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刘鹰则是面色剧变,冬春之交,海面依然波涛汹涌,此时骤现一支由数百条船组成的船队拦着去路,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单条船在大海上转向很方便,而庞大的船队,仅仅隔着十里的距离避让,根本没有可能。
“将军,赶紧转向啊,来者必是明国水军,我军多为商船民船,交手多半不敌,速往东行驶,或有一线生机,否则被他迎上,咱们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名部将急拱手劝道。
刘鹰哪里不想跑呢,实在是发现的太晚,没法跑了,说到底,还是他水战经验不足,启行之时没能放出小船巡曳,以至于到了十里的距离才发现明军水军。
再一仔细观察,前面数十艘,都是足有数十丈长的战舰,那尖角铁锥在波涛中若隐若现,望之生寒。
完全可以想象,如若两船相撞,自家绝计讨不了好,于是猛一挥手:“减速停船,列阵以待,老子们有人质在手,本将倒是不信他敢来撞击。”
羯军不是专门的水军,虽也有些旗语,却很粗糙,以旗号夹杂着嘴喊,命令一层层的下达,各船陆续倒划大桨,于海面悬停下来,弓弩手则纷纷张弓搭箭,紧张的望向前方。
这一支舰队正是明国水军,由荀华拿着裴妃手令亲自率领,前一两天就出了海,埋伏在江口,坐等羯人北归。
见到对面船速渐渐放缓,荀华也喝道:“放慢速度!”
“诺!”
道道旗语下达,全舰队呈一扇形,陆续降低速度,缓慢接近对面的羯船。
姑孰太守季弘不放心荀华,也随舰队出征,这时便道:“女郎请看,前方船上,似是朱家家主朱腾,想不到此人身为堂堂顾陆朱张四姓之一的家主,亦是落入虏辈之手。”
一名部将嘿的一笑:“纵是身处高位又如何,一遇兵灾,亦不过阶下囚耳,看其衣冠整洁,只是精神稍有靡顿,羯人并未虐待于他,照末将猜测,多半是要把朱腾押入襄国为官,嘿,朱氏百年清名怕是不保喽。”
“诶,休要胡言!”
季弘摆了摆手,便向荀华道:“女郎,依末将之见,不如挥军强攻,将羯船击沉,朱腾虽性命不保,但至少不会被污了朱家百年清名,料其也是愿意的。”
荀华眉头一皱道:“朱腾生死我倒不放在心上,只是……羯人还掠了数千女子,战事一启,那些女子岂不是遭了池鱼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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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五章 救人为先
有如下饺子般,海面上扑通声大作,在风浪中,人落入海里连个浪头都溅不起来,但人有浮力,一时又沉不下去,还有人通水性,出于求生的本能也在扑腾着四肢,随着波浪翻滚,海面上零散着黑漆漆的脑袋与挣扎挥舞的手臂,另有些呛水的咳嗽声与断断续续的尖叫呼救,简直是惨不忍睹!
别说荀华俏面森寒,就是季弘等武将都现出了怒容,一名女牛卫怒道:“羯人草菅人命,果是该死,朱腾的妻女何罪之有女郎,末将愿下海把人救上来!”
季弘迟疑道:“落水者靠近羯船,他若射箭如何是好”
这名女千牛卫道:“羯人所求者,无非活命,他怎敢对我先动手就不怕惹恼了我军,挥军进击,教他与人质同归于尽甚至末将还以为,羯人是故意把人质推海里,就看救不救,以推断我军心意,女郎,事不宜迟,哪怕早春时节,海水仍寒,寻常人落海里,通水性也撑不了多久啊。”
“也罢,你带着人下海。”
荀华想想也是,猛一点头。
“诺!”
女千牛卫施礼离去,随手点出数十人,一窝蜂跳入了海里,撒开手脚,奋力游去。
“将军,明军游来了,要不要放箭射杀”
对面船上,一名将领凑头向刘鹰问道。
“射什么射”
刘鹰转头喝斥:“本将推人下海,就是试探明军的态度,他既然在乎人命,那再好不过,我等可与之周旋,或能平安回返襄国,你若射了他,惹得他挥军来攻,人质死也倒也罢了,难道还要老子们为人质陪葬”
又一人道:“将军言之有理,我等非是贪生怕死,而是明国水军实力强劲,连王敦精心操演的荆襄水军亦非其敌,何况我等只是草草驾了商船民船泛海南来如今主上形势不妙,我等还须留下有用之身,于马背上与明军争雄,怎能死于此处”
那名将领挠了挠脑脑,不再说话。
朱腾见着明军下海去救自己的妻儿,不禁现出了紧张之色,双手攀着船帮,一眨不眨的向下看去。
虽然海水冰冷,但千牛卫都经受过了残酷的训练,耐寒能力远超常人,落水的朱腾妻儿被冰水一泡,缩手缩脚,随着海浪沉浮挣扎,而千牛卫们甩开膀子在大海中乘风破浪,尽情遨游!
下水的千牛卫以男性居多,专往女子身边凑,有人猿臂一展,勾着个女子,那女子还挣扎,于是索性和身抱上,那胳膊一勒,就勒个半晕,大手按在胸前,托着往回游。
荀华看的直摇头。
这些男人哪里是救人啊,完全是占便宜。
也确实,落水的都是高门士女,哪怕明知自己娶不到这等女子,可机会来了,占占便宜也好啊,将来喝酒时,也有吹嘘的资本。
比如故鄣朱家的某某女郎,曾被老子摸过胸呢!
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地,就连四十上下的朱夫人都成了抢手货,海面上浪花扑腾,一道道水线纵横交错,实在是女子被抢光了,才不情不愿的去救朱家的男人。
但是由明军战舰游过去,有数十丈的距离,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到那一刻,最终,朱氏有一名女郎和两名郎君魂归了水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获救者交由女千牛卫照料,毕竟不是谁都能在冰海里遨游,落入冰冷的水里,即便运气好没大病一场,伤风感冒也基本上难以避免。
刘鹰冷眼看着,突又哈哈一笑:“明军仁义,倒是令本将钦佩,现本将这船上,还有五千女子,不知贵军欲如何施救”
季弘低声骂了句:”就知道羯奴必会以此为挟,女郎以为如何是好”
荀华向对面望去,那些被押在船帮处的女子,个个泪眼涟涟,满面恐惧,美眸中带着哀求望向自己这边。
“哎”
荀华不由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想把来犯的羯人全歼,为杨彦减轻压力,可到底不忍心啊。
于是摇摇头道:“大王行事,以仁义为先,想在长安城下,收容难民达两百万之多,甚至还于两军阵前甘冒奇险放丁役入建章宫,今我等如不顾那些女子伤亡,发动强攻,固然大胜可期,可那些女子难道就白白死了莫说我不安心,既便大王得知,恐怕也要怪责。”
季弘也不忍,但还是道:“毕竟是一万多羯人,如能全歼于海上,大王将来攻取襄国会相对轻松些。”
荀华苦笑道:“我何曾不知,奈何羯人有人质在手,其实石勒大势已去,就算他多了万余兵卒,也挽不回败局,此趟还是把人救回来罢,否则王妃那里
第七三六章 上门接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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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求你救救我家夫郎,救救我家夫郎啊!”
朱夫人一看朱腾被强推回了船仓,大急之下,竟然抱住了荀华的腿哀求。
“夫人快快请起!”
荀华心下不忍,扶起朱夫人,劝道:“想必夫人也知,我若挥军强攻,反会害了你家夫郎性命,其实石勒素来仰慕士人,必然不会害了朱君,待得他日,我军踏平襄国之时,你夫妻俩未必没有重逢之日,还请夫人冷静下来,我并非不想把朱君救回来,可羯人扣住不放,如之奈何”
“呜呜呜”
朱夫人想想也是,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荀华叹了口气,给季弘打了个眼色。
季弘向前唤道:“便依你,我方放出空舟,接回被掳女子,不过时已近正午,一艘艘来,恐怕到天黑亦未必接完,想来此亦非你方所愿,故三艘一接,放完即可离去,如何”
“好!”
刘鹰看了看天色,点头应下。
明军阵中,驶出一艘空船,羯军阵中,则驶出三艘,船与船之间搭起宽达丈许的木板,羯人倒没玩花招,把被掳女子依次放还,每一名女子过来,均是放声痛哭,哭声中充满着后怕与酸楚。
荀华又暗叹一声,这些女子多来自于朱家及附近几家的婢仆侍妾及佃客部曲女眷,落羯人手上,肯定清白已毁,家人也多半被杀,即便放回故鄣,也物是人非,生计艰难了,看来只能择军中俊杰许之,再挑一些去裴妃的纺织工坊作工,至少生计有个着落。
一船船的女子被载回,羯船每三艘一条,放完人就跑,到了傍晚时分,人已经全部放完,最后三条羯船即将消失在暮色当中。
季弘忍不住道:“女郎,难道真要纵虎归山”
荀华的俏面现出了一丝挣扎之色,随即便摇摇头道:“若我所料不差,羯人必是分散逃返,大海茫茫,恐难追及,再说若伤了朱腾性命亦有不妥,罢了,放他去襄国为官罢,能败坏朱家名声,胜过歼敌上万,我们也该回去了。”
季弘喝道:“回返建康!”
道道旗语打出,各船陆续调转船头,向江里驶去。
……
任皇后一连在娘家住了好几天,李雄坐不住了,毕竟任皇后是他的妻室,回娘家不是说不行,但通常不在娘家过夜,而任皇后一去无踪影,连个讯息也没,这让他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更重要的是,家里的主母都不在家坐镇,别人会怎么看他
他既想去把任皇后接回来,又拉不下脸面,犹豫着。
李骧大概看出了什么,劝道:“郎主,请恕老夫多嘴,任氏恐已有和离之意,倘若真的使人递来文书,郎主还须早做准备为好。”
这正是李雄的心事啊,妻子要离婚,让他的脸往哪儿搁当即拍案怒道:“我李仲俊从不曾亏待于她,可她倒好,看我家落魄了,就欲离我而去,另攀高枝,我怎能如她愿
不离,坚决不离,她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
李骧又道:“郎主既无意与任氏和离,那依老夫之见,还是上门把人接回来为好,总在娘家住着,久而久之,必有人说三道四啊!”
“哼!”
李雄哼道:“我是夫,是一家之主,凭什么去接她我李仲俊的脸要不要她不是想攀高枝么好啊,我成全她,刚好不在家,随时都可与那人私会,呵,我就是不离,只能偷偷摸摸做丑事,真要被老子发现了什么,一纸休书休了她,看那人要不要脸,她任家还要不要脸”
李雄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满脸阴毒妒恨,李骧不由大吃一惊。
有这种心态,李家迟早要玩完啊!
其实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李骧是清楚的,从头到尾,都是李雄自己作死,前几年当皇帝之时,冷落任皇后,如今失了势,又想起人家的好,试图重拾恩爱,可任皇后大族出身,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性子,对李雄不假辞色,偏偏李雄还疑神疑鬼,导致矛盾越积越深,至建章宫的那晚,彻底爆发出来。
李骧虽然不知道任皇后曾投湖自尽,但是此事之后,任皇后待李雄如路人,已经不是不假辞色,而是不再理睬,据他所知,任皇后就没和李雄再说过一句话,这摆明了夫妻之情已尽,形如陌路,再强守在一起,二人之间只会更加怨恨,指不定哪一天就同归于尽了。
如果任皇后出身普通,李骧举双手举双脚支持李雄一振夫纲,但任皇后的背后是任家,虽暂无人出仕,
第七三七章 李雄抓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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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再三追问,任回就是不肯明说,不过李雄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被自己儿子戴了绿帽子上头,顿时又惊又怒。/p>
他倒不虞任回以谎言欺诈自己,毕竟自家几个子嗣,他还是有数的,如果稍有能成大器之辈,他又何至于生出传位给长兄之子李班的想法呢/p>
他的几个成年子嗣,李越、李霸、李期、李保无一成材!/p>
李雄也无心接回任皇后了,匆匆告辞离去,本想立刻回家,但所谓捉尖要捉双,毕竟没有捉尖在床,口说可以抵赖,而且有他在家,子嗣也不敢胡来,于是回头吩咐:“老夫今晚留宿任府,明日再回家,你等先回去罢。”/p>
“诺!”/p>
几个仆役驾车离去。/p>
李雄则负着手,在外面闲逛起来。/p>
洛阳虽正处于建设当中,可到底是都城,很多地方已经初具繁华之相,街头车来人往,络绎不绝,两边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李雄也不觉无聊,依次逛去,不知不觉中,天黑了,他找了家酒肆,点了一碟菜肉水饺,两个炒菜,一小壶黄酒,自斟自饮,吃的饱饱的,才付了钱离去。/p>
过了大半个时辰,李雄回府,还未进门,门房就讶道:“郎主不是在任家过夜么”/p>
“临时有事,匆要声张!”/p>
李雄摆了摆手,径直入内。/p>
门房是个五十岁的老者,对李雄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多嘴,施了一礼之后,便回了大门后面的牙房。/p>
一月底乍暖还寒,古代又没什么晚间娱乐,虽然因煤油逐渐普及,天黑了也能读书识字,可李雄这种家庭,有哪个会伏案苦读呢,几乎在晚膳之后,该上床的都上床了。/p>
李雄穿行于黑暗中,偶尔碰见他的婢仆,也被强令不得声张。/p>
依着任回的暗示,自家子嗣是于自己随杨彦出征期间勾搭上了姨母,待得凯旋而归,已经有了两个多月,想必也憋急了因此诈作夜宿于外,就是给尖夫银妇提供机会。/p>
好比现代人怀疑妻子出轨,常使的一招是诈作出差,然后深夜回归,多半能捉尖在床,但是到后面不行了,因为可以出去开房啊,快捷酒店到处都是,又便宜,又安全。/p>
而当时客栈还不普及,如有尖情,必在自家。/p>
李雄原打算到几个子嗣的住所探一探,可是转念一想,那几个成年子嗣都各有妻妾,断无可能把姨母带回房中,那么只能是偷偷摸入姨母的屋子,于是往后院行去。/p>
以往还当皇帝的时候,妃嫔独门独院,可现在不行了,哪怕杨彦赐下的府宅足够大,也没条件供几百名女子每人一个院子,往往是三到四人一个院子,各据厢房。/p>
“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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