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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刘曜站上长安南城墙,呼延瑜向前方一指。

    城下的明军如同一串蚂蚁,行进快速,给人一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刘曜哈哈笑道:“不过百车而己,能装多少粮草,且明军刚开始运送,必小心戒备,让他过,待得数量多了,再去劫来也不为迟。”

    刘岳拱手道:“陛下,就怕明军利用此点,以蚂蚁搬家之策,一点点的运送,不知不觉中积少成多啊,还望陛下与石虎共同出兵,断去明王侥幸。”

    “嗯”




第六七九章 劫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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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数日过去,明军隔三差五的从碉堡道运粮,也不多,一次百来车,偶尔还泼洒些金灿灿的稻谷出来,惹得人心痒痒。

    石虎寨距离近,运粮的将士明显能感觉到寨中的情绪有了微妙变化,虽然石虎曾下令粮队经过时不许围观,可围观的人还是越来越多,并且情绪越来越暴戾。

    这不仅仅是石虎也缺粮的原因,毕竟石虎十来万大军,还有二十多万的民夫,每日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虽然黄河还未解冻,仍可以通过并州直接运粮过来,可是仅凭着长期战乱的河北与遍地大山的并州,哪怕石勒刮地三尺,又能刮出多少粮食呢

    如今的石虎军中,民夫丁役肯定是限量,有限的粮食吊着条命,不让饿死,干活的时候临时吃一点,补充力气,而寻常军卒虽未限量,但粮食里开始掺沙子了,麦粥必须要呼噜噜一口咽下去,不能嚼,一嚼就嚼出细砂石子,只有将领才能吃到纯粹的粮食。

    由此可见石虎军对于粮食的渴盼,抢了粮车,瞅着空子往嘴里塞几把稻谷也好啊!

    同时,明军大摇大摆的从营前运粮,是挑恤行为!

    是可忍,孰不可忍!

    留意到石虎寨中的情绪变化,管商和韩晃觉得时机已至,在请示了杨彦之后,月底的夜里,一列由超过六千辆大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出了关城,每辆车由两头骡子拉着,管商领军,合计有三万卒护卫。

    车队沿着漆黑的碉堡道行进,小心翼翼,只是偶尔有骡子昂昂叫唤。

    “大王,大王,明军出来了!”

    哪怕是深夜,得到消息的石瞻仍不敢耽搁,匆匆奔来汇报。

    这段日子以来,石虎的性子不如以前那样暴戾,作为石虎的心腹,石瞻是明白的,归根结底,还是一连串的失败让石虎不得不收敛性子,再也不能放飞自我了。

    连战连败,威望下降,还动辄打骂杀人,是想做张飞是不是

    石虎虽然暴戾,却不傻,什么时候张扬,什么时候收敛,轻重还是拎得清的。

    这也是石瞻明明听到帐内的动静,还敢于打扰石虎的重要原因。

    果然,帐内的声音嘎然而止,石虎平静的问道:“明军深夜出行多少人马”

    石瞻在帐外道:“至少有五千辆车,两到三万卒护送。”

    “你以为呢”

    石虎问道。

    “这……”

    石瞻有些迟疑,毕竟虚虚实实的东西很难讲清,杨彦又素以智计闻名,万一自己提了错误的建议,导致严重后果,责任他可承担不起。

    石虎催促道:“放心大胆说,给孤做个参考。”

    “诺!”

    石瞻咬咬牙道:“从新年到今日,已近一月,关西无粒米送至明军大营,另明军在渭城以西,收容了近百万民众,耗粮之巨,难以想象,明军的粮草很可能到了极限,故不得不从峣关运粮。”

    “嗯”

    石虎沉吟道:“召元真、代王与宇文将军速至中军大帐,再遣人往长安给刘曜送信,让他派军出城,与孤共劫明军粮草!”

    “刘曜”

    石瞻不解道。

    石虎道:“来日方长,为了些许粮食,没必要生出嫌隙,快去!”

    “诺!”

    石瞻匆匆而去。

    ……

    石虎大营距长安不远,快马疾驰,信使很快入城,与石虎相同的是,刘曜也不大敢摆皇帝架子,以平易近人的一面示人,根本原因,还是鲁肃对孙权讲的那句话,别人能降,唯独你降不得,尤其是明军对开城献降者给予极大的优待,他更是不敢含糊。

    宫中侍卫紧急叫醒了刘曜,刘曜心平气和的召来游子远、乔豫、呼延瑜等重臣商议,决定由呼延瑜率步骑五万,携攻城器械出城,石虎也出五万人马,合计十万卒,并做好建章宫明军出击,随时增援的准备,所得粮草,由两家均分。

    一个时辰之后,贺兰蔼头、宇文逸豆归与慕容皝四弟慕容昭各率万骑,屈支六率步卒两万,携带攻城器械向着明军的碉堡靠近,隔着不远,是呼延瑜的五万人马。

    “咣咣咣”

    碉堡上方有铜锣炸响。

    粮队也于原地,套走骡子,紧急收缩布阵。

    战马的价格南北差异很大,平均起来,一匹公马在五万钱左右,母马还要贵些,而马骡的价格比马价高两成,六千辆车,一万两千头骡子,最少值七亿钱,这是一笔巨款。

    “杀!”

    屈支六与呼延瑜几乎同时挥手,步骑一窝蜂的冲了过去。

    在黑夜中,分层次,按布就班的攻打没有意义,首先是看不清,其次碉堡攻防一体,随时随地都能开炮放箭,一批批的攻打,反而伤亡更大。

    步卒的目标是碉堡,骑兵则是直冲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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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零章 仍缺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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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高的建章前殿台基向下望去,碉堡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小船,被一**的海浪冲击,让人提着口气。

    杨彦却有了种前世上大学玩红警单机时,把电塔一路修到电脑家的即视感,那密集的坦克群冲来,光芒闪烁,滋滋直响,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甚至杨彦都有了种把电塔,不,把碉堡修到石虎家门口的冲动。

    荀灌很奇怪的看向了杨彦,她从没见过这人居然眼神煜煜发亮,面庞布满了说不出的向往和沉迷之色,好象有什么足以让人爱不释手的事物在吸引着他。

    “怎么了”

    荀灌不由问道。

    “呵呵”

    杨彦呵呵一笑:“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何事”

    荀灌又问道。

    “还是不说了罢。”

    杨彦神秘兮兮道。

    顿时,荀灌俏面一沉,不满的哼了声。

    杨彦也很无奈啊,他总不能说自己正yy着前世大学里的医科狗生涯呢。

    哪怕他现在一呼百应,言出法随,一怒可让血流飘杵,一个善念又能让万家生佛,按理说,人生至此,夫复何憾可就是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

    比如人人都戴着张讨好的假面出现在他面前,既便是跟随他最久的巧娘,相处时都带上了些刻意讨好,想来唯一还能坚持自己本心的,就是荀灌和远在建康的裴妃了吧

    荀灌却是感受到身边气息一变,杨彦身上又多出了些萧瑟和落寞,这倒是让她不解,回头打量了一番,好象古古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不禁轻蔑的干笑两声。

    果然,这样的荀灌才是杨彦最喜欢的荀灌,诶心情变好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

    荀灌不满道。

    “快了!”

    杨彦言简意赅,答非所问。

    荀灌哼了嘛,向前看去。

    骑兵冒着箭雨,向粮队发出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总数有五六万,虽然不断的减员,但守军只有三万,哪怕倚着车阵与巨盾,也汲汲可危了。

    管商粗略一估,围攻车阵的骑兵至少有三到四万,其余向碉堡射箭,作着掩护,另有数万步卒攻打碉堡,虽然碉堡有如一群浑身是刺的刺猬,难以下手,但火力也被压制到了极限,再拼下去,恐怕就要假戏真作了,于是大喝:“撤!”

    撤退的演练早已做过了数次,全军退而不乱,依次交叉,互相掩护,有序的放弃车阵,而石虎和刘曜的目标是粮食,他们也打着耗的主意,轻易不会进攻明军。

    更何况周围的碉堡还在,那一簇簇射来的冷箭叫人头疼,把粮抢到手,迅速撤离才是正道。

    “得手了!”

    屈支六大叫一声好。

    众人纷纷盯着。

    无论是赵军还是羯军的普通士卒,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抢到粮车的第一件事不是推走,而是扒开蹭几口稻米再说。

    一杆铁枪刺入厢壁,再一挑,袋子破裂。

    “呃”

    居然没米流出来。

    有性子急的,伸手去掏,却扯出了一把枯草,还粘着黏乎乎的黑油,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不好,中计了!”

    有哪个粮队会运送这东西而且气味,不就是外面那些火弹燃烧的气味吗

    “轰轰!”

    几门钢炮向着车队开炮,那滚热的弹子穿过厢壁,热量不减,引燃了浸过油的枯草,浓烟冒了出来,还有隐约的火光。

    “娘的,中计了!”

    “快跑,快跑!”

    一众骑士骂骂咧咧的勒转马头,可是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刺目的火光爆发,整辆车炸了开来,并恐怖的引发了殉爆,一辆接一辆,六千辆车,依次炸开!

    夜空中,闪出绚烂的光芒,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碎屑断骨密如骤雨般打了过来,碉堡守军不自禁的闭上眼睛,捂上耳朵,毕竟太近了,虽然爆炸的威力传不了那么远,却仍是震的耳朵嗡嗡鸣响,心脏阵阵狂跳。

    “将军,成了!”

    “哈哈,照这架式看,至少也得炸死万把啊!”

    军卒们纷纷欢呼。

    是的,今晚的伏击,再度削弱了羯人与赵,力量对比又有了倾斜。

    其实一次战役,很少有一战定终生的情况发生,都是通过决战前的一次次小战,积累信心,瓦解对方的力量,积小胜为大胜,最终一战而溃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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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一章 苦中作乐
    晋颜血正文卷第六八一章苦中作乐?

    “女郎,粮食的问题先放一边,我再想想办法,我们继续罢!”

    目前明国的人口也就五百万,其中梁州、秦州与凉州是指望不上的,从益州运粮消耗太大,真正的粮食来源只能是青兖徐豫及荆北一带。

    按杨彦预定的计划,只要打通了粮道,足以支撑起这场战争,可是关中大量难民的投奔让他始料不及,百万难民嗷嗷待哺,这是多么恐怖的概念

    仅靠那细小的武关道输送,真是苦不堪言,尽管杨彦曾和李雄吹嘘过,哪怕绝收年把两年都能撑下去,可是原地消化存粮和运输调度是不一样的,路途的损耗是一笔天文数字,听说坐镇洛阳统筹调度的崔访白头发都多了几根,实在是担子太重。

    杨彦暗暗叹了口气,招呼荀灌蹲了下来。

    除了有训练任务以及戊守各营的军士,杨彦正领着其余人等逐分逐寸的清理着建章宫遗迹残留的油污灰烬。

    诺大的废墟上,数不尽的人蹲在地上,手持一把小铲子铲地,姚湘也揪着个石头缝抠着黑乎乎的燃烧残渣,身边的一个竹筐,已经堆满了小半筐。

    或许是太深的缘故,只剩一点点就是弄不出来,渐渐地,姚湘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不弄了!”

    突然,姚湘把铲子一扔,一屁股坐了下来。

    “姚家姊姊,怎么了”

    自愿参加义务劳动的李卉儿拾起铲子,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经历类似的原因,也可以与年龄相仿有关或出身有关,李卉儿反而与姚湘和蒲玉走的更近一些。

    别看李卉儿乖巧,一副羞怯怯的样子,可她是巴氐出身,也是氐人的一支,而氐人来自于羌人,这三个女孩子实际上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是一家。

    “哼!”

    姚湘瞥了眼杨彦,哼道:“以前使过那么多火弹,也没见大王铲地皮,依阿姊看,大王是见不得人闲着,非得没事找事做!”

    李卉儿不明白姚湘对杨彦哪来那么大的怨念,听了这话赶紧劝道:“姚家姊姊,小声点,大王再是宽厚平和,怎么说也是大王,被听了总是不好。”

    如这类活动,任皇后也是参加的,其实她很不理解,这些地上、树上、水面、包括石头缝里没烧干净的黑油不就是难看一点吗犯的着费那么大劲一点点的抠

    只是对任皇后来说,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与杨彦身边的女卫和妻妾们在一起,可以暂时摆脱李雄,李雄就象无所不在的影子,时不时瞥来偷窥的目光,让她如芒刺在背,渡日如年。

    而且来了,还可以时常的看见杨彦。

    她不求与杨彦有发展,真要有机会发生什么,她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道德底限呢,但是远远看着,她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仿佛生活变得美好起来。

    有些人不需要接触,也不需要拥有,默默的眺望着他,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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