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小清听了只是浅浅一笑，未予评论，继续梳洗打扮。

    鹿儿以为小清对此不感兴趣，转而说道：“姑娘昨儿个不是吩咐我多加留意陌生面孔吗我今儿一大清早就瞧见有个小丫头，反反复复来咱这儿看了几次，我问她何事，她只说随意逛逛，不经意间过来的。”

    “哦”小清闻言，放下手中梳子，转头细问：“你可认得她是否韩姬院中的”

    “看着眼生，倒也不像是韩姬院中的，只不过我见她偷偷溜进院中，扒着窗缝偷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定不是好人。”

    听到鹿儿这样讲，小清当下心中就可以认定，这个小丫鬟就算不是韩姬院中的，也必定是她派来的。

    “鹿儿，一会儿收拾好，你先去玉姑那边，请她上午抽空过来一趟，然后再去账房把近几个月有关胭脂水粉的账目都拿回来。”

    “拿账目回来账房先生能同意吗”鹿儿还不知金芙蓉安排查账之事，不免有些疑惑。

    小清笑道：“你放心，这是大掌柜安排我的差事，你去了要什么，他都会给你。路上倘若碰到有人问你，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他们。”

    鹿儿一听，顿时有些喜形于色：“大掌柜安排姑娘查账，这是不是说以后要重用姑娘了那鹿儿岂不是也跟着沾光了”

    小清敲了她脑袋一下，假意嗔道：“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事情就好。”

    鹿儿吐了吐舌头，一掀门帘跑了出去。

    小清起身走到门前，轻轻将门帘掀开一条缝，朝外望去，只见鹿儿步履轻快出了院门，很快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院门口一闪，也跟了上去。




第49章 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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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柱香功夫，鹿儿就抱着厚厚一沓账本回来了。

    一进门，她就喘着粗气说道：“玉姑说了，她今日上午不得空，请姑娘自己先看账目，如有问题差人告诉她一声，她再过来看也不迟。”

    小清应了一声“知道了”，吩咐鹿儿将所有账目放在桌上。

    鹿儿依言放好账目，转身就要去拿纸笔算盘，却被小清拦住了。

    “姑娘不是要查帐吗”鹿儿不解，不拿这些东西怎么查账，难不成小清只用一双眼睛看一看，就能看出账目问题不成

    小清笑道：“我是要查帐，但不是要查这些账。这些只不过是我用来钓鱼的鱼饵罢了。”

    鹿儿闻言，眉头不由紧紧锁了起来，她可真是越听越糊涂，完全不明白小清究竟要做什么。

    小清也不解释，只是继续吩咐道：“今日若有客人，你都帮我好言推了吧，就说我身体不适，要休息一天。”

    鹿儿应声，转身去了前院安排。

    待看到又有人影从院门闪过，跟随鹿儿而去之后，小清赶忙披上披风，偷偷溜到了仙女闾后门，但她并未出去，而是躲在了一旁的廊柱之后。

    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只见她此刻步履匆匆，一副神色不安的样子，走到后门时还差点被石子崴了脚，气得她恨恨骂了句娘。

    这不是瑛姑还会有谁

    小清在此等候，为的就是等她露出马脚。

    眼看她骂骂咧咧出了后门，小清便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西市街口，看着她拐进了一间小小的脂粉铺子。

    抬头一看，店铺招牌上写着“留香斋”，这正是韩姬平日里用的最快，最多的脂粉牌子。

    小清驻足在门口的摊贩前，一边假意挑选东西，一边朝里张望，只见脂粉铺掌柜和瑛姑甚为熟悉，两人热络地聊了一会之后，掌柜起身进了内堂，不一会拿出了一样好像账簿的东西交给了瑛姑。

    瑛姑翻看了一眼，当面将它撕了个粉碎。

    随后掌柜拿来一个火盆，瑛姑又将所有纸屑全部扫了进去，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小清见状，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想来瑛姑所烧的就是韩姬和脂粉铺之间抽取回扣的秘密账簿。

    瑛姑一直亲眼盯着灰烬全部燃尽，这才满意地离开了留香斋。

    小清没有继续跟着她，而是掀开兜帽，径直走进了店内。

    纸张燃烧的浓烈烟味还弥漫在空气中，没有散去，小清故意掩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这位姑娘，想要点什么”掌柜迎了上来。v3书院

    “你这脂粉店中，怎么会有烧纸的味道”小清明知故问道。

    掌柜笑道：“方才烧了点秽污，姑娘莫要见怪。”随即招手让伙计把火盆抬了下去。

    “听说你家的脂粉仙女闾的姑娘也在用”小清一边问，一边四处打量，还时不时打开脂粉盒闻一闻。

    “姑娘说的没错，您别看我们家店铺小，比不上镜花堂有名气，但是脂粉品质一流，仙女闾的姑娘都爱用我家的货呢。”

    小清点点头，附和道：“若真论起来，你家的脂粉品质确实不错，价格也适中，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掌柜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姑娘果然识货！”

    “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掌柜的。”小清忽然脸色一沉，话锋一转，“明明你家可以凭实力做买卖，为何非要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掌柜一怔，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小清定定地望着掌柜，正色道；“我是仙女闾的小清，想必掌柜的一定听过。”

    这几个月以来，小清的名头在干单城也算响亮，更何况掌柜做的是脂粉生意，更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原来是小清姑娘，稀客，稀客啊。”掌柜连忙招呼伙计上柴，满脸堆笑地给小清看座。

    “坐就不必了，茶我也不喝了。”小清冷着脸，指着丢在屋角的火盆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要以为只有你知，她知，烧了几页纸就完事大吉了。其实，你和韩姬之间那档子腌臜事，大掌柜都已经知道了。她今日派我来，就是让我来说清楚，从今往后，留香斋的脂粉不得再入仙女闾。”

    掌柜一听，当下慌了神，身子一软，颓然倒在了凳子上，整个人差点厥过去。

    “掌柜的。”伙计慌忙跑过来，帮他拍扶着胸口。

    小清见状，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说实话，我也替掌柜的可惜，好好的一桩大买卖就这么毁了。不过，恕我直言，留香斋的脂粉本也不差，况且我瞧掌柜也不像是奸猾之人，为何会与韩姬私下收受莫非是受了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此话小清说的随意，却独独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掌柜一听，幡然醒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声说道：“小清姑娘说的没错，老夫确是一时糊涂，受了瑛姑的要挟。还请姑娘帮我在大掌柜面前求求情，万万不能断了采买啊！”

    小清点点头，知道掌柜的也是个聪明人，便直接说道：“既然你也是受害者，求情之事我义不容辞，只是口说无凭，你是否还有其他证据在手里”

    掌柜苦着脸，摇了摇头：“瑛姑一向狠戾，老夫哪敢私藏什么其他证据，手中唯有一本往来的账簿，刚才已经被她烧成了灰烬。”

    听到这儿，小清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沉吟片刻之后问道：“那掌柜的可还记得你们最近几笔的往来账目”

    “记得。”掌柜肯定地回道，“你别看老夫年龄大了，但是记性奇佳，不仅最近几笔账目，就连一月前给瑛姑的回扣数目，老夫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还请掌柜的找一个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账簿，然后将你记得的全都默写出来。”

    “姑娘的意思是仿一个假账簿出来”掌柜听罢，有些疑虑道，“这又有何用，里面没有瑛姑的签字画押，她还是可以完全不认啊。”

    小清闻言，弯起嘴角，轻笑道：“掌柜的放心，只要有了这个假账簿，我自有办法让她自己开口认罪。”



第50章 真假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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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瑛姑回来了。”莲儿掀开门帘，侧身让瑛姑先进了屋。

    “事情办的如何”韩姬问道。

    “姑娘放心，老奴办事一向妥当。”说着，瑛姑做出一个吹灰的动作，笑道，“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韩姬微笑着点点头，转头对莲儿道：“你去后厨跑一趟，告诉李师傅，我今日想吃莲子羹，让他做些差人送来。”

    不等莲儿应声退下去，瑛姑就笑嘻嘻地谢道：“多谢姑娘总想着老奴。”

    韩姬摆了摆手中的绢帕，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跟我还客气什么。”随后，又催促莲儿道，“还不快去瑛姑晚些还要去忙呢。”

    莲儿忙点头朝屋外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跑来一人与她撞了一个满怀，险些将她撞到在地。

    “慌慌张张做什么”韩姬斥道。

    “回姑娘，方才小棋来禀，说是小清姑娘那边似乎拿到了什么证据，奴婢一听，心下有些着急，所以……”

    “小棋”韩姬打断了荷儿。

    “小棋就是老奴安排盯着那边的丫头，今儿早就是她来报的信儿，说小清在单查脂粉账目，老奴这才想起要把外面的东西销毁。”瑛姑在一旁解释道。

    韩姬微微颔首，接着问道：“那边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

    荷儿摇摇头：“小棋说她也不知道。只是见刚才小清姑娘从外面回来，兴高采烈地吩咐鹿儿今晚加酒加菜，说是拿到了什么账簿要庆祝一下。”

    账簿

    韩姬和瑛姑两人同时心中一颤，相视一眼后，瑛姑又问道：“她可有看清是什么样的账簿”

    “未曾看清。”

    “你们先下去吧。”韩姬屏退了屋中的莲儿和荷儿，拉着瑛姑问道，“你不是说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吗怎么她手里还会有账簿”

    瑛姑皱眉道：“老奴确实是亲眼看着账簿焚成了灰烬，绝不会错。”

    “那她现在手中的账簿是什么”韩姬心下有些焦躁起来，“该不会那留香斋的掌柜还留了副本你不知道”

    瑛姑一怔，她的确是没有想到掌柜有胆子会留副本。

    韩姬瞧她怔愣不言，便知自己猜中了，不由气恼道：“这就是你办的好差事如今账簿在她手里，我们所有的银钱往来都一目了然，这要是落入到大掌柜手里，你我都要完蛋。”

    “姑娘莫慌，就算她手里有副本，咱们也不怕。”瑛姑忽然道。

    “什么意思”韩姬不明，直勾勾盯着瑛姑。

    瑛姑笑了笑，拎起桌上水壶，给韩姬倒了一杯水：“刚才老奴一时着慌，险些乱了阵脚。这银钱往来的账簿原是老奴收账的凭据，每次老奴和掌柜都会签字画押已示结算清楚。所以，就算掌柜私下誊抄了副本，上面也绝对不会有老奴的签字。”

    韩姬听罢，恍然大悟：“所以说，就算小清那丫头拿出副本来，咱们只要不认，她也没有办法”

    “正是如此！”瑛姑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奸笑，“不仅她没有办法坐实我们的罪名，我们还可以反咬一口，说她串通掌柜，伪造账目，恶意构陷。”

    听到这儿，韩姬脸上的乌云终于散去。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次一定要让这个死丫头尝尝我们的厉害。”

    瑛姑点头称是，就在两主仆正得意之时，莲儿来报，说大掌柜有请。

    “这小清还真是个急性子。”韩姬起身整了整衣饰，“既然她急着送死，咱们就去帮她一把。”

    瑛姑跟在她身后出了门，说道：“稳妥起见，老奴就不和姑娘同去了。想必大掌柜也会差人去寻我。”

    韩姬颔首，领着莲儿直奔金芙蓉院中。巴山爱

    刚进院，就有婆子迎了过来，领着韩姬进了偏厅。

    虽然刚才瑛姑一番说辞，让韩姬心中宽慰了不少，但此时一踏入厅中，瞧见金芙蓉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发虚和胆怯。

    “见过大掌柜。”

    韩姬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却不见金芙蓉脸上有一丝笑意。

    转头一瞧，站在一旁的小清却是嘴角噙笑地望着她，完全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这下不由得她心中打起鼓来。

    莫不是那瑛姑还有没处理干净的尾巴不然这丫头何以这么自信

    正思索间，瑛姑也到了，金芙蓉这才开口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齐刷刷望向了小清。

    只见她不慌不忙走到厅前，指着地上一沓厚厚的账本说道：“昨日大掌柜安排我查账，我思来想去，觉得实在无帐可查。因为若这些账目真的有问题，以玉姑这样经验丰富的管事又岂会查不出来”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唯玉姑笑道：“姑娘言过了，老奴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疏漏之处。姑娘若已查出了什么，不妨直说。”

    小清忙摆了摆手：“我说的是实话，闾中的账目确实没有问题。只不过，我也相信空穴不来风，既然私下皆传瑛姑中饱私囊，这其中就必有蹊跷。于是，我转念一想，瑛姑以前跟在韩姬身边的时候，曾负责过她的脂粉采买，若说要捞油水，没有比此处更合适的了。”

    话音刚落，瑛姑就挑了挑眉，插言道：“小清姑娘说话可要有凭有据才好。我是曾经负责韩姬的脂粉采买，但绝无中饱私囊之事，每次进货多少，结算多少，我可是一分一厘都登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瑛姑在账目方面还真是做的仔细得紧。”小清接过话来，“只不过，据我所知，韩姬所用的脂粉一向比其他姑娘的要多得多。而且，更奇怪的是，放着镜花堂的脂粉不用，偏偏钟爱一个叫留香斋的小店铺。”

    “那又如何，我本来客人就比其他姑娘多，自然用的东西也多些。至于为何用留香斋的脂粉，不过是因为觉得更合适我罢了。”韩姬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若是只多一些，当然正常。只是依着账目所记，几乎每月韩姬采买的脂粉都是旁人的两倍，而其中镜花堂的脂粉数量和旁人无异，多出的全部都是留香斋的。”小清说着，瞥了一眼瑛姑，“刚才瑛姑说了，她做账仔细，所以这些账目绝对不会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