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况且朱家位于山区,与外界往来不便,短时间内不怕有增援。
于是刘鹰领着人马,昼伏夜行,摸入故鄣山区,趁夜突击,一举击破朱家,斩杀数万人,掠朱家直系三百余口与近五千女子做为人质,并获得了大量金银、布帛、粮食,及兵甲箭矢,可谓收获丰厚,后又传来了晋室大破士族联军的消息,说明任务已大体完成,欣喜不己。
“还望陛下速作决断!”
庾亮见司马绍不吱声,大体也能猜出司马绍的犹豫,于是开声催促。
司马绍眉头一皱,他实在是不愿放弃这大好局面。
这时,有宦人在外拱手:“陛下,卞公、温公、钟公、桓公与谢公求见。”
来者皆为未参与司马绍和士族争斗的侨姓士人,也没在市易行中亏钱,虽然杨彦掠人钱财的手段令人发指,但其后司马绍的应对更使其大失所望,故索性不再上朝奏事,两年下来,也算享了清福。
司马绍暗道一声不好,很明显,这几人是来向他施压的,可是又不得不见,于是挥了挥手:“宣!”
“诺!”
宦人施礼离去。
不片刻,卞壸、温峤、钟雅、桓彝与谢裒联袂而入。
“臣等参见陛下!”
五人略一施礼,卞壶便直言道:“不知陛下可知羯贼已于华亭上岸,袭破故鄣朱氏一事”
“朕刚刚知晓。”
司马绍硬着头皮道。
卞壶又道:“陛下如何处置”
司马绍心里暗生不快,卞壶的辞锋中透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这是臣子对主上的态度么顿时哼了声:“卞公以为朕当如何”
卞壶道:“陛下与江东士族之争,臣等不便置喙,但羯贼既已侵袭江东,便姑息不得,臣请陛下收兵,由我等为陛下与江东士族居中斡旋,想那茂弘、士光与君孝等人俱是深明大义之辈,必愿止弋,合兵共击羯贼。”
钟雅也道:“陶公亦非不明事理之人,理当赞同,此亦为调节两家纷争之契机。”
“这……”
司马绍正为此事犹豫不决,让他现在收兵,大好形势一朝丧尽,他怎能甘心
其实程遐有句话没有说错,司马睿与司马绍父子并不是太恨石勒,没有石勒在宁平城全歼了司马越诸子与越府幕僚,哪有他父子俩的今日
所谓的不与刘石通使,是做给人看的。
正如祖逖,被元帝忌惮,施加诸多掣肘,但祖逖与石勒通商,元帝偏偏不拿
第七三二章 任皇后回家
晋颜血正文卷第七三二章任皇后回家
司马绍只是怒火冲了头,真把这五人杀了,他也知道严重性,毕竟卞壶等人各自有清名在外,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也不是王导、陆晔之流,与自己交战,已无化解余地了。
想当年,司马昭杀稽康,还要寻个由头,就这也从此成为一生洗刷不去的污点,并反过来成全了稽康的贤名,这还只是一个,现在让他一次性连杀五个,别说是他,恐怕胡主都不敢。
完全可以想象,只要杀了这五人,自己将被口水沫子淹死,唯一能倚之为仗的正朔名份也将失去。
虽然很多士人在杨彦手上吃过亏,但杨彦从未杀过士人,勉强能与他扯上关系的王邃,也是忧惧交加,因病而亡,谁都不能把王邃之死赖到杨彦头上,而自己倒好,只因犯颜顶撞,就杀了五名有清誉的士人,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啊。
从感情上来说,他恨不能杀尽江东士人,但在理智上,又清楚断不可行,其实这五个稍微软一点,他借梯子下台,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比一个硬气,骑虎难下啊!
“哎”
庾亮叹了口气,拱手道:“卞公,主上急怒攻心,所言当不得真,你等还是回去罢,庾某找机会再来劝劝主上。”
这五人也不是一心寻死,既有庾亮递来梯子,再看向司马绍,也没打算唤来宫中宿卫,于是自各向庾亮拱了拱手,大袖一甩,转身往回走。
只是快出殿的时候,卞壶忍不住回头道:“庾元规,老夫奉劝一句,趁早把你妹接回府中罢。”
“老匹夫,莫非真当朕不敢杀你滚!给朕滚出去!”
司马绍忍无可忍,咆哮道。
五人不再刺激司马绍,纷纷加快了脚步,待得出了宫门,均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桓彝回看了眼那巍峨的宫门,摇摇头道:“羯奴虽未必是主上引来,但主上决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原本我等还想着两家战的精疲力尽,再从中劝和,使其休兵止弋,却因羯人横插一脚,料来已不可行,尤其羯人生性凶残,若任其流窜,哪怕最终被灭,亦遗祸无穷啊,还须早做定计。”
谢裒苦笑道:“主上摆明了不肯退兵,各家士族也无法腾出手,而我等无兵无卒,如之奈何”
桓彝看了眼卞壶,迟疑道:”不如去求见裴妃,请裴妃出兵。”
卞壶哼了哼:“若非此小儿耍弄手段,江东怎会沦此境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东的乱局,正是杨彦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搞了个期货市易行,各家士族大出血,恐怕各家到现在还一团和气呢。
不过这种事要说全怨杨彦,也不见得,毕竟期货没人逼你去炒,市易行的大门两侧,也贴有期货有风险,入市须谨慎的警示,人家已经提醒过了,你还要炒,亏钱只能怨自己的贪欲作祟,真不能怪别人。
更何况士人把粮价暴炒上去,民不聊生,疑似市易行出手,又把粮价打回原形,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呢
“哎呀,一码归一码,解决羯人之患才是正道,更何况望之兄乃裴妃故旧,你若不在,我等怎好说话”
桓彝不由分说,一把扯上卞壶的胳膊,拉着就走。
五人各自上车,不片刻,来到了城东的杨府,经通传入内,裴妃与荀华亲出迎回府内,却让人意外的是,荀崧和荀邃也在。
“哈哈”
互相见过礼之后,荀邃哈哈一笑:“诸公可是为羯人而来”
“正是!”
钟雅点点头道:“主上无意退军,无心顾及天下苍生,故我等请王妃为我江东士民计,发兵剿灭羯贼,还江东安宁。”
“这黄须儿,竟如此不顾大局!”
荀崧怒道。
裴妃摇摇头道:“晋主为保江山,已不择手段,也罢,他既不理,孤可不能坐视,两位荀公便是因羯贼祸乱江东而来,荀华你可有退敌良策”
荀华沉吟道:“杨郎留在建康的兵力只有数万,若与羯人正面交战,先不提那黄须儿会否从旁偷袭,既便战胜,也未必能全歼,一旦乱军流窜,为祸更大,也更难收拾,故可采围三阙一之策,以精骑压迫羯奴,却又留其生路,想那羯人必不敢于江东久留,当尽快泛海北返,我则以水军去江口拦截,于海面歼敌。“
“好,此策甚妙!”
荀邃捋须赞道。
卞壶却是道:”那被羯人掠去的丁口女子如何难道玉石俱焚陆上尚可逃遁,海船一旦沉没,必无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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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三章 天降洪福
任皇后本就难以启齿,恰任夫人说起李雄子嗣偷家中姨母丑事之时,那满脸不屑的模样,让她更是难以开口,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与杨彦也属于偷人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相继现出了讶色,很明显,任皇后此趟回娘家,必有为难之事。
任回问道:“阿妹,咱们父母皆已故去,你兄嫂可为你作主,有何事不可说”
任夫人也笑道:“小妹莫非还见外不成”
任皇后心想娘家毕竟是娘家,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家,如不能尽快和李雄离婚,万一杨彦年后再去出征,一别又是一两年,能否记得自己还很难说。
要是没遇上杨彦,她这一生也认命了,可偏偏与杨彦有了湖畔的一夕情缘,让她那枯萎的心再次泛出了活力。
‘罢了,罢了,总要为自家争取一回,哪怕被兄嫂责骂轻视也在所不昔,大不了不成便是,反正自己死过了一次,还有什么好畏惧呢’
任皇后猛一咬银牙,盈盈跪倒在了任回座前。
“阿妹,你这是为何”
任回讶道。
任皇后沉声道:“妹欲与李仲俊和离,望大兄成全。”
“什么”
顿时,任回满脸怒容,猛的站了起来。
李雄被废,朝不保夕,自家妹妹与之和离,这不是要让人戳脊梁骨么
任夫人连忙劝道:“夫郎,小妹绝非无理取闹之人,既求夫郎主持和离,必有苦衷,不妨先听坐下来听听再说。”
“哼!”
任回怒哼一声,坐了回去,锐目狠狠瞪着任皇后。
任皇后早已豁出去了,开口道:“妹自及笄嫁与李仲俊以来,从不敢有行差踏错,奈何李郎耽于声色犬马,沉溺于温柔乡中,行事日渐荒多次劝说,非但无果,反被其厌恶,从七年前开始,李郎再未踏入妹的寝宫一步,妹倒也落个清静。
之后李郎失国,迁出成都,不知怎么回事,重新惦念起了妹,可妹与李郎已无夫妻之情,自是不愿屈身事之,李郎几经骚扰,皆被妹坚拒,终于去年夏初,李郎闯入妹的寝帐,欲行那……不轨之事,妹奋力呼救,惊动明王及身边女卫,及时拦住,李郎则恼羞成怒,辱骂妹攀附明王,妹羞愤欲绝,当夜投湖自尽,却不料,明王正于湖中洗浴,救下了妹。
实不相瞒,妹自得遇明王之后,慕其才情,渐有……恨不相逢未嫁时之感慨,但妹知自家身份,从不敢有俞越之事,也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可那晚被明王救了下来,妹念及自己已过了一次,故放下心节,向明王畅开心扉示爱,幸明王不嫌弃妹……”
任皇后真的豁出去了,不顾女儿家的羞涩,把前因后果与自己的心路历程讲的清清楚楚,当然了,与杨彦的一夕之欢被隐瞒了过去,可是任回夫妻哪能猜不出当晚发生了什么
杨彦在湖中沐浴,必然全身光溜溜,而自家妹妹投湖自尽,时值夏初,天气较热,必然仅身着薄衣,被水一浸,那还用看么
更何况二人虽不明白杨彦是怎么把自家妹妹给救了回来,但很明显,身体上的接触少不了,再加上事后任皇后向杨彦表达爱意,双方都是成年男女,黑暗中,湖边上,杨彦又没拒绝,要说不发生些事情,讲给谁听都不信啊。
任回眉梢陡然一跳,刷的起身,负手在殿内来回走动,步伐越来越快,那眉心也越拧走紧。
他真是没料到,自家妹妹竟然和杨彦有了私情,而这种事不可能两个人的事,至少关乎一族,此时他也顾不得任皇后在李雄处受的委屈,思忖着与自家的厉害关系。
任氏源于陇西,随李特入蜀,除去作为皇室的李家,只次于蜀中第一大族范氏,可谓呼风唤雨,但随着国破,被迁来洛阳,虽然杨彦并未没收蜀中各家的家产,可实际处境连寻常富户都不如。
毕竟明国富户可以明目张胆的花钱,有钱就花,尽情享受,没人来管,而他不同,来洛阳定居形同于被俘,生怕被人盯上,平时小心翼翼,低调处事,哪敢张扬
况且任回于成国大权在拨,今来明国,投闲置散,他才三十多岁,正是人生巅峰之时,如何甘心就此终老显然,任皇后就是个攀附杨彦的机会。
换了江东士族,大多不愿行此道,以幸进身是抹不去的污名,正如刁协,被污为幸臣,庾亮还算幸运,他那中书监有名无实,司马绍大权独揽,让他躲过了一劫,而杨彦更是曾被冠以古往今来第一幸臣的帽子,无非是他自开炉灶,现在没人提了,可天下有谁能如杨彦一般呢
不过任回不在乎,严格算起来,他家连士族都不是,顶多归于地方豪强一列,自然没士人那么
第七三四章 扔入大海
晋颜血正文卷第七三四章扔入大海任皇后在娘家耐心住了下来,任夫人几乎天天找上门,陪着说话解闷,顺便旁敲侧击的了解任皇后与杨彦间的过往,还不时表露出对自家处境的担忧。
任皇后其实明白兄嫂的心思,这让她很为难,一方面,她真心想尽快解脱,与杨彦双宿双飞,哪怕做不得皇后也无所谓,毕竟她是已婚妇人,可不是那二八芳龄的小娘子了,也不会挑惕了。
但另一方面,又担心兄嫂以自己作为晋身之阶,惹来杨彦不快,不过她也是无法可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捷,陶侃与朝庭联军并未再接再励,而是充分消化胜利果然,江东大地暂时止弋,而刘鹰也探得了驻建康明军有万骑在向自己奔来,生怕三方达成协议,全力围攻自己。
况且此趟行来,破灭朱家,掠得大量女子、财货和粮草,司马绍又事实上承了他的情,任务已达成,于是不再多留,挥军直奔华亭,出海北逃。
一月底已是春风渐起,北风势消,数百条船划动大桨,向着北方航行。
“吁”
刘鹰站在望楼上,看着江口一道绿水,一道蓝水泾渭分明,顿觉心胸开阔,长长吐出了浊气出来,再望向站在他身边的朱家家主朱腾,不由哈哈一笑:“朱君此去襄国,主上必加以重用,到时还要朱君多多提携啊,哈哈!”
“哼!”
朱腾哼了一声,面色数变,但终究没有言语。
他本任建威将军,吴国内史,也算是背运,因士族联军与司马绍交战,受陆晔委托,回乡筹备粮草和大竹竿,结果碰上了羯人来袭,猝不及防之下,几近于全军覆没,还被攻破了庄园。
除了嫡系子孙,旁系全部被杀,除了他的正妻和女儿,几个儿子的儿媳,其余女子惨遭凌辱,家资被掳掠一空,自己也做了阶下囚,令他羞恨交加
可是朱家到底安逸了上百年,早已不复先祖朱然,朱纪之勇,他明明是有机会自尽的,剑也曾架在了脖子上,可就是没法狠下心来抹那么一下。
念及于此,朱腾叹了口气。
“嗯”
朱腾突然心中一动,望向了前方,在约十里开外的海面上,竟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正直冲而来,约有数百条船。
“哈哈天不绝我也!”
朱腾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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