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大风依稀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官府怀疑沈老大的死和小清父女有关，二人才因此事得以结识。

    “你且放宽心，这次不同。”大风见小清低头不语，接着说道，“官府都说了此事系外族奸细所为，定然不会再和你们扯上半点干系。”

    “但愿如此。”小清微微颔首，忽然话锋一转，“听说小雨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如今她在庙里歇着，已无大碍。”大风忙道，“说起来，此事还未曾谢你。小子和我说，那日是问你筹的银钱，请受我一拜。”

    说着，大风拱手弯腰，就要施个大礼。

    小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怎么，你以为随随便便作个揖就算谢我了”

    大风一呆，双手停在半空：“那，那你说要如何谢你才是”

    小清貌似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叹道：“原以为你是个机灵的，却原来也是一根筋的呆子。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感谢我，懂吗”

    此话一出，大风眼睛忽得闪亮了许多，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小仙女。如此说来，仙女是不是已经当我们是好朋友了”

    闻言，小清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若油嘴滑舌能赚钱，你必能富甲一方。”

    大风笑了，明知小清这是在调侃他，可心里却像吃了蜜似的，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又听小清问道。

    “既然小雨还在庙里养病，你这样跑出来如何放心莫非另有人在照顾她”

    “嗯，小子此刻就在庙中照应。”大风点了点头，随后面露苦色接着又道，“只不过他今儿早带着一身伤回来，我瞧着可伤得不轻，不知现在如何了。”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

    “是，伤的很重。”大风叹了口气，“别的不说，光身上那好几处刀伤就流了很多血，左前臂还有两处刀伤已深可见骨。”

    话音刚落，小清便说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大风茫然，还未点头应声，就看着小清一溜烟跑远了。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小清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喏，拿去。”

    大风接过包裹，掂了掂，份量不轻。

    “这是什么”

    “里面不过一些吃食和普通补药而已。”小清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药盒来：“这个是专治外伤的膏药，以前大掌柜赏我的，效用奇佳，你且拿回去给他试试。”

    大风谢过，仔细将药贴身揣好，这才离开了仙女闾。

    一回到龙王庙，大风就看见小雨和小子二人正围在火堆边有说有笑。

    “阿哥，你回来了。”

    不等大风开口，小雨先连蹦带跳地迎了上去，脸带娇羞地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看样子，我阿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风语带宠溺，轻轻捏了捏小雨的脸蛋。勾股书库

    小雨欢快地点了点头，拉着大风坐了下来，神秘兮兮地问道：“阿哥，猜猜我们今日吃什么”

    大风眨眨眼，皱起鼻子用力嗅了嗅，一股隐隐约约的肉香从锅中飘散而出，窜入鼻中。

    他抿着嘴忍住笑，故作不知：“这怎么猜的出来”

    “当当当！”小雨揭开锅盖，一股热气升腾而起，“今天吃肉粥！”

    “哇！”大风配合着惊叹了一声，十分夸张地抹了抹嘴巴，“真香，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见状，小雨笑得更加开心，一边给二人盛粥，一边说道：“这是兄长专程给我买的肉，你啊是沾了我光呢。”

    大风闻言，冲小子笑了笑，却见他脸色苍白，双唇更是毫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勉强在笑。

    “你没事吧”

    大风凑到小子跟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无碍。”小子扯动了一下嘴角，随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莫不是因我，兄长也染了寒邪之症”小雨问道。

    “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让小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也越来越像亲兄弟了，真是默契十足。”

    大风嘿嘿笑了一声，小子却白了他一眼，两人端起碗来各吃各的。

    待吃完饭，小雨收拾东西，这才注意到大风带回来的包裹，不由好奇问道：“阿哥，这是什么”

    大风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是小清姑娘送咱们的吃食和补药。”

    说着他一层层打开包裹，只见里面不仅有不少蒸饼、肉干、沙果，还有两个药包，这显然就是小清所说的补药了。

    “小清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小雨说罢，又想起昨日大风所言之事，不由重重叹了口气，“只可惜也是苦命的，不知道今晚……唉，真是可怜。”

    “要我说，正所谓好人有好报，我掐指一算，小清今晚必能化险为夷，逃过一劫。”

    此话一出，小雨和小子同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咦，你们二人也是默契十足啊”大风笑着，随即眯起了眼睛。

    他并不打算说破其中缘由，便故作神秘道：“这是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们放心，小清已经没事了。”

    小雨半信半疑地望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倒是小子不同以往的冷淡态度，主动追问起来：“你是知道了什么”

    大风笑而不语，从怀中摸出小清的药盒，塞到了小子手中：“你啊，就别管我知道什么了。这是小清姑娘特别交代送给你的，说是治外伤的灵药，让你试试看。”

    小子一听，眉头立刻紧皱，一脸不悦：“你告诉她我受伤了”

    “嗯，没错。那小清姑娘一听你受伤了，当时脸色就变了，赶紧跑回去拿了这盒药出来。”大风答得轻松，却见小子本就苍白不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多事！”小子冷哼了一声。

    “唉，我说你怎么还不领情”大风瘪了瘪嘴，道，“我们这都是关心你啊。尤其是人家小清姑娘，那么心地善良，你怎么还说让人家多事”

    小子没有言语，只是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风一看，索性和小子赌起气来，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小雨无奈，只好打起圆场，强笑着叉开话题：“阿哥说的对，这小清姑娘的确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过你这张口一个小清姑娘，闭口一个小清姑娘，依我看，莫不是喜欢上她了”

    大风闻言，嘿嘿一笑，竟然微微红了脸；“不瞒你说，我的确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话音刚落，小子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一般，剧烈咳嗽了起来。

    小雨见状，连忙跑到他身边，尚未及说话，就看到小子握拳在唇间，猛咳了两下，再摊开手时，竟然猩红一片……

    “兄长，你咳血了！”小雨惊叫起来。




第34章 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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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咳出血了莫不是受了内伤”大风见状，也是心头一紧。

    “先别说这些，阿哥你快去舀些水来。”小雨说着，扶着小子走到一旁的草垫上，靠柱坐下。

    大风忙不迭端来一盆清水，小雨打湿了布帕，仔仔细细将小子手上，嘴角的血迹一一清理干净。

    小子闭目喘息了半晌，气息才逐渐平缓。一睁眼，便看到兄妹二人关切的眼神似在询问。

    “我无碍。”

    “这还叫无碍”大风哼了一声，“你可别逞强啊，这内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若是死在这龙王庙，让我和小雨怎么办”

    “呸呸呸！阿哥莫要胡言乱语，什么死不死的。”小雨气呼呼地瞪了大风一眼，随后转身端来一碗温水，递到了小子嘴边，“兄长，先喝口水吧。”

    小子望了她一眼，轻轻推开水碗，冷言道：“我不渴。”

    小雨放下水碗，又拽过来一床薄被，刚替小子盖上，又被他扒拉下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句话声音虽轻，小雨听得却是一怔，随即轻咬嘴唇，低头默默退到了一边。

    大风见状，拉着小雨走到一旁：“瞧他那副不知好歹的样子，你莫要理他就是。”

    小雨摇摇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小子，轻叹道：“我怎么可能不理他。”

    闻言，大风眉头一皱，捏紧小雨的手问道：“小雨，你和阿哥说实话，你该不是喜欢这个家伙了吧”

    小雨垂下眼眸，强行抽回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答道：“阿哥，你问这个干嘛。”

    瞧她此刻双颊微红，神态忸怩的模样，大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

    “为何不能”小雨抬起头，满眼疑惑。

    大风回头望了望闭目眼神的小子，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小子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吗”

    “秘密”小雨眼眸转了两转，“我没觉得啊。”

    “傻丫头。”大风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说道“你想想，这小子和我们一样都是孤儿，无亲无故，平日里也不见他有做什么正经事情，那他都是依靠什么收入过活他身上的银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小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你也不知道，对吧”大风接着说道，“还有他这一身的功夫又是从何而来，我瞧着，这可不像是平日里随便打个架就能练出来的，但是你听他提起过有什么师傅吗”

    小雨又摇了摇头，表示还是不知。

    “这不就结了，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我总觉得他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可是问他他又不说，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你说，我能放心让你跟着他吗”

    听大风说罢，小雨沉吟了一下，犹豫着说道：“可是，兄长是好人。”

    “我自然知道他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让他住在龙王庙。只不过好人是好人，做朋友可以，但是要把你的终身托付给他，我可是一百个不情愿。”

    “阿哥，你这是说什么，谁说要嫁给他了。”小雨撅起嘴，佯装恼怒。暖才文学网

    “你的心思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怕是早已对他心有所属了。”大风撇了撇嘴，又道，“依我看，西市打铁铺里的那家伙倒是不错，不仅家世清白，人也勤快，你若是嫁过去，夫妻二人守着打铁的铺子也是不愁吃穿……”

    “阿哥，你再说，我可真要恼了。”小雨说着，一把推开了大风，径直走到了小子身旁，悄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大风见状，知道小雨的心思已然全部落在了小子身上，任他再说什么也无用，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日，沈二宝被杀身亡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赖花子得知后，自是开心的不得了。

    难怪那日沈二宝不曾来要人，原来是去见了阎王爷，这下赖花子可是人财两得了。

    他哼着小曲，进了酒肆。“啪”一声，将一锭银子重重拍在了桌上，高声吆喝道：“酒倌！上酒！要最好的桃花酿。”

    酒倌一见有银子，立刻笑眯眯地捧着一坛酒过来，顺带着还附送了一碟咸豆子。

    赖花子晃着脑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随后端起酒碗吸溜了一口，咂舌赞道：“真是好酒啊。”

    “今儿个倒是很阔绰嘛。”酒倌收起银子，打趣道。

    “何止今日”赖花子抹了抹嘴，捻起一颗咸豆子扔进嘴中，“不瞒你说，我最近可是做了笔赚钱的买卖。”

    看到赖花子如此得意洋洋，酒倌忍不住问道：“什么买卖”

    赖花子眯起眼睛，笑道：“前几日，那沈二宝花大价钱买了我家丫头，可人还没到他手里，他就死了，你说我是不是赚了”

    酒倌一听他说此事，眼里立马露出鄙夷之色：“这算什么买卖，我可听说了，那是你把自己闺女当赌注输掉了。”

    “你们这些傻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赖花子咕咚咚灌下大半碗酒，接着说道，“那场赌局根本就是我和沈二宝演的一出戏罢了。”

    “一出戏”酒倌不解。

    “没错，你也知道我们小清现在是仙女闾的人，有金大掌柜罩着，谁敢动她”

    酒倌点点头，金芙蓉的名头整个干单城都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敢随便欺负仙女闾的人。

    “所以，我要是如往常一般行事，前脚卖了小清，这后脚金芙蓉就能把我腿都打折。”说到这儿，赖花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但是如果是替父还债，这就另当别论了。这凡事都是孝义为先，她金芙蓉总不能让女儿不管自己阿爷吧”

    “于是，我和沈二宝一合计就想到了这个点子，那天的骰子也早就动了手脚。名义上是我输了赌局，其实是我将小清卖给了他。”

    “哼，无论如何，卖自己女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酒倌冷哼了一声。

    “嗬，光彩”赖花子撇了撇嘴，“我就是个人牙子，做的就是这种勾当，有什么光彩不光彩的，老子只要有钱就行。”

    酒倌闻言，嗤鼻道：“也就是你这次走了狗屎运，沈二宝无端端死了。不然，你在这件事上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别说金大掌柜那头你能不能糊弄过去，就是依着沈二宝往日的做派，这钱你也别想轻易揣入口袋里。”

    “哼，你也太小看我赖花子了。”说着，赖花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你知道不知道那沈二宝是怎么死的”

    酒倌被问的一愣：“难不成是你杀的”

    赖花子嘿嘿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总之凡是和我过不去的，都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