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阿哥，你真有本事！”

    小雨对大风所言深信不疑，而小子却轻轻挑了挑眉梢，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大风。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大风挠了挠头，刻意避开小子的眼神，转头开始给小雨夹菜，“快吃吧，这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雨点点头，立刻左右开弓，大吃大喝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咧嘴傻笑，直夸酒楼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

    瞧她吃得如此开心，小子也就放弃了追问，低头斟了一杯酒敬向大风。大风见状，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也端起酒杯回敬了过去。一来一往之后，兄弟俩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咦，今儿个真是巧了，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大风的肩膀上，随即他脸色忽地一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了起来。因为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梁乐子来了。

    这下，神仙散的事情怕是藏不住了。




第73章 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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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风强定心神，回头冲梁乐子挤了挤眼睛，又努了努嘴：“巧，是巧。”

    他如此一番极其做作的挤眉弄眼，若是换作一般人十有**会对此有所警觉，可偏巧这梁乐子本身就有些半痴半癫，半傻半疯，他不仅没有意识到这是大风给他打的暗号，还因觉得有趣而哈哈大笑起来。

    “几日不见，你的脸怎么抽风了”

    大风闻言，心中暗骂这家伙真是个蠢货，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可不成想，他心里还没骂完，梁乐子就已经大大咧咧坐了下来，高喊小二再添置一副碗筷来。

    小子和小雨两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一同望向了大风，等着他对此做出解释。

    “咳咳，这位是……呃……我的一位朋友。”大风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丝笑容。

    “阿哥的朋友”小雨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梁乐子，又看了看大风，“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她兄妹二人自小一起相依为命，朝夕相对，小雨自认为对大风的事情样样皆知，怎么如今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朋友

    “呃……我们才认识不久，还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大风一边回答，一边心中暗暗叫苦，恐怕再多问两句就要露馅。

    “那不妨现在介绍一下。”说着，小子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体。

    此时，他已瞧出了大风的异样，料定他与这个疯癫方士之间必有干系，不然依大风的性格，早就拉着人家到处介绍，绝不会如此地吞吞吐吐。

    “呃……”

    大风脸上抽搐了一下，心中暗忖：若坦白直说梁乐子是个售卖神仙散的方士，只怕小子八成会联想到最近他大手大脚所花的钱来路不正。可若是不说，又该给他编个什么身份呢

    这边大风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就听那边梁乐子抢着说道：“我叫梁乐子，是个炼丹的方士。我做的神仙散那可是全甘单城中最棒的顶级品，不信你们问大风，他的客人用了之后，个个都赞不绝口呢！”

    此话一出，大风脑中顿时一片灰暗，这下是彻底完蛋了，该说和不该说的都被这个疯方士说了。

    “他在卖神仙散”小子脸色一沉。

    “是啊！他在帮我卖神仙散，而且还卖的特别好，帮我赚了不少钱呢。”梁乐子一边说，一边拽下一只鸡腿塞进了嘴里，“当然了，我可也没亏待他，不然你们今日也吃不上这么美味的烧鸡了。

    大风尴尬地笑了笑，半捂着脸垂下头来，只敢透过指缝偷偷观察小子二人的神情。

    “阿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仙女闾中不是有规矩，不准贩卖任何丹药吗”小雨气呼呼地质问着。

    “小妹妹，这你就不懂了。”梁乐子嘴里塞满了鸡肉，“我这神仙散可不是一般丹药，食之能令人无比快活。你说，到那仙女闾的客人们不就是去寻快活的吗为何不能卖”

    “你……”小雨语塞，“反正就是不能卖，这是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那都是人定的，我说能卖就能卖！”梁乐子较起真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引得店内食客纷纷张望。

    店中小二见状，赶紧跑过来打起圆场：“各位客官，是否对本店酒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改进，保证让各位爷都满意。”

    “不用了，菜很好，酒也很好。”小子说罢也站了起来，冲着大风道：“还不结账”

    “可这菜都还没怎么吃呢”大风指了指满桌的佳肴，心中万分不舍。

    小子白了他一眼，一撩衣服抬腿就往外走，小雨见状，也学着白了大风一眼，赶紧跟在小子后面跑出了酒楼。

    大风皱起眉，只好一边掏钱，一边招呼小二：“快快，把这只鸡，还有那盘卤肉都给我打包起来。”

    小二应声，动作麻溜地打包完毕，递给了大风。

    “哎，你这就走了”梁乐子拽住了大风，将油手在衣摆上蹭了蹭，随后探手入怀取出了一瓶神仙散，“我估摸着你身上的货快卖完了吧，还要不要”

    大风迟疑了一下，还是一把夺过神仙散跑了出去。他边跑边想，一会儿定要认真道歉，好好哄哄二人，倒不是怕他们向旁人告密，而是觉得自己欺瞒他们确实不对。三思笔趣阁

    这样想着，大风一口气跑到街尾，方才追上小子二人，但见二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忙贴过去插进了二人中间，一手搂着一个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二人见他来了，很有默契地同时板起脸，大风无奈叹道：“好嘛，好嘛，我不该卖神仙散的，是我错了，好不好”

    小雨撅起嘴，轻哼了一声，扭过头还是不理他。

    “我都认错了，还要怎么样啊”大风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从今往后，不准再卖神仙散。”

    小子话音刚落，小雨就接着道：“对，不准再卖。不然万一被查出来，大掌柜一定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哦。”大风耷拉下脑袋，轻应了一声，表面是答应了下来，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再说，只要以后更小心点，不让旁人发现不就行了。

    “烧鸡呢”小子忽然问道，“你不会便宜了那个方士吧那可是小雨最爱吃的。”

    “那哪能呢，我知道小雨爱吃，自然要打包的。”大风说着，献宝似的掏出了烧鸡递给小雨。

    小雨接过烧鸡“噗嗤”一笑：“算你聪明。”说罢，她身子一扭，窜到了大风和小子中间，一手一个挽住了二人胳膊：“走，回家吃烧鸡去。”

    夕阳余晖下，伴随着欢声笑语，三个小小的身影越拉越长……

    而此时，仙女闾中也有一个人站在余晖中欣赏着落日的美景，只不过她是孤单一人，也只有一道孤寂的影子相伴。

    “姑娘，我可算找到你了。”

    忽地，一个娇俏欢快的声音打破了这种略显落寞的气氛。

    小清回头望去，只见鹿儿真有如一头小鹿般连蹦带跳地朝她跑来。

    “你慢些，当心摔着。”小清笑着迎了过去。

    谁知，话音未落，鹿儿便“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我说什么来着。”小清赶忙上前扶起她，一边替她扑打泥土，一边轻声责备道，“说过多少次了，凡事莫急，瞧你这整天急急慌慌的样子，也不知一天要摔多少次。”

    鹿儿听罢，僵直了身体，呆呆望着小清，也轻声唤道：“姑娘……”

    “嗯”小清抬眸，见鹿儿红了眼眶，忙问：“怎么了，是摔痛了吗伤到哪里了”

    鹿儿摇头不语，豆大的泪珠却呼呼落下，这下可急坏了小清。

    “到底怎么了，难不成磕到舌头了，快张嘴，让我瞧瞧。”说着，小清上手就要去掰鹿儿的嘴巴。

    谁知，这手刚搭在鹿儿脸上，就见她嘴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娘，你对我太好了，就像我阿姊一样，她以前也是这样念叨我的。”

    说着，她一下扑进了小清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小清轻拍着鹿儿的脊背，一言不发。早在鹿儿刚到她房中的时候，就听别人说起过她阿姊的事情。

    鹿儿家里穷，阿爷早逝，阿娘重病，全靠她阿姊一人家里家外撑着，好不容易熬到出嫁的年龄，却被人嫌弃累赘，无人肯娶。无人肯娶也还罢了，偏偏就有些不三不四的地痞以此寻衅，经常上门调戏。直到后来有一次，她阿姊终不堪受辱，拿出菜刀与其拼命，不成想反倒自己丢了性命，她阿娘得知后，受不住刺激，不到半日也随之一起去了，只留下鹿儿一人，大掌柜见其可怜，便收她进了仙女闾。

    “若你愿意，以后就叫我阿姊吧。”小清说着，从腰间取下了一只香囊塞到了她手中。

    鹿儿抹了抹眼泪，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道：“真的吗你真肯做我阿姊”

    小清点点头：“这世上苦命的人这么多，我与你也算有缘，能多一个你这样的妹妹，是我的福气。”

    鹿儿一听，当下破涕为笑，吸溜着鼻子拿起香囊，使劲嗅了一下：“真香！”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第74章 身怀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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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小清问。

    “刚才有个婆子来找阿姊，说是什么质子府的曼夫人想请你过去一趟。我瞧着天色已晚，本想替阿姊将她打发了，可她却说那位曼夫人和阿姊相交甚好，且有急事，让我务必通传一声。”

    “人现在何处”

    “就在前院，想来等了有些时候了。”

    小清听罢，当即朝前院走去，鹿儿紧跟其后，将她引到了婆子处。不待婆子开口，小清便问道：“可有备轿”

    婆子闻言，忙冲小清福了福身子，应道：“门外备了马车，就等姑娘您出来呢。”

    “那我们走吧。”小清说着，回头拉着鹿儿的手又道，“今日，你同我一起去。”

    鹿儿大喜，自从她入仙女闾后几乎很少外出，唯有初一、十五才能有空上街逛逛。如今小清肯带她出门真是再好不过。

    于是，主仆二人一同上了马车，不到半柱香功夫就到了质子府。

    这不是小清第一次入“皇家之地”，当今皇妹禾夫人的府邸，她已是常客。原以为就算这琴国质子虽然流落异国，好歹也还是名皇子，其宅院即便比不上禾夫人的将军府，也差不到哪去。可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四合小院。

    小清抬头看了一眼门匾，上面只刻有一个“琴”字，若不是这院子位于皇城脚下，她一定会以为这只不过是户普通人家。

    “这就是质子府”鹿儿跟在小清身后，也颇为惊讶，显然这和她想象中的那种金碧辉煌的府邸相差甚远。

    “姑娘，我家夫人还等着呢。”婆子见小清驻足不前，忍不住出声催促。

    小清淡淡道了句“抱歉”，跟在婆子身后进了府，心中暗忖当初自己给赵姬的建议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妹妹，你可来了。”

    见赵姬一如既往的热情，小清这才放下心来，瞧了一眼，只见她面色红润，身体也有些微微发福，似乎日子过的很不错，当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姊这么急找我所谓何事”

    赵姬没有回答，反而瞄了一眼她身后的鹿儿：“这位小姑娘是”

    “回曼夫人，奴婢名唤鹿儿，是伺候小清姑娘的。”

    赵姬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仙女闾的人，我倒是忘了如今妹妹的身份不同以往，已是掌管着仙女闾采买总账的大管事了。”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在阿姊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帮你描眉点丹唇的小丫头。”

    听到小清所言，赵姬眉头一下舒展开来，显然这话让她感到格外熨帖，她立刻抓住了小清的手，柔声道：“我就知道妹妹不会不顾我。”

    说罢，她挥挥手，将身边的丫头都遣了出去，又抬眼看了一眼鹿儿。小清会意，吩咐鹿儿也出去候着，待屋内只剩她们二人时，赵姬方开口说道：“我有身孕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妹妹要恭喜阿姊了。”小清说着，起身朝赵姬福了福身子。

    “这事对别人来说自然是好事，可对我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赵姬说罢重重叹了口气。

    小清一怔，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马上掩嘴低声问道：“莫非这孩子不是琴国质子的”下手吧

    赵姬先点了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这倒真另小清有些费解了，难不成赵姬身为母亲，连谁是孩子父亲也搞不清楚吗

    “阿姊这是何意”小清忍不住追问。

    赵姬紧紧皱起了眉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搬入质子府不过三月，可这身孕已有四月。”

    “那这孩子是吕先生的”小清理所当然地认为。

    赵姬点点头，随后又一次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知道。这孩子或许是吕韦的，但也有可能是宜仁的。”

    小清这下彻底迷茫了，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无论是仙女闾的歌姬还是烟花巷的流莺，都会采取必要的措施来保护自己，所以很少有怀孕的事情发生。而且，即便有，多数也是和恩客情投意合的刻意为之，不存在搞不清孩子父亲的情况。毕竟，女人对这种事情还是心里有数的。

    可如今，看赵姬神态也不像是开玩笑，她似乎真的搞不清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阿姊三月前还在吕府之中，这孩子难道不应该是吕先生的吗”小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三月前的确是在吕府，可自从那日酒宴，他将我献给宜仁后，就再也没碰过我。依郎中所算，这孩子也差不多就是那日前后留下的。”

    “而酒宴前一晚，阿姊却和吕先生一度**过”小清接过话来。她还清楚记得当日赵姬向他哭诉，吕韦正是在两人缠绵之后，向她提出了次日献舞之事。

    “没错，正是如此，我才无法确定究竟谁是孩子的亲父。”赵姬说罢，眉头愈发紧锁。

    “阿姊想留下这个孩子”

    赵姬点点头：“一来我年纪也不小了，二来郎中诊脉时又说我身子差，能怀孕已算大幸，若冒然打掉，怕以后再想要可就难了。况且，无论如何它都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我又怎么能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