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第71章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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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念领命，卸下了腰间的长刀，也走到后院中央，单手朝小子一送，高声道：“请！”

    小子挑了挑眉梢，身形却丝毫不动。

    从刚才李念救主的那一掌不难看出，他是个有些真本事的人，不似一般自己平日里遇到的那些街头混混，所以小子不敢妄动，以免先露出破绽。

    他沉着气，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念此人长相可谓平庸至极，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家伙，可是他的双臂极长，几乎快要过膝，再一细看，其双手也明显大于常人，且骨节分明，青筋爆出，一看极具杀伤力。

    两人对峙了片刻，终是李念耐不住，先出了手。只见他抢先一步跨前，双手化掌一前一后直取小子胸口，虽说这不是杀招，但显而易见，他希望速战速决。

    小子心中也是一样想法，当下不避不让，也双手化掌迎了上去。只是他这一招却是虚招，并未发力，待四掌相触的一瞬间，他忽然手腕一扭，如灵蛇般绕过了李念的手掌，随即顺势而上，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李念身形一顿，似乎没有想到小子会虚晃一枪，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单膝一弯，肩部一沉，挣脱了小子的控制，随后迅速举起双掌朝他两侧太阳穴拍下。

    太阳穴乃人之大穴，正是头部最脆弱的地方，而李念这一掌双风贯耳又是名符其实，掌还未到，掌风就几乎已经要冲破耳膜了。小子不由眉头一皱，不得不放弃继续钳制李念的打算，赶紧向后腾空一跃，和他拉开了三尺之远。

    “功夫不错。”李念说。

    “你也不赖。”小子弯了弯嘴角，忽然就地一滚，冲着李念的下盘攻去。

    李念脸色微变，想要避让却为时已晚，因为小子的身形实在太快，他虽眼睁睁看着他滚向了自己，但脚下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好硬生生受了小子一记扫堂腿，单膝一曲半跪在了地上。

    果然，下盘是李念的弱点。

    小子一招得手，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接下来的连招便全部朝着他的下盘招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李念连挨了数脚，痛得心里只骂娘，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不仅身手不弱，脑子也十分灵光，不过拆了两招就已经看出了他的弱点。

    他紧紧咬住了牙关，将小子的一套连环脚死扛下来，瞅住他身形变换的瞬间，突然大吼一声，双掌用力一拍地面，竟然硬生生将自己身子带离地面腾空飞了起来。

    小子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臂力如此惊人，当下想要变招也已然来不及了，只好顺势从他身下滑了出去。

    李念落地，不待小子稳住身形，就伸出双掌，同时劈向小子的左脑和右肩。

    小子自知难以同时避开，只好脑袋一晃，选择避开左边，而右肩就结结实实吃了李念一掌。

    这一掌势大力沉，击在小子的右肩上，便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熨烫在上，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从肩头传到了手臂，又从手臂传到了指尖，小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同时，卯足了劲，将全身之力都贯注在左腿上，点脚一提，狠狠踩向了李念的脚背。

    “嘶……”

    李念呲起了牙，顿时觉得自己的脚骨如同被踩折了一般，马上抱着右脚单腿跳了起来。小子见状，趁势腰身一弯，又一头猛力撞在了他的心口上。这下李念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朝后倒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然而小子还是不敢松懈，，一边死命趴在李念身上压着他，一边用力掰起他的一条大腿，朝一旁撇去。

    “松手，快松手！我输了。”李念痛得大呼。他知道若再不出声，这个冷血少年真有可能把他的腿给掰断了。

    听到李念认输，小子重重呼出一口气，全身上下立即松了劲，从李念身上爬了起来。

    “现在可以把弯刀还给了我吧。”

    话音刚落，小子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紧接着喉头一甜，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又倒在了李念的身上。

    “小兄弟你怎么了”

    李念吃了一惊，赶忙起身将他拥在怀里，却见他紧闭双眼，面色晦暗，气息紊乱，嘴角还渗出了一缕血迹。文学大小说

    怎么会这样

    他紧紧皱起眉头，回想刚才二人过招之时，并没有什么伤及内里五脏六腑的杀招，怎么就突然好端端地吐血晕倒了呢

    正思索间，金芙蓉也走到了跟前：“这是怎么回事”她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看得出小子倒下的有些蹊跷，应该不是被李念所伤。

    “他可能有旧伤。”李念推测道，“而且伤的不轻。”

    金芙蓉微蹙眉心，瞧了一眼小子道：“你先将他送回房间好生照看，我这就派人去请郎中过来。”

    李念应身，弯腰抱起小子，将他送回房中，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直到郎中来了，这才让开位置。

    “大夫，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晕倒呢”

    郎中把了脉，黏着胡须叹气道：“他这是身有旧疾未愈，如今又用力过猛，导致气血翻涌上浮，一时压制不住，便如此了。”

    “他果然有旧疾。”李念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想着他前一刻那副拼命的架势，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没错。”郎中说着，又拿出银针替小子针灸，“依照他如今的脉相来看，当时一定伤的很重，而替他看病的大夫想来也是急于求好，故而用了些虎狼之药，虽然救回了他的性命，却也留下了病根，导致他如今不仅五脏内伤难愈，就连心脉也受了损啊。”

    “这么说，他病的很严重”

    郎中点点头，伸出一只手道：“此少年最多活不过五载。”

    什么活不过五载

    李念瞪大了眼睛，心中大惊，眼前这样一个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少年竟然只有五年的寿命了这是在让人难以置信。

    “大夫，你会不会弄错了”

    郎中摇摇头，叹道：“老夫从医数十载，绝不会看错。若他从此刻开始，好生歇养，认真调理，或许能延长一两载也说不定。只是我瞧他不过是个杂役，免不了吃苦受累，也不会有钱去买什么补药调理，所以五载之限只多不少。”

    见郎中这般言之凿凿，李念也不好再问，只听着郎中吩咐，记下了些需注意的紧要地方，然后拿着方子将药抓了回来。

    待他端着煎好的药再回来时，小子已经醒了，一看见他便开口问道：“我的弯刀呢”

    李念笑了笑，将药碗递给小子：“你先趁热把这碗药喝了，我就把刀还你。”

    小子将信将疑地接过药碗，还没入口就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酸涩之味，非常呛鼻，似乎和他以往所喝过的药味都不同。再望一眼李念，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显然非要亲眼看着药喝下去，不由心中更加起疑，药碗停在嘴边就是不动。

    “你输了，就该把刀还我，这和喝药无关。”

    听到小子此话，李念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不过你该不是怀疑我在这药里动了手脚，所以才这么说吧”

    小子被拆穿了心思，却也不恼：“是又如何”

    所谓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在这一点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不对。

    “那你就太小看我李念了，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挟私报怨之人”李念说着，拿过药碗直接喝了一口，随后又从怀中摸出弯刀，扔到了小子怀中。

    小子拿起弯刀，知道自己误会了李念，当下也不再多言，夺过药碗，屏住呼吸，一仰脖子，将药全部灌了进去。

    李念见状，恢复了笑容，抱拳在胸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念，不知能否有幸和战兄交个朋友”



第72章 下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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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见李念神情真挚，不似玩笑，便回礼道：“李兄客气了。瞧起来，你应比我年长，这声战兄我可担待不起，还是叫我小子吧。”

    闻言，李念眉头紧皱，“小子”这词也算骂人的粗鄙之语，他实在不懂为何小子会让旁人如此称呼自己。

    “那怎么行战兄弟堂堂一表人才，又身手了得，我是万万叫不出口的。既然我比你虚长了几岁，不如你就叫我李大哥，我称呼你为战老弟，如何”

    小子没想到李念外表看起来一副粗枝大叶，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居然会对这些细节如此认真，想来这可能也是因为他心中对自己确实是真心实意吧。

    一念至此，小子当下对李念的好感提升了不少，言语间也缓和了下来：“既如此，那就由李大哥说了算。”

    “好，好，好！”李念连道三声好，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个提议，希望战老弟来当护院，如何”

    这是他刚才取药回来路上想到的。一方面是由于小子的身手确实了得，虽然还称不上什么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在这仙女闾中怕已是无人能出其左右，若让他继续当个杂役着实有些屈才；另一方面他听了郎中的五载之言，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觉得小子这样一个大好少年如此早逝实乃憾事。这护院之职看似危险，实则比杂役要轻松得多，因为仙女闾盛名在外，敢来闹事的人屈指可数，日常无非也就是做些巡逻察院的事情。若他肯来当护院，自己便可将他带在身边好生看护，说不定也能多活些时日。

    “李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是觉得做杂役好些。”

    “你真这么想”李念一愣，没想到小子会断然拒绝，以为他只是一时没想清其中利弊，当下耐心解释道：“你要知道这护院的月俸可比杂役高出许多啊，而且平日里其实只需来回走走，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就算有不是还有你李大哥在吗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小子听罢，不由笑道：“李大哥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李念讪讪一笑，他自是知道小子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一时口快，想帮他消除所有顾虑罢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李大哥一番美意。”

    李念无奈地摇摇头，虽有心追问原因，却也知道小子断然不肯回答，索性作罢，只将郎中临行前的交代嘱咐说了一遍便离开了。

    小子倚在床头，正打算好好休息片刻，就听大风急急火火冲了进来。

    “你今日又和人打架了”不待小子回答，大风又接着问道，“我可听说了，你放了铁墩儿那混账的血，还差点要了他一只手，是也不是”

    小子点点头。

    “干得好！”大风拍掌叫好道，“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也是他该遭天谴，惹谁不好竟然敢惹我的兄弟，活该！这只能怪他自己不开眼。”

    大风激动地一口气说完，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小子脸色有些苍白。李念和他比武之事，只有金芙蓉和其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在场，所以此时还未传到大风耳朵里，他并不知道小子旧伤复发的事情。

    “你怎么了怎么这样一副鬼样子莫不是你还对他心生可怜”大风撇了撇嘴，“这要换做我，肯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别说放他点血了，我定要把他那狗腿也打折。”

    小子听他又吹牛，咧嘴笑了起来：“你这天天喊打喊杀的，说得和真的一样，我看你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吧”

    “笑话！”大风听罢，立刻拽了起来，“我堂堂一个仙女闾的大厨，会没杀过鸡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小子一想，确实自己失言，忙道：“对对，我们风大厨不仅杀过鸡，还杀过鹅，杀过鱼呢。”

    “哼，那是自然。”

    大风正得意时，小雨一推门跑了进来：“战大哥，听说你受伤了”

    “你听错了。”大风立即反驳道，“是你的战大哥把人家打伤了。”

    小雨摇摇头：“不可能，丫头婆子间都传开了，说战大哥为了一把刀和李护院比武，结果受伤吐血晕倒了。”

    大风一愣，二牛和他讲时可完全没提此事。怪不得他看小子脸色不好，如此说来应当是真的受了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风急问。追书看

    小子本想将此事遮掩过去，免得某人知道，可如今看来此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索性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大风听完，顿时来了脾气：“那李念是什么人，他可是咱们闾中的高手，他居然好意思动真格的，来欺负你一个小杂役我找他说理去！”

    “阿哥，你别闹！”小雨拽住了大风，“这是大掌柜的吩咐，谁敢不听，莫不是你还要去找大掌柜说理不成”

    大风怂了下来，他怎么敢去找大掌柜呢

    “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碍。”小子安抚着二人，“只是现在觉得有些……”说着，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兄妹二人同时急切地问道。

    “肚饿！”

    小子说罢，哈哈笑了起来。小雨见状，忍不住举起拳头，轻捶了他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战大哥莫要开这种玩笑，人家会担心的。”

    大风也跟着笑道：“就是，你如今怎么变得和我一样没个正形了”

    小子眨了眨眼，又怂了怂肩膀，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道：“可能这就是近墨者黑吧。”

    大风挠了挠头，对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什么墨什么黑，不是说肚子饿了吗走吧，今日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小雨一听，开心的不得了，立刻嚷嚷着要把那晚没吃到的烧鸡补回来。大风应了，拉着小子三人一同来到了西市最热闹的一间酒楼，随后又七七八八点了不少酒菜。小子二人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想拦都拦不住。

    “你不会是要准备吃白食吧我先说啊，这种丢人的事我可不做。”小子瞧着一桌子的菜，寻思着这些酒菜最起码也得一二两银子。

    “对！我也不做！”小雨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美食佳肴，直咽口水。

    “我像那种人吗”大风白了二人一眼，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啪”一声拍在了桌上，“瞧瞧这是什么”

    小雨一见，顿时两眼冒光，不顾旁人目光，大叫一声：“银子！”

    小子瞧了一眼，心头却有些疑惑，今日又不是发月俸的日子，大风这些银钱何来。

    “你哪来这么多银钱”

    听到小子问话，大风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许多，他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答道：“今日有个客人夸我饭菜做的好，特意打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