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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真话,难道是真的如此不堪入耳吗?

    她心里头不甘,却又不得不承受下来福隆安的责问,他说的没错,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完可以这么做。

    但他如此做的依据,却只是依仗着自己的权势!

    福隆安乃是御前一等侍卫,额驸,又是马上要重用的大臣,这骤然责问,金秀一时间竟然有些承受不住,她的脸色巨变,身子微微发抖,正欲开口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福隆安凝视金秀的视线之中,“二哥,金姑娘是弟我请来的,缅甸之事也是我追问她的,你不能够如此。”

    福隆安转瞬就收,“我也无非是提醒金姑娘一句,这些话儿,”福隆安用扇子敲了敲掌心,对着福康安笑道,“在这无人的地方说说,倒也罢了,可出去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福隆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着金秀等人,“万岁爷要征伐缅甸,这已经是国策!不容任何人质疑,也不许任何人更改!身为大玄子民,应该要遵命听从奋力向前才是,”

    “而不是,质疑。”

    (iishu)是,,,,!




六十九、高谈阔论(上)
    【】(iishu),

    金秀明白福隆安语气的不容置疑。

    这是大玄天子,太玄中央大陆中央帝国的皇帝的意志,如今的大玄朝,永盛皇帝的意志就就是国家的意志,国家的意志当前,是不允许有任何个人的思想,特别是那些和国家意志还有时代潮流相悖而行之的想法,绝对不允许存在。

    或者说,福隆安的意思,就是要明确的告诉金秀,大玄朝,现在只需要一个声音。

    福康安挺身而出,让福隆安更是高看了金秀几眼,他转身过来,和金秀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不是质疑。”

    说完了这句话,再不开口,只是等着金秀,似乎在要他回答什么,福康安有些不悦,自己哥哥这举动,不仅是完全不尊重金秀和纳兰家,更是对于自己这个东道主,有喧宾夺主之意,“二哥,这事儿我会处置,你不要多管了,如何?”

    “我自然不会管你,”福隆安正视福康安,自己这个富察家最优秀的人才,日后富察家再延续五十年荣华富贵的决定性人物,“但你的意思极为重要,这马上就要过年,我即将升任别的差事儿,你的意思,你的想法,最为重要,”

    “你在这里找这位金姑娘,是觉得她说的在理吧?你如何能有这个心思?”福隆安摇摇头,“朝中有当道诸公,地方还有精兵强将,你为何会觉得这事儿还会败?而且根据着金姑娘的意思,杨总督,还是赢不了缅甸吗?”

    他略微带着鄙视的眼神,被金秀捕捉到了,金秀心里头涌起了一阵怒气,她想了想,“杨总督若是真的假冒军功,等着贵府的大爷禀告回来,二爷您以为凭着万岁爷的脾气,他还能有讨好的地方?不仅仅是赢不了缅甸,”

    “只怕是他这身家性命都要丢了。”

    “呵呵,果然是好大的胆子,”福隆安压根就不信金秀的话,他也不想理会这个小人物,福隆安只是还和福康安说道,“你若是存了这个心思,只怕是对着将来的事儿,没有好处!瑶林,你伺候在万岁爷跟前,若是你这样的心思让万岁爷知道了,你且想想,有什么自处之道?”

    “二哥,”福康安显然也有自己个的想法,“我绝不是不看好征伐缅甸之事,我只是觉得金姑娘所言有道理,我今日和她辩论,一是要坚持己见,二也是要问金姑娘所学所知,到底是能不能对着战事有益!”

    福隆安摇摇头,“金姑娘如此年轻,就算是学究天人,那也是纸上谈兵,不作数的,只能作为参考,绝不能作为依据,过了年就要办大事儿,阿玛的大事儿,你不能耽误,也要专心辅佐才是,”他转身,也不再理会金秀,径直走到了此处雅座的雕花门口,“今个你胡闹也就胡闹了,这也就罢了。”

    他转身过来看着福康安,门口出现的伴当迅速的给福隆安披上了白色猞猁皮大氅,“日后不必再来此地,也不能再询问此事如何做不得,咱们做臣子的,不是要思考做得做不得,而是要想,如何去做得。”

    “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得饮酒过甚,早些回府。”

    福隆安被伴当簇拥着离去,一时间,这边雅座鸦雀无声,福康安很是不好意思——从他脸上出现不好意思的这个表情,也实在是太少见了,他对着金秀说道,“今日家中二兄知道某要来谈有关于缅甸之事,故此好奇要跟过来听壁角,却不是有意隐瞒。”

    “不必如此,”金秀坐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福二爷的话,有些道理,这事儿,”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就请福三爷不必提了。”

    “二兄之意,我不认可,”福康安复又朝着金秀作揖,“其余人意见想法,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参考,我自己个有自己的主见。”

    福隆安的话,抓住了金秀最关键的问题,她说不看好这个事儿,根本无济于事,若是再乱说,真的是妖言惑众,对于改变这个事情,毫无益处。

    而且他说金秀所言都是纸上谈兵,真是一点也不假,“我所学的确是纸上谈兵之语,而且福二爷也说的极是,我也不知兵,不能给什么特别之用。”

    福康安还是坚持己见,“这话我不信,我见过信芳所学所有的笔记,又拿着俄罗斯的东西,问了理藩院的人,知道你传授给他的东西,绝对有用,也是绝对错不了,”这就是福康安对着金秀如此莫名自信心的来源之一,另外的来源之一,就在于金秀的所言所语,让福康安一直看不透,他自诩文采学识出众无比,等闲人都不会放在眼里,可偏生金秀所知道的东西,仅仅是在纳兰信芳的笔记上,他这么窥见一二,就觉得心神摇动不已。

    他是一个好学之人,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金秀避而不言,反而问起了别的问题,“傅中堂,是不是过了年后,要预备挂帅出征了?”

    福康安微微一愣,“你如何得知?”

    我能不知道吗?这就是后世会发生的事儿,金秀这个不能说,只能说,“我刚才听着福二爷说傅中堂的什么大事儿,我思来想去,如今这大玄朝唯一要紧的事儿,就是这个,傅中堂又是兵部尚书,想必,是要挂帅出征了?”

    “是有这个意思,”福康安震惊的说道,“但还要看杨总督那边如何行止,依照我对着万岁爷的看法,只怕是万岁爷不会让他再继续主持对缅征战一事了。那么算下去,只有我阿玛才能够去了。”

    “故此我也担心,怕缅甸之事,不顺利!”

    若是换做福隆安出现之前,金秀肯定是说不建议傅恒去,毕竟历史上傅恒就是因为在平定缅甸之事中感染病症,致使英年早逝的。

    但现在……

    金秀把袖子之中的册子拿了出来,递给了福康安,善保在边上瞧见了那册子,似乎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这是我所知道的缅甸之事,所有的都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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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高谈阔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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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安大喜,伸出手就想着要拿过去,金秀却将那个册子按在了桌上,不让福康安拿走,“我有条件,福三爷,我有条件的。”

    福康安眉毛一挑,喜悦被冲淡了不少,“我知道金姑娘的心思,”他也从袖子里头拿了一份文书来,也放在了金秀的册子边上,“这是你阿玛免去丰台大营效力的文书,上头盖着的是兵部大印,只要这个拿到五城兵马司去,谁也不能让你阿玛去缅甸了。”

    “他们也会明白,”福康安端起雕花酒杯,喝了一口,“你阿玛是谁的关系,日后当差,一切都顺遂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功,纳兰信芳和善保都知道,金秀为了这个事儿,是花了多少的心思,费了多少的心血,纳兰家只是为了富祥争取了一个延缓半年去的文书,却还是拿不来这彻底免去的文书,这个人情,是金秀必须要问福康安所致谢的,这个人情,真的太大了。

    金秀心里头震动,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福三爷如此客气,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纳兰信芳陪着笑,起身,将福康安拿出来的文书给收起来,“多谢三爷,多谢三爷,我这就代我姐姐收下了。”

    “那你想说什么?”福康安皱眉看着金秀说道,这个女人,难道又要提出什么要求来了?难道是又想要什么官儿?“难道,”福康安微微一嗤,“又想帮着谁,运作一个道台的位置吗?”

    善保眼神一闪,若无其事的将视线看往了别处。

    “不是,”金秀才不理会福康安话语里头的刺,“我需要三爷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不说出去,这是我告诉你有关于缅甸的事儿的承诺,我就只有这个。”

    “为何不?”福康安问道,“这,”他将视线凝在了桌上金秀拿出来的那个册子上,“的确是你所学。”

    “我不想说出去,以免外人侧目,以为我是妖孽,我也不想透露我的所学从何而来,一介女子,学这些天文地理之术,似乎,太过惊世骇俗。”

    “再者,这些东西,正如福二爷所言,都是一些纸上谈兵的东西,用到实在的地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确定明确的用途才可以,请三爷谨慎着用,若不是听说傅中堂预备出征,我是不会献这个的,傅中堂去,或许这一仗才可能打赢。”

    “我答应你,只是这功劳,不能朝着外头公布是你的功劳,这我心中实在不安,”福康安也不是拘泥之人,思来想去,还是想着日后再报答她罢了,“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对着缅甸之事,如此不看好。”

    “征缅在我看来,有五难。”

    “那里五难?”

    金秀既然知道福康安对于此事执着不已,于是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福康安:“一是办马难,按护军兵一万、汉兵三万出兵规模算,战马、驭马需十万匹,急切难办。二是办粮难,按四万兵、十万马算,你可知道,每日需要多少粮草,云贵本地有多少粮草?附近省份有多少粮草?打仗,打的还是后勤,若是粮草没有,怎么去打仗?”

    “第三是行军难,”金秀摊开了那本册子,上头简单的画了一张地图,众人都站了起来,站在金秀边上看地图,金秀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从内地永昌到边境就路难走,边外地形更差。虽然不是蜀道难,但比蜀道难的蜀道还要长不知道多少倍!”

    “四是转运难,单从永昌运粮到边境,按三夫运米一石算,就需百余万人次,而如果到了边外,内地人不愿意出边,人烟稀少,雇夫几乎不可能。”金秀问福康安,“转运之事,消耗粮草几成?这些都是要考虑进去的。”

    “五是气候难,水土不适,历次战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战斗力者比战场死伤还多。这一点,别的且不用说,单单看昔日诸葛亮平定南中,意外死亡的人有多少,你就信了。”

    金秀不和福康安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了这么多,在座的人包括福康安在内,都震惊于金秀,竟然真的如此精通地理之事!哦,不,绝对,绝对不止于地理之事。

    福康安凝视金秀,过了好一会,才发话道,“金姑娘,我想让信芳,去云南,做我阿玛帐下的一位参军,如何?”

    “什么?”金秀目瞪口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纳兰信芳吓了一大跳,“我说,福老三……哦,不是,是三爷,您这是闹什么玄虚呢?我怎么能去当兵呢?”

    “不是当兵,在我阿玛帐前参谋军事,”福康安抬起头,看着纳兰信芳,凝重的点点头,“金姑娘是姑娘家,自然不能上战场,但你可以,信芳,就靠着你跟金姑娘学的东西,只要是用出十之一二,日后的前程,我阿玛自然就安排了,如何?”

    “只是要去缅甸吃些苦罢了。”

    纳兰信芳有些意动,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不可,”金秀断然开口,“不是他所学不精,也不是他不愿意出去闯荡,而是这事儿,不能在我这里谈及,福三爷,”金秀果断的说道,“这事儿,请你自己个去和宁老爷商议。”

    福康安微微遗憾,但也只能是不谈这事儿,“所以你还是觉得,不该打?”

    “依我之浅见,还是招抚的好,缅甸之地,云贵偏远处之,就是了,和大玄的大局影响不大。”金秀澄澈的眼神看着福康安,“这是我的主意。”

    “但你也听到了,”福康安很明白金秀说的都很对,说的简直比自己父亲素日里头说的还要对,“万岁爷的心思已定,绝不容更改。”

    福隆安的话,真的没错,要想着如何办好差事。“那么如此,就只能是缓缓图之,急切之内,绝不能行。”金秀说道,“缓缓图之,缅甸再强,那也只是雨林之中的一头猎豹罢了,如何能和中央天朝持久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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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高谈阔论(下)
    【】(iishu),

    “若是急切的办,”金秀摇摇头,“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福三爷必然懂得,那么我就不必说了。”

    “自然不能急,”福康安沉思说道,“这五难,除却地理之事无法改变外,其余的都要准备妥当了才可以啊。”

    “其实我个人觉得,”金秀对着福康安说道,“傅中堂没必要亲自出征,缅甸之事并没有那么重要,再者,傅中堂,也无需再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福康安沉默不语,只是端起了酒杯喝酒,他对着金秀的话不以为然,但对着父亲想着主动要去缅甸的事儿,也是不以为然,为君分忧这没错,但的确正如金秀所言,自己阿玛傅恒不需要亲自去前线主持军务,之前平定准格尔达瓦齐部,一举肃清天山南北,西疆从此无忧,靠的也是傅恒运筹帷幄之中,并不是亲自率兵杀敌。

    但是大哥福灵安、二哥福隆安,还有家里头的李师爷,都认为这一次傅恒可以去,也应该去。

    他们更想要让富察家的声势更进一步,傅恒因为平定达瓦齐部的大功,已经是第二次封一等公,不过这个被傅恒给退却了,一等公,是异姓能够达到的最高爵位,而傅恒已经有两次封公的机会了,接下去,如果能够平定缅甸,那么接下去会是什么?

    肯定是进一步的爵位,正如金秀所言,封王也是可能的,若是不能封王,封贝子、贝勒都是极好的嘉奖赏赐。

    傅恒似乎有所意动,故此和几个儿子并李师爷等心腹之人商议了这事儿极久,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请旨挂帅出征。

    金秀见到福康安如此,又想到适才福隆安的话语,回想自己原本刚才说的话:“缅甸不是大玄境内,平定这个词儿用的不对,三爷想着平定缅甸?那么就是要开疆扩土咯?若是真的有如此厉害的主帅出现,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可以封王了罢?”

    “怎么,”金秀挑眉,“傅中堂想要再进一步,再给富察家赚更多的荣耀来?我这个异姓王的话儿,难道是说中福二爷的心思了?”

    福康安不接金秀的话,有些话可以这么做,却不能这么说;有些人可以说这个话,有些人却是不能说,“家父想着要更进一步,为国分忧,也是寻常的。”

    福康安又叹息,“金姑娘,论起从言语之中揣摩人心,我所见之人,没有比得过你的。”这话一说出来,善保和纳兰信芳都很清楚,金秀又猜中了富察家的想法。

    金秀心里微微摇头,傅恒不是圣人,他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正常,只是,“他最好不要去,”如果自己不记错的话,傅恒就是在平定缅甸的时候,沾染上了时疫,故此染病身亡的,“傅中堂无需如此,毕竟富贵险中求,大家伙只是看到富贵,更还应该看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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