无后,这要是有了,那他崔访是老来得子啊。
崔访二话不说,快步出屋。
……
崔访不懂医术,只能百般盘问,与怀孕的症状互相印证,越看越像,当天晚上,他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天亮,立刻把杨彦请来搭脉,果然是有了。
这可把崔访欢喜的捋着胡须哈哈直笑,杨彦也向他道贺,并叮嘱了保胎养孕的各项注意事宜,府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只有崔玲患得患失。
从本心来说,她是盼望大父有后的,只是心里又觉得很别扭,因为在辈份上,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她的小叔叔啊。
这个消息快速发散,除了贺客如云,一时之间,前溪歌舞姬也更加的抢手,毕竟本就才情美貌不缺,任何一个单独拧出去,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唯一的遗憾,只是不
第四八七章 余姚虞氏
王敦的目光一一扫视着阶下众人,几乎都是颇为不解或是胡乱猜测,这让他暗感失望,麾下众僚,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钱凤啊。
尤其是他的接班人王应,堪称王门子弟中的皎皎者,从神色来看,也分明没猜透钱凤的用意,让他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邓岳拱手道:“老夫驽钝,请士仪明示。“
钱凤看了眼王敦,见王敦略一点头,便道:”邓将军无须过谦,凤出此策,是欲将那杨彦之置于进退两难之窘境,江东高门林立,有顾陆朱张,有丹阳纪氏,还有余姚虞氏,皆一时名门,其余士庶聚众千人以上者,不知凡己,他杨彦之何德何能,敢以吴王为号
受之必成吴地公敌,不受,则有畏惧吴人之嫌,挫其锋锐士气。
不知邓将军可明势之一字
上执下力,执力者,是为势,力者,不单指勇武之力,尚有声威、势耀、气势、情势。
这几年来,杨彦之战无不胜,声威、势耀、气势、情势随之大涨,若不扼其势头,其害大矣,吴王号便是打断其势头的一次机会,他若不敢受之,从长远来看,会逐渐影响到他的民心士气,我等再适时推波助澜,此消彼涨之下,丞相又据有正朔,东海国或会就此由盛转衰。“
”噢!“
邓岳恍然大悟道:”势者,既是人心向背,也是气运合离,气运虽虚无飘渺,但天予之而不取,必反受其祸,今进杨彦之为吴王,便如火上烹油,取之得罪吴人,不取气运自失,钱先生确是深谋远虑啊。“
席中一片赞叹声,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给你国公,你不要,再给你当大王,你要是还不当的话,那底下人就未必万众一心了。
毕竟甘冒矢石,攻城拨寨,所为者何不就是杨彦称王立国分享果实么如果杨彦连称王的气魄都没有,那他的部下早晚会分崩离析。
就好比王敦,假如王敦的志向仅止于楚公,又有多少人会跟他
钱凤不自禁的捋起了胡须,颇有自得之意,王含却是道:“倘若杨彦之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吴王,丞相该何去何从毕竟丞相称王时机未至。”
这话的意思是,称王要有功绩,短时间内,王敦不可能再有战功,他前面的功劳已经进为楚公了,再想称王,就得攻城掠地,另立战功,而江北有杨彦,荆襄有刘曜,皆为不世之大敌,与这类敌人作战,没有万全准备是不行的,冒然挑起战端只会招致失败的结果,故若无功称王,人心难以归服。
王敦也是眉头一皱,深以为然,他想到了李雄,相对而言,割据巴蜀的李雄反而是最软的柿子,灭去李雄,别说称王,称帝的功绩都够了。
但李雄据有巴蜀山川之险,对李雄的成国作战,就算他与杨彦两不相犯,最少也要一两年的准备时间,让他一两年后称王,他等不起,毕竟年岁不饶人,杨彦再是给他治好了病,他也是六旬老人了,于是望向了钱凤。
钱凤低眉顺眼,未做表态,与一贯的表现不符,似有难言之隐,王敦略一沉吟,就明白了钱凤的用意,恐怕是不宜宣诸于众人之前,于是挥了挥手:“寡人再琢磨琢磨,先散了罢。”
“诺!”
众人离席起身,施礼离去。
虞氏的宅子紧挨着陆氏,今趟去往郯城宣旨,由于等候过久,虞仡反而有充足的时间闲逛,或许与太过无聊有关,他放下了士家郎君的身段,走入郯城的大街小巷,见识到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其中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煤基和碱,因此他购买了煤炉、管道和大量的煤基,还有不少碱。
虞仡着仆役把东西搬入府,便径直去往大殿。
虞潭六十出头的年纪,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人,冬季尤其怕冷,十月底虽未至严冬,但殿内已经升起了熊熊炭火,隔着多远,就能闻到一股独有的炭火味。
除了虞潭,他的堂兄虞喜居然也在。
虞翻共有十一子,虞潭这支传承自虞翻五子虞忠,而虞喜传承自虞翻六子虞耸,虞耸好天文,著有穹大论,虞喜传承家学,对天文有着近乎于痴迷的喜爱,元帝时,诸葛恢曾任会稽太守,久闻虞喜贤名,强召为功曹,虞喜大怒,遂誓终生不仕。
及至司马绍继位,也多次征召虞喜,皆不至。
一般来说,虞喜都在老家余姚钻研天文,废寝忘食,今日却在自家见着,实为意外之喜。
虞仡快步入殿,向上深礼一礼:“儿拜见阿翁。”
“嗯”
看着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虞潭点了点头,笑道:“你回来的正好,你从兄年前将长居建康,你若学问上有不明之处,尽可讨教。“
虞仡又转身拱手:”从兄怎有空来建康“
虞喜捋须呵呵笑道:”静极思动,出来走走,你去郯城,可还顺利“
虞仡苦笑着摇了摇头:”杨彦之受九锡,却齐公,其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当着老父和从兄的面,虞仡没什么好隐瞒的,把郯城之行一五一十的道出。
听完之后,虞喜叹道:”此子凭一己之力,克定中原,也是异数,哎,这江东大好河山,焉知能安定到几时,若是杨彦之渡江南下,恐怕余姚亦非乐土啊。“
虞潭问道:”仲宁虞喜表字通天象,可是上天有所启示“
虞喜摇摇头道:“天之高远,非凡人所能窥见,侄浸淫半生,竟一无所成,说来惭愧啊。“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第四八八章 再赴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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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宁,怎么了”
见着大侄子的神色,虞潭忍不住问道。
虞喜没有答话,而是径直奔往炉子,直直盯着瓮里的水,从有稀疏的气泡冒出,到愈发密集,再到水沸腾起来,直至水面上出现了一层白沫子,才叹道:“伯父,这煤炉实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啊。”
“哦”
虞仡接过来,不解道:“堂兄,煤炉不就是用于取暖烧水做饭么,与薪柴相比,无非是有管道把烟气通出,室内气味较为清新罢了,又哪得这般赞誉”
虞喜摇摇头道:“你可知为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外人初至某地,常会水土不服,轻则腹泄,重则身亡”
虞潭父子相互看了看,眼里满是迷惘之色。
虞喜道:“我曾钻研数载,发现根源在于水,水从表面上看,清澈透明,实则含有诸多肉眼难以觉察的细小虫瘃,当地人常饮此水,肠胃会渐渐适应,而外人初来,饮下带有虫瘃的人,百般不适,引发各种病症,要想杀灭水中虫瘃,只有把水煮开,大伯请看,这水面漂浮的一层白沫,理该是虫瘃尸体。“
父子俩纷纷起身,探头下看,果然,水面的一层细细白沫,就好象里面真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一样。
虞仡问道:“从兄,把水煮开并非难事啊”
虞喜摆摆手道:“如你我,喝开水不难,自有人服侍,但是普通小民之家,若非饭点,谁会专门生火烧水,故平时多喝生水。
有了煤炉则不同,煤基连续燃烧,中途不可熄灭,非饭点时将清水置上,渐渐烧开,随时随地都有开水可饮,若是将来煤炉全面推广,人人饮开水,水中再无虫瘃,自是不担心水土不服,仅此一项,便活人无数,所以我才说煤炉利在当代,功在千秋,杨府君此举,实有大功德啊。“
这个观点乍一听,似乎不可思议,但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虞仡的神色有些复杂,望了望老父,几次欲言又止,却又开不了口。
“何事”
虞潭留意到了虞仡的异常,问道。
“这……”
虞仡猛一咬牙:“儿猜测,杨府君似有与我等吴人缓和之意……”
虞仡把杨彦议立司州刺史时,刁协的眼神作为着重点如实道出。
听完之后,虞喜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堂弟。
虞仡哪怕是快三十人的人,也不由老脸一红,讪讪道:“从兄,弟就寻思着,那杨彦之若志在天下,必有意与我吴人缓和,想那义兴周氏主枝被灭,旁系需仰人鼻息,吴兴沈氏元气大伤,而顾陆朱皆与杨彦之有怨,张纪两家又曾于背后算计过他,反倒是咱们虞氏,与他素无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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