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第69章 持械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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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一愣，他不是不知道大风一直对小清心存好感，但是却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发什么愣啊，咱们是不是好兄弟”大风捣了小子一拳，面露不悦。

    “兄弟归兄弟，可这件事我帮不了。”小子说罢，一头倒在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唉，怎么就帮不了啊你先别睡，起来帮我想想办法啊，这可是关乎你兄弟的终身大事。”大风不肯轻易放过小子，也挤到了他床上，只是死活扯不开被子，索性隔着被子说道，“你说小清她喜欢什么玩意儿香膏脂粉发簪还是手镯”

    小子蒙在被子里，一句话不应，任由大风叽叽咕咕地自说自话，直到耳畔传来低微均匀的打呼声，他才轻手轻脚地从被窝中钻了出来。

    只见大风此时侧躺在自己身边，已然睡熟，不仅手里紧握着小清的绢帕，脸上还挂着甜甜的微笑。

    “小清……”大风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忽然抱着小子，撅起嘴巴就朝他脸上咂咂起来。

    小子来不及闪避，堪堪被他嘬了一口，当下心中不爽到了极点，直接一脚将他蹬下了床。

    ……

    次日一大早，大风一起床就嚷嚷着小子太狠心了，居然眼看他睡了一夜地板，也不叫醒他，害他现在腰酸背痛。

    “我瞧你睡得那么香，实在不忍心叫醒你。”小子轻挑了一下眉梢，偷偷笑了一下。

    大风挠了挠头，接着纳闷道：“我明明记得昨晚是在床上睡的，怎么莫名其妙早上醒来就在地上了呢”

    小子怂了怂肩，表示自己不知，随后草草扒拉了两口早饭就出门了。

    到了后院才发现今日大家似乎都到的比较早，还有不少杂役七七八八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唉，你听说了吗，昨晚咱们闾中进奸细了。”一个平日里最喜八卦的小胖子说道。

    “是吗进了什么奸细，抓到了吗”旁边其他杂役纷纷问道。

    “没抓到，奸细跑了，而且李护院还受了伤，破了相。”小胖子边说，边摸着自己脸庞说道，“听说啊，他的脸被伤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小子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再说昨晚发生的事情。

    什么奸细，明明是一只野猫而已，小子心中暗笑。这或许就是人言可畏，一件事情在流言中早已被抹去了真面目，人们津津乐道的往往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

    “好了，好了，开工了。”小管事走了过来，拿着花名册点了几人出来，其中便有小子，“你们几人今日负责打扫茅厕。”

    被点到的几人期期艾艾，十分不乐意，磨蹭了半天也没人动弹。只有小子二话不说拿起了一旁的掏粪勺和“黄金桶”。

    “你们瞧瞧人家。”小管事指着想偷懒的几人训道，“你们要是不想干了，趁早提出来，我另外去找人便是，如今可到处都是找活干的流民，要多少有多少。”

    几人一听，不敢再怠慢，赶紧也拿了工具跟在小子身后排好了队。

    “你。”小管事点了小子一下，“今天就由你暂时来当这组工头，他们就交给你管理了。”说罢，小管事合起花名册走了。

    “啧啧啧，果然会表现的人爬得快。”铁墩儿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故意往小子身边靠去。

    小子见他晃晃悠悠过来，就已猜到是不怀好意。所以当铁墩儿忽然发难，想要假装不小心踢倒“黄金桶”的时候，小子立刻拎起桶子，一个轻巧地转身，完美地避了过去。

    只是他这完美一避，却让铁墩儿的假踢变成了真摔，再加上早晨露重地滑，他一脚踢空后便顺势倒了下去，只听“哧拉”一声，铁墩儿竟然劈了个大叉，连带裤子也扯开了裆。

    众人无不抚掌大笑起来，更有甚者捂着肚子笑倒在了旁人身上。三思笔趣阁

    铁墩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恼羞成怒地从地上一蹦而起，也顾不上大腿的痛楚，大吼着冲向小子：“今日小爷跟你拼了！”

    小子见他动了真格，忙放下手中的桶勺，脚下马步一扎，准备迎战。

    可谁知，此时铁墩儿已经气红了眼，完全不顾章法，他既不打拳也不出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起来，如泰山压顶一般上前一把抱住小子，翻滚在了地上。

    他本身就比小子粗壮许多，再加上此时急火攻心，更是力大无穷，两根胳膊竟如铁锁链一般将小子牢牢锁在怀中，越缩越紧。

    这种无赖打法，小子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刚才一时不小心才着了道，可是如今已经被铁墩儿勒住了胸腔，几乎无法正常呼吸，自然也很难发力挣脱。很快，小子的脸就憋成了红紫色，脖子上的青筋也一根根爆了出来，脑袋也开始有些发昏。

    “快，快去叫管事，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恍惚中，小子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昏暗潮湿的地下室，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被一个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汉死死箍住身子，用力来回摇晃着，旁边围观众人发出了狂热的叫喊声：“死！死！死！”

    想让他死可没那么容易！

    小子用力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之气迅速占领了口腔，同时一阵钻心的疼痛激活了他有些缺氧的脑袋。

    用力收缩了一下胸腔之后，小子憋着气，手臂一弯，直接从怀中摸出了弯刀。

    刀鞘离刃，无声无息。

    “啊！”

    铁墩儿一声音惨叫，松开了双臂，紧接着捂着手腕在地上痛呼打滚。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众人定睛一瞧，果然见铁墩儿的手腕处已是皮开肉绽，鲜血喷涌，霎那间几乎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呆在了当场，尤其个别本就胆小的杂役，此时更是吓得眼一闭晕了过去。

    “别愣着，先给他止血。”小子从地上摇摇晃晃爬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将弯刀丢给二牛，“你割下一条布条去扎在他上臂，一定要扎紧。”

    二牛双手颤抖着接过弯刀，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敢，我怕血。”

    “没用的家伙，我来。”一旁的小胖子一把抢过弯刀，拽着二牛的衣服割下一条，跑到了铁墩儿身边。

    这时，小管事也闻讯赶了过来，一看此场面，顿时吓得双腿一软，连忙招呼人去请郎中，同时又派人赶紧去将金芙蓉请过来。

    金芙蓉一听，脸色也是大变，忙丢下手边的事情赶到了后院。虽说杂役间的打架斗殴并不鲜见，但是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持械行凶的事情。

    “打架的是谁”金芙蓉面带怒容，声如寒冰。

    “是他们两个。”小管事应声，指了指躺在地上，面如纸色的铁墩儿，和站在一旁的冷眼旁观的小子。

    金芙蓉瞥了一眼小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凶器呢”

    小管事捧着弯刀递到金芙蓉面前，这是刚才小胖子交给他的。

    金芙蓉接过匕首，只一眼便认出不是吕韦送给赵姬的定情信物——西域宝刀。

    只是如此贵重的宝刀怎么会在这个小杂役身上

    金芙蓉抬起头，满眼疑惑地望向了小子。



第70章 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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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芙蓉问话间，郎中已经赶了过来。幸好小子下手还不算太狠，并未伤及铁墩儿手腕上的经脉，他总算侥幸保住了这只手，在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待金芙蓉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斥责铁墩儿咎由自取的同时，也严责了小子一番，同时分别罚没了两个人三个月的工钱，颇有点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

    然而小子并没有做任何辩驳，只静待金芙蓉训斥结束，遣散了众人之后，方才上前说道：“把弯刀还给我。”

    金芙蓉余怒未消，绷着脸冷冷回道：“仙女闾中不得私自裹带兵器，你可知道”

    小子点了点头。

    “既然规矩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在上工时身藏兵器”

    金芙蓉的质问，小子回答不了。

    在他眼里这把弯刀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兵器，有它在身边，就相当于和她在一起。可是这个理由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见小子默然不语，金芙蓉接着说道：“既然你无话再辩，那就照闾中规矩办事。这把弯刀上缴。”

    “不行！”

    小子一听要没收弯刀，立刻急了眼，不及细想便直接上手去抢她手中的弯刀。

    金芙蓉不懂武功，忽见一道身影靠近过来，下意识手腕一提，就将刀抵在了胸前。眼看着小子一把攥住了金芙蓉的手腕，两厢拉扯之间，很容易就会受伤，旁边的丫头婆子不由都惊呼起来。

    “大胆！”

    伴着一声怒喝，一名身着护院衣服的男子从旁跳了出来，二话不说，提掌直劈小子面门。

    小子尚未转头，已经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心知此人身手定然不弱，当下也不敢托大，忙松开金芙蓉，提气朝后急退三步，避开了这一掌。

    “把弯刀还我。”站定后，小子丝毫无惧，只轻瞥了一眼男子，还是坚持向金芙蓉讨要弯刀。

    男子一听，作势又要出手教训，却金芙蓉拦了下来。

    “这弯刀对你很重要”

    小子没有应声，但是他急切的眼神却给出了答案。

    “那我再问你，这刀你从何而来”

    小子还是没有应声，眼神闪烁着望向了一旁。

    “莫不是你偷来的”金芙蓉皱起了眉头，心想若真是如此，此少年可万万留不得。

    “当然不是。”小子终于开了口，“此乃我一个朋友相赠，所以……它对我很重要。还请大掌柜网开一面，将它还给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闹事。”

    朋友相赠

    金芙蓉轻抚着宝刀，暗想：这西域宝刀乃稀世珍宝，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把。难不成这刀真是赵姬所赠只是面前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又是个低贱的杂役，究竟他们二人之间有何深厚的私交，能让赵姬将吕韦送她的定情信物转赠出去

    一念至此，金芙蓉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小子，这越看就越觉得面熟，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上次大风介绍你时，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你也是孤儿从未曾见过父母吗”小桃中文

    小子一怔，不知为何金芙蓉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阿娘在我八岁的时候去世了，至于阿爷，我从未见过，只是听我阿娘说他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

    闻言，金芙蓉微微拧眉，心道又是一个负心男子痴情女的故事。

    “既然你有父有母，自然不会真的无名无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听到金芙蓉的问话，小子紧紧抿住了嘴唇，显然不打算报上自己的姓名。

    见他如此执拗，金芙蓉又道：“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这规矩都是人定的，你若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是不能对你网开一面，毕竟在这仙女闾是我说了算。”

    “我叫战离！”

    金芙蓉话音刚落，小子就说出了姓名。尽管他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对此一直讳莫如深，可此时为了拿回宝刀，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金芙蓉一听到他说姓战，顿时脸色大变，惊问道：“你真的姓战战争的战”

    “没错。”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姓战”金芙蓉听到小子肯定的回答后，神情更显慌乱，她回首紧紧抓住了丽姑的手，“丽姑，你听到了吗他说他姓战。”

    “姑娘，我听到了！”丽姑赶紧拍了拍金芙蓉的手背，安抚道：“只是这天下姓战之人何其之多，他的阿爷未必是姑娘所念之人啊。”

    似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金芙蓉晶亮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阿爷叫什么名字”

    小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阿娘说他从来不提自己姓名，只在一次无意间偷看了他的书信，才偶然得知他姓战。”

    金芙蓉闻言，缓缓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这必然不是他了。以他的英雄气概，断不会做出这等隐姓埋名之事。我早该知道，此生我与他不复相见。”话未说完，两行清泪就顺着她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

    在场众人从来没有见过金芙蓉如此失态。

    此刻，除了丽姑敢上前抚背宽慰之外，其余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将头埋得低低的，既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多言一句。一时间，偌大的后院中，鸦雀无声，只有秋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

    小子见状，自然也明白了刚才为何金芙蓉一听到他姓战就脸色大变。单瞧她此刻如此哀泣神伤，就知她心中所念的那位姓战的故人，定然和她牵绊极深。只是，这是金芙蓉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的弯刀可以还给我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抬起了头，略带责备地望着他，似乎再说他不应该在此时打扰金芙蓉。但是小子不在乎，因为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拿回弯刀。

    “我何时说过要还你”金芙蓉拭去了泪痕，却抹不掉眼神中的落寞和哀伤。

    “你……”小子语塞，适才金芙蓉确实没有明确说过他回答问题之后，就还刀给他，“那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把刀还给我”

    “做错了事肯认罚，肯改过是好事。但是太多人都是嘴上保证，过后就不当一回事了。所以今日我要让你长长记性，当他日再冒然动手时，懂三思而行。”金芙蓉说罢，指着刚才保护她的护院说道：“他叫李念，是我们闾中功夫最好的。你来和他过上几招，若你赢了刀还你，若你输了……”

    “我绝不会输！”小子打断了金芙蓉的话，大步走到了后院中央，眼神如磐石一般坚定。

    “好。既然是比武自然也要有规矩，你二人不可用兵器，不可用暗器，只能比拳脚，以肉搏，最后谁倒地不起就算谁输。”

    金芙蓉说完，转身走到一旁的长廊边，靠着廊柱坐在了扶手上，显然是准备要看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