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故夷狄入中国,真中国之”
“这……”
萧鎋、任回与刘隗相互看了看,都觉得杨彦说的挺有道理的。
杨彦又道:“草原环境恶劣,往往一场风雪,就能灭绝一个部族,故草原人以狼性自居,而狼这种动物,毅力坚韧,狡诈残忍,常常在恶劣环境中蛰伏,寻找猎物的破绽,瞅准机会,一击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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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七章 慕容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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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底,江南大地已是和风劲吹,洛阳一带也开始冰雪渐融,而大棘城所在的辽东,依然是白皑皑一片,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仿佛春天的脚步遥遥无期。
“主公,主公!”
裴嶷身裹宽大的皮袄,头戴皮帽,急匆匆的找来了慕容廆府上。
“文冀,可是襄国之战有消息了”
自明军向羯赵发起进攻以来,慕容廆就时刻关注着这场决定河北命运的战斗,这时见着裴嶷,忙急声问道。
裴嶷摘下皮帽,拱了拱手:“刚有快马来报,明军已于十日前攻克襄国,石勒被生擒活捉,诸子皆缢杀,满城军民降了明军。”
哪怕隐隐已经有了石勒灭国的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慕容廆心里仍很不舒服,目光不自禁的投向了幽燕暨辽东漠北地形图。
看着地图中位于大棘城的所在,慕容廆的眼神深邃异常,如有一丝可能,谁愿意呆在辽东这苦寒之地但明国的强大让他没法再去觊觎中原,而且更现实的问题是,辽东的数十万晋人是为避难而来,如今中原河北都纳入明国版图,明国又以轻徭薄赋著称,这些晋民会不会回流
慕容廆清楚,晋人虽然不事征战,但是带来了先进的技艺与丰富的文化知识,生产出大量粮食,慕容部能在几十年内,从蒙昧愚顿的渔猎文明渐渐走向开化先进的农耕文明,晋人功不可没,这也是慕容部的重要财富,没有几十万晋人的归附,慕容部绝对没有今日的繁盛。
慕容廆只觉得心情烦燥无比,深吸了口气,转头问道:“文冀,替我拟一道表文,祝贺明王光复河北。”
“主公且慢!”
裴嶷拦住道:“裴某打听来有关拓跋氏的小道消息,尚未得以证实,不知主公可有兴趣一听”
“哦文冀但言无妨。”
慕容廆示意道。
裴嶷道:“惟氏与拓跋纥那领族中精锐八万入并州,与明王共剿羯人,但惟氏背盟,与平阳王石弘勾结,欲于上党设伏聚歼明军,被明王识破,将计就将,反过来分别歼灭了羯赵主力与拓跋部精锐,生擒石弘,当场斩首,惟氏与拓跋纥那死于战阵当中,八万精骑无一生还!”
“什么”
慕容廆浑身一颤,这比羯赵灭亡更让他震惊!
要知道,拓跋部是杨彦的盟友,还不是敌人,他也不认为以惟氏的精明,会与羯赵联手背叛明国,毕竟天下形势已经不是长安战前的形势了,拓跋部,包括他自己,都失去了进取中原的雄心,只求苟安,保全族人,以待下次中原大乱的机会再作雄起。
惟氏不可能看不清形势,冒着族灭的风险去与羯人勾搭。
“文冀以为,此消息有几分可信”
慕容廆猛回头问道。
裴嶷沉吟道:“拓跋部被歼,应有个七八分属实,但是否与羯人勾搭,因拓跋部无人生还,只有明国方面的一面之辞了。”
“哼!”
慕容廆冷哼一声:“明王此人,外示人以诚,实则内里狡诈,以其人禀性,极有可能搂草打兔子,顺带灭了孤军深入并州的拓跋氏,可恨我还真信了他!
他既能对拓跋动手,而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他只须一纸诏书召我入洛阳,便可定我乃至全族生死,恐怕待得河北局面稳定下来,动手之日不远矣,文冀,我该如何是好”
裴嶷捋着胡须沉默不语,慕容廆也不催促,只是心情烦燥之下,不停的于屋内走来走去。
好一会儿,裴
第七七八章 空乐双运
洛阳城南,杨彦赐了一所五进大宅给拓跋什翼健作为质子府,极尽富丽堂皇,挑给他的那四个拓跋氏处女,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美宅、美妾,加上在吃穿用度方面也任其索取,致使拓跋什翼健年仅十一,就享受到了中土的奢华生活。
当然了,拓跋什翼健暂时还没那方面的需要,但古人发育的早,最多再有一两年,就可初尝人事滋味了,这日,他正在书房听竺法雅与安令首授经。
佛图澄毕竟年纪大了,九十多的人,年近百旬,哪怕功夫再好,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袭,不再适宜四处走动,因此留于建康养老,由竺法雅与安令首北上洛阳,为拓跋什翼健讲授佛法。
杨彦就给他请了这么两个老师,不教汉家典仪,也不教治国理念,就教佛经、汉文和梵文!
这个佛经,并不是后世的正传佛经,而是密宗《大毗卢遮那成佛经》与《金钢顶经》,宗旨是空乐双运,修欢喜禅,杨彦先默写出经文,交给竺法雅和安令首参悟,虽然密宗与正传佛教截然不同,可当时的佛门,肉照吃,人照杀,佛门戒律与经文也未齐备,因此这二人对于密宗倒不是太排斥,还反与自身所学相互印证,颇有所得。
杨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向草原传播正传佛教,一方面是草原的环境恶劣,正传佛教难以修持,毕竟信佛的前提也是要吃饱肚子。
另一方面,在历史上,密宗于草原和藏区大行其道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草原人生性好斗,野蛮直接,你跟他讲佛门慈悲,他既没兴趣,也不懂,反不如密宗欢喜禅来的直接,尤其是上层僧侣与贵族,专修欢喜禅,你给他修别的他还不修呢。
帐幕一拉,孤男寡女,直接开修,在修行中,参悟空乐妙乐境界,品味身临极乐境地的美好享受,领悟无上佛法,达到内在真我的交合与统一。
虽然杨彦记得的密宗经文并不全,不过放在这个时代,足够用了。
至于梵文的问题,杨彦不懂,可是竺法雅和安令首懂啊。
“男身法,女身智,男女相缠,法与智慧,相合为一,喻法智无穷,空乐双运,以欲制欲……“
安令首正给拓跋什翼健讲解着空乐双运,突的俏面微红,那泛着些许春意的星眸略微一扫竺法雅,暗道一声,好一个空乐双运!
不过随即,安令首就醒悟过来,这是修行啊,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于是端正面容,诵道:“奇哉自性净,随染欲自然,离欲清净故,以染而调伏,徒儿,此句何解”
‘好一对不知廉耻的道人!’
拓跋什翼健暗骂,别看他年纪小,但草原人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他又长期受惟氏迫害,靠着贺兰部的回护才能活下来,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来到洛阳,他想学的不是佛法,而是治国之道与明人的先进文化,而且他也很讨厌佛门那玄玄虚虚的一套,可是杨彦就教他佛法,同时他又是质子,命悬人手,没有选择,只得每天听这两个道人唠唠叨叨。
“这……”
略一迟疑,拓跋什翼健道:“人生来是干净的,但自然会让人性变得污浊,要想不得清净,就要在红尘中打滚,受其污染,背离本性。”
“孽畜!”
竺法雅大怒:“这数月来,枉为师与你的安师傅苦心婆心给你讲解,你都学了什么调伏者,调理降伏也,人身处于浊世,怎能随波逐流,需降伏欲乐,方可得清净,菩萨尚以爱裕引人遂济度之,此经教你调伏性力,指明抵达自性净的途径,你却胡乱言语,把手伸出来!”
拓跋什翼健眼里闪出了隐不可察的恨意,但还是伸出了手掌。
竺法雅毫不客气,抄起戒尺,对着那手心啪啪啪就是三下!
这三记戒尺,打的拓跋什翼健手心通红,眼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起了转,竺法雅是恨铁不成钢,用尽了力气打,他还指望拓跋什翼健学得一身清湛佛法,将来回草原当可汗,而自己作为法王去草原传播佛法呢。
他完全摆出了一副严师的姿态。
“阿弥陀佛”
安令首心有不忍,喧了声佛号道:“徒儿年岁尚浅,不明真意不足为奇,师兄下手确是重了些,不过徒儿也要莫要怨你竺师傅,毕竟他是为了你好,这样罢,今日到此为止,你好好参悟调伏的真意,并把《金钢顶经》腾抄一遍,抄好方可用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竺法雅喧了声佛号,满面慈悲的站了起来,与安令首向外走去。
第七七九章 徐龛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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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屋里,一片春光刚刚落幕,竺法雅与安令首仍是沉浸在空乐双运的妙境当中,随着转入密宗修行,他们越发觉察到这是一条直指无上大道的捷径,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修行不再枯燥,变得乐趣盎然,心里不由对创出密宗修行之法的毗卢遮那如来无比钦佩,也因一次次体悟空乐双运的妙趣,竟对佛法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阿弥陀佛”
竺法雅整了整衣衫,轻喧佛号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空乐双运只是法门,是你我参悟无上大道的叩门砖,师妹当以欲制欲,不可为欲所惑。”
这种话要是当杨彦面前说,铁定给扣一顶拨吊无情的大帽子,明明快活过了,还要对女方说,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啊,忘了吧,这不是拨吊无情还是什么
不过安令首吃这套,原本她星眸微眯,檀口微张,脸颊泛着点点晕红,而在吃了竺法雅的告诫之后,如当头棒喝,连忙肃容,合什道:“师兄教训的是,师妹着相了,差点为欲所趁,还多亏师兄提醒!”
说着,那满身媚态一瞬间转化为圣洁无暇,不急不忙的穿起了衣服。
“嗯”
竺法雅暗暗点头,这师妹,有佛性啊!
安令首正穿着衣服,却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道:“师兄,那拓跋什翼健禀性恶劣难驯,师妹观他倒未必钝顿,或是故意曲解佛法经义,行抵触之事,而明王又委托我师兄妹授其佛法,以期将来去草原传播,这可是无上功德啊,可是照这样下去,早晚坏了明王大事,该如何是好要不要等明王回师,告之明王”
“这……”
竺法雅略一沉吟,便摆摆手道:“拓跋什翼健少年心性,顽劣点也属寻常,照师兄想来,此子未及人事之龄,徒解空乐双运,味如嚼腊,难以汲取真义。
此事不着急,明王不是安排了四个美婢给他么
待他稍大些,初尝了人事滋味,当能明了空乐双运之道,再用心修持,必诚心礼佛。”
“阿弥陀佛,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安令首合什为礼。
……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拓跋氏被全歼的消息渐渐地散播开来,但舆论风口均是指向惟氏背信弃义,一时成了万人唾骂的对象,拓跋什翼健虽恨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可想,只能把仇恨深埋在心里,甚至为了掩饰异常,修持佛法也用心了许多,使得竺法雅与安令首暗暗点头。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中,已是春暖花开,杨彦在安排好了河北诸事之后,率军凯旋而归,百官带着民众出城三十里迎接,场面热烈而又浩大。
但最受关注的,还是石勒,越府出身的官僚,如刁协、诸葛颐、王敦,纷纷上前痛骂,甚至还朝他吐口水,而石勒虽然被养成了肉山,却安坐囚车当中,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眼神冷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刁协也骂了石勒两句,便索然无味,一回头,恰见着刘隗,不由惊喜道:“哈哈,大连兄,大连兄,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大连兄啊!”
刘隗养了几个月,状态好了很多,叹了口气,唏嘘道:“玄亮安好”
“好,好!”
刁协紧住刘隗的手,连道了几声好:“过去的事,莫再提他,兄至察无徒,有刚决之才,标义为名,钳束天下,一言之非,一事之失,张皇而摘之,虽盈廷怨起,但若非如此,朝庭岂非尽由城狐社鼠之辈窃据
今大王鼎革旧弊,明庭气象日新,正是我辈用武之时,大王既携大连兄南归,必有任用,大连兄莫要着急。”
刘隗感慨道:“知我者,玄亮也,大王任我为延尉,我自当整肃纲纪,教宵小无立足之处,以报效大王知遇之恩。”
“正该如此!”
刁协直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戴若思啊!”
“哼!”
刘隗怒哼一声,向王敦道:“若非此獠,戴若思岂能含冤而死天可怜见,此獠亦降了大王,他日若犯在我手,定不枉法!”
王敦自来洛阳之后,禀持低调做人的原则,可是被刘隗指着鼻子骂,亦是忍无可忍,毕竟他也是一方豪强人物,又是顶级门阀出身,差一点就做皇帝的人,既便是杨彦,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又岂肯受辱于刘隗之手
于是毫不客气的哼道:“当初老夫写信给你,你与老夫说: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贞,吾之志也,今晋主仍在,你为何弃建康反来了洛阳汝之志向何在”
“你……”
第七八零章 鸡飞狗跳
“哎“
杨彦摇了摇头。
徐龛从十来岁开始,就做了马贼流寇,随着年岁日增,高强度的流窜撕杀渐渐掏空了他的身体,别看他外表强壮,实际上内里亏虚的厉害。
以徐龛的状况,早该撑不住,只是投奔了杨彦,可以安稳的睡觉了,生活起居也变得有规矩,不用如以往那般,于荒野中连续奔波十天半个月,一次次的透支着生命,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睡到半夜,突然火光冲天,敌军大肆来袭。
从元帝下诏讨伐直到奉高被杨彦袭占的那两年,这是徐龛心理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他时常梦到自己被大军围攻,那遍地的尸体,流淌的鲜血,一张张陌生而又冷漠的面孔,闪烁出寒光的刀枪,让他不止一次的从梦中惊醒。
至投降杨彦,终于卸去了心理上的重压,压在心头的大石轰然落下,身心前所未有轻松,又因被重用,喜得子嗣,心情舒爽之下,楞是让他多撑了些年份。
但徐龛已年近六旬,体力气血大不如前,早前落下的病根随着伤风感冒,彻底暴发,眼下已经不是治疗的问题,而是他的身体虚不受补,就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也就是说,徐龛油尽灯枯了,该上路了,非人力所能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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