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转念至此，小清眼中含笑，谢过金芙蓉，又转身对玉姑施了个礼：“还要麻烦玉姑了。”

    玉姑连忙还礼道：“小清姑娘客气了，老奴随时听命。”说罢，跟着金芙蓉转身离去。

    待金芙蓉走远了，瑛姑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瞧着她此刻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小清冷笑着走上前，贴近她的耳边低语道：“我说过，定会百倍奉还！”

    瑛姑闻言，心头莫名一紧，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第47章 离间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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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吓唬我。”瑛姑强忍着心底那股莫名的惧意，嘴硬道：“有玉姑看着你，我就不信你敢随意捏造。”

    “啧啧啧。”小清实在忍不住叹道，“瑛姑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真是沉得住气啊。不过，刚才所说的那些事，你到底做没做过，你我心知肚明。你这套戏词在别人面前唱唱，或许还能骗得了一时，但是在我这里，还是别白费力气的好。”

    说罢，她捡起地上的柴钱，扔给了大风：“快回去吧，不是说家中还有病人需要照顾吗学徒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大风接住钱袋，还想和小清多说几句，却见她扭头就走掉了，心想小清定是急着去查找瑛姑的罪证，当下便识趣地自行离开了。

    然而，小清并没有直奔账房去查阅账本，而是先回到了自己位于仙女闾后院的住处。

    鹿儿见她此时回来，微微有些惊讶：“姑娘不是跟着大掌柜去办事了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回来了”

    小清未答，只是匆匆进屋，从梳妆台上挑出了两盒新开的胭脂，随后召鹿儿到身边问道：“韩姬身边你可有相熟的丫鬟”

    鹿儿摇摇头：“韩姬身边的丫鬟婆子个个眼高于顶，平日里都看不上我们。”

    闻言，小清微微颔首，转眸又望着鹿儿问道：“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托你去办，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姑娘这是什么话”鹿儿撅起小嘴，埋怨道：“难不成我跟了姑娘这么久，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不成”

    “我若是拿你当外人，根本连问都不会问你。”小清拉起鹿儿的手说道，“只是这件事稍稍有点风险。”

    一听到风险二字，鹿儿的眼睛“咻”一下亮了，满心好奇地问道：“究竟是何事啊”

    “我想让你假意去接近韩姬房中的红樱，帮我打探些事情。”小清说着，将两盒胭脂塞到鹿儿手中，“这两盒胭脂就当做你给她的见面礼。”

    鹿儿接过胭脂问道：“不知姑娘想让我打探些什么”

    小清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我想知道韩姬日常都喜欢用哪家的胭脂水粉，平日喜欢在哪家买布制衣，诸如此类的信息，你能打探的越多越好。”

    鹿儿点头答应，可心中充满了疑惑，忍不住问道：“姑娘打听韩姬的喜好做什么难道是想巴结她，投靠她吗”

    小清笑而不答，又叮嘱道：“你午饭过后便去吧，估摸那个时候韩姬午休，她屋内众人都会趁机偷个懒，想来红樱也不会例外。”

    “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韩姬院中找她”鹿儿瞪着一双充满迷茫的大眼，“那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我才说此事有点点风险。不过……”小清话锋一转，突然眯起眼睛一笑，压低声音道，“我要的就是这个风险。你且悄悄地去，进院的时候莫要声张，但是回来的时候不妨大张旗鼓，越多人瞧见越好，若是再有旁人问起，你就说是我问红樱讨个绣花样子而已。”

    听小清这么一说，鹿儿更是迷糊；“这又要偷偷摸摸的去，又要大张旗鼓的回，姑娘这究竟是想让别人知道，还是不想别人知道”

    瞧着鹿儿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全是迷茫，小清心知一时半刻与她也是解释不清，便直接说道：“你就别问了，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鹿儿点点头，当下拿了胭脂出了门。

    午饭过后不久，鹿儿就匆匆赶了回来，不等小清开口询问，便说道：“姑娘，这件事我怕是办砸了。”说着，她眼眶一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莫哭，莫哭！”小清赶忙拿出绢帕，一边替她擦掉眼泪，一边柔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儿抽噎着，一字一吸地说道：“我依姑娘所言，午饭食毕就赶到韩姬院中。果然如你所料，院中静寂无声，众人都偷懒歇息去了。初时，我偷摸到红樱房中一切还算顺利，可没想到才说了两句话，就有婆子冲了进去，当场逮住了我。”

    “他们打你了”小清关切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赶出了院子。”鹿儿揉了揉鼻子，委屈道，“姑娘，你的胭脂算是白瞎了，我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

    “无碍，两盒胭脂而已，我这里有的是。”小清边说，边捏了一下鹿儿的脸蛋，笑道，“瞧你哭的花猫样，先去洗把脸吧。”315

    “姑娘，你不怪我”鹿儿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站着晶莹的泪珠。

    “不怪你。”小清笑了，拉着鹿儿去洗脸，“对了，他们可有问你找红樱做什么”

    “问了。”鹿儿答道，“我记得姑娘的吩咐，就说是来问红樱讨绣花样子的。但是似乎他们一点都不信我说的话。”

    鹿儿洗完脸，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又问道：“姑娘，要不然我在想想别的办法去打听一下”

    小清摇摇头，嘴角挂着甜甜的笑：“不用了，我想我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

    鹿儿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小清。

    小清笑问：“你可听过离间之计”

    鹿儿皱起眉头，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

    “也罢，不知道也好。”小清摸了摸鹿儿的头顶，“若你哪天懂了这些手段，怕是这双眼睛也不会再如小鹿般纯真了。”

    说罢，小清又赏了鹿儿些银钱，吩咐她近期要多加留意，如有陌生面孔在院中出现，定要及时汇报。

    鹿儿领命退下，小清这才进到里屋，悠哉悠哉地躺了下来，准备午休。

    若没有猜错，此刻韩姬的午休怕是已经毁了，毕竟依着她多疑的性子，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此事的。

    想到这儿，小清嘴角一弯，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果不其然，诚如小清所料，韩姬得知了此事，立即叫来红樱询问。

    红樱本身也是一头雾水，压根不明白，平日里从无往来的鹿儿，怎么会突然拿着两盒胭脂来找她打探消息，只好实话实话了一遍。

    “你是说，那个小丫头是来找你打探我的喜好的”韩姬紧紧盯着红樱，眼光极其锐利。

    红缨见韩姬不信自己所言，不免有些心慌：“奴婢不敢撒谎，她的确是这样说的。请韩姬信我，不管是这个鹿儿，还是那个小清，奴婢私下和她们真的都从无往来。”

    “这就奇怪了。”韩姬挑了挑眉，“既然从无往来，她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我院中找你，还送来两盒这么名贵的胭脂”

    原来，小清所挑的这两盒胭脂不是普通胭脂，而是甘单城中第一脂粉铺子镜花阁的新品，价格不菲。

    “奴婢真的不知。”红樱急得发慌，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还敢嘴硬”

    忽然，瑛姑一掀门帘走了进来：“方才我问过在场的婆子了，那小丫头说是小清差她来问你讨绣花样的。你们两个所言根本就对不上！”

    说罢，瑛姑走到韩姬身边，俯身轻言道：“姑娘，可还记得上次鞭笞之事，大掌柜来的时机可真是巧啊。”

    闻言，韩姬心中一动。

    当时她也觉得有些奇怪，金芙蓉平日里很少会到姑娘的房中查看。怎么偏巧那日就来了自己院中，怎么又偏巧正好撞见了瑛姑行刑，救下了小清

    这个时机若说真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你的意思是……我院中有内鬼”韩姬说着，毒蛇般的眼神就落在了红樱身上。



第48章 除“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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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樱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韩姬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当即双膝一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喊道：“姑娘，冤枉啊！奴婢对您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绝无半点异心啊。”

    “哼，你这上下嘴皮碰一碰，忠心两个字说得倒是轻巧。”瑛姑冷哼了一声，“你明知道小清那丫头和我们不对付，居然私下和她有所往来，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用明说吗”

    “不不，奴婢可以发誓，真的和她从无往来啊！”

    “没有往来，她的丫头会来找你讨绣花样没有往来，她会把价值不菲的胭脂白送于你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瑛姑冷冷说道，“依我看，你有二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是今天碰巧让婆子们撞破了而已。”

    红樱连连摇头，一时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嘴里翻过来倒过去，就只有一句“奴婢冤枉”。

    韩姬听得烦了，皱眉说道：“够了！我且问你一句话，上次鞭笞之事，可是你去通风报信的”

    “当日奴婢一直跟在姑娘身边，怎么可能出去报信”红樱哭着说道，“请姑娘相信，奴婢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啊。”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一个小丫头插嘴道：“当日，红樱阿姊明明出过院子的。”

    韩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素净的小丫头怯怯地躲在一个婆子身后。

    “你过来。”韩姬招招手。

    小丫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韩姬面前，福了福身子。

    “你看见了什么，都说出来。”韩姬语气冰冷。

    “奴婢莲儿，当日曾看见红樱阿姊出过院子，就在姑娘下令处罚小清姑娘的时候，她急慌慌从院中跑了出去。”

    “你胡说！”红樱一听，顿时急了眼。

    平日里，她仗着自己是韩姬身边的红人，一向作威作福惯了。

    这院中下面的丫鬟，在她眼里其实都是自己的奴才，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尤其是这个莲儿，因为长得还算周正，人又温顺怯懦，日常更是她常用的“出气筒”。

    可如今，这个平时似小绵羊般的莲儿居然敢张嘴反咬了自己一口，红樱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没胡说，荷儿也看见了。”莲儿声音不大，可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点到的小丫鬟荷儿只好开口说道：“当日，奴婢的确看见有个人从院中跑了出去，可并未看真切。”

    “你是没看真切还是想包庇某人啊”瑛姑忽然插了一嘴。

    荷儿一听，这是弦外有音啊！

    若她此时不指证红樱，一旦韩姬认定她是内鬼，那自己很有可能被当作同犯。

    当下连忙跪地，顺势说道：“当时，奴婢只顾着担心姑娘的脸，故而没有留心。不过现在想起来，那身影应该就是红樱阿姊。”

    此话一出，等同于判定了红樱的罪名。她不禁又气又急，忍不住骂道：“小贱人，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胡说八道的烂嘴。”

    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红樱捂着脸呆坐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在姑娘面前不得放肆！”瑛姑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接着说道，“现在事情都清楚了，红樱早就背叛了姑娘，此人留不得。”

    韩姬点点头，冲着红樱缓缓说道：“念在你也跟了我好几年，就罚鞭笞五十吧。随后自己收拾东西滚出仙女闾，莫要再让我看见你。”

    红樱听罢，知道此事已无转寰余地，不由心灰意冷，任由护院拉扯着，如行尸走肉般被拖了出去。

    不一会，屋外就传来了红樱凄惨的叫声，众人不寒而栗。唯一

    “你们都听好了，这就是背叛姑娘的下场。”

    瑛姑趁机又教训了几句，这才叫众人都退了下去，随后又掩紧房门，扶着韩姬进了里屋。

    韩姬见她行为鬼祟，心中便知定然出了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屋里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瑛姑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听到大掌柜说要查账，韩姬立刻变了脸色：“大掌柜安排小清来查，不是摆明要整治我们吗”

    “姑娘莫慌，我看未必。”瑛姑安抚道，“我瞧着大掌柜也不是尽信于她，不然也不会派玉姑在一旁盯着。”

    闻言，韩姬微微颔首：“言之有理，只要大掌柜心中没有全然相信，此事就还有转寰余地。”说罢，她招手让瑛姑凑近，俯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手里的那些事情做的可还干净”

    瑛姑笑道：“姑娘尽管放心，老奴做了这么多年，要是这点事情处理不好，岂不是早就玉姑她们查出来了”

    “那就好，只要账目上没有问题，我就不信那个小清还能翻出浪来！”韩姬说罢，从头上取下一支簪花递给了瑛姑，“瑛姑幸苦了，多亏这些年有你在我身边，为我分忧。”

    瑛姑笑嘻嘻接过簪花，拢入袖中，说道：“瑛姑还要多谢姑娘这么多年的厚爱呢。”

    韩姬微微一笑，随即又叹道：“真没想到红樱居然会背叛我，不知道她从何时起就被那个小清收买了，真是可恶！”

    “姑娘莫气，她可以收买咱们的人，咱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你的意思是……”韩姬听罢，不由望向瑛姑。

    瑛姑嘿嘿一笑，眼角的皱纹足以夹死一只飞虫：“小清身边只有一个鹿儿，想要收买她恐怕不易，不过她住在角院，距离丫鬟们住的下房很近，我们只要随便安排个小丫头有事没事去溜溜，便能知她动静。”

    “如此甚好。”韩姬笑道，“那就麻烦瑛姑安排，这两天盯紧一点，看看她到底要如何查账。”

    ……

    翌日，红樱被赶出仙女闾的事情很快就在闾中传的沸沸扬扬，只是韩姬院中各人绝口不提内鬼之事，只一致对外宣称是红樱手脚不干净，偷了韩姬的东西被当场逮住，因此被赶了出去。

    “想不到红樱居然会偷东西，我见她平日里一向阔绰的很呢。”鹿儿在屋中一边打扫，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