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殿内按徐龛规划,原欲仿效曹宫各设金银铜四根立柱,但杨彦否决了,一方面是耗费巨大,除了彰显富庶奢侈,并无他用,就如秦始皇收天下之兵铸十二铜人,结果二世而亡,另一方面是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用金银铜装饰宫室,实在是土掉渣,除了三哥家的土豪,谁拿黄金装饰家居
同时宫室多用金属,会紊乱磁场,久而久之,不利于人体健康。
因此整个洛阳宫在建造中,能不能金属就尽量不用,多以土木建料为主,此举反为杨彦赢得了节俭的美名。
实际上杨彦就从没想过当个节俭的皇帝,好不容易打下江山,还舍不得吃穿,那不是折腾自己么甚至还会如道光那样,自己打着补丁,臣下却奢侈无度,落得百年笑谈。
当然了,杨彦深明低调之理,他讲究内在享受,隐蔽性极强。
由于今日的朝会,是明军凯旋而归的第一次朝会,故于洛阳六品以上官员悉数参加,包括刘曜与李雄,这二人赐封为候,在礼仪上需要点个卯。
幽深的太极殿内,左右两侧摆满地榻,坐满了文武官员,不时出列奏事,杨彦耐心应答,刘曜李雄也当过皇帝的,不自禁的拿明国的朝会与自家朝会相比,只觉法度更是森严,整个朝堂上洋溢着蓬勃朝气。
不片刻,一名其貌不扬的官员出列,拱手道:“大王,臣铸钱都将长史纪如海,奉少府令铸金银币,现呈给大王一观。”
杨彦向左右打了个眼色,有老宦人下阶,取来金银币置于案头,杨彦拿手上掂了掂,便道:“给诸公一观。”
“诺!”
宦人又在每人的案前摆放上一副,分别是银白色的银币与黄澄澄的金币,大小规格一模一样,尺寸与五铢钱等同,略厚,非常实沉,中间没有圆孔,一面以篆体书一个大大的明字,另一面是一艘在波涛中航行的帆船。
“这是金子啊!是足金!”
有官员把金币放嘴里咬了一口。
“工序颇为精致,但中间为何没有方孔”
又一名官员一手掂着一只,向相邻的同伴问道。
杨彦打量着席下情形,不片刻,便道:“诸公,此为不久前铸造的金银币,成色如何,份量可足”
众人陆续点头称是,其实用肉眼分辨金银成色不难,黄金成色越足,色泽越深,也越重,硬度则相应变软,抛掷在几案上,会发出叭哒声,有声无韵无弹力。
假金或成色低的黄金,声音脆无沉闷感,一般发出当当响声,有余音,落地跳动剧烈。
纯银则洁白有光泽,徒手可以折弯,抛掷时弹跳不高,声音平稳,反之,跳较高,声音尖亮者,必为假或成色低的白银。
郗鉴拱了拱手:“不知大王铸造金银币做何用途莫非是打算用于替代五铢钱”
杨彦点点头道:“近些年来,我军南征北战,收缴了大量金银,并于倭国石见开采银矿,获得了稳定的白银来源,而金银价值高,不易锈蚀,以金银为货币,便利远甚于铜。
有鉴于此,孤打算于岁末之时,王庭、京兆、各州城官吏俸禄改以钱币发放,原本的米、布一律停发,以市价折合成钱币,包括年底岁钱,也折合钱币发放,其余郡城县城,两年之内不作改动,仍以米、布、钱混搭,两年后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全面推行金银币。”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自汉末战乱起来,钱币正在逐步退出流通领域,江东好些,钱还能用,但在北方,几乎以谷和布帛流通,即使发钱,也是搭着发,从来没有只发钱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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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六章 出使拓跋
钱币之事有了定论,崔访趁机向杨彦上奏发放年终奖,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大事。
自西汉开始,朝庭每到年底,要给各级官吏发放年终额外补贴,但东汉情况又有不同,朝政逐渐为世家大族把持,州郡则为地方豪强把持,大族不在乎那几个钱,且外戚与世家之间争斗激烈,难以顾及,于是渐渐停了,后及曹魏、晋室本就府库紧张,也没再提出年终奖一事。
杨彦是于定都洛阳之后,才授意发放年终奖,一应资金由国企上一年度利润中预留,也算是让官僚阶层分润国企的好处,多少沾些利益,免得有人打出不与民争利的名号,上书罢黜国企,实际上很多大义都是生意,别看表面上大义凛然,可国企不能解散啊,只能私有化,最终又将落入谁家口袋
作为现代人,杨彦对这套伎俩太清楚了。
而官僚阶层如都能从国企中获益,必然会拼命阻挠个别人把国企纳为己有的企图,杨彦此举便是暗示,国企是我们大家的,谁也别动歪心思。
同时还能表现出朝庭对官员的关心。
按照崔访拟好的名册,大将军、三公这一级别,发放二十万钱、肉四百斤、谷二百石,九卿减半,校尉再减半,尚书钱三万,侍中钱两万,其余依级别递减。
明庭的俸禄参照东汉,三公与大将军的月俸为一万八千钱,如族中没有其他的经营性田庄收入,这一笔年终奖已是不蜚的资财了。
杨彦草草一看,大笔一勾,百官们均是现出了喜色。
大家都以为没什么事了,毕竟再有一个半月就是新年,大军又凯旋而归,不可能匆忙出征作战,不过杨彦又道:“诸公,孤欲使人出使东木干城,命代王拓跋纥那去代王号,向孤献土称臣,并与其约定,夏秋之交,合攻并州,不知谁人愿往”
“呃”
众人一怔,暗自斟酌起来,杨彦的意思,首要是劝降,这倒不难,拓跋氏曾两附大明,事实上已经降了,就差个名义,难就难在去王号,降为代公,毕竟拓跋氏是向晋室称臣,今由明国去其王号,必然颜面大失,拓跋部的大人们会如何着想
第三点是合击羯赵,这让人颇不理解,拓跋部经内乱分裂,又两次与明军作战,损失惨重,实力大不如前,拓跋纥那未必愿意出兵,况且即便出兵,又能出多少
显而易见,这趟出使非是易为,需要胆大机智,口才不俗,还要把握好尺度,尺度过小,完不成杨彦的交待,丢了明国的颜脸,只怕也无颜于朝堂立足,如过于傲慢,激怒了拓跋纥那,搞不好就被架油锅里烹了。
一时之间,殿内安静无比,每个人都在暗中计算着的风险与收益之比,他们清楚,一旦成功说得拓跋部出兵,将会立下不世奇功,但失败的代价,很可能是死。
杨彦也不催促。
这时,偈者仆射诸葛颐脸面挣扎之色一闪,便拱手道:”大王,臣愿出使东木干城!”
“哦”
杨彦看了过去,现出了了然之色。
毕竟诸葛颐是偈者仆射,本就有出使的义务,而且诸葛颐并不处于朝政核心,现江东司马氏已日薄西山,又与士人为敌,司马绍疯狂了,诸葛氏要想走的更远,在政治上更有建树,必须独辟蹊径,出使拓跋部就是个机会,如能成功,将会使诸葛氏获取进入明国权力中枢的机会,担点风险也是值得。
杨彦微微笑道:“诸葛公学识渊博,冷静沉着,既愿往,自是再好不过,月底就由诸葛公代孤走一遭,同时再给拓跋纥那捎句话,孤出河洛,取河北,他取并州,可任他为并州刺史!”
“大王,不可啊!”
话音刚落,刁协就急劝道:“并州虽为石氏据有,但我军取回只是早晚间事,何必借力于拓跋大王请拓跋氏出兵并州,厚赐金帛即可,何须裂土予之任他为并州刺史,这与把并州送他何异只怕并州从此为索头辈占有,大王,不可糊涂啊!”
众人也是不解的看向杨彦。
杨彦阴阴一笑:“刁公莫要着急,孤怎会把大好河山拱手让人”说着,便转头喝道:“荀豹!”
“末将在!”
荀豹出列,拱手施礼。
杨彦道:“孤拜你为征北将军,待明年夏末,领军由濮阳北上,孤入并州,与你会师于襄国!”
“末将领命!”
荀豹久替杨彦看家,手都痒痒的不行,他明白杨彦是要把灭羯的大功送给自己,顿时目中射出感激之色,大声应道。
刁协倒是听出了几分不寻常意味,老眉一皱道:“大王,你刚刚不是允了拓跋纥那主入并州为何又要带兵进入”
 
第七二七章 慕容取舍
裴嶷,字文冀,出身于河东裴氏,初仕晋,历任中书侍郎、给事黄门郎、荣阳太守,其兄长玄菟太守裴武死后,裴嶷与侄裴开送丧于南,因道路阻塞,遂投慕容廆,担任长史,深得慕容廆器重,委以军政要任,随后出使建康,任辽东相,再改任乐浪太守。
裴嶷与裴妃虽同为河东裴氏,却份属远亲,与荀邃和荀崧的关系类似,而裴嶷对慕容廆的作用,相当于张宾之于石勒,都是受其倚重的谋士,也是主动来投。
裴嶷明白慕容廆询问的是那八千晋女溺死于易水的旧帐,略一沉吟,便道:“主公须防明王缓兵之计。”
“哦”
慕容廆讶道:“照文冀所言,明王竟要害我我与他无怨无仇,纵有些旧帐,想那明王亦不至量浅至此,况自永嘉以来,老夫收容数十万中原士民,长年和高句丽作战,有保境安民之功,我慕容部地处边陲,明王怎会容不得我”
“这……”
裴嶷捋须沉吟。
从情理上来说,杨彦不应该具备对付慕容廆的动机,就算慕容部曾依附石勒,可此事已经和慕容皝讲清楚了,以杨彦的身份,不可能再作清算。
但裴嶷对杨彦也是下了功夫了解的,清楚这人的一举一动皆含有深意,今时一个不起眼之处,指不定他日就是致命破绽,半点轻忽不得。
见裴嶷久不吱声,慕容廆试着问道:“文冀……”
“噢!”
裴嶷回过神来,拱了拱手:“裴某以为,此事或有蹊跷,易水溺女八千,已是二十余年前旧事,时天下纷乱,莫说主公,即便是王浚、苟晞之辈,亦是手中冤魂无数,就那祖逖,初至淮北,也屡屡劫掠行商,杀人夺货,毒辣异常,主公不妨细思,明王为何独拿此说事“
慕容廆心里格登一下!
是啊,乱世争霸,谁手里没几条冤魂,莫说裴嶷提到的那几人,其余李雄、刘曜、王敦、青州曹嶷等天下群雄又有哪个是好货色,这么多人不提,为何偏偏提点自己
慕容皝也意识到了不妙,连忙道:”叔父,看来明王确是暗藏机心,照小侄看来,当是把家君把柄拿捏在手,他日如何行事,可由其心,倒是小侄疏忽了。”
慕容廆脸色沉的可怕。
经裴嶷分析,他哪能猜不出杨彦的心思,以族中一人去抵罪,乍一看可把此事了结,可事情是他做的,杨彦想要修理他,随时可治他个欺君之罪,发大军来捕,虽杨彦未必会这么做,却等于拿住了他慕容氏的命脉。
哪怕他死了,都不算完,如杨彦下诏鞭尸治罪,他的几个子嗣如何是好
不从,是抗命,从了,从此不要做人。
这他娘的真是毒计啊!
裴嶷瞥了眼慕容廆,暗暗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贤侄不必内疚,明王此人,乃千年不世出之奇才,莫说贤侄,即便你父也未必在他手上讨得了好,况明王或只存有羁縻之意,你父若诚心雌伏,想来不会有事。”
慕容皝眉头一皱道:“自永嘉以来,我部渐脱晋室羁縻,虽举步维坚,却落个逍遥自在,就算石勒与我比邻,也不敢对我部呼来喝去,小侄担心明王有了把柄在手,或会步步进逼,把我部打散安置。”
慕容廆点点头道:“想我自执掌慕容部以来,曾两度与晋室交兵,后大败,才得以归顺,明王或因此心存戒备,再看那匈奴,惨被打散入梁州定居,指不定明王便存有此心。”
慕容皝不由问道:“阿翁,我部若去,谁与高句丽作战”
“呵”
慕容廆呵的一笑:“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人去了我慕容,草原上愿为明王效犬马之劳的部族多不胜数,只是眼下难题尚须解决,不知文冀可有教我“
裴嶷捋须道:”崔某有一险着,如何决断,尚须主公定夺,明王既是想拿捏主公,主公不妨亲往洛阳赔罪,把隐患彻底消弥,以明王今时今日之处境,不应为难主公,不过此行须快,一旦明王破了襄国,则前途难测。”
慕容廆心里为难,捋须不语,他哪敢去洛阳啊,去了生死全在杨彦的一念之前。
慕容皝也道:“叔父,明王就算不会加害家君,亦有可能许一虚职,把家君扣在洛阳,终生不得再回幽燕,此不可不防。”
裴嶷只是看向慕容廆道:“主公可自做决断。”
慕容廆为难道:“明王性情,老夫并不知晓,况我慕容部百万族人全系于老夫一身,岂能轻入险地,暂时只能如元真所言,遣一族老往洛阳顶罪,先把此事揭过,再走一步看一走罢。”
依裴嶷的本意,是行险一搏,慕容廆亲赴洛阳向杨彦请罪,他料定杨彦不会拿慕容廆如何,如慕容廆平安回归,他有大功在身。
再退一步说,慕容廆真被扣下,自己作为慕容廆的首席谋士,可借机调动慕容部的人力物力,为之出力奔走,渐渐地把大权握在手上,因此不管是什么结果,只要杨彦不当场处死慕容廆,对他都有利,可慕容廆摆明了不敢去洛阳,他也不方便多劝,说多了惹人生疑,于是点了点头。
“主公此言,尚是稳妥,但裴某须奉劝一句,凡是可一可再不可三,若襄国再遣人前来,主公宜拿下缚往洛阳,以正其心。
同时明王若攻襄国,必先断羯人后路,取并州在手,而拓跋部比邻并州,主公可观明王如何对待拓跋氏,为自身定行止。”
“嗯”
慕容廆略一沉吟,便回头道:“元真你既
第七二八章 拓跋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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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媚虽是初识男女滋味,可年龄摆在那儿,又存了获取杨彦宠爱的心思,很快就去了矜持,化被动为主动,尽享鱼水之欢,杨彦也在那饱满的身体上肆意纵欢,当真是春农一刻值千金啊。
不过对于姚湘和蒲玉,慧娘暂时无意安排与杨彦圆房,杨彦也不着急,反正自家的逃不掉。
因时值年底,朝庭的事务明显减少,杨彦也放松了,连流于家中诸女之间,并带带孩子,颇得天伦之乐,只是自打回洛阳之后,就与任皇后断了联系,哪怕他身为大王,也无法可想。
到了十二月八日,石虎被押解往端阳门,当众点天灯,按照传统点法,是把人悬吊起来,浑身裹满油布,在脚下置一堆薪柴,从下往上烤,最终烧成一人型火炬,残忍无比。
但杨彦并不愿石虎速死,于是仿效董卓,在肚皮上割开一道口子,把浸了油的灯芯插入其中,到底石虎被养的白白胖胖,还真烧起来了,肚皮处一团火苗忽明忽暗,为防止冬夜寒冷被冻死,又于绑住石虎的木台四周,遍植火把,提供热量,每日都有密密麻麻的民众前来围观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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