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酒倌摇了摇头，显然不信：“我看你啊，不过灌了几口酒，就又开始吹牛了。你能有这本事的话，早就在干单城混出头了，还用得着经常来我这儿白混酒吃”

    赖花子一听他说自己白混，顿时来了气，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你还别不信，我告诉你，这沈二宝就是我杀的！”




第35章 又入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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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话音刚落，突然有两个捕役冲进了酒肆，二话不说，上来就按住了赖花子。

    “你刚才说什么沈二宝是你杀的”

    赖花子立时吓得面色如土，颤抖着回道：“两位官爷误会了，我刚才那就是在吹牛。”

    “吹牛”两位捕役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说道，“没见过吹牛说自己杀人的。”

    “可我真的是信口胡言而已。”赖花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胡言不胡言，公堂之上一审便知。”

    说话间，赖花子就被二人扭送到了官府衙门。

    ……

    “小清姑娘，外面有官差找你。”鹿儿进得屋内，指了指窗外，小声道，“我瞧着那人凶得很，姑娘可要小心。”

    小清微微蹙眉，心里隐隐不安，询问道：“来人可曾说所为何事”

    鹿儿摇摇头：“人是前院二牛哥领进来的，听说一进门就指名道姓要找你，具体所为何事，我就不知道了。”

    小清略一思忖，嘱咐鹿儿道：“若一会官差要带我去官府，你切勿惊慌，更不要到处宣扬此事，我最多半日即回。”

    “姑娘放心，我自不会随意乱嚼舌根，污了姑娘名声。”鹿儿乖巧应道。

    小清随手摸出两钱，塞给了鹿儿，随后不紧不慢地出了屋。

    只见院中央，迎光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捕役，面如黑炭，双眼如牛。

    小清随即微微一笑，柔声道：“原来是祁捕役找我。”

    祁大山走到近前，也笑道：“小清姑娘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祁捕役性情耿直，嫉恶如仇，办事为公，小女印象很是深刻。”

    听到小清这噼里哗啦一连串的吹捧，祁大山也不管是夸是贬，统统笑纳。

    “既然小清姑娘认得我，那这事我就直说了。”说罢，他便将赖花子酒后如何口吐狂言，如何巧遇巡街捕役，又如何被抓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家大人听闻小清姑娘现在是仙女闾的红人，而赖花子又是小清姑娘的阿爷，所以未敢先审，特意遣我来告知姑娘一声。”

    待祁大山抱拳说完，小清心下暗忖，不过相隔数月而已，这官府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见这官府嘴上说着无私，其实全凭看人来下菜碟。

    “多谢祁捕役专程跑这一趟，只是不知我阿爷现下如何”

    “此刻你阿爷正关在牢房内，不过小清姑娘请放心，大人已吩咐牢头小心照看。”

    小清点点头，缓缓说道：“多谢关照，但是小女尚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家大人知道我阿爷不过是酒后胡言，为何还要当真将他关入大牢呢”

    祁捕役闻言一噎，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推说道：“此等断案之事，还请小清姑娘亲自去问问我家大人吧。”

    小清立时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莫非祁捕役此来就是要抓我去衙门的”

    “不不，小的只是奉命来告知姑娘一声，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行告辞了。”说罢，祁大山也不等小清发话，自己转身大步离去。比比电子书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小清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安定了许多。

    转身进到屋内，见鹿儿正倚着窗边，就知她刚才必定在悄悄偷看。

    小清本也不打算隐瞒此事，索性直接摊开说道：“我阿爷被抓进了官府，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话音刚落，就听鹿儿说道：“姑娘你可真是能掐会算，官差一来就猜到了何事。”

    小清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先前叮嘱鹿儿的话。

    其实自己事先对此事全然不知情，之所以嘱咐鹿儿自己要去官府，完全是为另一件事担忧。

    但此时，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便顺着鹿儿的话说道：“如果你也有个经常惹是生非的阿爷，自然也会猜到。”

    说罢，她又叮嘱了鹿儿几句，独自一人来到了官府。

    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跑到衙门口击鼓喊冤，也没有寻到县衙官邸去求见大人，而是直奔了牢房。

    打点了牢头之后，小清顺利地见到了呆坐在牢房中的赖花子。

    看来祁大山所言不虚，这县令大人不仅没有为难他，反而给他安排了一个单间。

    “小清，你终于来了。”赖花子一看见小清，就扑了上来，紧抓牢栏，神情激动。

    “靠后，靠后。”牢头轻轻呵斥了两声，随即满脸堆笑对着小清说道，“小清姑娘见谅，这牢门我可不能随便开，你们父女有什么话就隔着栏杆说吧。”

    “多谢。”小清微微欠了欠身，又从怀中摸了些银钱出来，“我想和我阿爷单独说几句话，还请大人通融一下。”

    牢头笑嘻嘻接过银钱，忙不迭说道：“姑娘请便，我过会再来。”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你快快救我出去！”赖花子见牢头一走，迫不及待地喊道。

    小清瞥了他一眼，面似寒冰，冷冷问道：“我为何要救你”

    赖花子一顿：“我，我不是你阿爷吗我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自然应该救我。”

    “养育之恩”小清嘴角一弯，一抹嗤笑从鼻中溢出，“从我懂事起，就帮你洗衣做饭，家里家外所有活都是我来做。十岁开始，我就帮仙女闾的姑娘描眉梳发，赚取银钱，补贴家用，而你除了喝酒就是赌钱，从来没往家中拿过一钱。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究竟是你养我，还是我养你”

    此话问的赖花子无言以对，他低下头，刻意避开了小清犀利的眼神，小声强辩道：“再怎么说，我也把你捡回来养大了，你这条命可是我给的。”

    “呵呵。”小清又笑了，“没错，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不假。可是你一次又一次把我卖给那些地痞无赖，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入火坑，这笔账也早就应该还清了吧。”

    听到小清如此说，赖花子心中更慌：“小清，那都是阿爷一时鬼迷心窍而已。你先救我出去，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小清冷哼一声：“你的补偿我可不敢要，你还是老老实实在牢里‘享福’吧。”说罢，小清转身，作势要走。

    “你不能忘恩负义啊！”赖花子一下扑到牢门前，手伸出栏杆牢牢攥住了小清的衣角，“你就看在我们好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份上，救救我吧，只要你肯花钱，他们一定会马上放了我。”

    小清一听，恨恨道：“我为了救你，已经将自己卖了一次，如今哪还有办法去筹那么多钱。”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不是认识什么皇亲国戚吗对，那个禾夫人，你去求求她，只要她一开口，官府定然不敢为难你。”赖花子苦苦哀求，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我真的不想死啊，求你可怜可怜我。”

    小清皱起眉头，满眼厌恶之情：“要我去求禾夫人也可以，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她终于松了口，赖花子赶忙连连点头：“好好，你说，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36章 玉兰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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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清清楚楚将我的身世讲个明白，还要把我阿爷阿娘留下的遗物还给我。你可办得到”

    “办得到，办得到。”赖花子毫不犹豫地应道，“只要我一出去，立刻就将和你身世有关的所有事情统统告诉你，再把玉簪和书信也还给你，好不好”

    小清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赖花子的态度：“你答应得倒是爽快，只是我不会这么轻易信你。”

    “那你要如何才肯信我”赖花子急得抓狂。

    “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把我阿爷和阿娘的遗物藏在哪里了，待我回去取出来，确认无疑之后，我自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说罢，小清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赖花子，仿佛想看穿他的脑子一般。

    赖花子的脸颊抖了两下，忽然镇定了下来。

    他慢慢退到牢房中央，盘腿坐下来说道：“你也太小看我赖花子了，好歹我也是你阿爷，难道你真当我是傻冒吗我若现在把东西给了你，你岂会再费劲来救我”

    “这么说，你是不肯给了”小清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问道。

    赖花子迟疑了，眼巴巴望着小清，既不说肯也不说不肯。

    两人如此对视，坚持了半响，赖花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两样东西只能给其一。”

    小清闻言，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说道：“也罢，那我就让你一步，剩下一个等我救你出来再给我。”

    赖花子点点头，两人便算是达成了协议。

    随后，赖花子告诉小清，在他屋内的房梁上藏着一只玉簪，那便是她阿娘留给她的。

    小清听后，急忙赶回家中，叠了两把椅子才攀上屋内房梁。

    左右一瞧，果见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小心翼翼地取下，轻轻擦拭掉木匣上积落已久的灰尘。在打开匣盖的那一瞬间，小清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木匣中孤零零放着一枝纯白的玉兰发簪。

    这就是阿娘留给她的遗物。

    小清一下下摩挲着玉簪，隐隐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气息在指尖流动，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此时此刻也在轻抚着她。

    忽然，两颗清亮的泪珠滴落在玉兰簪上，四处溅射开来。

    小清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挽起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小清拿着木匣来到厨房。

    在柴堆后面的墙壁之上，有她最为隐秘的一处暗格。

    小清吃力地将柴火全部挪开，蹲下身子，抽出一块砖头，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将它放入木匣之后，连同玉兰簪一起又塞回到暗格之中。

    待一切物归原位，小清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匆匆赶到了定安将军府。

    ……

    “听说你有急事要找我”

    小清一进屋，就见禾夫人身着亵衣，半躺在罗汉榻上，身旁还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

    “是，小女确有急事，不然也不敢冒然打扰，还请禾夫人见谅。”小清低垂着头，丝毫不敢越礼。

    “无妨，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禾夫人慢慢起身，朝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我反正每日都闲的发慌，你来了正好，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258

    男子垂首退下，禾夫人随手拿起一件薄衫披在了肩头，笑道：“说吧，找我有何事”

    话音刚落，小清“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伏地磕了一个响头道：“小女斗胆请禾夫人救我阿爷一命。”

    禾夫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捂嘴轻笑起来：“我倒不知自己还有这样的能耐，能救人性命你且说说看，具体为何”

    小清当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禾夫人还是笑道：“如此听来，不过是这地方小官想从你身上捞点好处罢了，你若有钱给他们便是。”

    “禾夫人所言不差。可是小女一介平民，哪里有这么多的银钱可交啊。上次为了筹措这保释金，我已经将自己卖了身，如今总不能再卖一次吧”小清说着，拿起手绢，似无意沾了沾眼角。

    “唉，也对，你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钱呢。”禾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事不难，看你如此孝顺，只要我派人去打声招呼即可。”

    小清一听，立刻面露喜色，伏地又磕了一响头：“多谢禾夫人。”

    “你先别谢的太早。”禾夫人轻移莲步，走到小清面前，将她扶起，“虽然你前两次伺候得我很满意，我也觉得和你甚是投缘。但我从来不帮无用之人，你若想让我帮你，得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才行。”

    小清闻言，睫毛闪了两闪，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疑惑。

    “怎么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禾夫人用指尖绕住了小清的一缕头发，放在鼻下轻轻嗅着。

    “我答应你。”

    “这才对嘛。”禾夫人咯咯咯笑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太为难你的。”

    “夫人需要我做什么事”小清问道。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咱们不妨日后再说。”禾夫人说着，又拉起小清的手，牵着她坐了下来，“你别看我这府中，上上下下丫头婆子一大堆，可连一个能陪我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平日里，我这屋中更是冷冷清清的，令人难耐。以后你若有空闲，不妨经常过来走动走动，哪怕只是陪我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

    小清连连应声，又陪着禾夫人坐了好一阵子，听她诉了不少苦水，直到夕阳西下，才从将军府中出来。

    回家途中，她特意拐到了甘单城中最大的一间药铺。

    “这位姑娘，请问你需要点什么”柜台药童一见小清进来，便主动迎了上来。

    “我想抓几付治跌打损伤的药，再买几盒能消腐生肌的膏药。”

    小清话音刚落，就听内堂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外面可是仙女闾的小清姑娘”

    “正是。”小清边答边朝里望去。

    只见说话间，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艳少妇从内堂里款款而出。

    “原来是李夫人。”小清眼睛一亮。

    原来这少妇是她的一个熟客，尤喜八卦之事，能在这里遇到，倒有些出乎小清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