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现在连士族都不是了,一无所有,向晋室申诉更会让大王不快,罢了,罢了,好歹我等诸族子弟尚算饱读诗书,而关中百废待兴,须大量官吏,若儿郎辈争气,未必就不能据一显职,把家业挣回来,我灞城杜氏,没那么容易衰败,走罢!”
……
步下了城楼,荀灌哼道:“东部大族本指着从你这讨来家产,却不料落个灰头土脸,连士族的名份都被剥了去,着实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杨彦心情愉快,微微笑道:“说起来还是石虎帮了我一个大忙,若不是他兵犯关中,东部大族岂肯弃家而逃,我都有些后悔了,要早知石虎凶名如此昭著,就该迟些入关,任石虎把西部大族也清洗一遍。”
荀灌横了一眼过去,哼道:”杨彦之,我猜你接下来该赞美孝元皇帝了吧我替你想一下啊,嗯!元帝编《百谱》,乃自建制江东以来为数不多善政之一……”
说着,荀灌再也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那如画般的容颜仿如繁花绽放,杨彦竟看呆了。
“哼!”
荀灌又哼了声,强敛住笑容,快步而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关中一片繁忙,不仅是东部大族,相当部分的百姓也将回归乡里,愿意留在长安的,需要与被解救出的奴隶做着初步的清理工作,不发工钱,以提供饭食,以劳动换取居留的资格,百来万人中,很多不愿意白干活,那杨彦也不会心慈手软,户籍将落在别处,不是长安人,未来也享受不到居住在大城市的福利。
另因解救出的营伎达到了近万的规模,个个苦大仇深,柳兰子把女千牛卫扩编为了两千,相应的,男千牛卫也扩充为八千,总数达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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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二章 羯赵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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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遐暗暗头疼,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心下慌乱,颇觉前途叵测,却毫无头绪,毕竟在羯赵经营多年,自家妹妹程妃又得石勒宠爱,外甥被立为世子,不是万不得己,谁愿改投他处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他最想弄清的,还是为刘曜效力的一干晋人下场,如游子远、乔豫等重臣,也好为将来的行止定下基调。
但石勒问话,不得不回,于是借着捋胡须组织了下语言,便拱手道:“回禀主上,此战内情尚未探得,臣也不好妄作揣测,不过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因以一时之败而气馁,眼下不免会有风吹草动,徒乱军心,故当务之急,还是以安定人心为要。”
石勒摸了摸那满把蓬松的大胡子,冷哼一声:“程卿所言甚是,传令,但凡有私议此战者,夷三族,另对阵亡将士,善加抚恤!”
“诺!”
殿下宿卫施礼离去。
石勒又看向了程遐。
程遐继续道:“此战过后,明国气势正盛,我军不可轻言复仇,应采守势,蓄养元气,观天下变局,而守御的关键在于并州,若是明国自濮阳北上,主上至不济可弃了襄国,遁入并州茫茫群山,与明王周旋,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出雁门,北奔塞外,故臣以为,明王欲攻河北,必先取并州,由井陉诸关迂回襄国后路,并州防务,不可轻忽。”
襄国就是现代的河北邢台,距离西侧的太行山脉只有百里不到,一旦明军攻取并州,出井陉诸关,可于瞬息之间断去石勒退路,再与北上的濮阳驻军合围襄国,石勒除自尽,别无他法。
“嗯”
石勒也不因程遐未战先言败而有所不虞,现出了凝重之色,点点头道:“以世子石弘为镇北将军,封平阳王,督并州、平州诸军事,假黄钺,替孤坐镇晋阳,赵鹿、冀保辅之。“
程遐大喜,石弘是他的外甥啊,有石弘出镇晋阳,他也有机会把手伸入军中了,当然,表面上程遐不会现出喜色,反而拱手道:”大王,世子年幼,岂能担此重任,还望大王另择良将。“
”诶“
石勒猛一挥手:”赵鹿、冀保皆为早年随孤之十八骑,忠心耿耿,战阵经验丰富,孤暂不求攻入关中,只望守住并州山河,渐以恢复元气,世子居之,倒也无妨。”
程遐不吱声了。
徐光跟着道:“今天下群雄,明国一家独大,想必江东残晋亦睡不安寝,大王不妨遣使秘密去往建康,或许晋主亦有联结大王之意。”
石勒心中一动,不过严格算起来,他是成都王司马颍一系,与司马越是世仇,而江东朝庭来自于越府旧将,宁平城一役,司马越下属十余万兵将被他射杀,双方已无转圜余地,因此也不说话。
“不妥!”
果然,司徒裴宪拦住道:“晋室视我如仇寇,且自恃名份大义在手,怕是宁可国灭,亦不会与大王结盟!”
石勒又望向了徐光。
徐光驳道:“天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况此一时,彼一时也,你非晋主,岂能揣测晋主之心”
裴宪冷笑道:“晋主已与江东士人撕破脸面,双方攻伐不休,现保有之地,无非区区建康耳,即便晋主有心,怕亦是无力。”
江东的局势,建德宫内群臣多少有些耳闻,一时均是沉默不己。
中常侍严震拱手道:“臣有一策,可令晋主与大王结盟。”
“哦”
石勒讶道:“严卿请讲!”
严震道:“眼见北风将起,大王可搜罗舟船,泛海南下,入三吴腹地,料吴郡士人必猝不及防,可突袭之,其后方一乱,前阵必然不敌,晋主可趁虚而入,击垮诸族联军,实力大增。”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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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三章 猪油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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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杨彦率步骑十余万回返了洛阳,虽是天气严寒,但群臣与百姓出城三十里相迎,气氛热烈之极,石虎则坐着囚车,双手双腿虽已废去,却仍是以重镣铐在车上,沿途民众纷纷围观。
杨彦的计划是于十二月日,也即腊日,又称大祭之日,把石虎点天灯以祭祀祖先和神灵,以及死于石虎之手的无数冤魂。
当然了,石虎筋骨强健,浑身肌肉,要想点天灯,前提条件是肥胖,因此每天有人给石虎喂食猪油,天天吃油,又被铐住不动,哪能不长肉
如今的石虎,身躯比之七月初刚刚被俘时,肿大了足足一圈,肚子起来了,胳膊一捏尽是软肉,脖子上也仿如堆积起了一层层的肉环,石虎虽然极力抗拒,可是为防止他咬舌自尽,被俘之初就把他的满口大牙给敲掉了,用管子塞嘴里强行灌食,每天灌个好几斤猪油,想不长膘都难。
猪油这玩意儿刮一点做菜那是非常香,但直接吃谁能吃的消哪怕是饥民,一口两口还能忍,三五口必恶心欲呕。
每一次进食,对于石虎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那胃里翻腾却又被强行灌下去的滋味,非亲口品尝难以言述,这无疑是一种极其残酷的酷刑,偏偏石虎一日三次,次次不落。
石虎天生凶悍也撑不住,没多久就开始求饶,可见此刑之残酷,不过刘曜杀人,尚且是在战阵中杀,最多纵兵抢掠,而石虎杀人,是整城整城的杀,不留活口,完全以杀人为乐,因此对于石虎这种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诶,这就是石虎啊,不象啊,怎么生的肥头大耳”
“是啊,石季龙肥蠢如猪,与传言不符,就他这熊样,怎能杀了得那么多人”
民众们见着石虎的模样,指指点点,都不敢相信此人便是石虎,毕竟以现代的眼光来看,石虎若剃光了头,几乎就是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与传闻中的凶神恶煞模样,相差太大了。
石虎则是悲愤欲绝,他宁可以凶恶的形象,在世人的仇恨中死去,也不愿沦为笑料,于是怒目相对,眼里尽量绽放出阴狠的凶芒,可是人一胖,眼皮子就搭拉下来,那厚重的眼睑掩盖住了凶光。
“咦石季龙在瞪老子呢,哈哈哈哈”
“瞧他那眯眯眼,瞪啊,来瞪老子啊,看你能瞪多大!”
周围一阵轰笑声。
石虎这刻,无比懊悔未能在牙被敲掉之前,及时咬舌自尽,以至于被人围观羞辱,其实他也想过憋气把自己憋死,但人自身有求生的本能,没有外力相助,好几次都是胸闷欲炸之时,鬼使神差的吸了口气,至前功尽弃,因痛苦难言,几次下来,他放弃了把自己憋死的想法,认命了。
在围观中,车队缓慢前行,洛阳的营建参考了北魏洛阳城,废弃自东汉以来的南北二宫,仅于城北设一宫,城南是官牙及公卿权贵居住区,城东城西由平民及富人居住,但是与北魏洛阳不同的是,杨彦摒弃了里坊制,里坊之间不设墙,以现代城市的布局,以一条条街道分隔开。
里坊制的优点是以军事化手段管理民众,利于揖拿盗贼,预防民众聚众闹事,废除里坊制,则有益于工商业发展,杨彦只是着徐龛依据水路交通,设立市集,按摊位大不考虑经营项目与利益,单收租金与工商管理费,摊位店铺属于国有,严禁私人买卖。
按照未来的人口规划,徐龛一口气在城池各处预设了大市集,合计有店铺摊位近万,这就是一只只会下金蛋的金鸡,每年光是租金和管理费,至少也以数十亿钱计。
同时杨彦不设宵禁,与隋唐长安夜间的死气深深相比,他更加喜欢建康那自在的氛围,每到晚间,酒肆中高朋满座,轻歌曼舞,而淮水上画舫处处,游人如织,这才是他心目中的都城。
不过洛阳的营建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杨彦也不愿征发丁役,不顾死活去营建都城,因此进度不快,据徐龛估计,至少还要七到年,洛阳城才能初具气象。
当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杨彦也没再召集群臣议事,而是带着荀灌、姚湘与蒲玉,径直回了王宫,李卉儿因年龄未足,与任皇后和李雄回了李家。
家中诸女在慧娘的带领下,分别向杨彦和荀灌施礼。
慧娘雍容华贵,虽算不得绝美,但自有大妇气度在身,巧娘娇俏明艳,因生过孩子,身形更加饱满了些,崔玲那更是不得了,胸前的沉甸甸,哪怕一袭宽大的狐裘都遮掩不住,偏偏配着一副纤细的腰肢,杨彦不禁暗吞了口水,即便是身材最为单薄的郗璇,也因生了孩子的缘故,胸前
第七二四章 政治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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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宫中大摆宴席,迎接杨彦凯旋归来,和以往一样,全家人围着大号几案吃火锅,那时虽没有辣椒,却有胡椒,原产印度,自西汉年间传入中原,价比黄金。
胡椒历来就是奢侈品,到了唐朝更是登峰造极,很多富人把家产换成胡椒保值,唐朝著名权臣元载被抄家时,单胡椒就搜出八百石,存胡椒等于存钱。
再如明朝,自洪武至成化的百多年间,官员俸禄外加戍边将士饷银,常以胡椒顶替,明英宗时,京官半年俸禄都是胡椒,官员们也不闲弃,每次都欢天喜地的扛回家,胡椒是硬通货的地位,信誉远超大明宝钞。
至于像现代人那样,在烧烤摊上开开心心大撒胡椒粉,搁在古代就是大把烧钱,普通老百姓,真心吃不起胡椒。
大人们吃火锅,孩子们另放一边,有女千牛卫看着进食,不过女千牛卫到底是舞枪弄棒为生,并非专职保姆,照料起孩子难免粗手粗脚,母亲们不时把妙目瞥过去,摆明了不放心。
杨彦却不在意,他觉得儿女粗养比精养好,只要注意卫生,应无大碍,况且孩子从小在一起长大,也有益于促进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杨彦总是想着避免康熙朝九子夺嫡的惨剧重演。
荀灌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个孩子在一条几案前排排坐,因年龄小,不会用筷子,不过没关系,各自拿着把小竹勺往肉靡拌麦粥里戳,沾上食物一点点放嘴里,看上去很累,桌面、脸上、身上也滴滴拉拉惨不忍睹,甚至吃着吃着,突然几个孩子哇里哇拉也不知讲什么,含含糊糊听不清,这让她啧啧称奇。
席中气氛融洽,众女轮番向杨彦劝酒,三五回合下来,不禁酒意上头,与此同时,刘曜一族数百人也安顿下来,杨彦倒没亏待他,按候的标准赐了一座大宅,五重深进,自带花园,方圆足有数十亩,过些日子,还要按照他家的人口赐田配丁。
刘曜与小刘后站在殿前,望着那陌生的夜空,心里感慨万分。
从帝王沦为守陵人,其中的落差何止千万里尤其是从此之后,须谨言慎行,哪怕杨彦无心办他,可若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咬他一口,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曜于称帝之前,曾编造详端,自称隐居管涔山中,深夜有二童子造访,手托一剑,跪道:“管涔王使小臣奉见赵皇帝,献剑一口。
此剑长二尺,光辉耀目,剑光随四时而变色。
想到这,刘曜摇头苦笑道:“假的毕竟是假的啊。”
小刘后不明其意,顺着口吻道:“即来之,则安之罢,说起来,明王待我家亦算宽厚了,至少没让夫郎如石虎般游街示众。”
刘曜不由打了个寒战。
如石虎那般凶人,恐怕寸磔脔割都未必会讨饶,却是被杨彦活生生整成个了大胖子,这对于石虎来说,比什么酷刑都残忍。
他记得初见石虎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对杨彦的手段有了深深的忌惮。
不过杨彦待他还算宽厚,于接近洛阳之时,允许居于车内,不必策马在外,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刘曜又叹了口气,半生争霸,登顶龙台,一朝梦碎,打回原形,现已至中年,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当皇帝的滋味也尝过了,他只望宗族保全,安渡余生,不过眼下有个难题,因财富奉了杨彦,家无余财,一大家子的吃喝成了燃眉之急,别家尚可偷偷留些钱财,他不行,为免被人抓住口实,必须悉数上交,以府中余粮来看,最多三五日便要断粮。
去求杨彦,他拉不下脸。
小刘后也为此发愁,看了眼刘曜,吞吞吐吐道:“郎君,以游公之才,必为明王所用,家资应是不缺,想郎君在位之时,对游公颇多信重,游公理当感怀,不如妾明日去游公府上,求见游夫人,借些钱粮,把这阵子撑过去再说。”
刘曜心情异常烦躁,向自己昔日的臣下低三下四去借粮,还是求见,与其如此,真不如舍了这张脸去求杨彦呢。
他好歹做过皇帝,心里总有些傲气。
这时,一名仆役来报:“禀郎主,少府门下御府令求见。”
“哦”
刘曜讶道:“快请!”
御府令掌皇帝金钱珍宝、衣服,相当于杨彦的钱袋子,归于少府管辖,
第七二五章 钱币流通
杨彦足足在宫里窝了三日,把家中诸女喂了个饱,才于三日后在新建的太极殿召见群臣。
太极殿之名始自于魏文帝曹丕,此太极,非道家之太极,而是宫城位于全城中轴线北端居中建极,上应北极星,前殿为太,故名太极,自此之后,由曹魏至唐朝,历朝历代的中朝大殿均以太极为名,杨彦无意更改。
太极殿筑在高大的两层台基之上,面阔十二间,正面设左右两个升殿踏步,两侧分别建有东西二堂,正殿是皇帝举行大朝会等重要礼仪的主殿,东堂用来处理日常朝政,或召见群臣及讲学之所,西堂是起居之所,正殿与东西堂一字并列,气势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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